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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同行

    三人走出雅间,大堂之上一片歌舞升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刚刚包间之内发生过什么,依旧是红男绿女,热闹至极。

    “你们先出去等我一下,我去找下我的东西。”阿火姑娘突然说道。

    李俊彦二人微微颔首,便走到了香宝楼门口,店小二此时正在大门口迎客,一看两人出来,哈着腰笑道:“二位客官这是要走了?”

    李俊彦点了点头,丢出一锭大银:“这钱当是结账。”

    店小二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连连说道:“哎哟客官,这可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呀。”

    李俊彦哈哈一笑,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说道:“没事,你会用到的。”显然,他是拿这些钱让这店小二帮忙处理雅间尸体。

    店小二哪里知情,一路小跑地送走二人,就像条哈巴狗似的。走到门口,晚风吹拂,没有香宝楼里面的胭脂水粉味道,李俊彦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你怎么有那么多钱?”张小亮突然问道。

    “早年独自闯荡江湖,父母给了我几百两黄金,我这随身带着,一直也不愁用。”李俊彦笑着回答。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阿火姑娘也跑了出来,只见她右手拿着金鞭,风风火火朝二人跑来。

    “原来是拿这些东西,这鞭子确实是个值钱玩意儿。”李俊彦打趣道。

    阿火姑娘随即瞪了他一眼,娇喝道:“呸,什么值不值钱?本姑娘一向兵器不离手,不然如何闯荡江湖?”

    “哈哈哈,那你还被人捉了去。”李俊彦笑眯眯地说,阿火姑娘听完不再理他,一转身,昂着脑袋就向前走去,活脱脱像只高傲的孔雀。

    李俊彦看着张小亮说:“小亮啊,你这媳妇脾气还真大,兄弟我为你的将来担忧的很呐。”张小亮听完也是乜了他一眼,跟着阿火姑娘就走了,留下李俊彦一个人在屁股后头吃灰。

    嬉笑之中,三人之前的争吵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走到一处客栈前,阿火姑娘停了下来,回头对他们两人说:“本姑娘累了,今晚就住在这里,为了感谢你们救了我,今天我请客。”说完便走了进去。

    “掌柜的,两两间上房,连在一起的,再给这个人随便安排个下房就行。”阿火姑娘大咧咧地叫道,一点儿都没有千金大小姐的风范。

    李俊彦一听,又耍了嘴皮子:“你们小夫妻俩不如睡一间房,我睡你们隔壁上房不就行了?”

    阿火姑娘俏脸一红,哪里受的住这样的调侃,她恼怒说道:“李俊彦!你再多嘴,我就叫掌柜的让你睡柴房!”张小亮在干脆就闭上了眼,他也受不住李俊彦这接二连三的调侃,干脆就双耳不闻、双目不看了。

    那掌柜的还把李俊彦的话当真了,就对阿火姑娘说道:“姑娘,这位客官说的有理,你们夫妻睡一间房,那位客官睡一间,这样还省点钱呢。”

    得,这掌柜的还真是个实诚人,阿火姑娘此时脸蛋红得都要滴出水来,只见他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柜台上,大声说道:“三间上房!快点安排。”随后就一溜烟地跑上来楼。

    那掌柜的收了银子,便领着张李二人上了楼,给他们各自安排好房间后便退下了。

    三人一番洗漱后,各自躺在了床上,每个人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各有各的心思。

    李俊彦抱着脑袋,看着天花板,心思不由得就想到了父母之事,迄今为止,已碰到两个杀手了,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手段也是诡异至极,如果真是崆峒派下个杀手令,那么真相应该就如张小亮所说的一般,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张小亮的出现是梦先生指派,万毒又是谁指派?难道真的就是万毒为了报仇才指引自己的?自己最开始也怀疑张小亮,但这个人看似冷若冰霜,实则能看出来他是个极为单纯,不工心计之人,可梦先生指派他来找自己,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吸引自己加入楼外楼?可是楼外楼有那么多高手,自己碰到的张小亮,年纪比自己小,武功却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更高,又如同万毒,一身毒功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梦先生为什么会要自己呢?

    李俊彦丝毫想不通,但是他可以肯定,楼外楼自己必须要去,他觉得不相信梦先生和这些没有任何关系,万毒他也会去找,他要揪出所有和自己父母被杀有一丝一毫联系的人,想到这些,李俊彦双目中燃起了火焰,他一定要给父母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此时,阿火姑娘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闭上眼就是张小亮的样子,两次被他所救,张小亮已在她情窦初开的内心印上了深深的印记,耳朵边也一直萦绕着李俊彦的调侃声,但回想起来,李俊彦调侃她的时候,张小亮在一旁都没有反驳,难道他也喜欢自己?所以才不好意思开口反驳?

