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尽头 ①

    终于，我找到了你

    我曾以为你只出现于我的梦里

    我的绿蒂，我的玛甘蕾，我的林黛玉

    无暇而圣洁的少女，徘徊在我梦的走廊

    当你现身于我眼前的那一刻

    我已分不清梦和现实的隔阂

    第二天，少年伫立在天台，他手足无措，眼里注视着那个有着银色长发的少女。

    他的心像一团灰烬，原本已被火焰燃烧殆尽，失去了温度，可如今又再度点亮了微微光芒。

    两人只有咫尺之遥的距离，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可是总没有上前搭话的勇气。少年的心灵之舟里载满了想对她说的话，她却丝毫没有要理会少年的意思。

    少年悄悄背过身，摸出藏在身边的小镜子，忐忑地梳理容发。他的心中不停重复爱情电影那些俗词滥调，幻想着说出一两句能引起少女注意的话。

    但当他转过身时，少女已随着黎明的离去而离去，只留下一地孤独的艳红。

    她的身影仍如荧辉般，随着晨风飘袅，伸手却无法抓到。

    或许她明天还会再来，但今天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这里，少年的心便失去了留恋。他很快离开了校园。

    那个少女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我是一个疑问，她便是那个答案，但我真的配知道那个答案么？

    我浑浑噩噩的人生，莫不是在寻找着一个个答案，却至今一无所获么？

    少年在铁灰色笼罩下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走。小贩们忙于做他们的生意，贴满广告的墙壁配合旧渍斑斑的过时日历，店铺的招牌也被广告占据。

    丑陋又肥胖的猫，在不满地打呼噜，声音嘲哑难听；衰颓的老人们聚在一块，把生命的最后时光消耗在棋牌上，落叶则掉进昨晚积雨的臭水沟里。

    不远处则能望见摩天高楼，以太科技构成的全息技术在广场屏幕宣泄它的色彩，用五彩斑斓的商品信息试图冲淡铁灰色的云霾。

    当走到施工绿幕外，伊比路的身影一下子多了，这些病毒感染的变异者大多从事最低贱、最让人瞧不起的工作。几个伊比路在小巷子里抽烟，用他们的畸形手指叼着一支红双喜。

    一个伊比路转头盯住少年：“你看我干嘛？”

    少年回答道：“不干嘛。”

    少年走进一家偏僻网吧，用临时卡打开电脑。网吧为了省电没开灯，电脑屏幕的光格外刺眼。

    登陆QQ，坏魔女也上线了，发来消息。

    坏魔女：在干嘛

    黎晓朋：这个点你不上课吗

    坏魔女：我在SC里

    黎晓朋：SC？

    坏魔女：以太科技的最新发明，能让人进入互联网的世界

    黎晓朋：你在互联网里？

    坏魔女：准确地说也不是。你这人怎么酱紫，问题真多，烦死了，886

    很长一段时间的空档。

    坏魔女：SpiritualComputer和电脑一样，电脑能做的事SC也能做，区别在于SC是用精神控制的

    坏魔女：你有去看天涯论坛吗？最近都在讨论这事，有人说以太是用灵魂操控的科技，人类用灵魂的力量改变未来

    坏魔女：唉，你真土鳖，不会百度吗，什么都要我来教

    坏魔女：在吗？下线了吗？

    黎晓朋：如果有一天人们都进入网络里，电脑突然关机，大家不就出不来了吗

    坏魔女：我晕，你在想些什么啊，你要雷死我

    坏魔女：这个世界永远会变得越来越好，如果没法变得更好，我们就努力让它变得更好

    坏魔女：真下线了，886

    在坏魔女的头像灰下去那一刻，少年想到：这个世界真的会变得更美好吗？

    还是说，大家都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有我永远停留在痛苦里？

    就像我永远无法再见到，那个黎明时分出现的少女。

    一个温暖的触感传递到少年肩上，是个缺牙巴的混混。

    “嘿，靓仔你长得有点帅哦，肩膀这么宽。”

    “衣服穿得这么好看，家里是不是嘿有钱啊。”

    少年转头看向混混，一言不发。

    那混混猥琐地眯起眼缝：“是这样，哥几个都是外面混社会，身上没钱，想借你点……”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少年的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带着心中所有的愤怒。

    混混的帮手们纷纷闯进来，斗殴变得混乱、近乎残忍。少年不要命似的朝他们挥拳，所有人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一个被揍得嘴角淌血的人，躺在键盘和主机的碎渣堆上，哆哆嗦嗦地掏出把手枪。

    “那边那个，快收手！不然——”

    少年直视他的双眼，冲了上去。

    那个人别无选择，恐惧帮他扣下扳机。

    撼天动地的巨响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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