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龙吟晚唱 » 启

    一

    随着宇宙的不断扩张进化,在这无垠的时空中其诞生了很多有着高等文明的星球。他们不仅有着先进发达的高科技,还有不断开发自身和宇宙本源之力能操控无形能量的修行者。当然奇景异兽亦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其中一颗星球上有着一个古老而强大的国家——鸿蒙联邦。这里不仅处处可见先进发达的现代科技,还有着一座座古老文明特有的桂殿兰宫、玉楼金阁。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东风入律,太平无象。

    历史文化深厚的天元城中一座座别具神韵,或宏伟精湛的古老建筑;或独具魅力的新兴建筑,安静地矗立在大地上。碧瓦青砖之间,有着数不尽的寒暑春秋和数百年来的阵阵喧嚣,诉说着百年来城市的变迁,见证鸿蒙联邦世代的传承。

    大街上,商铺里播放的舒适悦耳的音乐声,商贩喇叭传来的特价活动的吆喝声、顾客和商贩之间的讨价还价声、休闲场所里人们的欢笑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美妙绝伦的交响曲,为街市增添了热闹的气息。

    马路上穿梭这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有离地而飞在天空行驶的;有四轮着地在路上行驶的……不需要自己去操控,都采用自动驾驶在各自的道路上急速前行,大大地解决了驾驶疲劳的问题。你只要在汽车的系统上输入驾车的目的地,就能解放双手。你不再为急着上班而没来得及吃早餐,还可以在车上小睡一会儿,或者可以在车上身心惬意而慵懒地喝口茶,捧一本书看。无论是哪种交通工具的内燃机所带来的污染都已经大大减少,清新的空气使人心旷神怡。

    极目远眺,一艘庞大的飞船正从星际穿梭场里腾空而起。一道道如水波般的涟漪在空气中激荡而起,飞船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黑点骤然拉长变大形成一道漆黑的裂缝,裂缝不断的旋转,宛若一个幽深黑暗的黑洞一般。电光火石间,飞船穿梭而去。

    清晨的阳光普照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一束亮闪闪的金线打在尚还含着露珠的枝叶上。透过露珠可窥见一座雄伟高大、富丽堂皇的古老建筑。天人合一的宫殿通体散发着神圣、庄严、肃穆的气息——大哉乾象,紫微疏上帝之宫;邈矣坤舆,丹阙披圣人之宇——明堂。

    宽阔宏壮的明堂二层高高的宝座上坐着一位看似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上充满慈祥和蔼之色。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炯炯有神。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的银色。根根银发,像极了秋日的第一道霜,半遮半掩,若隐若现,却又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拿起桌上的折子,老人仔细地看着里边的每一行,每一个字,时而神情俨然凝重,若有所思;时而怡然高望,志意深远;时而冁然而笑,喜形于颜;时而皱眉蹙额,付之一叹。片刻后老人将手中折子合上轻丢于几案之上,轻轻抬了抬眉,向侧位椅子上坐着的鹤发童颜的老人问道“这还是他写的?确定吗?没有假手于人?”

    只见鹤发童颜的老人一脸不耐烦地回答道“是不是,你心里没有点数吗?这两年,他所写的各种国政要务、见闻治策的策论,你不都一一看过吗?这会揣着明白装糊涂,问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你不觉得这是明月点灯——多此一举吗?”

    宝座上的老人颇为无奈地回了一句“我这不是想再核实核实,确定一下吗?至于吗?上来就怼我,好好说不就得了。多说几句费嘴吗?”

    “行行行,没时间和你耍嘴皮子,有话接说不绕弯子。这几个候选人的所有策论你都看过了,也就具体情况有所考察过。现在你认为他们中间谁最合适。”

    “嘿!你不直说吗?怎么还问起我来了。”老人撑着扶手靠在椅子上,笑呵呵地看了童颜老人一眼。

    童颜老人任试探性发问“那我可真就直说了?”

    “说说说!”

    “这几个候选人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论品性、能力、见识、格局他都是数一数二、首屈一指的,实实在在的帝王之才。你迟迟犹豫不决不就是觉得他年龄还太小,缺乏经验和阅历吗?你这不就显得眼界太窄了吗?你这么想,我俩还活龙鲜健、能蹦能跳的。你不急退位,我也不急乞骸骨。到时候咱们多花点时间把他培养出来,再扶其上位,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哪怕是你选择其他几个人,也不可能直接就上位啊,还不是一样要花时间培养、锻炼,直至其能独当一面,堪当大任为止。这个只是多花些时间而已。不要担心他现在初来乍到,难以使人信服。我们只要给他足够的机会,适当的舞台,待到羽翼丰满,自然便可以展翅高飞。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还在瞻前顾后顾虑些什么?”

    “道理我都懂,可此事不得不慎重考虑啊!储君之选,涉及未来的大位,事关国家黎元,不可不深思熟虑、权衡再三啊!若稍有不慎,我还有什么脸入太庙面对历代皇帝啊!”宝座上的老人正容亢色地说道。

    “行吧行吧,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眼见对方还下不了决心,鹤发童颜的老人也不再劝说,起身正欲离开。

    俄然宝座上的老人一把拦住鹤发童颜的老人,喊到“慢慢慢!你等下。”

    只见宝座上的老人眉头紧锁,将折子拿在手中反复打开查阅,拍打几案。片刻之后,老人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猛地合上折子,说道“也罢,明日你持我令,带他来思政殿见我。”

    鹤发童颜的老人顿时喜笑颜开,大声回道“诺!”

