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庙

    “牛疯了！”

    “牛疯了！”

    王二大声地喊着，人就躺在木板上，左腿淌着血。

    人是正午时候被发现的，走村的货郎先看见了他，急忙到村里喊来了几个青壮，找了快木板，把他抬了回来。

    可刚回来人就糊涂了，嘴里反复念叨着，就一句，“牛疯了！”，旁人喊他也不应。

    还得是村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瞧见王二这副模样，端起酒碗，喝了口黄酒，噗嗤喷了王二一脸，紧接着几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人不喊了，直愣愣地倒下，昏死过去。

    “村长，人没事吧？”王根是王二堂兄，此刻也是急忙忙跑来帮忙。

    “没事，多半是被惊着了，人犯了癔症，睡一觉就好了。”村长掰开王二的眼皮，瞧了瞧，松口了气。

    “只是这牛怎么就突然间疯了呢？”一位坐在边角落的老人疑惑道。

    “不清楚，得把牛捉回来才行。”

    “天要下雨了，可不能这时候进山！”那老人颤颤微微的起身，在一汉子的扶持下，一步一步迈出门去。

    村里多是王家族氏，王二也是本家人，人伤到了，几个族兄弟帮衬着也能过活，可正值开春，村里全仰仗两头耕牛，现在疯了一头，整个村子都跟着遭殃！

    牛早就派村里人找去了。

    村长坐在门槛上，不吭声地抽着旱烟，眼瞅着大片乌云压了过来，把天染得昏暗。

    糟心的事多了，天也跟着一块糟心。

    “啪！”雨点打了下来，起初还是淅淅沥沥，转眼就稀里哗啦，倾泻而下。

    寻牛的人都回来了，瞧着一群人顶着雨跑了回来。

    突然，村长似乎想到什么，慌忙问道“有谁看见王二家鹿鸣了？！”

    雨下的很急。

    噼里啪啦地打在人身上，不一会衣服就湿透了，早春的风也透着凉意，刮过来是直入骨髓的冷。

    王鹿鸣听见自家爹出了事，直接拎了把柴刀，跑去追牛了。平日里都是他在放牛，今日王二带着牛耕地，他去砍柴，谁知会出这档子事。

    牛是不会突然发疯的，尤其是自家的牛，老牛温顺通人性，怎会无故伤人，王鹿鸣越想越不对劲。

    自家田地靠近琅儿山，其他地方没瞅见牛，定是跑到山上来了。

    王家村地靠春桃江支流富水河，环三面多山，然而有两处去不得，一处是穿金不进牛角山，一处是下雨不进琅儿山。

    琅儿山上有猛虎，老辈人经常说，可谁也没见过，久而久之，村里胆大些的人，敢进山打野味。自己倒是和爹爹经常进山采草药，只是最远也只是到山腰。

    王鹿鸣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咬牙就钻进林子里。

    这世间阴晴不定的，不止风雨。

    王鹿鸣在山里走着，硕大的雨滴顺着林子的间隙滴下，“啪”的一声，落在他的脸上视线模糊一片，衣服早已湿透，冷风吹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牛没找到。

    人却迷失了方向

    都怪这该死的雨，糊住了眼，害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清。

    “嘭！”

    王鹿鸣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重重的摔在草地里，泥土雨水又糊了他一眼。卷起袖子擦了擦，他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蛇！巨大的蛇，瞪着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人胳膊般粗细，身躯盘在草丛里，看不清长短。

    王鹿鸣怕了，转身就逃跑，在林子乱跑容易死人的，可他顾不上那么多，跑，有多远跑多远！

    还好，那蛇似乎没跟来。可王鹿鸣来不及庆幸，因为他感觉有更恐怖的东西缠在他身后。

    恐惧是吃人的鬼，黑暗是惊悚的猫。

    雨幕铺展在山林里，把四周都笼罩在阴暗下。

    终于，天黑了。

    王鹿鸣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一路上磕磕绊绊，柴刀丢了，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天黑了，雨却没有停，他不敢停下来，四周的黑暗正不断侵袭着他，冷，刺骨的冷。

    害怕吗，当然害怕，王鹿鸣后悔自己一个人独自上山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束光，突兀得出现在这座山中，直溜溜地钻进他的眼里。

    庙，是山神庙。

    他听村里老人讲过，琅儿山上有山神，有山神肯定有庙，可他却第一次见。

    雨势不减，黑暗是渗进骨子里的冷意，逼迫他向庙里走去。

    他急忙跑进庙里，果然看见了一堆火。

    以及，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