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云漠漠散轻丝
君栖在房间里冻得直跺脚，小黄鸭帮忙重燃起了碳火盆，本打算在屋里多蹭一会，听到优姨咳嗽声后，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君栖，只盼开口能留下她，君栖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模样，小女孩轻轻跺了跺脚，只得悻悻离开。
君栖搬了个板凳坐在火盆边，双手交叉揉搓，热气慢慢从脚底板升起，青葱般修长指尖有了红晕，全身也暖和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摸挲着，自从华亭机场登机后，她就没有开过机，不过又有谁会想着她呢？
闺蜜文丽正在热带岛屿忙着塑料交际，同父异母的大弟君骏盼着她消失；盛怒之下的父亲甩了她一巴掌，喝令她滚出家门后就现也没有联系过她；最爱自己的爷爷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和一群老友寻古探幽，个把月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自己在华懋大学校花般存在，其实特别孤独，女生们不愿意和她亲近，千方百计接近她的男生大都别有用心，或贪图美色，或图谋她的家产。她也曾想过在倾慕者一双双眼睛中，或许有真心欣赏和喜欢她的那个对的人，但是她又怎能分辨得出来？从小的经历令她惧怕去尝试主动去爱一个人，更加害怕因此而受到伤害。
能在豆寇年华谈一场恋爱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她其实挺羡慕学校里的一对对爱侣，她们因为喜欢而单纯去爱，爱得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君栖双手杵着腮帮子，轻轻叹了口气，还能想着联系她恐怕只有二弟君杰，他是个暖男，从小就和她亲近，上了高中后就更是如此，一有空就喜欢去学校找她，每次在校园里和这个高大俊朗的阳光大男孩漫步在校园里，总能牵引住路人钦慕的目光。
“姐，千万别随随便便嫁人呵。”他一边警告她，眼睛却瞪向那些找机会瞟向她的目光。
“姐，那个人眼神不纯洁，不怀好意，别搭理他。”
“姐，那个不行，长得太隔应了。”
“那个更不行，故意穿得低调，其实到处抖落自己的品味，刚才装模作样提醒你社团活动日期时，故意抬腕显露那块限量版宇舶表，其实也就那样。”
君栖紧紧搂着二弟的胳膊，笑容甜腻，长发在风中飞扬，眼眸里盈满欢乐，享受着难得的亲情时光。
她犹豫着开了机，“咦，怎么没信号？”她举着手机满院子转悠。小黄鸭听到动静，从二楼探出头来，趴在窗头看热闹。佛堂里不见居士，香案上方空寂地挂着那幅水月观音彩绘，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小女孩飞奔下楼，“啥子事，老师？”她好奇地说。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
“手机？什么是手机？老师你手中上拿着的东西是啥子？”小黄鸭茫然地问。
君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都什么年代了，沉云所虽然偏僻，不至于没人用手机罢？不会是穿越了吗？她看着斑驳的木屋，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馨兰！”居士从厨房后面转出来，一身粗布长袍，深蓝色布袖套齐肩，手上拿着锄头，满是泥土，“不打诳语的规矩，又忘记了吗？”
小黄鸭如遭霜打了般，眼睛盯着脚尖，低声说道：“噢，君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和您开玩笑哩，澄爷爷以前就有手机，秋老师也有一个呢，他还借我玩过。”
