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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吞噬心灵

    对于噬心这么明显的动作,萧洛又不瞎,自然是能看到的。他冷笑一声,“站这么高,小心风大。”旋即,他把手中折扇往前一挥。

    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一挥,但梁仁却感觉周围的事物发生了变化,虽然依旧是那栋高大的城墙,但是却变得阴气森森的,让他遍体生寒。

    这倒不是萧洛有意针对梁仁,而是梁仁离他实在太近了,被他外溢的阴气波及到,这才产生了这样可怕的感觉。

    仅仅只是外溢的气息都有这样的威力,正面承受了这一招的噬心自然更不好受。伴随着阵阵阴风刮过,它身上迸裂出了几十道伤口。而它脚下的噬魂兽更是被这阴风刮得血肉模糊,正笔直得往下坠去。

    噬心舔了舔身上的伤口,森然笑道:“确实挺大风的,不过你那里的风也不小,也得小心了。”

    它脚尖往身下的噬魂兽重重一踏,腾空而起,化作一条阴气汇聚成的长龙,直逼萧洛而去。

    “都离我远点。”,萧洛大喊一声,同时轻旋手中折扇。随着他手上的折扇越转越快,空气中弥漫的阴寒气息全都凝成了一缕缕灰白雾气,聚集到他的手上,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灰白气旋。

    萧洛将灰白气旋掷出,与正面袭来的阴气长龙碰撞到一起。

    “轰!”,一阵可怕的阴气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往四周扩散。在这个范围内的所有噬魂兽全都冻成了冰雕。而望北军的将士因为有了萧洛的提醒,及时地撤了出去,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

    风暴中心,萧洛的折扇被撕得四分五裂,而噬心则被远远抛飞出去,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噬心用手臂上的毛发擦掉了嘴角的血液,“不错,比起当年强闯陨魂林时要强大许多,不过你连武器都没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说话间,一个巨大的狰狞鬼首在他身后浮现。鬼首与城墙等高,此刻正张开着它的血盆大口,朝着城墙上的萧洛咬去。而噬心亦跟在鬼首之后,大步奔向萧洛。

    萧洛取下身后古琴,盘膝坐下,“曲出敌胆丧,曲尽万人痴,白衣奏红尘,何人最风流,这才是我的武器。”

    “铮!”,随着一声杀伐之音响起,原本四散的阴气风暴,全都汇聚到萧洛上方,化作百柄千柄武器,从各个方向射向狰狞的鬼首。《十面埋伏》,这是一首连梁仁都能听得出来的曲子,同时也是十大名曲中杀气最重的曲子。十面的埋伏之下,哪怕是霸王项羽也得饮恨乌江,曲曲鬼首又如何能够抵挡,顷刻便被射得千疮百孔,重新化作一片灰白的阴气。

    但是却有一道矮小的身影,从千柄利刃的间隙之中一掠而过,一下子就来到了萧洛上方。

    他朝下伸出一爪,然后空气中就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灰白利爪,重重地朝着萧洛砸下。

    萧洛立即变奏,杀伐之意被一种巍峨磅礴的气势所取代,让听者如见高山,心生豪迈之感。这曲子,梁仁同样也能听得出来,十大名曲中的高山流水的高山。

    随着此曲奏响,萧洛身旁出现了一座高山虚影。鬼爪落在高山之上再也无法寸进,而萧洛则是坐于高山之内,悠然地奏着曲,仿佛他真的是来演奏而非打架一般,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这一刻,哪怕是身为敌人的噬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是实力还是风度都比不过萧洛。但它敢这样突袭萧洛自然也是有所依仗的,只见噬心眉心上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红光从缝隙中射出,无视了高山的阻挡,落在了萧洛的额头上。这是噬心一族特有的同时也是唯一的技能——心灵吞噬,简单来说就是在两者之间构建一条精神通道,将自己的一缕魂魄送入对方的精神世界里,去吞噬对方的记忆。因为是精神层面的攻击,所以高山没有办法阻挡。

    随着一缕魂魄进入萧洛的精神世界中,噬心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海洋,从远及近依次漂浮着八个气泡。这些是对萧洛来说非常重要的事件所形成的记忆节点,离得越远说明事情发生得越晚。可以说,现在萧洛的这个人格或者说鬼格,就是由这八件对他影响深远的事所塑造成的,一旦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消失了,现在的这个萧洛将不复存在。他将变成一个只有魂体没有心灵的傻子,这也是噬心一族名字的由来。它们不吞噬肉体,也不吞噬灵魂,它们吞噬的是心灵。

