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下山

    山桂花即将绽放。

    张若一送走冯庸后，独自又在瀑布边修炼黄帝内经。

    骑牛的年轻道士王勃阳手拿几本书而来。

    张若一眯眼笑道：“骑牛的，你什么时候把你的青牛杀了给本公子尝个鲜啊。”

    王勃阳干笑道：“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儿时玩伴呐，杀它比杀我还难受。”

    张若一又坏笑道:“既然青牛杀不得，杀你终南山几只仙鹤总不过分吧。”

    王勃阳更加摇头道:“终南山仙鹤通灵，更加使不得。”

    张若一开玩笑道：“你能否骑到鹤背上耍耍？道教仙人登仙，不就有一种骑鹤飞升？”

    王勃阳摇头道：“这个从没想过，我从小怕高。”

    张若一鄙夷道：“怕下山，怕高，怕女人，还有什么是你不怕的？”

    王勃阳重重叹息一声，愁眉苦脸说道:“这是掌门赠送给公子殿下的几本终南山藏经阁的武功秘籍，应该对公子殿下有用。”

    《绿水亭甲子习剑录》终南山上乘练剑剑谱，可畏关东第一剑谱。

    《太极金丹》终南山上乘内功心法，至阴至阳。

    《参同契》道教古典内力心法，提出五腑藏神。

    …………

    张若一连忙问道:“掌门他老人家呢？”

    王勃阳回道:“掌门偶感风寒，不易出门，他老家人猜到公子殿下过几天应该下山了，也该下山了去江湖历练一番。”

    张若一笑道:“掌门消息够灵通啊，没错，张耀霖昨天刚来书信，叫我回奉天，这一算也在终南山待了一年多了。”

    王勃阳躬身道:“公子，回去一路小心。”

    张若一扶手离去道:“有缘江湖再见，跟我替你掌门道别。”

    王勃阳猛然望向天空，怔怔出神。

    他突然想起那年上山的女娃娃在大雪天裹了一身大红上山，自己眼睛都看直了。

    王勃阳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他又想起见面第一句，那红衣少女便喂的一声问自己多大了。

    青牛背上的自己红着脸想了半天，等到确定自己年龄岁数，那雪地里格外惹眼的红衣女孩却已经不耐烦地走远了。

    只留下那时候便已经是终南山最年轻师叔祖的王勃阳喃喃道：“十四啊。”

    第二次见面，却是她马上要出嫁千里之外的江南。

    仙鹤盘旋，人间仙境。

    在小山峰龟驼碑附近，她见着了王勃阳，笑问道：“喂，小道士，这山上多无趣，要不你嫁给我？多有趣。”

    他还是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便没有后来了，再没有见过面。

    他只知道她叫张落霞，喜欢穿一身刺眼的红衣，最后就只是那一日听她自言自语说过一句“好想骑上黄鹤”。

    王勃阳看着前面的瀑布不知道这辈子能否下山，又算能否骑鹤下江南。

    他不知，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下山，那一定是会被当作仙人的。

    终南山巅，乌云笼罩，隐约可听雷鸣，一场山雨拉开天幕，之后标志着桂花开满山的芬芳场景。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