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满地黄花春不住 » 第25章 棒打鸳鸯

第25章 棒打鸳鸯

    林光华和夏云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叫女儿给他们订了次日晚上的飞机票,说要回去了。

    依依劝说他们多住几天,有空带他们去广州市郊逛一逛。

    夏云说,“不用了,不用了,你爸工作忙,国庆长假后,可一大堆事儿呢,好多高三学生的课,考试,然后又是学校组织的教研活动,到时有县领导要过来现场指导,必须提前回去准备才行。“

    依依没办法,只能顺了他们的意思。

    在旅店里,夏云又啰嗦一次,说,“依依呀,说好了,国庆后跟公司提出离职申请了,尽快办完手续了就回去海县啦。”

    依依说,“知道啦,妈,公司已提前安排好了,国庆后我要跟老板出差去BJ,要几天才能回来,回来再辞职吧。”

    夏云叹口气说,“傻Y头,就你工作这么认真负责,你要不去了,老板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依依脸红了,难为情的说,“公司暂时找不到接替我的合适人手嘛,咱虽然决定走了,也要站好岗,把工作做好呀。去哪做事,留个好名声吧。”

    林光华在旁边大笑,说,“依依,你的政治课学得真好,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呀。”说得依依的脸又红了。

    过一会儿,依依忽然落泪,伤感起来,说,“这么一走,我和春河的感情就画上句号了。”

    看到女儿不停掉泪,夏云就说,“哎呀,依依,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别难过了,别再提那个人了啊。一切都会过去。你走了,过段时间就会忘记他,你就好起来了,以后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妈,你,你不觉得那样很残忍吗,我跟春河在一起也有六七年了,说不好听点,就是跟他睡了六七年吧,周围亲戚朋友同学没有人不知道的,以后别人会怎样笑我呢?”

    “哎,有什么好笑的!?都什么时代啦,你怎么还会那么想呢,妈快退休了的一个老人,思想也没你那么老旧呀。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前不拍几次拖,谈几场恋爱,别人还觉得你不正常呢!不合适就分手呗。有什么呀。何况你们才谈六七年,很多人谈了十几年,几十年分手的呢,照你说,都不要活了呀!”

    “不,不,我好痛苦啊,妈,我忘记不了他...”

    “妈就是不明白呀,依依,他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别看他京燕大学毕业文凭,呵呵,不就一张纸吗?没找到一个好单位,硬靠山,出身也不行,以后要混的好,很悬啊。反正我和你爸都不看好了。现实一点吧。傻孩子。听妈的,准没错!”

    “嗯,对了,”夏云忽然低下声音来,走到依依跟前,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忘了跟你说了,陈局长那个儿子,人很不错,你回来了妈带你去见见...”

    “妈,不要了...”

    “你懂什么?!”

    林光华咳嗽几声,慢慢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黄色的窗帘,推开窗户往外看。

    窗外,天空是深灰的,越来越低沉了。看到不远处纵横交错的高架桥,川流不息的车流,从耳边呼啸而过。

    他一直默默坐在一边,听她们母女俩谈心,没说一句话。

    看到依依跟夏云争执起来,林光华就忍不住了,冲着依依说,“依依,听听你妈说,你还小,不谙世事!”

    整个房间立刻鸦雀无声了。

    临行时,三个学生坚持送林老师和师母去机场,林光华摆摆手,说,“别送我们了,人多车多路不熟,我们自己打个车去机场也很方便。”

    杨花说,“那怎么行呀,林老师,你们多久才来一趟广州呀。”田园也笑着附和说,“是呀,是呀,不送不成师生之礼呀!”

    在一边的春河对依依说,“我也跟你们一起送你爸妈去机场吧。”依依侧着头,故意压低声音,说,“春河,他们这趟过来,你不怪他们吗?”