    而现在它要做的就是进入这些记忆节点,去吞噬掉支撑起这份记忆的关键之人或物,当然大多数时候,这关键之人就是记忆的主人,不过有时候也有意外。

    而现在,他就遇到了意外。这是一座精美的府邸,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正在府邸的花园中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抬头望向身前紧闭的房门,神色中尽是焦急。忽然,屋内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中年男子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一位中年妇女神色复杂地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婴儿走向了男子。

    男子小心翼翼地从妇女手上接过了婴儿,没有注意到妇女古怪的神色,满脸兴奋地走到床前,“婉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多……”

    男子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床上的女子此刻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男子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指在女子鼻尖探了探,然后整个人如一尊石像一般楞在了原地。就在此时一张鬼脸在他身后出现,一口就将他和他怀里的婴儿吞了下去。但周围的人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依然忙碌着自己的事。

    噬心眉头微皱,“出生时的关键居然不是自己吗?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噬心又召唤出鬼脸,把床上女子的身体也吞了下去。就在此时,四周的景象轰然碎裂,它又回到了那片海洋之中,只是原本的气泡却少了一个。它继续往前游去,又进入了下一个气泡之中。

    这是一个残破的村子,村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如今遍地都是尸骸。远处缓缓走来了三个人,一个神色威严的中年男子,一个五六岁左右长得十分秀气的小男孩,以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乱世之中,受苦的始终是百姓呀!”

    “爹爹这么厉害,能不能做点什么呀?”小男望着中年男子,眼神中满是希冀。

    男子摇了摇头,“我百晓堂行的是出世之道,只评榜,不理事。”

    小男孩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鼓起了腮帮子,走到一旁,有些闷闷不乐的。

    忽然,一具躺在地上的女尸一把握住了他的脚。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往后一缩,把脚从女子手心抽了出来。

    女子用双臂撑起身体,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身,露出了她身下分别用红布和黑布包裹着的两个婴儿,然后就停止了呼吸。

    小男孩正想往前走去,但老妪却挡在了他的身前,抢在他前面抱起了两个婴儿,检查一番后说道:“是两个女婴。”

    小男孩满脸恳切的望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可以,以后她们就是你的婢女了,你给她们取个名吧。

    小男孩想了想,指着红布包裹的婴儿道:“你就叫红叶吧!”然后又指了指用黑布包裹的婴儿,你就叫墨梅吧。

    就在这时,噬心出现在小男孩身后,用鬼脸把他给吞掉了,但周围场景依然没有变化。

    噬心愤恨地咬了咬牙,又把老妪和她手上的两个婴儿吃掉了,这才令这处记忆节点破灭,重新回到那片海洋中。

    它又进入了下一个节点。这次它出现在一座繁华的城池里面。城池的街道上,迎面走来一位白衣翩翩的俊秀少年郎,少年郎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位活泼可爱,娇俏动人的粉衣少女,以及一位温婉秀丽,恬静淡雅的黑衣少女。

    忽然,一个衣衫破烂的小男孩拉住了白衣公子的衣角,“公子,可以赏口吃食吗?我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时一位面色憔悴,骨瘦如柴的妇人跑了过来,一把将小男孩拉开,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白衣公子磕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小儿不懂事,公子莫怪,公子莫怪。”

    白衣公子叹了口气,朝粉衣少女吩咐道:“红叶,你去街边买几个馒头吧!”

    粉衣少女领命离去,白衣公子弯腰想要扶起这位妇人。但她却依旧磕着头,不敢起来。直到红叶带回来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妇人才茫然地抬起头。这时三人才发现,她因为磕头太过用力,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鲜血。

    但妇人却没有管自己额头上的鲜血,用脏兮兮的双手接过馒头,朝白衣公子道了声谢,然后就带着小男孩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白衣公子走了过去,在她们身前放下几十枚铜钱,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

    之后的一路上,白衣公子和黑衣少女都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的,这让生性活泼的红叶很是别扭。于是她没话找话地说道:“那对母子好可怜呀,幸好遇到了公子,有了那些铜钱,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吧。”

    白衣公子停了下来,遥望那对母子叹道:“蒙军南下,关外百姓流离失所,以后会有更多的难民涌入这里,他们孤儿寡母的,活不了多久的。”