君栖耳根发红，气得紧，这个学生皮得很，三番二次开老师玩笑。
“老师莫生气了嘛。”小黄鸭乖巧，上前拽着她的手，仰着婴儿脸，乌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泪的可怜模样。
她俯下身刮了下小黄鸭的鼻子，摇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好了，老师不生气了，以后可不许捉弄老师了。”
小女孩一袖子抹去刚酝酿出来一眼窝的泪水，霎间晴空万里，她歪着头冲着君栖直笑，要不是婆婆还在旁边盯着，她早就要把头往老师婀娜细腰上蹭去。
“老师，原本有信号的，去年立秋时，天雷下来劈坏了。”她规矩地说。
“去年坏了，到现在没人来修？”君栖觉得不可思议。
“村寨里的人大都搬到山下去了，山上没什么人哩。”小女孩分析详说，“我家就没有手机。”
君栖无语地看着手机上显着的信号条，先前那阵内心纠缠显得苍白无力，自己其实还是挺希望被人记牵着，父亲和继母也就算了，二弟和爷爷联系不上她，不得着急死了。
“君老师先莫急，等秋老师回来，问他有没有办法。”居士似乎看破她的心思。
“馨兰，带君老师出去散散心。”她转身准备回房更衣，“天要晴了。”
天果然晴了，压在山峦上的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初春稀罕的阳光也洒落在君栖身上，修长的影子映在青石板上。
小黄鸭眯着的眼睛里君栖的背影银光圣洁，她情不自禁地掬起一捧阳光洒向前去，君栖转过头来，唬着脸，竖起如黛眼眉，莫不是这皮孩子又在背后作弄人。
一点也不吓人，小女孩咯咯笑着，三步两跳跑到君栖前面带路去。
出了水月庵，青山之外还是青山，两人沿着碎石子铺就的尺道向坡下走去，绕开一片枯黄尚未褪尽的紫竹林，还算平坦的坡地上两排平房成横竖排列，白石灰上墙，青瓦覆顶，难得有一片沙灰石铺就的操场，一个蓝球架只剩下铁框，球网早已不见，另一侧立着两个单双杠。
“君老师，学校到了。”馨兰拉上君栖的手，一脸傲娇。
君栖随着小黄鸭来到教室，门上贴着春假封条，玻璃窗明亮干净，座椅倒置在课桌上，墨绿色黑板上不留一字，后墙上张贴着一张张作业纸，有图画有文字，看着像学生的作业。
“我的作文贴在那。”馨兰垫着脚，手指戳戳点点。
“题目是什么？”君栖揉了揉小女孩后脑勺，随口问道。
“少年游，秋老师夸我哩，说首句夕霞漫漫放千帆，一字千里，神游天下，想象力相当了得，我还央求红樱姐姐配了画。”她得意洋洋地说。
君栖知道眼前这只小黄鸭语文天赋异禀，听到这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个小山村莫不会出了个文学天才？
“馨兰出过远门吗？”
“没得去，只去过山下的坝子镇，自己梦里瞎编的。”她搓着脚尖，害羞地说，“不过我在梦里有见过君老师唉。”
“又瞎编。”君栖瞪了她一眼，她指着旁边一间挂着窗帘的教室说，“只有一间教室呀？那间也是吗？”
“我们都在一间教室里上课，那间是图书室，有好多好多书。”
君栖转到另一排平房，起首两间是宿舍，里面摆着高低床，端头是一间厨房，锅腕瓢盆干净整洁，有段时间没起烟火了。
小黄鸭纵身跃上双杆，双手撑起身子，双脚搭在杆上，悠悠地说：“秋老师下课就把我们赶出来做运动，澄崖哥哥和澄桃姐姐可厉害了，在双杆上飞来飞去，不像红樱姐姐，还没有我胆子大。”她叹了口气，“他们还要在山下呆多久嘛，我好想他们哟。”
君栖起了兴趣，喜欢舞蹈的她，也练过体操的基本动作，她一跃而上，双手撑直在双杆上，双腿笔直贴紧，紧身牛仔裤衬得双腿更加修长挺拔。她静止倒立在杆上片刻，然后挺起纤细腰肢，一个大回转，又是一个大回转，
小黄鸭看得目瞪口呆，帅呆啰，比澄桃姐姐耍得还要好。
君栖稳稳地飘落在地上，胸膛起伏，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在银色光芒中飞舞飘曳。