    “别高兴太早了,明个见了之后我再做决断。”宝座上的老人挑着眉说到。

    “放心,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二

    鱼肚白的光辉渐渐演散在天际线的尽头。翌日,一辆飞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一座宫殿城墙边上。一望无际的城墙巍峨凌空、气势宏伟。厚重坚实的城墙,看似青砖包砌,实则是用一种特殊的材质砌成。各种各样功能不一的建筑均匀的分布城墙上,共同守卫着联邦政治中枢的尊严与安全。

    崇墉冈连以岭属,朱阙岩岩而双立。高门拟于阊阖,方二轨而并入。

    苍穹之下,红砖绿瓦、石墙木窗,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迷人的光影。斑驳的岁月,使空气中弥漫经典与传奇,肃穆与凝重的味道。历史在期间穿梭,文化在这里汇聚,时间在这里定格。联邦源远流长的文明在此奔腾不息。

    飞车中正坐着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精致白净的脸上透出淡淡红粉。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下,浅蓝色的眼眸宛若深邃、神秘的午夜星空一般熠熠生辉,闪烁着清水般明澈的光芒。英气的鼻子高挺如峰,薄薄的双唇如樱花般粉嫩。丰神俊朗中透着温柔和顺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

    青年打开车窗,看着侧方的城墙和比城墙还高建筑,一脸兴奋地说道“哇,那里就是明德宫吗?太壮观了!第一次离这么近看,当真是‘屹山峙以纡郁,隆崛岉乎青云’。‘状若积石之锵锵,又似乎帝室之威神’。好生气派啊!”

    旁边的老人也抬头,跟随青年的目光望去,一段段逝去的时光在脑海中依稀浮现,感慨道“是啊,即使我在这此应卯了大半生,可每次来还是能被它给震撼到。‘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就是明德宫。巍巍乎若高山之仰止,潺潺兮若流水之不息。若有朝一日,你也能在此应卯,届时那‘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的气势会比这更壮观。”

    明德宫,这座取材自古代中国诸多璀璨绚丽、闪耀夺目的宫殿而建成的建筑群,就是联邦的政治核心。它汲取了华夏文明中诸多传世古都的古老建筑的精髓,内含天地八卦,外涉宇宙星辰。碧瓦朱檐之下层楼叠榭、飞阁流丹,昭示着联邦的繁荣昌盛、兴旺发达。

    如此巧夺天工的金殿宝屋是太祖皇帝、首任科部尚书(掌国之器物研发、科技应用)和工部尚书(掌国之经营兴造、土木缮葺、转漕空运),三人密切合作、齐心协力下的杰作。

    由于这位皇帝非常热爱华夏的古文明,因此为怀念那些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时代,故而亲自设计了这座宫殿的雏形,再由两位尚书不断完善。

    形制古朴典雅,占地面积之广的明德宫,堪称是现代文明和古老传承的完美结合。

    古往今来不少人都认为明德宫只是纯粹的古建筑,可实际上在里面任职过的官员和来访问、参观的宾客都知道,明德宫内部所隐藏的科技超乎你的想象。

    这就不得不归功于首任科部尚书,他在科技方面的成就至今都让诸多文明发达的星球羡慕不已。正是因为这位的奇思妙想,才使得明德宫成为诸多文明中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宫殿。

    “我们这是去哪啊?”青年好奇地问道。

    “紫微垣思政殿。”

    “紫微垣?那是内宫欸,无诏不得入内。”

    说罢,只见老人从腰间取下一块金色小牌递给青年。金牌上面雕刻着繁琐的龙凤花纹,正中央镶着一块质地致密细润,颜色晶莹剔透的翠玉。翠玉上刻有一字,元。这是只有历代皇帝才能拥有的传承信物,通常作为传召官员入内宫之用。

    青年一脸兴奋地接过。“这.....这......这不是太祖皇帝的龙凤牡丹金玉牌吗?我只在典籍上看见过它的照片。真的吗?不是吧?真迹欸!我见到实物了!”青年一边语无伦次地说到,一边将金牌放在手中来回把玩,爱不释手。

    老人见状一把夺过金牌,没好气地批评道“你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吗?瞎霍霍啥呢。总共就没几块传承下来,搁你呢这般鼓捣鼓捣,都得毁了。没见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欣赏古董文物是你这么欣赏的吗?”

    “我不是第一次见嘛。那像您老人家啊,天天宫里,皇帝身边转的,见啥都心如古井似的。”青年满眼无奈,心有不甘地望着老人手中的金牌。

    突然青年眼睛一瞪,从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什么,再次语无伦次起来“这.....这.....这,我们.....这是去见皇帝!?”

    此刻的青年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我的天哪!皇帝为什么要召见我啊?我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罪,皇帝要亲自来审我。”

    “不对啊,我平时谨小慎微,寡言少语的,我会犯啥法啊。没道理啊!”

    老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青年,说道“你是被害妄想症吗?一天到晚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叫你读圣贤书,品经典美。你在干什么?肚脐眼拔罐子——抽风吗?”然后老人就在青年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青年吃痛,揉着脑袋不说话,可怜巴巴地看着老人。

    “凡事要矜持有度,要从容应对,处变不惊。你这像什么样子!我平时教你的都忘到牛屁股里去了?二十几岁了也不小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我知错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您不要动手打我啊,一会给我打坏了,您老人家不是亏的慌吗?”

    “哟!不错啊,都学会顶嘴了!”说着,老人再次举手欲敲打青年。

    青年赶忙摆手“别别别,我不说了,不说了。”

    老人这才收手,继续说道“今日皇帝召见你,不是因为你触了啥法,犯了啥罪。若是你违法犯罪,今天就是在大牢里见你了,那还有闲心召你进宫。平时精明得很,这会了又犯傻了。待会皇帝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好。把你这副德行给我收敛起来!”

    “诺。”说完,青年试探性地再次询问“那方便说一下,是要问些什么啊?关于哪方面的?”