    想到这,阿火姑娘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隔壁的张小亮,此刻想着的是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从小到大,他被灌输的只有复仇的信念,他不懂情不懂爱,唯一受到过的温暖便是梦先生每每在他练完功后,带着他去吃各种美食,可是在和李俊彦同行后,他从李俊彦身上感受到了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以往接触到的人,要么是杀手,要么是被杀的武者,他能感受到的情绪只有愤怒、冰冷。而遇到李俊彦后,虽然第一次见面他的身上也是愤怒,可随着两人后续相处时间变多,他发觉这个人身上还有别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猜测应该就是一个好人身上所带有的各种正常情绪吧。

    而阿火姑娘,虽然有时候有些骄横蛮不讲理,但是她古灵精怪,又热情如火,大大咧咧的性格深深吸引了他,也许这就是性格的互补?

    二十多年,从未有过一夜是这样,张小亮那颗坚硬的心,也逐渐变得柔软、温暖起来。

    竖日,三人竟是都破天荒的睡了懒觉,快到中午才起床,张小亮先起来,敲开了李俊彦的门,二人一同下楼吃了便饭,随后自己拿着两个包子上楼敲了敲阿火姑娘的门。

    阿火姑娘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着张小亮拿着东西,甜甜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竟让张小亮有些看呆了。而李俊彦在一旁怪笑了一声:“好酸啊!”

    阿火姑娘嗔怪得看了李俊彦一眼,随后拿起张小亮手里的包子关上了门,不多时便提着行囊出来了。

    三人走在街道上,李俊彦看着正毫无形象吃着包子的阿火姑娘说:“你还没跟我们说过昨日你是如何被那人擒到这来的?”

    “我昨天本想去杀了那几个泼皮,但走到路上便被人迷倒了,醒来后,便在那香宝楼里坐着,意识虽然清醒,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任由那侏儒摆布。”说到这个,阿火姑娘仍是心有余悸,所幸昨天时间不长,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看来这个‘迷魂’跟踪我们有些时间了,连我们的前行路线都能摸透,那咱们接下来得要小心赶路了,不然这杀手一波接一波的,烦都烦死了。”李俊彦皱着眉头说道。

    张小亮在一旁点点头,深以为然,随后他说道:“阿火...姑娘,不知你接下来作何打算?”语气还是有些不自然。

    阿火姑娘正好吃完了包子,大剌剌的擦了擦嘴,说道:“其实,我不是什么阿火姑娘,我叫冷如冰,之前是有些防备才骗了你们。”说完就盯着二人。

    但他们俩面色如常,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冷如冰便又说:“你们怎么都不奇怪的?”

    李俊彦笑了笑说:“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点破而已。”

    “你怎么猜到的?”冷如冰惊奇道。

    “不知冷姑娘可有印象在金陵撞到一行人?”李俊彦施施然说道。

    “啊?”冷如冰捂着嘴指着李俊彦。

    李俊彦呵呵一笑,说:“正是在下。”

    冷如冰听完不由有些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巧,本以为那日在金陵只是随意撞到了一个落魄男子,没想到竟是李俊彦,眼下她红着脸,低头小声说:“那日是我没注意,偷了我爹的马跑出来,不小心伤了你,对不起。”

    李俊彦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冷如冰又看着张小亮说:“那你呢?你也猜到了?”

    张小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冷如冰便松了口气,“那你不会怪我吧?”见张小亮摇头,又说:“我这次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爹总让我在家里呆着,可是学武不就是行走江湖嘛,所以就...接下来我也没什么打算,不如,我就跟你们一起,到处逛逛吧。”

    早猜到了是这样,李俊彦轻叹一声,对着冷如冰说:“冷小姐,江湖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就像昨日,如果对方不是冲着我来的,那你可能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傀儡,生不如死。所以我还是劝你回到你爹身边,江南冷家威震江湖,冷庄主武功也是名扬天下,你何必到这江湖上趟浑水呢?”

