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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武昌起义的编外战士

    脸,是心灵的窗口,喜怒哀乐一看便知。识人之道:观其行、听其言、察其色。

    女儿从房里出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母亲看出来了端倪,转过头抿嘴一笑,装着没看见的样子径直往外走。

    吃早餐的时候,外公外婆又嚷着要回去。母亲看了看女儿,居然同意了。

    母亲看着陈安昸,说:“陈秀才,家里没有合适的人了,你送外公外婆回家,行吗?”

    “可以的,师娘!”陈安昸话音刚落,吴春香用手肘蹭了蹭他,说:“该叫妈妈了!”

    大家笑了起来。陈安昸大胆地站起来,说:“好的,妈妈!我去送外公外婆回家。”

    外公外婆的家十几里路程,陈安昸在那里吃了午饭就急着回来,要补练今天的功课。

    晚上,女佣人做完家务回去了,家里两老两少没有外人。

    母亲笑着问陈安昸:“陈秀才,你今晚睡哪里?”

    “还是睡那里吧!春香身体虚弱还要有人侍候。”陈安昸红着脸低下头轻声回答。

    吴春香转移话题打圆场,说:“妈妈,您也错了,怎么还叫陈秀才,该改口了啊!”

    母亲开玩笑的说:“是吗?你们假戏真做了?”

    女儿走过去抱住母亲,说:“妈妈老俏婆不正经!”

    “好,好!恭喜你们成眷属,可要给我多生几个胖孙子哦!”

    “妈妈,你不要高兴得太早,陈相公是有条件的。我肚里的宝宝出生了,断奶了,他要带我回江西。”女儿认真地说。

    “那以后再说吧!”母亲没有话说,当时劝陈安昸结婚的时候,自己答应过这个条件。

    “那你们起码要给我生个孙子传宗接代,不然我们不同意。”父亲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由母亲做主,父亲很少说话。事关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事没得商量。

    “爸爸,你放心!我既是您的女婿也是您的儿子,有义务瞻仰老人,也有义务为吴家生儿育女。”陈安昸是有良知的书生,知书达理是本分。

    第二年,吴春香生了个大胖儿子,两位老人说不出有多高兴。陈安昸也是心花怒放,虽然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陈安昸把小宝宝抱起来看了又看:一张胖乎乎的红脸蛋,两串弯弯的眉毛;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对菩萨耳,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在嘴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双下巴。双手胖乎乎的,十指有短又粗,真可爱。小宝宝像母亲也就放心了,如果像李斯那小子,自己脸上无光不说,还会有纠纷瓜葛。

    湖北汉阳驻扎着清政府的新军工程第八营。营管带(营长)王永泉也是习武之人,隔三差五会来武馆切磋武艺,向吴师傅讨教武术秘诀,还邀请武馆的精英学子去部队传授武艺。军人学本领保家卫国,吴师傅没有理由拒绝。

    1191年,清政府向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出卖铁路修筑权,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反抗。成都的同志军围攻成都,朝廷抽调湖北一带的新军入川镇压。

    湖北新军被调入川,造成了武汉空虚,汉阳驻扎的新军工程第八营秘密调防武汉城。

    夜间秘密调防,营部规定任何人不得离开部队。那时,陈安昸和师兄吴伟驹还在兵营当临时教官,也就莫名其妙的随着部队到了武汉城。

    新军被调入川,造成了武汉空虚,也给武汉革命党人发动起义提供了机会。

    湖北新军中的两大革命团体文学社和共进会联合成立了统一的指挥机关,做好了武装起义的组织准备。

    然而,孙武等人在汉口俄租界配置炸药时不慎意外爆炸,机关暴露,内部名册、起义文稿、旗帜等全被俄国巡捕查抄,革命党起义组织遭受破坏。

    在失去了指挥机关后,其他革命党领袖依然决定在当晚发动起义,商定以枪声为号。

    新军工程第八营里的革命党人最多。营管带王永泉得知起义计划,立即秘密通知革命党人不得入睡,荷枪实弹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营管带王永泉把陈安昸和吴伟驹叫到跟前,说:“陈、吴两位师傅,今晚我们要举兵起义,推翻清政府封建统治。你们怎么看?”

    “好!清政府的封建统治不得人心,早就该改朝换代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在这紧要关头,如果他们有异议恐怕会人头难保。

    “那好,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做贴身保镖,不许离开半步。”王营长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且说八营二排长陶启胜不是革命党人,在值班查铺第五棚的时候,发现该棚的班长金光龙等人正荷枪实弹有发难意向。陶启胜在责问金光龙的同时欲夺其枪。熊秉坤见事情已败露,果断采取措施举枪把陶启胜击毙并疾呼:“众同志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们打死了阻止起义的清军官兵,占领了楚望台军械库。

    随后,城内外各标营革命党人听见枪声,迅速集结于楚望台,人数多达三千余人,选举吴兆麒为临时总指挥。

    一夜激战,起义军占领了武昌城;之后又占领了汉阳和汉口。武昌起义爆发的第二天,革命党人和起义士兵宣布成立以黎元洪为都督的湖北军政府,发布了第一号布告,宣布废除清宣统年号,号召各省响应武昌起义,建立中华民国。