    老人白了一眼青年,转身坐正,说道“去了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嘛。”说完便不再理睬青年。

    三

    “车辆靠边,请出示你的证件”

    老人与宫门守卫简单交流几句后亮出金牌,随后便被放行进入紫微垣。

    入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并非是一座座艳丽华贵的宫殿阁台,而是茂密的树木、低垂的树枝、娇艳的花朵、静怡的溪水。

    树枝随风翩翩起舞显得遒劲与洒脱,如婀娜多姿的舞女摇摆着枝条,枝条落在在肩头绽开片片绿意。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翠绿的叶片之下,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草木欣荣,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淡淡清香。

    清澈见底的溪流里小鱼一行行,一列列,一群群的,悠闲自得地追逐着,嬉戏着。鱼尾左右摇摆着鳞片,发出一道道光,一闪一闪的,好似是一颗颗小星星在不停地眨眼睛。那些光辉映在一起使得溪流像是一条银光闪烁的绸带一般,蜿蜒曲折地绕着伸向远方。

    曲折幽长的走廊栈道,倚水临园的石桥假山,古朴典雅的瓦屋楼阁,星罗棋布地点缀其中,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的宫苑景观。

    “‘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这宫苑修的如此诗情画意,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见此情景,青年不由地赞美起来。

    “这是皇族居住的东内苑。太祖皇帝时代留下的皇族后裔都在此居住。不过自穆宗一朝起,皇族后裔都纷纷迁居宫外宅邸。现如今也只是在宫中有大庆的时候才回宫住上几日。”老人耐心地给青年讲解着。

    联邦建国之初由于政权尚不稳定,太祖皇帝为有利于国家发展,故将联邦政体暂定为君主专制。后经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两朝改制,联邦转为民主制国家,并吸纳外邦,组成了联邦的早期形态。

    后来考虑到皇族对于联邦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因此后世即位的皇帝和文物百官决议,保留皇族,并允许其后代世袭罔替,继续居住在紫微垣,享受国家补贴。但有爵无权等同于联邦的普通老百姓,要严格遵守联邦的规章制度。

    五百年来,皇族后裔从未恃宠而骄、越矩乱规,反而出了许多杰出的人才,为联邦继续做出贡献。也正因为如此皇族深受百姓爱戴,地位风光不减当年。

    一路上,青年手舞足蹈,赞不绝口。老人不加劝阻,偶尔还附和青年几句。

    良久,一座华丽的宫殿出现在车子前方。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紫宸殿。

    下了车,老人领着青年迈上汉白玉石阶,朝正殿走去。

    进入紫宸殿,只见大殿内矗立着数根汉白玉石柱。澔澔涆涆,流离烂漫,暠曜以月照。

    每个柱上都刻着各种飞禽走兽,有回旋盘绕舞爪张牙的金龙;有五彩毛羽展翅而飞的凤凰;有脚踏祥云雷电护体的麒麟;有昂首奋力奔驰飞走的老虎;有伸头引颈华光流彩的白鹿,等等,一个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分外壮观。

    飞禽走兽,因柱生姿。千变万化,事各缪形。随色象类,曲得其情。

    地面铺以白玉石砖,雕刻着朵朵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的牡丹花。嵌入翡翠的豆绿;镶着黄玉的姚黄;缀以紫玛瑙的魏紫;装有芙蓉玉的赵粉,共同衬托着正中央的那朵羊脂白玉雕刻的如皎洁之月一般不染尘世的精白色牡丹。雍容华贵、千娇万态。

    骈密石与琅玕,齐玉珰与璧英。

    抬头望去架空的房梁,高悬的曲拱,好像彩虹横贯天空。它们高高地负戴着的殿顶,好像腾空地凑集聚拢。层层叠起的斗拱,参差错落而又高险。那些圆形的斗拱,弯弯曲曲而又相互勾连,排列得密密麻麻。栉次鳞比,各向不同的方向伸延;纵横交错,接连不断,又好像各有各的去向。

    飞梁偃蹇以虹指,揭蘧蘧而腾凑。层栌磥垝以岌峨,曲枅要绍而环句。傍夭蟜以横出,互黝纠而搏负。捷猎鳞集,支离分赴。纵横骆驿,各有所趣。

    藻井画的是中天北极紫微垣图。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宝石代表着举不胜举的漫天星斗,镶嵌其上。重叠交织,曲折蔓延,环行数里的宝石构成一副副星辰图。星辰时明时暗,光彩变幻,色彩繁丽,光华闪烁,灿烂辉煌。

    高径华盖,仰看天庭。中坐垂景,頫视流星。若阴若阳,瀖濩磷乱,炜炜煌煌。

    左右两侧有着一扇扇成人高的窗户,上画着的是八十七神仙卷。他们或手持鲜花宝瓶,或高擎锦旒旗帜,或手握各类乐器、宝剑,等等。表情尊贵肃穆,衣裙随风飘拂,气韵生动、活灵活现。

    忽瞟眇以响像,若鬼神之仿佛。写载其状,托之丹青。

    殿正中设楠木镂空透雕百兽纹的金漆基台,上设圣灵仙兽金漆宝座,宝座背后有瑞兽吉祥金漆屏风。以基台为起点,左右两侧延伸开来摆放着各式做工精美,价值连城的陈设物件。

    据坤灵之宝势,承苍昊天纯殷。包阴阳之变化,含元气之烟煴。朱桂黝儵于南北,兰芝阿那于东西。祥风翕习以飒洒,激芳香而常芬。神灵扶其栋宇,历千载而弥坚。

    青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这才哪到哪啊!跟上跟上。以后有的是你发愣的时候。”老人倒退回来,拉着青年的手沿着左侧的一扇大门进入回廊,朝西面思政殿而去。

    思政殿里穿着华丽的老人听着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籍,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故作神秘地喝起茶来。

    见人进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来了啊,坐吧,不必客气。”

    “没人和你客气,装什么呢,这把年纪了,还装!”说罢,老人就直接坐在华服老人的旁边,并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你也坐,别傻站着。”

    华服老人白了他一眼,小声对其说道“仪式感你懂吗你?小辈面前你瞎搅和啥呢!我形象都被你给毁了!”