    红叶大惊,连忙追问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

    “为何不做得多一点,就像是对我们这样。”黑衣少女抢在红叶前面把话说了出来,旋即她同样叹了口气道:“真正崩坏的是这个世道,公子也不过是个凡人,他救不了这个世道,也救不了天下人,若是公子以后遇到每一个难民都要收入府中,那他自己也会变成难民的。”

    白衣公子忽然整个人如遭雷击,楞在了原地,口中喃喃自语道:“凡人。”

    黑衣少女有些担忧的看向白衣公子,正想宽慰几句,却被白衣公子用折扇重重地敲了敲额头。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凡人。我想必是那天上谪仙人,不忍世人受苦,特意下凡来拯救苍生的,世道崩坏,那我就重建世道。天下纷乱,那我就平定天下。”

    说罢,白衣公子就转身重新走向那对母子。这一刻的他,虽然看起来有些稚气,但却是如此的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竟把黑衣女子都看痴了。

    然而此时却有一张鬼脸非常不合时宜地把白衣公子吞掉了。之后,鬼脸又把两位少女也一起吞掉了,但周围还是没有变化。

    噬心简直都无语了,这都什么人啊,在自己的记忆节点里,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不是关键,那关键是什么?那对乞丐么?

    噬心有些怀疑地把那对乞丐母子也吞入腹中,然后节点居然真的就碎裂了。

    “还真是!”噬心虽然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在意,立即又进入了下一个气泡。

    这次是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一位面色苍白的白衣公子,躺在床上,手里捧着本书在看着。

    在床前,一位粉衣少女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堂主好狠的心,公子不就是想去参军不想继承百晓堂嘛!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嘛?”

    在粉衣少女身后,一位黑衣少女正认真的熬着药,没有回答粉衣少女的话。

    忽然,屋外响起了阵阵马蹄声,之后就是凄厉的嘶喊声。黑衣少女皱了皱眉头,提剑走了出去。

    屋外,数十名身穿戎服,背负大弓,手提弯刀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正在肆意地屠杀着村中平民。遍地都是尸骸,鲜血染红了土地,女子和孩童哭泣哀嚎的声音不断响起,已是一片人间地狱般的凄惨景象。

    而出现在这片地狱中的黑衣少女很快就引起了附近几名骑兵的注意,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目光,御马冲着少女奔去。

    黑衣少女迅速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然后立即归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片刻之后,原本奔向她的那几名骑兵纷纷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他们以及他们的战马脖颈处缓缓有鲜血流出。

    这一幕顿时把其余几十骑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毕竟也打了不少仗了,倒也不惧。恰恰相反,他们把少女以及她身后的茅草房包围了起来,取下了身后的长弓,只等首领一声令下就把少女射成刺猬。

    少女依然保持着她那淡漠的神情,伸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她的公子想要终结乱世,平定天下,而乱世恰恰就是这些人带来的,既然如此,那就全杀了吧。

    就在此时,一阵破空声传来,十余位蒙兵被从侧后方袭来的羽箭击中,纷纷落马。

    与此同时,侧后方的山坡上猛然跃出数十骑。为首之人身穿钢铁锁子甲,手持亮银长枪,看起来很是威武,“呔,吾乃天水军宣威营校尉杨卫,尔等草原蛮族安敢伤我大宋百姓。”

    蒙军可不管他是何军职,纷纷调转马头,一边冲锋,一边拉弓射箭,比骑射他们从来就没怕过谁。

    这确实是事实,尽管杨卫武艺高强,一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将射向他的箭矢尽数拦了下来。但他身后的兵士可没他这般身手,有不少都中了箭,纷纷落马。

    不过两者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又都是彼此冲锋,一轮齐射之后,他们就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环节。而这个却是杨卫的强项,只见他长枪所过之处,蒙军被打得人仰马翻,很快就被杀得一干二净。

    白衣公子在粉衣少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感慨道:“好一名猛将。”

    杨卫策马来到公子身前问道:“我看你不像这个村子的人,你是谁,来这里干嘛?”

    白衣公子从粉衣女子的搀扶下挣脱出来,朝着杨卫一拱手,“在下萧洛,四川成都人士。”

    杨卫挑了挑眉,“哦,就是那个说出“文韬武略怎奈山河破碎,美人如玉不料铜雀深高,天下不平,三榜不出”的百晓堂新堂主萧洛?”

