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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有苏家人

    五更时分,漏壶滴水声声,邻家鸡鸣续续,催促着拂晓的来临。

    京城这座老都,被一阵阵清脆有致的马蹄声吵醒。

    寻常早起的人家上街走动,只见一辆辆豪贵的马车奔驰而去,掀起尘埃扬扬,空中惟留下铃声叮叮。

    三五人家,聚在一团,讨论着如此情形怕不是江南来的人。

    来的人,自然是参加校射了。

    有权人家再扬名望,布衣人家崭露头角,便在这一场校射了。

    今日阮深为了出门服了软,叫了阮最一声哥哥,成功跟着阮最出了府,同行的还有闻子规、闻鹂鸣。

    许渊随不在,阮深有些失望。

    据阮最所言,许渊随回了师门,直到校射之日方返京。

    闻鹂鸣吃着手里的糖葫芦,眼里还含着泪。

    闻子规叹气,屈膝蹲下,用衣袖擦拭掉闻鹂鸣脸上挂的泪珠,亦是对自己妹妹相当头疼,但又因着家里疼得很,打不得骂不得。

    起因是今日阮深头上戴了个好看的玉花环。

    闻鹂鸣原得知今日与阮深一道,昨日就开始忙上忙下翻找自己最好看的饰物,势必要比阮深打扮得好看,挑了半天挑了对蓝色的绸花,结果今日一看,阮深戴的玉环更加夺目。

    阮深更是无奈,早知如此便不让竹喧给自己戴这玉花环了。

    外加上阮最不嫌事大,大声嚷嚷闻子规你妹妹不如我妹妹好看,惹得闻鹂鸣更是大声嚎哭。

    如今站在饰物店里,阮最后悔了。

    来来往往都是些姑娘家,阮最与闻子规两位小少年拘谨地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阮深甫拿起一对簪花,就被闻鹂鸣抢了过去。

    “这簪花是我先瞧上的,应该是我的才对!”

    行,给你。

    阮深心道,反正自己不过随手一拿。

    “诶?慢着……这可不行!”

    阮深还未说什么,阮最又看不下去了,“闻子规,你妹妹怎么老是欺负我妹妹。”

    “拿过来。”话罢,仗着年龄优势,阮最轻而易举地从闻鹂鸣手中抢过了簪花,转手丢给阮深。

    阮深被迫接住,内心呻吟:……

    “哥哥呀。”闻鹂鸣转身扑向闻子规,又带了哭腔。

    闻子规叹息,作孽啊……

    遂问向掌柜:“这簪花可有第二个?”

    “这……”掌柜面露难色,“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小店面向的是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这饰物自然不敢做两个相同的,若是哪天两位夫人撞了,小店这便不保咯。”

    “鹂鸣,这簪花适你,你且拿着罢。”阮深捧起簪花向前递去。

    “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了!”闻鹂鸣气鼓鼓道,跋扈样儿一点不减。

    闻子规无奈对自己妹妹道:“行了行了,我陪你去那边看看。”话罢拖着闻鹂鸣去了西边的货摊。

    阮深头顶上传来了阮最难以置信的声音。

    “不对啊阮深,你怎么知道让东西明事理了?”阮最先是疑惑,接着骄傲,“看来先生请对了,把你教得不错。”

    “阮最你真的好烦呀。”

    “方才家中你还唤我哥哥,怎生如今变卦了,也就是我心肠善良不同你计较。”

    阮最说着,随手从摊上拿起一个簪子在指尖转了一圈,吓得掌柜心惊胆战,“不过,阮深,你是我妹妹,咱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阮深心下一暖,碍于面上,只道:“知道啦!”

    阮最仗着身高优势,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到阮深头上,狠狠地揉了一下:“这才好。”

    “阮最,过来啊。”闻子规喊道。

    “来了。”

    话罢,阮最低头道:“走了,我的小妹妹,来,哥哥牵。”

    也不待阮深有所答应,阮最拽过阮深软乎乎的小肉手便朝闻子规走去。

    这旁,闻鹂鸣踮着脚趴在货架上挑着。

    阮最看向阮深,少年眸子晶亮。

    微仰头,抬起下巴示意阮深去挑些自己中意的饰物。

    “喜欢什么尽管买便是,咱相府不差钱。”

    “买多了会挨阿娘骂的。”见阮最如此豪气,阮深提醒道。

    “我挨骂又不是你挨骂,你买便是了,哪来的这么多话,絮絮叨叨的像林嬷嬷。”

    刚对阮最升起的兄妹情,转眼消失殆尽。

    阮深也不多言,林林总总的饰物吸引着女孩的目光。

    想着给阮蔓也挑个,兴许还可以给阮月沉挑个,便也踩上了小凳子,认真地挑了起来。

    闻子规同阮最闲来无事,见两个妹妹彼时相安无事,心下宽慰,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道,随兄这一遭去,近日可是见不着面了。”

    “他走得正好,如此我勤加练习,今年校射第一便纳入我囊中了。”

    闻子规捶了阮最肩膀一下:“我说阮最,您能有点自知之明吗?许渊随这厮多神气,你忘了上次缠着他同他比赛射箭输得多惨了么?”