    陈安昸和吴伟驹跟着王营长过了几天打仗的瘾,虽然部队没有给他们配枪,但凭自己所学的武术也撂倒了几个敌人。

    “陈、吴两位师傅,你们很勇敢,赤手空拳就干掉了几个敌人。我们的部队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你们就留下来吧!”王营长在表扬的同时要求他们留在部队。

    “行!我留下来。”吴伟驹知道,自己不同意也不行,部队有权强制滞留。

    陈安昸迟迟不表态,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

    “陈师傅,你呢?”王营长催促道。他最看重这个文武双全的年轻小伙子。

    “王营长,感谢您的抬爱!我不敢现在就答应您。我的情况您还不太了解:我是两个家庭的顶梁柱,我在这里既是儿子也是女婿,父母年迈体力不支,传承祖辈武艺是我的责任。我在地方办好武馆也能给部队培养更多高素质的兵源。”陈安昸说。王营长没有说话,觉得陈师傅某些地方说得也在理。

    陈安昸接着说:“我是江西人,家里有个八十多岁且双目失明的母亲,大嫂因病去世留下两个小孩,大哥既做爸又做妈还要服侍老母亲。家庭生活穷困潦倒,需要左邻右舍帮衬过日子。我已经几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我打算在小儿子满周岁后,带上老婆回去看望亲人。”

    “陈师傅,我看在与你父亲的情分上就饶了你,不然我可以强求把你留下来。”王营长终于松口了,要不然他也别想走出兵营。

    “王营长,您能文能武智勇双全,以后一定步步高升扶摇直上。要不是肩负家庭重任我也不想回去,也想沾沾您的福气,混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陈安昸笑着说。

    “你回去吧!打了几天仗,也该给家里报个平安。你代我向吴师傅问好!”王营长派两个战士护送回家,这里刚打完仗还不是很安全。

    几天后,王营长买了礼物来看望吴师傅。

    这次他不是来切磋武艺的。他接到上级命令,要在当地征兵扩大队伍,任务完成可能提升为团长。

    “吴大哥,当时情况特殊,临时征召贵公子参加部队起义,请谅解!”王营长视吴师傅为大哥,可见是关系不一般。

    “王老弟过谦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谁也不敢违抗。”

    “吴大哥,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请您多多支持!”

    “好的,能帮的义不容辞!”

    “我们部队要在当地征兵扩张。当然,这是地方政府的任务,我们只是协助政府的征兵工作。”王营长接着说:“我想在您的武馆里征召部分兵员,以后在我们部队里当武术教官。不知您意下如何?”

    “我没有意见,办武馆的宗旨就是为国家培养人才。”

    “谢谢大哥的深明大义!这件事需要您出面召集开会,我要做动员工作,打消他们的顾虑,自愿加入我们的队伍。”

    “好的,那就现在吧!今天刚好到齐了。”

    他们走进武馆。

    “徒儿们。大家休息片刻,吴营长有事跟大家商量。大家聚拢一堆盘腿而坐,认真听王营长讲话。”王师傅带头鼓掌,徒弟们也跟着鼓掌。

    “各位师弟,我以前经常来这里向吴师傅请教武术,与你们一起切磋武艺,还邀请你们去兵营当教官。从此,我深感武德武艺为强军的重要性。”王营长喝了口茶接着说:“几天前,我们的武昌起义一举成功,推翻了在湖北的官僚腐败清政权。这才是革命行动的开始,清政府还会做垂死挣扎。革命军总部命令我们部队就地征兵,扩大队伍开赴前线继续战斗。”

    “我们的征兵任务已经下达地方政府,近几天就要逐户摸查征兵对象,符合条件的一律强征。我想抢在政府征兵之前,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的军营。我承诺,你们到了部队就是武术教官,享受军官待遇。我是来跟大家商量的,如果你是征兵对象(不是独子的正常人),就加入我们的阵营和我们一起报效祖国。”王营长抓住重点一口气说完。

    那些疑是征兵对象的学徒当然乐意,在家被强征还不如现在报名,起码能弄个教官职位,何乐而不为呢!大家积极性高涨,纷纷站起来报名。

    有些独生子学员也想报名,吴师傅拒绝道:“徒儿,这不行,你要取得父母亲同意才行。”

    陈安昸也有所心动,但他说不出口。

    王营长来这里挖走了二十几个武术人才,武馆里显得冷冷静静。

    这战乱当下,吴师傅也不好招收新学员,起码要等到征兵结束。

    儿子一岁零十天。

    “爸爸、妈妈,儿子已满周岁,现在武馆生意萧条,您们更有时间照料孩子。我想趁此机会带春香回江西老家看望母亲。”陈安昸向两位老人提出请求。二老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自然是担心他们走了就不肯回来。

    陈安昸说:“请您们放心,我回去不会太久,多则半年少则几个月,一定回来养老抚幼传承事业。”既然话已明意已决,老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由他去罢。

    “你们去吧!”父亲没有多说话。

    母亲擦了擦眼泪默默地离开客厅进了卧室。女儿春香跟了过去,要安慰安慰母亲,表忠心承诺言驱散老人家的疑云。

    “妈妈,您放心,有我在咚哥不敢不回来,除非他不要我了……。”女儿对妈妈说。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星星不见了,月儿也隐去了。

    陈安昸带着妻子跳着行李,告别老人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