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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荒唐的梦

    走出清风楼,关枝意走向马车,宋清寒跟着关枝意走,关枝意走了几步,扭头:“你跟着我干嘛?”

    宋清寒坦然:“送你回去。”

    关枝意指了指宋清寒的马车:“那你的马车……”

    宋清寒瞥了蓝影两人一眼,先一步上马车,吐出一句话:“他们赶着跟在后面。”

    蓝影和雪影齐齐点头,关枝意刚要拒绝,就看到星月冲她眨眼,于是她生生憋住,上了马车。

    她的马车很宽敞,里面一应俱全,车内铺着一层灰色的毯子,垫子铺得厚厚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宋清寒扫了一眼,大部分是话本子,名字乱七八糟。

    宋清寒略过话本子,随手抽出一本叫《管理策》的书,讲的是如何管理一个团队,如何高效快速应对问题,如何用人,如何损失最小化利益最大化等等。

    内容晦涩难懂,关枝意在旁边做了很多批注,字体是统一的草书,龙飞凤舞,运行龙蛇,他能想象到她写这些字时是怎样的挥洒笔墨,运笔如风,拿剑的少女提笔写字也带着英气。

    倒是符合她这个人,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些娟秀小楷她是如何写出来的。

    见宋清寒看她的批注,关枝意笑了笑:“我一直更喜欢草书,看到草书就能想起来偷跑出去玩,策马扬鞭,迎着朝阳马蹄踏山河的时候。”

    十岁到十六岁这六年,她的足迹遍布扶州,也踏入南疆和北境。在南疆的海边喝酒赏夕阳黄昏,在北境的雪山之颠捧雪煮酒,俯瞰壮丽山河,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很快乐。

    短短一句话,宋清寒仿佛看到了身穿黑红相间衣服的少女,不施粉黛,骑着高头大马,风吹起秀发,衣摆迎风飘扬,自由奔跑在天地间。

    宋清寒手指一合,放回书:“三小姐,你本就该无拘无束,自由生活。”

    关枝意难得认真,苦笑着摇头,看着宋清寒的眼睛:“我有自己的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宋清寒沉默不语,她说得很对,长大了,身不由己,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万事皆有责任二字压在肩膀上。

    他忽然心生一股悲凉,不知道人生下一步该如何生活。他困在丞相府里,上还有皇帝施压,可谓万般皆难,或许即使不入朝为官,也会飞不出京城这个金丝笼。

    关枝意感觉到宋清寒别样的情绪,转头看宋清寒,明明他脸色平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但眸光无神,没有星光,仿若一潭死水,一切在他眼中皆失了颜色。

    看到这样的宋清寒,关枝意心中一紧,用轻松的语气:“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努力就可以改变。你看我,什么天生体弱不能习武,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现在不是会武了吗?如果是天命,那我偏要逆天改命。”

    宋清寒闻言,笑了,曾经有人告诉他天命所归,不可违。面前的女子都能违,逆天改命,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不可违?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在安慰他,他有多久没收到别人真心实意的安慰了?他也不记得了,很多年了,从母亲去世之后就没有了。

    她安慰人从来都是点到为止,见宋清寒听进耳朵里了,也就不多说了,忽而又问:“南月霖最近没找你?”

    宋清寒思绪被打断,又听到她提南月霖的名字,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找了,没见。”

    关枝意咧开嘴笑,宋清寒以为她又要阴阳怪气让他当驸马,就听见关枝意说:“嗯,不见也好,不是什么好人。”

    这就让宋清寒挺意外了,他顺势问:“南星落呢?”

    关枝意收起笑,蹙眉:“他更不是了,你看他长得像好人吗?亦正亦邪,像一团雾,目前他走的每一步我都看不懂,谁嫁给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恶事,挖了人家祖坟这辈子来赎罪的。”

    此时某人已经忘了她给南星落说如果他空置六宫独宠一人,她就考虑考虑的话,这话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宋清寒还没见过关枝意如此真实的变脸色,他之前见到的她,要么是一看就很假的笑,要么脸色冰冷如冬日。

    到了将军府,关枝意跳下马车,宋清寒看着她的举动嘴角抽了抽,果然不像闺阁女子,她对自己的认识还挺清楚。

    关枝意浅笑着朝他挥了一下手,微风吹起,发丝在她耳旁飘动,头上别着的那朵布梅花和她松松散散的发髻相得益彰。他突然感觉此刻的关枝意温柔娴静,黑红相间的带英气的衣服也挡不住那份柔美。

    但他只想了一下,关枝意的声音就传来:“宋清寒,我不反对你见任何女子,因为我们没有感情,更不用说喜欢与否。”

    宋清寒:“……”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刚刚为什么会觉得她温柔娴静?还有她为何能如此直白的说男女感情?

    宋清寒心想你要不就别开口了,不开口的时候还挺美好的,他点头:“好。”

    关枝意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疤,是她弄的,她良心发现,掏了瓶药扔给宋清寒:“玉肌露,抹十来日就没疤了。”

    看着手里的小瓶,宋清寒想说他有,只是觉得有疤无所谓才没涂,抬头关枝意已经没了影儿。

    宋清寒的马车渐行渐远,关枝意回了一枝苑。

    万家灯火暂灭,明月与星辰高悬于夜空,关枝意酣然入梦。

    她梦到她身着嫁衣,身处不见天日的房间,屋中简陋的贴了个喜字,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走进房间,抚摸她的脸,手指滑过她的唇,唇脂被抹花,两指红痕顺着嘴角抹开。她反抗,推搡中,发钗掉落,头发松散开,你来我往的拉扯中发型凌乱,突然有一人闯入,看到那个人,她惊喜至极。

    场景一下子变换,高朋满座,众人推杯换盏,一片欢声笑语,她身穿大红嫁衣,与她比肩的男子同样身穿大红色喜服,她满心雀跃,只是男子的脸庞忽远忽近,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伸手,想要拉住男子的手,却好像抓到了一团雾。

    忽而痛苦,忽而喜悦,真实的感觉让捉摸不透,她惊醒,睁眼看到关息之坐在床边看着她:“做什么梦了,脸色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开心的。”

    关枝意看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关息之的手,想到梦中她想要看清男子的脸,想要抓住他的手,没抓到,倒是抓住了关息之的手。

    还好是梦,一个荒唐的梦。

    关枝意松开手,关息之的手被他握得苍白,她摇摇头:“噩梦,梦到好多蛇,有人来救我。”

    她是不会给关息之说那个梦的,反正只是个梦,说与不说也就那样。

    她最怕蛇,关息之是知道的:“还好是梦,不然你该鬼哭狼嚎了。”

    关枝意掀开被子起身,走了两步想起来好多日没见到关息之:“二哥,你这些日子干嘛去了?”

    关息之叹口气:“娘让我带表兄逛逛京城。”

    关枝意撇撇嘴:“那可真是亲娘,我回来后都没见过她几次,她倒好,左边程以然,右边程以嫣的。”

    话音刚落,从门外传进来一道声音:“臭丫头,又背着我说我坏话。”

    下一秒程锦月走了进来,瞪着她,过来点了点她的额头,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您怎么过来了?”

    关枝意在背后说了人,很是理亏,干笑两声。

    程锦月脸色一变,笑嘻嘻的:“臭丫头,昨晚是清寒公子送你回来的吧?怎么样?”

    关枝意不解:“什么怎么样?”

    程锦月啧了一声,怪怪的看她:“感情啊,有没有怦然心动?或者是非他不可的感觉?”

    关息之无语,这是亲娘吗?有亲娘一上来就说准女婿长得好看,问有没有怦然心动,非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