“朝云漠漠散轻丝，”馨兰喃喃地说，恍惚间神情宛若知情通意的少女，重叠在七岁童稚的模样上。
君栖故意唬起绯红色俏脸，“你这个小丫头，又在编排我什么？！”
“美呆了！”馨兰两眼发光，“我要学！”
君栖搬了个板凳坐在火盆边，双手交叉揉搓，热气慢慢从脚底板升起，青葱般修长指尖有了红晕，全身也暖和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摸挲着，自从华亭机场登机后，她就没有开过机，不过又有谁会想着她呢？
闺蜜文丽正在热带岛屿忙着塑料交际，同父异母的大弟君骏盼着她消失；盛怒之下的父亲甩了她一巴掌，喝令她滚出家门后就现也没有联系过她；最爱自己的爷爷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和一群老友寻古探幽，个把月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自己在华懋大学校花般存在，其实特别孤独，女生们不愿意和她亲近，千方百计接近她的男生大都别有用心，或贪图美色，或图谋她的家产。她也曾想过在倾慕者一双双眼睛中，或许有真心欣赏和喜欢她的那个对的人，但是她又怎能分辨得出来？从小的经历令她惧怕去尝试主动去爱一个人，更加害怕因此而受到伤害。
能在豆寇年华谈一场恋爱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她其实挺羡慕学校里的一对对爱侣，她们因为喜欢而单纯去爱，爱得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君栖双手杵着腮帮子，轻轻叹了口气，还能想着联系她恐怕只有二弟君杰，他是个暖男，从小就和她亲近，上了高中后就更是如此，一有空就喜欢去学校找她，每次在校园里和这个高大俊朗的阳光大男孩漫步在校园里，总能牵引住路人钦慕的目光。
“姐，千万别随随便便嫁人呵。”他一边警告她，眼睛却瞪向那些找机会瞟向她的目光。
“姐，那个人眼神不纯洁，不怀好意，别搭理他。”
“姐，那个不行，长得太隔应了。”
“那个更不行，故意穿得低调，其实到处抖落自己的品味，刚才装模作样提醒你社团活动日期时，故意抬腕显露那块限量版宇舶表，其实也就那样。”
君栖紧紧搂着二弟的胳膊，笑容甜腻，长发在风中飞扬，眼眸里盈满欢乐，享受着难得的亲情时光。
她犹豫着开了机，“咦，怎么没信号？”她举着手机满院子转悠。小黄鸭听到动静，从二楼探出头来，趴在窗头看热闹。佛堂里不见居士，香案上方空寂地挂着那幅水月观音彩绘，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小女孩飞奔下楼，“啥子事，老师？”她好奇地说。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
“手机？什么是手机？老师你手中上拿着的东西是啥子？”小黄鸭茫然地问。
君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都什么年代了，沉云所虽然偏僻，不至于没人用手机罢？不会是穿越了吗？她看着斑驳的木屋，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馨兰！”居士从厨房后面转出来，一身粗布长袍，深蓝色布袖套齐肩，手上拿着锄头，满是泥土，“不打诳语的规矩，又忘记了吗？”
小黄鸭如遭霜打了般，眼睛盯着脚尖，低声说道：“噢，君老师，对不起，我刚才和您开玩笑哩，澄爷爷以前就有手机，秋老师也有一个呢，他还借我玩过。”
君栖耳根发红，气得紧，这个学生皮得很，三番二次开老师玩笑。
“老师莫生气了嘛。”小黄鸭乖巧，上前拽着她的手，仰着婴儿脸，乌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泪的可怜模样。
