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山
筋滑的面条，滚烫的面汤，撒上葱花和辣子，更是香气四溢。
王鹿鸣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吸溜便是一碗，两碗，直到三碗面下肚，他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揉着肚子，看向沈煜。
比起王鹿鸣，沈煜的吃相就好多了，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挑起面条，轻轻地呼口气，才送到嘴边，缓缓咀嚼，不出声响。
王鹿鸣瞪着两眼，直愣愣地瞅着他，不得不说，沈煜长得俊俏，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像女孩多些。
此刻王家村村长正坐在门槛上，瞧着雨，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
这是王鹿鸣家。
两少年自琅儿山下来，便遇到来寻王鹿鸣的村人，紧接着就被带回这里。
王二躺在床上，还未醒。
王鹿鸣更是忧心忡忡，眼巴巴地看着沈煜。
沈煜倒是不急，慢慢地吃着面。
待到沈煜吃完，屋内已是挤满了人，来看王二的，来看王鹿鸣的，又或是来看沈煜的，男女老少，人挨人垒在小屋内，咿咿呀呀，嘈杂不停。
“该干嘛干嘛去，别都搁这塞着，怎么，还嫌不够乱？！”
村长站起来，环顾了一圈，说道“树根，去把你爷请来！”
人朝外涌去，瞬间清亮了许多，村长打量着眼前这唇红齿白的后生。
“可吃好了？”
沈煜只是盯着这位年近半百的老头，不做回答。
“我是王家村的村长。”村长自顾说着，“听鹿鸣说是你救了他，可多谢小郎君了。”
“无妨，前些日子县衙接到举状，说琅儿山有恶虎伤人，我奉命前来，路上遇到他，顺势帮了一把而已，无需言谢。”
说罢，沈煜怕他不信，从手中翻出一块令牌，递给村长。
接过令牌，村长不禁皱眉，衙门独有的铁线包边盘云纹他是见过的，可“上章台”却闻所未闻。
村长恭敬地还回令牌，稍稍作揖，“老汉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有材，见过上官，小官人要是有什么需要，老汉一定竭力满足。”
“村长，沈公子可神了，昨天我…”王鹿鸣正想要把昨天的遭遇说出口，正看见沈煜眯着眼盯着自己，王鹿鸣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昨天这位小兄弟一个人下着雨跑进山里，可吓得不轻。”沈煜笑道。
“我需要迎春草，就是每年春初路边最快长出的野草，叶宽有细芒的那种。”沈煜看向村长。
“有！你说的是二月芒吧，这东西村边多的是，我这就叫人采去！”说罢，村长就急忙跑了出去。
村里人早已散走，此刻村长离去，屋里便只剩沈煜和王鹿鸣，还有昏迷不醒的王二。
“敢把昨天的事到处说，我现在就弄死你！”沈煜恶狠狠地说。
王鹿鸣吓在原地，心道好险，差点说出嘴。
沈煜走到王二身边，这汉子自从被村长扇晕后，就一直昏睡，气息细微。
沈煜翻手变出银针，扎在王二身上，从额头到脚底，顺带着还帮王二把断腿接了回来。
王鹿鸣看得稀奇又惊悚，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能变出物件。
再看王二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王鹿鸣不禁头皮发麻，乡下行脚郎中多针灸治病，他是见过的，但把人浑身扎满，却是第一次见。
“这，要扎这么多吗？”王鹿鸣怯怯的问道。
“哦，我第一次扎人，又不知道扎什么穴是对的，索性全扎过来一遍。”沈煜说道。
王鹿鸣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骗你的。”沈煜拍拍手，坐到椅子上，“你父亲是阴气郁结于血脉，施针散出来就好。”
“那你要那迎春草有什么用？”王鹿鸣不禁问道。
“给你用啊。”沈煜又是笑眯眯地看向他，“后背不疼了是吗？”
王鹿鸣这才想起昨天的鬼手，“那到底是什么。”
沈煜笑而不语。
村长回来了，还带来了个老人，满脸的皱纹，瘦的皮包骨头，由两个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村长也在一旁小心招呼着，生怕老人下一刻老人散了架。
沈煜自不敢再坐着，到一旁问过村长，才知道这老人是王家的上上任族长，也是村里资历最老的人。沈煜看向老人，可不是最老的嘛！
那老人坐下，看了看四周，才缓缓说道，“那畜牲可好久不曾下山了。”
王家村本不在此地，前朝战乱，乡里人多逃山中，王氏祖先才在此定居。可背靠群山，怎会无虎豹。王家村起初常有人被虎残伤，后有一道士云游至此，以道法降伏虎怪，将其封禁山中，王家村才得以安宁。
