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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前功尽弃

    阮深迟了几秒才应:“廖医师想如何比试?”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对自己抱有些许敌意。

    “就比骑射。”

    阮深下意识想拒绝,她一身素衣长裙,可没什么合适的衣裳,但还未张口,廖药师丝毫不给喘息时间:“适才我听到你说会骑射了,可莫要推辞,至于骑装,我那儿有,新的,不远。”

    又安排道:“石头哥,去帮我牵两匹马儿过来呗。”

    “好嘞!”石头是个直心眼、热心肠,拍拍屁股上赶着就去牵马了。

    阮深蹙了蹙眉,对这种上赶着安排自己比试很不乐意。是她今儿衣裳太素了?还是自己没描眉看起来好欺负?或者说敛了脾性太久被当成好人了?她上辈子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这辈子虽喜怒不形于色,但与逆来顺受四个字毫无关系。

    “廖医师,”阮深拔高了声音,“我只是问你想如何比,并没有直接答应,如今我不想比。”

    廖雁眼里泛起了不耐烦,嘴上却软,“姑娘这般是看不起我?”

    阮深诧异,笑出来声,“你这是哪里话?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单单不愿比,就被你扯到了别处。”

    周围一帮大汉脑子一根筋不单闻不出火药味还想起哄,好在赵孟机灵挺身而出,“廖药师,深姑娘身体抱恙,骑射太危险我看就算了吧!”

    廖雁自是不肯罢休,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廖药师!原来你在这儿呀!害我好找,哦那啥……将军找你,你快去!现在就去!”

    廖雁一听有些急了,“将军怎了?怎生这般焦急?昨日不还……”

    握瑜继续打哈哈:“你就快去吧,别问了别问了。”

    含糊其辞到不能再含糊了,廖雁却没听出来,立地也不跟阮深比了,当即撂下弓便汲汲离去。

    握瑜脸上挂起笑,还想跟阮深寒暄几句,但见这位深姑娘嘴角勾起轻讽的笑,就连眼神都冷了几分,比他先开了口,语气颇有几分确定,“怀瑾,你家将军这几日一直在营内?”

    握瑜脸上的笑有些垮,“人家是握瑜啦!”

    “怀瑾你别瞒我。”

    握瑜的嘴角已经向下了,脸上挂起了委屈,“我真的是握瑜啦!怀瑾哪有我好看!”

    阮深不知他为何不肯承认,她前世虽未见过握瑜,但却见过怀瑾,分明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

    握瑜塌着眼皮皱着鼻子解释:“怀瑾是我孪生弟弟。”

    又轻飘飘道:“主子一直在营内啊,不住这儿住哪?”

    赵孟听了哑口无言,握瑜小兄弟的嘴不愧是十三营第一大漏勺,后又转头看向阮深,只见一向好脾气的深姑娘提衣就走,脸上冷淡淡的,不像往日一般盈着笑意。

    这边,廖雁刚走出演练场就被怀瑾拦下。

    “廖药师,”怀瑾伸出手臂横向挡在前方,“廖药师请回吧,将军无碍。”

    廖雁皱眉,“什么意思?”

    怀瑾收回手臂,抱着剑冷声道:“廖药师若无事还是多把心思放在研药上吧,深姑娘那边旁人是不允去扰的。”

    廖雁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你们俩兄弟合起伙来欺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将军的意思。与深姑娘交好者自然会好,若惹了深姑娘不高兴就得想好后果。”

    “她到底是什么人?论资排辈,论先来后到,哪有我让她的份!”

    怀瑾也不多跟她废话,“深姑娘,姓阮。你觉得呢?”

    阮姓……

    廖雁长久立足,直至怀瑾的身影消失。

    ……

    “哎呦哎呦大小姐,方才是我瞎说,我们将军在……在那个孙郡守的府上呢,一时半会回不来,哎哎大小姐您慢点。”怀瑾跟在阮深后面左两步右两步,左边耳朵说句话右边耳朵叫两句,急得不得了。这下完了!看样子他好似闯了大祸。

    阮深驻足,回头凝着他,“他在孙府?”

    嘶……怀瑾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临近晌午又是初夏,天是暖烘烘的,自己却好像身在寒冬腊月。

    而且他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深姑娘的脸色更沉了。

    站在主帐外,阮深眸色幽深。

    “哎呦!真的不在!大小姐咱还是回去看兵们比武吧!我给你讲可好玩啦,对啦!我们还有一匹通体发红的宝马,我带你去看看?”

    握瑜话还没说完,帐内清咳一声。

    “握瑜,你先下去罢。”

    语调极其平缓,握瑜一下就认出了这是他主儿的声音,瞬时眼睛就亮了,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撒腿就撤。

    阮深抿了抿唇,径直掀开帐子走了进去。

    许渊随正襟坐在案前,脊背挺直,案前放着不少书卷。两人对望,这次是阮深先开了口。

    她很冷静地扔下一句话:“送我回去。”

    许渊随眉梢紧了又松,略微回避了她的视线,接了话茬:“现在不是时候。”

    没有什么解释,只有若无其事的几个字,阮深表面的冷静终于皲裂,一直死死压制在心头的火蹭蹭冒了上来。

    她真的有无限委屈。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攒到了极点。

    少女站在偌大的帐内显得格外小巧,白皙的脸逐渐涨得通红,双肩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也时有时无,眼泪终于在眶上挂不住直直地掉落,但她还是执拗地挺着头,满是倔意不肯认输,“为什么?我没必要一直留在你这边。你凭什么对我避而不见,若是不想见直说就是了,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犯不着让赵孟来诓骗我。”

    许渊随垂下眸,不答,眼神已是略显涣散,失了焦距。

    他没法说他是害怕自己招架不住,怕自己方寸大乱。他已然捱了很多年了,不能因为这一次突兀的遇见就前功尽弃、崩了全盘。

    况且……他也不是年少时的许渊随了,现在的他被削去年少的热血和心气,未到生命中途就已然耗尽光明,陷入了茫茫黑暗,挣扎不得生。

    他留下了一句伤人的话:“阮深,你在闹什么?别总是太犟。”

    “我闹?”阮深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咳着笑出了声,“好端端断了书信的人是你,从来没有一句解释的人也是你,现在你说我闹。”

    “行,你不让我走,那我便闹得你这里天翻地覆,反正你知道我打小就是个骄纵脾性差的。”

    少女把他的帐帘甩得劈啪作响,发泄自己的幽怨。

    赵孟不敢靠主帐太近,又自知理亏,便在帐外搓着衣角等阮深出来。瞒着将军行踪一事虽是怀瑾侍卫交代的,自己只有听军令的份,但相处几日下来,他打心底儿拿深姑娘当朋友,自然内疚不已。

    阮深擦干脸颊上的泪珠,看着无地自容的赵孟,知他心里愧悔,便故作无事道:“赵孟哥,我今日赢了石头哥,他是不是欠我一顿酒菜?就今晚怎样?”说着,她仰起头,趁机憋回外溢的泪水,“我看云薄也碎是个好天气,入夜必是朗月清风,配些佳酿再合适不过了。”

    “好好好,”赵孟满口答应,“上回教头赏我的酒还留着呢,今晚陪姑娘到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