    春河摇头,笑一笑,说,“不怪呀,我不会怪的。”依依问,“真的?你不骗我?”春河说,“真的,不骗你。”依依微笑着,点点头。

    她想过去抱一下春河,而双臂刚张开时,忽然意识到不妥,就尴尬地放下手来了。

    夏云看在眼里,就急着说,“依依,我们走吧。”

    春河说,“我也送送你们吧。”

    夏云说,“不用了,春河,你先回去吧。你要记得你的承诺,分手了,以后不要再缠着依依了,好吗?求求你放她走吧。”

    飞机起飞时,夜幕笼罩整个城市,天上已经稀疏可见几颗闪烁的星星了。

    春河的日记

    十月三号

    广州的秋天就像一个反复不定的花花公子,前阵子秋凉加重,出门穿长袖衬衫都觉得有点冷,现在一下子就坠入大热天了,又不得不换上久违的夏装了。

    火辣的阳光照射窗户玻璃反射进依依的眼睛里时候,我看不到秋日的影子,只看到她眼里红得吓人的血丝。

    依依已经两个晚上没睡好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深夜里我上卫生间回到房间的时候,还看到她张开眼睛,呆呆望着我。

    我问她究竟有什么心事,她却不说话,只劝我早一点睡觉。

    我心里纳闷,觉得依依始终没有对我敞开心扉。莫非,最近她又从爸妈那边受到了什么压力了吗?

    我一直以自己是她爸爸教出来的学生而感到幸运,如果真是她爸妈给她压力,催她回去海县工作,我可以找她爸,相信能说动他。

    至今,我依然对自己充满信心。

    我斩钉截铁跟依依说过几次,我是不会回去海县工作的了,打死也不回!

    现在有能力的大学生,都绞尽脑汁往北上广一线城市挤,很少听到有人返乡工作的了,更何况是回去一个毫无希望的贫困县呢。

    依依知道我的犟脾气,很少在我面前再提出一起回海县工作的事了,应该早早就死了这条心了吧。

    中午吃饭后,杨花她们三个人洗碗收拾厨房,看到依依心情依然不好,就提议我陪依依出去散步。

    很久没在小区里面散步了,尽管那里有我喜欢的种植许多桃树的花园。

    可是,当依依看到光秃秃的树枝时有点儿伤感,说多可惜啊,这个时节连掉落地上的桃花花瓣都看不到了,下一次桃花迎风绽放时候,不知道何年何日呢?

    我就笑说,依依,明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就会看见桃花盛开了。

    依依摇头说,明年?没有明年了,看不到了…

    我说依依,别开玩笑了,你还年轻呢,说话怎么就像个老人一样呢?

    依依说,我也不想那样,唉,可是...

    然后她凝视我的脸一会儿,突然问我,如果我们分...分手了,你会怪我吗?

    这是依依第一次跟我说分手,世界上最无情的两个字了。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瞬间语塞,支支吾吾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依依眼神定定的看着我,没有试探我的意思。我知道她不是开玩笑了。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

    我真的讨厌别人用“分手”来威胁我了。我认为天长地久的爱情,应当是认真严肃的,需要精心呵护的。所以那几年,我和依依在一起的日子,从没对彼此说过“分手”二字。

    许久,我才慢吞吞的对依依说,你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的吗?

    可是,唉…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依依说。

    这几年跟你在一起,太依赖你了…依依,芝麻蒜皮的事儿,一直靠你帮我张罗着。你走后,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一个人生活...

    说到这里,我发觉自己的声音止不住颤抖,可是我忍住了,不说话。

    因为如果我继续说下去,我的声音就会颤抖的越厉害,我不愿意依依看到我不堪的样子。

    依依突然笑了起来,说春河,往前看吧,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更懂你的女孩的。

    依依安慰我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我希望眼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我和依依回到公寓的时候,梁山他们三人正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说笑一边嘴里嗑瓜子。

    田园看到回来后的我和依依之间不说话,闷闷的,很异常,就笑着说,他们俩应该是闹什么矛盾了吧,不愿说给咱们听罢了。切,不说就算了。

    然后田园指着杨花说,哈哈,我喜欢你这刀子嘴,有个好,就是有事,马上让人知道,不藏着掖着,自己难受。

    杨花白了田园一眼,骂,你才是刀子嘴呢,然后脱下一只拖鞋往田园身上扔过去。

    然后,大家看到田园披散长发大叫一声,像躲鬼一样立刻躲得远远的。

    我没心思跟他们打打闹闹了。我看到依依垂着头,丧魂落魄地走进房间,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我心里无比沉重,好像泰山压顶,大事临头。后天,她的爸妈就要飞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