    青年一脸茫然的坐在椅子边缘,不知是停留在被之前大殿内的奢华震撼中,还是不相信今日能得见皇帝,干看着两位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着华服的便是当今皇帝,拓跋渊,而带青年来的则是当朝一品内阁首相,苏哲景。

    苏哲景没有继续争论,挥手连忙示意拓跋渊赶紧开始正题。

    四

    “朕且问你些问题,你如实回答。你叫华帝煊?这名字取得有些霸道啊。”

    帝煊骄傲自豪地说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短暂的迷茫之后,帝煊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无措之感。

    “你家里……”

    “行行行,行了,他祖宗十八代都被你查的了个底朝天,你还这查户口一样的问东问西。直截了当地问,别问些人尽皆知的问题。”苏哲景直接打断了拓跋渊,不耐烦地催促道。

    “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慌什么慌!像我明天就要退位了一样。急不可待那样,你问还是我问啊?搞清楚你的位子,不要越俎代庖!给你选人似的!”

    苏哲景不语,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再次挥手示意:你继续我闭嘴。

    帝煊看着眼前两位位高权重,执掌联邦命运的老人在不正经地斗嘴,不由得笑出了声。

    拓跋渊见状轻咳一声,道“好了不要笑了!严肃点!之前三年来朕和苏相已经对你进行了一番考核,你的品性,能力都经住了我们的考验,现在朕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朕。”

    “你可愿成为皇储,做朕的接班人?”

    此话一出,帝煊瞬间头脑空白,瞠目结舌。

    [什么?刚刚皇帝是在问我吗?太不可思议了!我要当皇储了!?我要做皇帝了!?家里祖坟是冒青烟了吗?!天啊,我要光宗耀祖了!感谢爸感谢妈,感谢列祖列宗在天保佑!感谢……]

    苏哲景和拓跋渊同时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地喝了口茶。尽管帝煊没有言语间没有表露出什么,但看着他那张“变化莫测”的脸,二人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轻浮了,到底是轻浮了,年轻不稳重啊,往后得他这个臭毛病我得给他好好掰掰。”苏哲景略有一丝无奈地说道。

    “他一路上都这样?欸,不是之前你说他成熟稳重的吗?咋突然变这样了呢?一句话吓傻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想当年令人谈虎色变、闻风丧胆的武宗皇帝第一次进宫问话,不也是一样的张皇失措吗?你以为是你吗?辗转府衙阁台各处学习,练得跟个老油条一样。召你入宫的时候,那副老成样不知道有多装。”

    “说谁跟老油条一样!我那是见多识广,能言善辩!”

    “扯犊子吗你!牛皮都吹上天了,真不害臊!”

    “哎哟,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

    苏哲景不以为然,转头对帝煊轻声喝道“好了!收一收,收一收。皇帝问你话呢,成熟稳重些。”

    帝煊闻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第一次入宫面圣,年少轻狂,还请陛下和丞相略迹原情。”说罢,起身弯腰行礼。

    苏哲景和拓拔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坐坐坐,不羁之才何错之有。”

    拓拔渊怕帝煊真的突然神志不清,贸然决定,继续说道“这样吧,刚才的问题,你回去考虑考虑再做答复,不必着急。”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可以回答,我愿意!一百个愿意!”帝煊斩钉截铁地回答到。

    “哦?如此坚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朕最后再问你几个问题。你且就地作答。”

    帝煊点头称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何为王道?”

    “尚书有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王道,以仁爱为基本精神,以仁政为基本主张。以仁义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

    “何为霸道?”

    “荀子有云:亲之者,以不并也;并之见,则诸侯疏矣。所以说之者,以友敌也;臣之见,则诸侯离矣。故明其不并之行,信其友敌之道,天下无王,霸主则常胜矣。是知霸道者也。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霸道,以法治为基本精神,以法制为基本主张。以务法治天下,法明则无变乱之患。”

    “何为黄老?”

    “司马谈曰: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黄老之学兼容并包,认为贵清静而民自定,主张治国无为而治,掌握政治要领即可,因势义导不要作过多的干涉。通过无为而达到有为。”

    “汝当政,以何治国”

    “治国理政何必泥古拘方,安于所习,当识变从宜,灵活多变。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与时俱进,兼收并蓄才是正道,一味的遵循旧制、抱令守律,亦或固执己见、闭关自守,都是不可取的。一国之大,幅员辽阔,人稠物穰,岂能有瓮天之见。”

    苏哲景和拓拔渊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很是欣慰。

    拓拔渊假借询问王霸道学,实则考验帝煊因时制宜的治国理政理念。这是治国理政中最核心的观念,王道、霸道、黄老,这些都不过是治国理政的一种方法。至于这些方法什么时候用,怎么用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或许前人就某一种方法而大获成功,但它不是万世之法,不可能历经千年而不衰,需要后人不断的注入新鲜血液,根据实际所需来完善它,改善它。同样,前人弃之不用的某一种方法,并不意味着它就一无是处、一无所取,它或许只是不合当时的情况,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它就能派上用场。

    “甚好甚好甚好啊!看来咱两还没老眼昏花啊。帝煊啊,今后你就保持这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好好地努力。”

    帝煊的回答让拓拔渊心花怒放。看着这个将来会成为自己接班人的青年,拓拔渊心中乐不可支。

    “多谢陛下和丞相看重,往后定当夜以继日,黾勉从事。”

    帝煊起身,对苏哲景和拓拔渊郑重的行了一个礼。

    “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陛下。”

    拓拔渊笑道“接下来你可有的忙咯,哈哈。‘今科状元’!”