    萧洛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杨卫从马背上取出一壶酒扔给萧洛,“能说出这番话的必是心怀天下之人,怎样?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杀尽这些草原蛮贼。”

    萧洛不理会一旁红叶劝阻的眼神,一口饮尽了壶中的酒,将酒壶往地上一摔,大声答道:“愿随将军左右。”

    “哦,将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杨卫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洛,语气有些严肃。

    红叶紧张地握住了自己怀里的长鞭,心中暗道:“公子真是病糊涂了,人家一个校尉,你喊人家将军,这不是害人家僭越嘛!”

    而萧洛只是目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但杨卫哈哈大笑,“好,不愧是百晓堂堂主,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以后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有眼光……”

    杨卫正欲再说两句,但却被一张血盆大口给吞掉了。节点破碎,噬心再次回到那片海洋。他没有半点停顿,立刻就进入了下一个记忆节点。

    一片营账之内,杨卫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萧洛正安静地坐在一旁。只是此刻的他,脸色阴沉哪里还有平时那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样。

    良久,杨卫还是忍不住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桌椅,“赵彦呐这个废物,偌大一座沔州都能拱手让人,若是墨梅姑娘有了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此时,营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们连忙跑了出去,看到了一名身穿黑衣轻甲的女子,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朝着他们赶来,马背上似乎还躺着一名男子。

    黑衣女子来到他们身前翻身下马,“公子,我回来了。”

    “嗯,做得很好。”萧洛刚想伸手抚摸一下女子的头,女子却呕出了一口鲜血,躺倒在他的怀里,渐渐地没了心跳。这时他才发现女子身后竟插着数十根箭矢。

    一旁的杨卫又惊又怒,他拔出了身边一个士兵腰间的长刀,往躺在马上的男子走去。但萧洛却用一只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只是他摇头的时候正使劲的用牙齿咬着嘴唇,因为咬得太用力,嘴唇都咬出血了。事实上,他才是最伤心最愤怒的一个。

    杨卫愤恨地把长刀插回士兵的刀鞘里,走上前把马上的男子扶了下来。

    男子悠悠醒转,看到是杨卫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原来是杨团练啊,此事你做得不错,放心,我一定会向朝廷禀报,保你加官进爵。”

    杨卫握紧了拳头,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表情,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跪下道:“下官谢制置使提拔。”

    就在此时一张鬼脸突然出现,一口就把一旁的萧洛以及墨梅的尸体吞掉了。

    噬心回到了那片海洋,毫不停留地进入了下一个节点。

    一座高山之上,萧洛正悠然地弹着琴。一位身高五尺多,略显肥胖的男子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数百位蒙军士兵。

    萧洛放下了琴,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阔端王子,我们又见面了。”

    阔端叹了口气,“看来我好像上当了,以几千人借地势之利,挡我数十万大军几日,你很了不起,说吧,望北军去哪了?”

    萧洛倒也没有隐瞒,如实答道:“武休关!”

    阔端点了点头,“倒也跟我预料得差不多,以你的性命,换一座武休关,你觉得值么?”

    萧洛伸出了两根手指,“是以我的性命换武休和大散两关。”

    “哦,大散关!”端阔有些不解,“虽然我在大散关驻军不多,但大散关易守难攻,就算是望北军也不能这么轻易拿下吧!”

    萧洛笑了笑,“若是由你的侧妃带着武休关的残余部队到大散关求援,你说大散关的守将开不开城门。”

    端阔大惊,“她竟是你的人,这怎么可能?”

    萧洛闭上了眼睛,叹气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是我的婢女红叶。”

    “既然如此,当初她为何要救我性命?”,端阔依旧不敢相信。

    “因为杀了你也无法改变什么,你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但你们优秀的将领还有很多,杀了你不过是换个人带兵来犯,不如以此来让她博取你的信任。”

    “那关外五州呢,这也是为了让她博取我的信任,这也太大手笔了吧!”,端阔依旧不死心。

    “关外五州本来就不可能守住,结果其实是一样的,我不过让它们提前发生而已,不过我确实对不起五州的将士,所以这也是我今天在这里送死的理由。”

    “以必破的五州,换坚固的两关,我明白了。”端阔叹了口气,他确实有些难过,因为他确实挺爱那个女子的,不过他毕竟是一代枭雄,立刻就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道:“不止这么简单吧,你应该知道的,城池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当年我被你和曹友闻打回了凤翔,现在不也回来了嘛!”