    “滚罢,今日可不同于往日,你可别在我妹妹面前说我孬话。”

    忽而帘动,店小二招呼,温婉的声音徐徐而来。

    “深妹妹、鹂鸣你们也在呀。”

    接着又道:“阮公子、闻公子。”

    不疾不徐、温声细气,语调间流露着贵女的修养。

    清贵一词,淋漓尽致。

    阮深回头一看,果真是冯宛。

    眼前的女孩不过八九岁年纪,却出落得极为秀气,在其他同龄人还挂着婴儿肥之时,冯宛举手投足间已经拥有了自然散发的清雅之气。

    因着早就有了心理建树,阮深的情绪并未过多外露,如往常一般礼貌性地回了一声“冯姐姐”。

    “宛宛!你也在!这也太巧了罢!”闻鹂鸣惊喜地喊道,一蹦一跳地去牵冯宛的手。

    闻鹂鸣对他人皆是摆着高姿态,对于冯宛倒是一心当闺中密友处着,觉得冯宛像个知心大姐姐。

    而且冯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有这样的人做朋友,闻鹂鸣自感倍有面子。

    殊不知,正是自己认作得好姐姐,日后害得自己不轻。

    见闻鹂鸣如此,阮深顿感心累。

    “咦?这个人是谁呀?”闻鹂鸣疑惑道。

    但见冯宛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诸人都不曾见过的。

    怯弱,是众人的第一印象。

    在冯宛的光辉下,这个女孩显得懦懦软弱,眇乎小哉,看在人眼里都不会留下太多的印象。

    女孩眼睛挺亮,水灵灵的,岁数约摸六七岁,较阮深大不了多少。

    见众人的目光转向自己,女孩呆住了,埋头曲颈,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涨得脸通红。

    打眼儿一看便不像是京城人士,阮深心中有了思量,约是江南一带的姑娘,奈何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平安!”

    音落,一个少年打头,带着一众侍人走了进来。

    “平安,你出来要同我说一声,怎生随人瞎跑。”

    “我……”女孩见来人一惊,攥紧衣角,小声嗫喏:“持禧……对不起。”

    “平安,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哎呀平安你的脸怎生这般红,可是热了?是了,这天气愈发热了,不过京城还好些,江南可是热得快极了。”

    名叫持禧的少年上来便是一通话,从脸红扯到了天气,自问自答、妙语连珠、毫不含糊。

    而被描述为“随人瞎跑”的冯宛,不免郁结,虽从小按标杆教导着,但不过是个垂髫女儿,不由分说道:“苏公子哪里话,什么叫随人瞎跑,我不过是遵我祖父之意,带平安出来逛逛。”

    苏持禧未回话,转眼瞧见了阮最等人,少年大喜,“你便是阮最吧,你不识得我我却识得你,去年校射我也在,可惜没同你对上,今年定要好好较量一番才是。”

    “……好。”阮最突然被人点名,一时些许反应不过来。

    随即,苏持禧的目光又投向了阮深,双眼顿时放光。

    “天,这个女娃娃怎么这可爱,讨喜!太讨喜了!是我想要的妹妹。”话未完,又拉过平安的手,“平安,你觉得让阿娘再给我们生一个这般讨喜的小妹妹怎样?”

    下一秒,阮深的手被苏持禧扯过径直塞到了平安手中。

    “喂!你怎么不夸我可爱!”一旁的闻鹂鸣气嚷道,“你什么眼光呐!”

    见场面愈发不可控,闻子规只得沉吟问道:“试问兄台可是江南苏家人?”

    “是了是了,我还不曾自举。我姓苏名持禧,苏持禧,这是我的孪生姐姐,苏平安,”苏持禧兴致勃勃道,“皆出自江南苏家,江南苏家可曾听闻?我们苏家的酒楼开遍了江南海北,我们苏家的衣帛也好看,我们苏家的……。”

    江南苏家……苏持禧……

    一股不妙的感觉袭上阮深心头。

    眼前这位小少年,莫不是以后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