    帝煊很是迷惑地看着拓拔渊和苏哲景,半天没反应过来‘今科状元’是什么意思。

    五

    回家以后帝煊看着桌前的文山书海,一脸抱怨。

    “我去!都直接进宫面圣了,还要参加国考!考就算了,还要我考个状元!这不是要我命吗?这皇储真不好当。陛下和苏相也不给我开个小灶走个后门啥的。哎!我只能戴钢盔爬树——硬着头皮上吧!”

    尽管帝煊赶到压力很大,但还是砥志研思起来。这不仅是为了不辜负皇帝和丞相对自己的期待,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联邦皇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帝煊每天废寝忘食,早起晚眠,只为多看点书。倒不是因为对参加国考没信心,而是自己要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国考中脱颖而出成为状元,实在是难如登天。以帝煊的成绩若只是想通过国考谋个一官半职尚且不是难事,不然也不会被当今皇帝和丞相看中。

    可关键是,通过国考成为状元的条件就显得有些苛刻了。不说参加国考的普罗大众,就是材能兼备之人也不敢妄言自己能通过国考成为状元。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想法本身就多少有些空中楼阁,不切实际的感觉。

    在联邦国考中,你只有通过初试、复试,便能被录为联邦的补缺官员。然后只需要学习个一年半载就能成为联邦的正式官员。但你想要获封‘今科状元’就还要参加殿试。不是每个通过复试的人都能进入殿试,必须你的才识入得了一众考官的法眼,由超过三分之二的考官举荐,你才有机会进入殿试。

    过去十六朝,召开殿试共计五十余次,平均十年才召开一次。其难度可想而知。

    殿试的考核团是由当朝皇帝,内阁全部成员和御史台三省三监六部八寺的最高长官共同组成。它并非寻常考试,是用来衡量大才之用。只有你的答辩通过了考核团所有人的考核,才能授予‘今科状元’的称号,破格录用。凡获此殊荣的人,往后无不是联邦的经世之才。

    历史上获此殊荣的,加起来不过六十余人,其中还包括联邦的文宗和睿宗两位皇帝。

    苏哲景对帝煊说过,参加国考获封‘今科状元’这条路是成为皇储的一条捷径,但是这条路上充满艰难险阻。可一旦获封‘今科状元’,那就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往后的路就会顺畅很多。

    所以为了能获得这个称号,帝煊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迎战国考。更何况现在距离离次年的国考只剩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寸阴是竞、只争朝夕啊!

    两个月后的春节

    帝煊在完成一篇策论之后,放下手中的笔,直接趴在了桌上。“啊,不行了不行了,写不动了,手都要写废了。哎呦,我的小脑瓜都变大西瓜了,一个脑袋两个大,太痛苦了。”

    说完帝煊边揉着脑袋,边缓缓起身向客厅走去。看着窗外一排排高高挂起的耀眼大红灯笼将黑夜映衬的火红一片。灯光闪烁下的街道,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节日景象。帝煊心中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外面咋锣鼓喧天的呢?啥喜事啊,这么热闹。”说罢便转身翻看挂在客厅里的日历。

    “除夕?今天都除夕了啊?当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转眼间都除夕了。哎哟,还剩不到一个月了。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得抓紧时间了。”

    然后帝煊接了杯水准备返回书房继续看书。

    每年国考都举行在联邦国会之后,而联邦国会就在元宵节过后的次周召开。届时将会联邦会制定新一年的各项工作方针。这也是每年要参加国考的考生必看内容,因为在初试的试卷里就涉及时事政治的见解分析,而其中每年国会的议案更是考察中的重点之重。

    可突然转念一想。

    [嗯?我都两个月没咋出门了,今天除夕好歹得出个门放松一下。“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可是一年里最盛大的节庆,不可错过!]

    于是帝煊又放下水杯,换了身衣服出门过节去了。

    其实对帝煊来说这节日过于不过都不太重要,但是他还是喜欢这份热闹的气氛,毕竟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帝煊的身世说起来也有些可怜。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发生意外,双双离世。靠着父母剩下的遗产和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的帮助,长大成人。好在帝煊喜欢读书,也是个读书的料,从小到大,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得了不少奖。在考上联邦第一高校稷下学宫历史系后,帝煊就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只身一人前往天元城就学。

    读书期间,帝煊为挣学费完成学业到处打工兼职。一次偶然,帝煊发表的几篇策论被时任稷下学宫校长的国子监祭酒看中。祭酒随即将策论拿给了苏哲景看,苏哲景大为震惊。第一直觉告诉他,“金鳞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或许会是下一个皇帝的人选。当即就开始了对帝煊的一系列考核。

    在帝煊快毕业的那年,已经考察了一年的苏哲景意气扬扬,甚自得也。帝煊不仅博学多才、满腹经纶,而且襟怀坦白、璞玉浑金。

    别看帝煊还尚在读书,但其善治善能,潜力无穷。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样的栋梁之材怎可放过。于是苏哲景就把帝煊又推荐给当今皇帝拓拔渊。之后苏哲景和拓拔渊俩人又轮流对帝煊开始了为期两年的考察。

    若非苏哲景一力推荐,再加之帝煊除年纪小点以外,确实能力足够出众,几乎没有什么令拓拔渊不满意的地方。否则的话拓拔渊还打算再考察帝煊一段时间,毕竟事关国家命运前途,不可不慎。

    在此期间,考虑到帝煊的实际情况,苏哲景没有让帝煊继续深造学习,而是在翰林院做个补缺。其衣食住行也一并安排妥当,只为能留住帝煊。“人既尽其才,则百事俱举”,这个道理对于已位居丞相职位多年的苏哲景来说再明白不过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住帝煊,留住这个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六

    街道上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太祖皇帝这位华夏文明骨灰级的粉丝,将其文明内涵发挥地淋漓尽致,这传统佳节就是最好地见证之一。

    千家万户有的贴着“倒福”,“倒福”“倒福”,幸福已到。那一张纸“倒福”寄托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美好未来的祝愿。有的贴着对联,你看这副上联写着一年四季行好运;下联写着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家和万事兴。红底黑字,稳重而鲜艳,似金龙出海,狂凤起舞,洋溢着古老民族特有的红色喜庆和春意。还有的挂着红灯笼,火红的灯笼点缀黑色幽深的夜空,象征着平安祥和红红火火,映射出浓浓的年味儿。

    人们穿着节日的盛装,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的逛街购物、有的排队等待享受美食、有的游客则漫步街道感受这里的文化气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热烈祥和、繁华喜庆,一片欢乐详和的的节日气氛景象,真是令人心潮澎湃啊!