所谓雨天不上琅儿山，正是阴雨削弱封禁，易有鬼怪在山中为祸。
听老人讲述，沈煜不禁沉思起来，“老人家，可曾听说琅儿山上有山神。”
那老人眼睛混浊，嘴里念叨着，“山神，山神……”
不一会，竟是睡着了。
其实沈煜心中已了然，说道“多谢村长，明日我便上山除害。”
当夜，沈煜叫王鹿鸣把村长送来的迎春草烧成灰，又让王鹿鸣母亲找来一坛黄酒。
其实早上吃的面就是王鹿鸣母亲做的。
当两人回到村里，王鹿鸣便被母亲一把抱住，又是捶打，又是落泪，哭哭啼啼了半天，才带二人回家。
王鹿鸣当时只知道憨笑，沈煜倒是提醒王鹿鸣，让他母亲去借村里用过的门神图，香炉等物。
王鹿鸣不知所以，却也不敢怠慢，和母亲说了其中轻重，那妇人便赶紧去操办了。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王鹿鸣好奇问道。
“没什么用，只不过让你死快点。”沈煜面无表情道。
王鹿鸣立刻吓傻了，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把上衣脱了，趴下”沈煜把黄酒掺和香炉灰涂到王鹿鸣后背，然后直接把草木灰倒到他身上。
王鹿鸣惊的目瞪口呆，那玩意还带着火星，你就直接倒？
沈煜一脸无所谓。
王鹿鸣预想的灼烧感没出现，只是后背仿佛爬上无数蚂蚁，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带来的是臊痒，想伸手去挠，却被沈煜一眼瞪了回去。
寒风阵阵，冰凉印在后背，王鹿鸣说不出的舒服。
沈煜坐在桌边，借着灯火观详着门神画。
风未停，柔弱的灯光摇晃，恰好把房间分成两半，一方明亮，一方阴暗。
王鹿鸣看着沈煜在灯光下的脸，不禁想着，自己要是有他那神通就好了。
其实沈煜并没有做什么，而且尽量在人前显露什么，可王鹿鸣就觉得他厉害，这种感觉很神奇。
人之相遇，第一眼便决定所有未来。
王鹿鸣是幸运的，因为他在最害怕时遇到了沈煜，那个少年，那团火，注定照亮他以后的黑暗。
一夜无话，当王鹿鸣醒来，已是在床上。问过母亲后，才知道沈煜离去多时，王二还没醒，但王鹿鸣相信沈煜，他说父亲没事，就一定没事。
山间的雨一直断断续续，唯风不变，一如既往，吹来寒冷刺骨。
清晨的山与傍晚一同阴沉，把林子拢在灰暗的世界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一天，一旬，还是一个月。
沈煜踩在草地上，面前的山深，仿佛张开大口，欢迎他的到来。
王鹿鸣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吸溜便是一碗，两碗，直到三碗面下肚，他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揉着肚子，看向沈煜。
比起王鹿鸣，沈煜的吃相就好多了，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挑起面条，轻轻地呼口气，才送到嘴边，缓缓咀嚼，不出声响。
王鹿鸣瞪着两眼，直愣愣地瞅着他，不得不说，沈煜长得俊俏，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像女孩多些。
此刻王家村村长正坐在门槛上，瞧着雨，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
这是王鹿鸣家。
两少年自琅儿山下来，便遇到来寻王鹿鸣的村人，紧接着就被带回这里。
王二躺在床上，还未醒。
王鹿鸣更是忧心忡忡，眼巴巴地看着沈煜。
沈煜倒是不急，慢慢地吃着面。
待到沈煜吃完，屋内已是挤满了人，来看王二的，来看王鹿鸣的，又或是来看沈煜的，男女老少，人挨人垒在小屋内，咿咿呀呀，嘈杂不停。
“该干嘛干嘛去，别都搁这塞着，怎么，还嫌不够乱？！”
村长站起来，环顾了一圈，说道“树根，去把你爷请来！”
人朝外涌去，瞬间清亮了许多，村长打量着眼前这唇红齿白的后生。
“可吃好了？”
沈煜只是盯着这位年近半百的老头，不做回答。
“我是王家村的村长。”村长自顾说着，“听鹿鸣说是你救了他，可多谢小郎君了。”
“无妨，前些日子县衙接到举状，说琅儿山有恶虎伤人，我奉命前来，路上遇到他，顺势帮了一把而已，无需言谢。”
说罢，沈煜怕他不信，从手中翻出一块令牌，递给村长。
接过令牌，村长不禁皱眉，衙门独有的铁线包边盘云纹他是见过的，可“上章台”却闻所未闻。
村长恭敬地还回令牌，稍稍作揖，“老汉是王家村的村长王有材，见过上官，小官人要是有什么需要，老汉一定竭力满足。”
“村长，沈公子可神了，昨天我…”王鹿鸣正想要把昨天的遭遇说出口，正看见沈煜眯着眼盯着自己，王鹿鸣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昨天这位小兄弟一个人下着雨跑进山里，可吓得不轻。”沈煜笑道。