    没想到,冷如冰却笑嘻嘻地说:“是呀,昨日好危险,所以我就跟着你们呀,你们也可以保护我。”

    李俊彦见她如此,便看了看张小亮,张小亮点头说:“可以。”李俊彦也就不管了,随后又郑重其事的对着冷如冰说:“冷小姐,我们此行是去崆峒山,很有可能会和崆峒掌门发生冲突,如若打起来,可能无暇分手照顾你,而且,江湖之大,能人异士众多,我俩的武艺也并非无敌,所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只见冷如冰点头如捣蒜,乖巧的眨巴着眼睛。李俊彦也是没办法,就决定带上了她,三人去到一处马市买了三匹马,打算尽早抵达崆峒山。

    三人结伴同行,一路奔波,为躲避杀手追踪,所走也尽是小路,路上风尘仆仆,他们两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只见冷如冰也是个能吃苦的性子,竟也无甚怨言,不由得令两人对她是刮目相看。

    行进半月左右,三人到了永兴军路(今甘肃平凉、庆阳部分地区),距离崆峒山也只是三四日的路程,李俊彦当即决定,去到一处城镇住上一晚,顺道好好欣赏这西北风光。

    多日的风吹雨打,让三个人都有些憔悴,就连冷如冰此时脸上都有了一抹酡红,皮肤也微微有些皲裂。“等会到了市集,我要好好喝上一坛酒。”李俊彦大笑着说道。

    张小亮抿了一口嘴巴说道:“我陪你喝一碗。”

    “一碗怎么够?张大哥,我们不醉不休!”冷如冰倒是豪迈的很,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小亮你听到没,你媳妇都要你多喝点了。”李俊彦调侃道。不过他的调侃早令张小亮二人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张小亮甚至看了冷如冰一眼,眼中充满着温柔,他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好”后,便策马向前奔腾起来。

    “驾!”冷如冰不甘落后,随后也追上,李俊彦紧随其后,三人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名叫“跑马镇”,倒是挺繁华,靠近西夏国,因此南来北往的商贩极多,街道上也有很多穿着异族服饰的人群。

    三人找到一处客栈,小二上前牵走了马,随后掌柜的出来迎接,说道:“三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先开三个上房,打好热水,给我们沐浴一番,然后留个位置,等会我们下来吃饭。”李俊彦说完,丢了一锭银子到掌柜的怀里。

    店掌柜看着银子喜笑颜开,随后就领着三人上楼,李俊彦又说:“对了,我们的马喂好,一定要上好的草料,马儿要是吃坏了肚子,我唯你是问!”

    正巧那个牵着马走的店小二进来了,听到这话,笑呵呵地说:“客官您放心,我对马儿肯定比对亲爹还好!”

    那掌柜的一听,啐了一口说道:“你个臭小子,你爹我还在这呢!”原来这是两父子。

    李俊彦听完哈哈一笑,冷如冰笑得也如银铃一般,张小亮脸皮动了动,可能这就算是他的笑了。

    三人进了房间,各自洗去身上风尘,泡在暖洋洋的热水中好不惬意,随着到崆峒派的日子越来越近,李俊彦此刻也是无比激动。

    洗漱作罢,三人各自下了楼,这西北小店和中原江南的客栈相比倒是别有一番味道,此处坐着的大多南来北往三教九流之人,西北民风彪悍,这坐在大堂中的一多半也都带着兵器,此时正是傍晚,大家一会儿都无事,坐在桌前划拳饮酒好不热闹。

    店小二领着三人坐下,冷如冰洗去铅尘,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那动人的模样引得一阵的注意。

    “哟,这小妞模样真俊呐,这小身段看得老子心真痒痒。”旁边桌子上一个光头男子大笑道,嘴里也是污言秽语毫不遮拦。

    张小亮眉头一皱,握住了腰间的短剑,冷如冰听完杏眼一瞪,对着张李二人说道:“哪来的怪味?是不是旁边有人吃屎了?”

    李俊彦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不错,确实有股臭味?”

    “死丫头你说什么?”那光头男子听完大喝一声,猛得站起身来。

    “呀,我说有人吃屎,又没说你,难道是你吃了?所以恼羞成怒?”冷如冰这嘴上功夫了得,不依不饶地说着。

    “你找死!”那大汉抽出刀就欲砍向他们。

    可就在他刀刚刚抽出,一支筷子直直地射向了那刀身,竟然将其生生贯穿,尔后还有余力,筷子就这么插在了地上。

    只见张小亮冷漠地盯着光头男子,光头男子咽了口唾沫,刚喝的酒此时没有全醒此时也醒了个七分。他颤颤地坐下,同桌的人都是不敢再打嘴花,胡乱吃了几口便灰溜溜的跑了。

    大堂里的人见张小亮身手如此了得,此时也收起了目光,不再看他们,就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这时掌柜的上前来,神色如常,看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想来是见惯了这些场面。

    李俊彦说道:“来二斤酱牛肉,一个烤羊腿,三张大饼,一坛好酒,再随便来两样蔬菜就行。”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掌柜的退下,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三人赶紧吃了起来,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久都没有吃顿像样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