    一声声响亮的爆竹声响起,一朵朵光芒四射、灿烂无比的烟花,在天空中飞舞。各式各样,五光十色,把天空点缀成一朵鲜花,夜空顿时变得光彩夺目。

    笑声、鞭炮声、喊声、乐曲声合成出一段段节奏热烈明快的旋律,烘托着新春佳节的激情欢乐的气息。

    “好热闹啊,果然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此刻的宫中也是高朋满座、轻歌曼舞、觥筹交错、载欢载笑。

    这是联邦一年中最盛大的庆典。因此每逢春节,联邦都会邀请诸星达官贵人,功勋元首共享佳节盛典,并于除夕夜在明德宫麟德殿举办盛大的琉璃宴庆贺春节。灯火辉煌下的麟德殿杂技舞乐持续到凌晨才归于平静。

    瑞烟深处开三殿,春雨微时引百官。宝树楼前分绣幕,彩花廊下映华栏。

    帝煊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感受这节日的气氛,想将自己融入其中。小时候,居无定所、无依无靠和天元城数年,举目无亲、形影相吊的日子点点浮现在帝煊脑中,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起来。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世事纷繁复杂。行走于人世间,会有天高云淡风和日丽,沃野葱茏山花烂漫的日子,也会遇到狂风呼啸乌云翻滾,雷鸣电闪暴雨倾盆的时候。

    而那些坎坷、曲折不过是岁月故布的迷障,只为将你牢牢的锁在朦胧的时光中,无法挣脱。

    悠悠浮生,像是一缕轻烟,飘渺难捉。匆匆十载光阴,挑灯回望,有欢笑,有泪水,有忧伤,有遗憾。与其怨恨丛生,不如随心放下,与时间和解,与自己和解。让阳光重新点亮我们的心房,让雨露重新滋润我们的心田。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然他风霜刀剑,我自流雪回风,浅笑嫣然。

    心若向阳,何惧悲伤。纵然生活消磨掉你的理想与斗志,却不能毁灭你的温柔。对世界的温柔,对生活的热爱,会使你既能坦然面对受过的苦难,也能勇敢迎接来日的风险。

    所以即使生活再艰再难,帝煊也依旧保持这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态度,微笑面对,温柔以待。

    突然前方的一声急促的呼喊将帝煊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闪开,你快闪开啊!”

    帝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正在疑惑的时候,一个身影就迎面撞了上来。

    “哎哟,你干嘛呢,大街上这么多人,骑车怎么还不看路呢。”帝煊被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吃痛到。

    “对不起对不起,车的线路好像出问题了,不受控制,你哪受伤没有?”

    一名有着乌黑茂密的头发,五官轮廓分明,和帝煊年龄相仿的青年,连忙爬起来去拉正坐地上嗷嗷哀叫的帝煊。

    青年两道浓浓的眉毛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幽暗的眸子泛起微微深紫色,给他的英俊中掺杂了一丝邪魅性感。白皙的皮肤,像刚刚剥皮的鸡蛋。

    “没事没事,就是被撞的有点痛。”帝煊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哪擦伤啊?脚歪着没有?身上有没哪特别不舒服?”

    “哎呀,没事没事,我皮糙肉厚,伤不到哪去。你去看看你车吧。”

    青年左瞧右看,见对方没事,就去看不远处的一个圆盘。这是一种简易的代步车,飞盘。人只需要站在上面通过脚下一系列的按键操作便能起飞前进。特点是小巧不占地,速度快。

    此刻地上的飞盘正冒着黑烟。青年拿起来,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果然是线路出现了问题。但眼下修车的店铺都在庆祝佳节,早早的就关了门,没地方修。无奈只得拿出储物器将其收起,想着等过几天店铺开了门再去修。

    收起飞盘后,青年有些焦虑的看了看前方,又回过头看了看帝煊,若有所思。

    帝煊见对方好像有急事似的,连忙说道“你去忙吧,我没事。放心吧。”

    青年如蒙大赦,跑过来,从储物器中取出纸笔,写下一串数字撕下,连同纸笔递给帝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联系我,你把你的也写给我。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办,回头我再联系你,给你补偿。今天实在对不起了。”

    帝煊收下字条,拿起纸笔又给青年写了一串号码。

    青年再次弯腰致歉,然后朝前方狂奔而去。

    帝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过年的全国人民都在放假嗨玩,这得多大的急事才能慌成这样。再说,拿手机对着扫一扫不就好了,还写,写了还要加,加了还要通过才行,麻烦的很。这人心急火燎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帝煊的心情,继续逛着街,释放着自己两个月来累计的压力。

    但帝煊不知道的是这个青年将和他的命运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亦敌亦友。他的存在改变了帝煊的命运,也改变了联邦的进程。

    七

    “爽啊!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要是天天能这么玩多好啊!”