她俯下身刮了下小黄鸭的鼻子，摇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好了，老师不生气了，以后可不许捉弄老师了。”
小女孩一袖子抹去刚酝酿出来一眼窝的泪水，霎间晴空万里，她歪着头冲着君栖直笑，要不是婆婆还在旁边盯着，她早就要把头往老师婀娜细腰上蹭去。
“老师，原本有信号的，去年立秋时，天雷下来劈坏了。”她规矩地说。
“去年坏了，到现在没人来修？”君栖觉得不可思议。
“村寨里的人大都搬到山下去了，山上没什么人哩。”小女孩分析详说，“我家就没有手机。”
君栖无语地看着手机上显着的信号条，先前那阵内心纠缠显得苍白无力，自己其实还是挺希望被人记牵着，父亲和继母也就算了，二弟和爷爷联系不上她，不得着急死了。
“君老师先莫急，等秋老师回来，问他有没有办法。”居士似乎看破她的心思。
“馨兰，带君老师出去散散心。”她转身准备回房更衣，“天要晴了。”
天果然晴了，压在山峦上的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初春稀罕的阳光也洒落在君栖身上，修长的影子映在青石板上。
小黄鸭眯着的眼睛里君栖的背影银光圣洁，她情不自禁地掬起一捧阳光洒向前去，君栖转过头来，唬着脸，竖起如黛眼眉，莫不是这皮孩子又在背后作弄人。
一点也不吓人，小女孩咯咯笑着，三步两跳跑到君栖前面带路去。
出了水月庵，青山之外还是青山，两人沿着碎石子铺就的尺道向坡下走去，绕开一片枯黄尚未褪尽的紫竹林，还算平坦的坡地上两排平房成横竖排列，白石灰上墙，青瓦覆顶，难得有一片沙灰石铺就的操场，一个蓝球架只剩下铁框，球网早已不见，另一侧立着两个单双杠。
“君老师，学校到了。”馨兰拉上君栖的手，一脸傲娇。
君栖随着小黄鸭来到教室，门上贴着春假封条，玻璃窗明亮干净，座椅倒置在课桌上，墨绿色黑板上不留一字，后墙上张贴着一张张作业纸，有图画有文字，看着像学生的作业。
“我的作文贴在那。”馨兰垫着脚，手指戳戳点点。
“题目是什么？”君栖揉了揉小女孩后脑勺，随口问道。
“少年游，秋老师夸我哩，说首句夕霞漫漫放千帆，一字千里，神游天下，想象力相当了得，我还央求红樱姐姐配了画。”她得意洋洋地说。
君栖知道眼前这只小黄鸭语文天赋异禀，听到这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个小山村莫不会出了个文学天才？
“馨兰出过远门吗？”
“没得去，只去过山下的坝子镇，自己梦里瞎编的。”她搓着脚尖，害羞地说，“不过我在梦里有见过君老师唉。”
“又瞎编。”君栖瞪了她一眼，她指着旁边一间挂着窗帘的教室说，“只有一间教室呀？那间也是吗？”
“我们都在一间教室里上课，那间是图书室，有好多好多书。”
君栖转到另一排平房，起首两间是宿舍，里面摆着高低床，端头是一间厨房，锅腕瓢盆干净整洁，有段时间没起烟火了。
小黄鸭纵身跃上双杆，双手撑起身子，双脚搭在杆上，悠悠地说：“秋老师下课就把我们赶出来做运动，澄崖哥哥和澄桃姐姐可厉害了，在双杆上飞来飞去，不像红樱姐姐，还没有我胆子大。”她叹了口气，“他们还要在山下呆多久嘛，我好想他们哟。”
君栖起了兴趣，喜欢舞蹈的她，也练过体操的基本动作，她一跃而上，双手撑直在双杆上，双腿笔直贴紧，紧身牛仔裤衬得双腿更加修长挺拔。她静止倒立在杆上片刻，然后挺起纤细腰肢，一个大回转，又是一个大回转，
小黄鸭看得目瞪口呆，帅呆啰，比澄桃姐姐耍得还要好。
君栖稳稳地飘落在地上，胸膛起伏，一头乌发披散开来，在银色光芒中飞舞飘曳。
“朝云漠漠散轻丝，”馨兰喃喃地说，恍惚间神情宛若知情通意的少女，重叠在七岁童稚的模样上。
君栖故意唬起绯红色俏脸，“你这个小丫头，又在编排我什么？！”
“美呆了！”馨兰两眼发光，“我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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