    萧洛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拿下两关,不是为了死守,而是为了断了你的后路,曹友闻将军正领兵从仙人关杀来,杨将军的望北军也会往这边杀回,再加上赵彦呐的援兵,三方夹击之下,我要吃掉你这数十万大军。”

    端阔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我承认,曹友闻确实很厉害,但以你们的兵力想吃掉我的大军,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萧洛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全部吃下自是不可能,不过如今你与汪世显分兵,我想我们的兵力吃下你这只部队还是足够的。而没了你这只主军,汪世显大可回秦巩之地去,没必要继续给你们卖命。”

    端阔无奈笑了笑,“所以我们现在是要赌么?赌汪世显的部队能不能在我被击溃之前赶到。”

    “确实如此!”,萧洛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那若我如你一样死守在这座山上,等待汪世显的援军呢。”

    萧洛摇了摇头:“你不会的,因为你太自信了,若我给你布了一个死局,你或许会这么做,但我给你布的是赌局,所以你不仅不会死守这座孤山,还会长驱直入,抢在我们的援军到来之前拿下太原。”

    端阔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居然是你,好,你要赌我就和你赌。”

    端阔转身离去,但没走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值得么?为了腐败的大宋朝庭搭上自己的命。”

    端阔有些惋惜,他明白不管是萧洛还是曹友闻都不是会屈服于他的人,可越如此他就越想把他们纳入麾下。

    萧洛摇了摇头,“我不是为宋朝而战,虽然我年少时确实想过要平定天下,不过如今我也明白这是不可能,我之所以拦你是为了四川的百姓,当年托雷入川杀戮几何?如今若放你入川又要杀戮几何?”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了解你,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绝不辱你公子之名。”端阔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了。

    不一会,有蒙军兵士捧着一杯酒走了过来。萧洛端起酒杯,朝着远方缓缓敬了一下,“墨梅,公子来了。”他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一张大嘴在他身后出现,一口把他的尸体吃掉了。噬心重新出现在那片海洋之中,眼神之中尽是得意,还剩最后两个气泡了,它马上就要赢了。

    这次,它来到了一间竹舍里,竹舍中间放着一把古琴,一位穿着暖黄长袍的公子正端坐在古琴后,笑容和煦地望着前方。这人有着和萧洛一样的容貌,但给人的感觉却与萧洛不同。萧洛是一位儒雅的公子,给人的感觉是如玉一般的温和。但眼前这人却让人感觉如春风一般和煦,如初阳一般温暖。温暖得让噬心的杀意都淡了几分。

    “不对,自己怎么会受到一段记忆的影响呢?”,噬心感觉很奇怪。

    这时,黄衣公子说话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客人听我弹奏一曲如何?”

    噬心大惊,这人居然在和它说话,它顾不得这么多立即幻化出鬼脸,朝黄衣公子咬去。

    而黄衣公子却似乎是没看到来袭的鬼脸,自顾自地弹奏起来。如果梁仁在这里,或许他会听得出来,这首是《阳春白雪》中的阳春。一层淡黄色的光芒以黄衣公子为中心往四周扩散,鬼脸消融了,就像是初春的白雪一般。

    噬心大惊,往后一跃,迅速退出了这个节点。它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它却是不敢再进去这个节点了,只得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个气泡上。一咬牙,跳了进去。

    这次他来到了雪山之巅,这里同样放着一张古琴。古琴后坐着一个白衣的萧洛,他正在弹着琴。这个萧洛给人的感觉很冷,就像是万年的坚冰,令人望之生寒。

    噬心暗道不妙,想要退出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冻住了。这时它才发现漫天的飞雪不停地落到他的身上,化作缕缕寒气,不断得融入它的血肉之中,渐渐地它从内到外冻成了一座冰雕。

    萧洛停下了弹奏,抬起头,“听过了他的阳春,又岂能不来听听我这白雪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冰雕碎裂成无数的雪尘。与此同时,原本消失在萧洛精神海洋里的气泡又重新出现了。

    碧罗城上,噬心尖叫一声,仿佛见了鬼一般,不要命地疯狂逃窜着,不一会就跑没影了。当然事实上他确实见了鬼,这碧罗城里除了梁仁全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