    一到家帝煊东西往地上一放,直接就躺上了床,开始回味这一晚上的种种愉悦之事。

    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美食,还有四海八荒的奇珍异宝,即便是生活在帝都的帝煊也有有好多东西吃也没吃过,见也没有过。所幸这次借着庆贺佳节,自己既饱了口福,又饱了眼福。

    每逢春节,来自世界各地,宇宙各处的商人都会带着自己的独一份的商品来到天元城,想趁着春节假期狠赚上一笔。毕竟如此庞大的人流量和超长的假期在联邦可不多见。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用来形容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的或传统、或现代的娱乐活动、促销活动多如牛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从傍晚到子夜新年钟声的敲响,几个小时,帝煊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看着层出不穷的八珍玉食,哪怕是吃过晚饭的帝煊也食指大动,边走边吃,嘴巴一刻也没停下。

    那些参加就有精美礼物的活动,帝煊更是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参加,绝不放过。为此获得了不少物超所值的好东西。

    这些对于囊中羞涩,粗衣淡饭惯了的帝煊来说,可以节约很大一笔开销。纵然帝煊过去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干攒了一笔不小的存款,再加上苏哲景这几年的隐形帮助,帝煊的日子其实过的还算不赖。但是与其临渴掘井,不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好些。更何况,勤俭节约本来就是传统美德。

    窗外的喧闹声渐渐变小,街灯也越来越暗。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起身准备换衣,洗漱睡觉的帝煊突然想起包里的青年留下的字条。于是拿起手机开始添加起青年。

    “周~荧~惑。嗯?荧惑犯心,战不胜,外国大将斗死,一曰主亡守心。这名字取得多少带点不详的味道在里面。呸呸呸,不要乱说话。怎么别人撞自己一下就咒别人祸国殃民呢?咦,危险危险,想法危险。赶紧洗漱睡觉,赶紧洗漱睡觉。”

    月明星稀已经渐渐隐没。翌日早晨,手机闹钟声音在帝煊耳边响起。帝煊睁开眼,极不情愿地关掉闹钟后,转身拿起手机浏览起消息。突然发现昨晚睡后不久,对方就同意了自己的好友申请,而且还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你好,我叫周荧惑,你看见的名字就是我真名。]

    [你受伤了吗?哪儿?]

    [早上你醒了,我就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朋友就在医院上班,这几天刚好轮到他值班。他专业挺强的,你放心。]

    [费用都由我来承担,你别担心钱的问题。]

    [你住哪啊?我到时候来接你。]

    [睡了吗?那你醒了看见我的讯息再给我回消息。]

    [今天真是抱歉了,对不起。]

    帝煊看着一连串的消息,眉毛轻佻,心里想到[我又不是被飞车撞了,哪有这么夸张啊。这人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过看这人这么紧张,出于礼貌,帝煊回复了一句[我没事。睡了一觉,都好了,不用担心了。]

    没想到对方秒回[你醒了?你确定没事吗?真不用去医院看看?那一下可不轻啊,我胳膊现在乌青一片。]

    [没事没事,哎呀,不用你负责,我真没事。我要起床做事了,就这样。]

    [那这样,我请你吃饭吧,给你赔礼道歉。你不能再拒绝了,就这么定了。你住哪,地址发我,回头我去接你。]

    帝煊见荧惑是诚心诚意想给自己道歉,便不再推辞,将地址发给了荧惑,并告诉他,白天自己有事,就约在晚上吧。

    荧惑一口答应,表示出发前会给帝煊发消息,然后问了问帝煊有没什么忌口之类。双方就结束了对话。

    临近傍晚,荧惑发来消息[忙完了吗?我出发来接你?]

    [好。你现在慢慢过来吧。我需要收拾一下,要是到了你没看见我,就在楼下等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好,我大概二十分钟就过来。你慢慢收拾,不急,我等你。]

    帝煊放下手机,开始整理起桌上的书籍、稿件、习题。两米五乘一米五的大书桌上散乱着大量的纸张。这是帝煊一天的学习量,如果不是晚上荧惑要请他吃饭,还会更多。光是这样,帝煊都还觉得不够,毕竟他要获封‘今科状元’,难度十分之大,不多看点书,做点练习,实在放心不下。

    国考分为专考和通科。专考就是吏部公示各部门此次招录的职位及人数,你根据自己的专业和兴趣选择一个岗位报考,专考的报考条件除某些特殊部门有些特殊要求以外,基本都是很正常的要求。比如专业对口,学历职称等等。考题也基本围绕报考的部门相关内容展开。相对难度较小。

    但是通科就不一样,不仅报考条件较专考苛刻许多,考题设计也是包罗万象,要求你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文经武律,以立其身。

    专考对一个岗位的参考人数不做要求。而通科却是考生符合报考条件报名成功后,择优通知开考。比如,今年有一百二十人报名,吏部会根据考生的资历,选择一部分人参加考试,通常只选择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甚至更低。

    还有一个不同点在于,专考的职位官阶大多数比较低。通科则不然,它没有固定的职位和官阶,一旦考过,就是权力反转。认可考生成绩的部门都会向考生抛橄榄枝,给予高官厚禄,而去哪,就完全由考生自己决定。甚至内阁有些时候也会发出邀请。这可是鱼跃龙门、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

    帝煊要想获封‘今科状元’的称号,只能选择通科。因此帝煊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学习更多的知识,以备无患。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年的考题会涉及些什么内容。

    将桌上收拾干净后,帝煊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等荧惑了。

    刚到楼下,就看见一辆设计简洁优雅的黑色飞车停在单元门口,一看就价值不菲。

    帝煊心中暗自想着[兴许着是个有钱人呢。]

    身着朱红色简装的荧惑靠在车前方,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玩弄着手机。

    帝煊看看车,看看人,再看看自己这件前两年过年,网铺促销活动时淘的新年服,顿时感到有点尴尬。

    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神情坦然地询问道“你是周荧惑?”

    荧惑抬头看向帝煊“你来了啊,快上车,我带你去吃饭。”

    帝煊上车边系安全带,边向荧惑询问道“我们是去哪吃饭啊?”