“我需要迎春草，就是每年春初路边最快长出的野草，叶宽有细芒的那种。”沈煜看向村长。
“有！你说的是二月芒吧，这东西村边多的是，我这就叫人采去！”说罢，村长就急忙跑了出去。
村里人早已散走，此刻村长离去，屋里便只剩沈煜和王鹿鸣，还有昏迷不醒的王二。
“敢把昨天的事到处说，我现在就弄死你！”沈煜恶狠狠地说。
王鹿鸣吓在原地，心道好险，差点说出嘴。
沈煜走到王二身边，这汉子自从被村长扇晕后，就一直昏睡，气息细微。
沈煜翻手变出银针，扎在王二身上，从额头到脚底，顺带着还帮王二把断腿接了回来。
王鹿鸣看得稀奇又惊悚，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能变出物件。
再看王二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王鹿鸣不禁头皮发麻，乡下行脚郎中多针灸治病，他是见过的，但把人浑身扎满，却是第一次见。
“这，要扎这么多吗？”王鹿鸣怯怯的问道。
“哦，我第一次扎人，又不知道扎什么穴是对的，索性全扎过来一遍。”沈煜说道。
王鹿鸣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骗你的。”沈煜拍拍手，坐到椅子上，“你父亲是阴气郁结于血脉，施针散出来就好。”
“那你要那迎春草有什么用？”王鹿鸣不禁问道。
“给你用啊。”沈煜又是笑眯眯地看向他，“后背不疼了是吗？”
王鹿鸣这才想起昨天的鬼手，“那到底是什么。”
沈煜笑而不语。
村长回来了，还带来了个老人，满脸的皱纹，瘦的皮包骨头，由两个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村长也在一旁小心招呼着，生怕老人下一刻老人散了架。
沈煜自不敢再坐着，到一旁问过村长，才知道这老人是王家的上上任族长，也是村里资历最老的人。沈煜看向老人，可不是最老的嘛！
那老人坐下，看了看四周，才缓缓说道，“那畜牲可好久不曾下山了。”
王家村本不在此地，前朝战乱，乡里人多逃山中，王氏祖先才在此定居。可背靠群山，怎会无虎豹。王家村起初常有人被虎残伤，后有一道士云游至此，以道法降伏虎怪，将其封禁山中，王家村才得以安宁。
所谓雨天不上琅儿山，正是阴雨削弱封禁，易有鬼怪在山中为祸。
听老人讲述，沈煜不禁沉思起来，“老人家，可曾听说琅儿山上有山神。”
那老人眼睛混浊，嘴里念叨着，“山神，山神……”
不一会，竟是睡着了。
其实沈煜心中已了然，说道“多谢村长，明日我便上山除害。”
当夜，沈煜叫王鹿鸣把村长送来的迎春草烧成灰，又让王鹿鸣母亲找来一坛黄酒。
其实早上吃的面就是王鹿鸣母亲做的。
当两人回到村里，王鹿鸣便被母亲一把抱住，又是捶打，又是落泪，哭哭啼啼了半天，才带二人回家。
王鹿鸣当时只知道憨笑，沈煜倒是提醒王鹿鸣，让他母亲去借村里用过的门神图，香炉等物。
王鹿鸣不知所以，却也不敢怠慢，和母亲说了其中轻重，那妇人便赶紧去操办了。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王鹿鸣好奇问道。
“没什么用，只不过让你死快点。”沈煜面无表情道。
王鹿鸣立刻吓傻了，呆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把上衣脱了，趴下”沈煜把黄酒掺和香炉灰涂到王鹿鸣后背，然后直接把草木灰倒到他身上。
王鹿鸣惊的目瞪口呆，那玩意还带着火星，你就直接倒？
沈煜一脸无所谓。
王鹿鸣预想的灼烧感没出现，只是后背仿佛爬上无数蚂蚁，密密麻麻的酥麻感，带来的是臊痒，想伸手去挠，却被沈煜一眼瞪了回去。
寒风阵阵，冰凉印在后背，王鹿鸣说不出的舒服。
沈煜坐在桌边，借着灯火观详着门神画。
风未停，柔弱的灯光摇晃，恰好把房间分成两半，一方明亮，一方阴暗。
王鹿鸣看着沈煜在灯光下的脸，不禁想着，自己要是有他那神通就好了。
其实沈煜并没有做什么，而且尽量在人前显露什么，可王鹿鸣就觉得他厉害，这种感觉很神奇。
人之相遇，第一眼便决定所有未来。
王鹿鸣是幸运的，因为他在最害怕时遇到了沈煜，那个少年，那团火，注定照亮他以后的黑暗。
一夜无话，当王鹿鸣醒来，已是在床上。问过母亲后，才知道沈煜离去多时，王二还没醒，但王鹿鸣相信沈煜，他说父亲没事，就一定没事。
山间的雨一直断断续续，唯风不变，一如既往，吹来寒冷刺骨。
清晨的山与傍晚一同阴沉，把林子拢在灰暗的世界里。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一天，一旬，还是一个月。
沈煜踩在草地上，面前的山深，仿佛张开大口，欢迎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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