    “去了就知道了,秘密。”荧惑故作神秘,不告诉帝煊。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帝煊不多问,安静地坐着等荧惑开车去食肆。

    八

    不多时,飞车就开到了一个灯火通明,装修奢华的店铺门口。

    荧惑让帝煊先进去报他的名字,服务员会安排,他自己则去找个位置停车。

    服务员领着帝煊来到一个包间坐下后就退了出去。

    想着店铺坐落在天元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看着门口的装饰和内部的装潢,再加上这名字,醉仙楼。帝煊此刻百分之百肯定荧惑是个有钱人了。

    不一会,荧惑推门而入问道帝煊“你点菜了吗?”

    “没呢,我不知道点什么,还是你来吧。”

    “你点你喜欢的就好。你说你没忌口,吃什么都行,我就选了这,这什么样式的菜都有,什么官府菜、宫廷菜、药膳菜,等等,应有尽有。而且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几乎所有能吃的东西,这都能做。别在乎价格,我请客,你随意。”

    “还是你点吧,你点吧。光听你说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选。客随主便,你点就行,”

    “好,那我点了。你待会要是觉得不够或者还想吃什么菜就说奥。我又给你点。”说罢,荧惑叫来了服务员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服务员就上了一大桌子菜。菜分量不多,但是色泽鲜亮、飘香四溢,使人闻之垂涎。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

    懂得生活的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胃的;热爱生活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心灵寂寞的。

    人最原始的需求就是由温饱而求舌尖美味,继而寻找精神上的愉悦。品味美食,总能让人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是一种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方式;是真实自然的慰藉;是一种向生命表达善意的举动,是水到渠成的升华。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就说帝煊眼前这笼小巧玲珑的水晶包。形似宝塔,晶莹剔透的外皮,好似婴儿的脸蛋,吹弹可破。里面包裹这各色内陷,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这宝石的光泽。浑身还透着一股诱惑人的香味。

    再看那盘麻婆豆腐。嫩白的豆腐丁排着整齐的队站在盘中,鲜红的辣酱做成一件件红袄子穿在豆腐身上。看上去火红一片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外酥里嫩的肉沫,绿色的葱花散落在盘中,就如同一片片绿叶,红衣豆腐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还有那黄澄澄,金灿灿的烤鸭。只瞧得体态丰满的鸭子在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层油光,一丝果香味儿夹杂在空气中。片鸭师傅,用手熟练地将烤鸭按在盘中,只手提起一只腿,手起刀落,飞快的用刀削着烤鸭,一片片烤鸭片如仙女下凡般落进盘中。橘黄薄脆的鸭皮下鲜嫩的鸭肉令人食欲大增。

    那道水煮鱼也是美味。火红的汤底像钢铁熔化的水池一般,冒着缕缕淡烟,一股辛辣味直冲鼻尖,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一片片薄薄的雪白鱼片裹挟着辣椒的火辣,花椒的香麻轻轻地睡在汤上,就像一件艺术品。

    ……

    帝煊看着满满一桌的珍馐美馔,垂涎欲滴。

    “吃啊,动筷子夹起来吃啊。别愣着看啊,待会都凉了,这些凉了就不好吃了。”荧惑转动转盘,喊着帝煊快吃。

    帝煊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但现在为止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华帝煊。多谢你今晚的款待。”

    “谢什么啊!本来就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叫华帝煊啊?是之前就读稷下学宫历史系的那个华帝煊吗?”

    “对啊,你听过我名字吗?”

    “岂止是听过,你的文章我都看过。见解独到、入木三分,启发了我不少呢。我可得以你为榜样,向你多学习学习呢。”

    “岂敢岂敢。我那些不过是些鄙俚浅陋,不足挂齿。你过誉了,过誉了。”

    “你这都是鄙俚浅陋,那别人的都是啥了啊。你太谦虚了。你今年多大了啊?现在在继续读书还是在哪高就?”

    “我二十四了,下半年二十五。在翰林院做补缺。”

    “在翰林院?还是补缺?你没打算就职其他部门吗?以你的能力,三省六部八寺,那个不比翰林院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不是不是,之前有事没来得及参加国考。翰林院补缺是一位老前辈给我临时安排的,我今年就要参加国考。对了,你呢?”

    “我比你大四岁,在兵部司当差。”

    “兵部司当差啊,厉害厉害。那可是兵部的主管部门。难怪你这么富有,肯带我来这吃饭。”

    荧惑苦笑道“一个主事罢了,算不得什么。我在那积累经验。我可没有炫富的意思,带你来这吃饭,单纯是因为我心里愧疚,不好意思。我其实还凑活吧,主要是家里面还算比较富裕。我没啥钱。”

    “你家里富裕。那你父母应该是哪的豪商达贵吧。”

    “豪商达贵算不上,就是普通的商人,在宇宙各处做生意。他们都不是联邦籍人,只是我在联邦出生而已。”

    “哦这样啊。那你没打算继承家业吗?父母支持你在联邦就职吗?”

    “还算支持吧。家里不止我一个孩子,我还有几个哥哥姐姐,他们会接手家里的生意,我只想在联邦实现我的梦想。”说着,荧惑眼中充满着无限的期待。

    “你的梦想是什么?”帝煊顺势盛了一碗汤,喝了起来。

    “成为皇储将来当皇帝!”

    “咳.....咳.....咳.....”帝煊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意外居然直接就遇到了未来的竞争对手,真是“飞来横祸”,倒霉透顶了。

    “你慢点喝,给你急的。不够还有。”荧惑以为帝煊是喝太快被呛到了,没留意此刻帝煊神情的不自然。

    帝煊赶忙平复心情,神色自若道“那挺好啊。好梦想好梦想,了不得了不得。”然后比起大拇指,连连夸奖荧惑。

    荧惑浅笑,又询问道帝煊“那你呢?”

    “暂时保密,保密。等我国考之后再告诉你。”

    “那好,一言为定。今天我就祝你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嗯!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