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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双凫一雁(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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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在上海香格里拉酒店,江晗因拓展公司业务宴请安国邦时,没想到会碰见来此就餐的汪筱、安心母女俩人。

    江晗与安国邦坐在一楼靠窗位置的餐桌旁,边品尝着特色上海菜,边推心置腹得聊着惠民公司的节能环保项目实施情况,已经回到国家某部门的安国邦对惠民公司的发展非常关注。

    在安国邦的协调下,惠民公司拓展业务,开发一个环保节能回收项目,几乎使惠民公司生产的产品实现“零消耗”。

    酒店外,阳光婆娑,一片艳阳天。俩人说话间,透过宽大的玻璃看见两辆黑色长款凯迪拉克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江晗与安国邦同时偏头一看,只见几个黑色西装打扮的保镖,从前面一辆车走下车来,站在后面一辆车的四周,小心的看着四周。

    江晗没有想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是三个月没见面的安心,自己两个孩子的妈妈。

    在黑色汽车、黑色保镖威严凝重的映衬下,安心不施粉黛地从汽车上面下来,上身穿一件白色镂空圆领短袖T恤,配着一条黑色短裙,自然柔顺的黑发披在脑后,显得清爽高雅。

    下车后,她不经意间抬起右手习惯性的将乌发捋到耳后,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她看上去清纯而又妩媚。

    抬手间细心的江晗发现她右手腕上戴着自己今年情人节时,给她送的乳白色羊脂玉手链,用13颗羊脂玉、14颗黄玉组成,寓意是一生一世。

    她身后是形同姊妹花的妈咪汪筱,安心等母亲下车之后,与母亲低声说笑着在保镖的簇拥下,朝着酒店门口走了过来,今天她们参加与某珠宝企业广告签约仪式。

    安心与汪筱走进酒店,在服务生的带引下,一群人朝预订的雅间走去。路过江晗所在的餐桌时,安心突然发现许久不见的江晗双眼灼热得注视着自己。

    看见江晗后,安心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浮起一层幸福而甜蜜的微笑,灿烂如花。但扭头看见江晗对面人的面孔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俏脸立刻冷冰成霜,板着脸装作不认识江晗一样,收回视线,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过去。

    汪筱也用非常不善的眼神,冷冷得在江晗与安国邦俩人身上来回扫视几下,高昂着头跟着女儿走了过去。

    江晗警觉出安心前后态度的迥异与异样,抽空将安心堵在同层楼的贵宾室,正打算询问安心为什么不高兴时,安国邦不知何时跟了进来。

    安心看到满含微笑的安国邦,立刻一副嫌恶面色,对朝她施以讨好笑脸的安国邦不瞅不睬、视如空气。

    作为宴会主人不想让客人难看,不知实情的江晗赶紧打着圆场,准备介绍俩人认识。安心对江晗恭敬的神态旁观冷眼,深深看了一眼江晗,冷笑两声转身离去。

    一脸寂寥的安国邦望着安心决然离去的背影,惭愧得告诉一无所知的江晗,安心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看得出来女儿安心跟江晗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酒宴结束后,江晗望着酩酊大醉的安国邦追悔莫及的懊悔,不由心生恻隐之心。

    江晗轻车熟路来到安心居住的房间,见到江晗的到来,正生闷气的安心面色稍微柔和起来。

    见江晗一见面不诉说相思之苦,不告诉她双胞胎的近况,完全一副和事老的架势,掺合她跟安国邦的事,安心心情瞬间糟糕透顶,她双手环肩冷冷得看着江晗。

    当江晗再次出口劝诫安心,说她不应该冷眼相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时,本就对江晗跟安国邦关系亲密反感且产生误会的安心,一改刚才的一声不吭,冷面相对。

    安心拉下俏脸,冷若冰霜道:“江晗,不要提他,好吗,否则我跟你急。”

    “心儿,咱理智点好吗?”江晗不偏不倚站在中间立场,忠恳说道,看出了安心对安国邦的烦躁、愤恨、怨怼。

    “够了,江晗,甭想舔着脸急吼吼赶着给安国邦当女婿,你打错算盘了!”烦躁的安心急不择言道。

    对安国邦积怨太深、怨恨也太久的安心,迷了心智,把对安国邦多年的怨恨,迁怒到苦口婆心的江晗身上。

    看着安心意气用事、不经大脑思考妄加猜测的评价,无辜受过的江晗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不敢置信呵斥道:“心儿,你这说得什么话?”语气不由重了许多。

    相恋这么多年来,江晗一直将自己宠爱有加、呵护有致,从不高声相语,更不用说疾言厉色训斥她了。

    对安国邦积怨太深也太久的安心,有种众叛亲离的绝望,委屈的安心口无遮拦道:“江晗,我就这素质,怎么着,后悔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依仗原来的老丈人飞黄腾达的吗?怎么,这次准备靠上安国邦这棵大树好乘凉?告诉你,没门。别在我面前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我压根就瞧不上你这副德行。”

    失去理智的安心直接将争吵升级成了对江晗的人身攻击。听到安心恶语相讥的话,江晗铁青着脸,忍住要掐死这个小女人的冲动,捏紧拳头,质问道:“安心,这是你的心里话?”

    脱口而出的安心,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虽然心底有些懊悔,但倔强的她却没表现出来。

    安心依旧高傲地昂起头,如女王般地藐视着江晗。往日妩媚温柔的凤眸此刻阴霾沉沉,仿若压抑了雷霆万钧的怒气马上就要喷薄而出,让人心寒。

    同样被安心的话激怒得失去冷静的江晗,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面容冷酷阴冷,一字一顿逼问:“我再问一遍,这是不是你心里话?”

    江晗定睛凝视着安心的双眼,试图从她眼里看清楚这句话的真伪。

    安心没有回答,凤眸依旧愤怒盯着他,虽然双眸丝毫不畏惧得对视着他,但内心已开始慌乱起来。倔强执拗的她不敢回答,生怕一张口就暴露出她的怯懦跟追悔。

    江晗认真探究着安心的真实想法,但,从曾让自己沉溺、沉醉、沉迷的凤眼里,看出的是对自己浓浓的鄙夷、不屑、嫌恶、反感与排斥。

    以为安心懒得跟他说话的江晗,转过身握紧右拳,狠狠砸向面前的酒吧,只听见“嗵”得一声,木屑四飞,江晗的手背渗出些许血丝。

    从未见过江晗的暴怒行为,安心被眼前景象惊呆了,也吓懵了,气得牙齿紧咬着,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一改往日的温柔。

    愤怒的她彻底被激怒了,满腔的惭愧之情随着江晗的粗暴举动冲击得荡然无存。

    安心僵硬得直起身子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冷冷得指着门口对狂怒的江晗歇斯底里喊道:“江晗,你给我滚,你滚,从今以后,咱俩一刀两断,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江晗被安心绝情的话彻底激怒了,他的心潮像汹涌的浪潮,仿佛要吞噬他的心灵,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柔、豁达、平和与沉寂。

    可是,绝望的他,脸上却一副深沉,不愿透出伤感痛苦的样子,钢牙紧咬,朝安心淡淡得点点头,冷冷得自嘲苦笑,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江晗满脸凄惨的神色,高扬着头,呵呵呵得冷冷惨笑几声,伴随着一声愤怒的摔门声,静谧的房间里,身子瘫软的安心缓缓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嚎啕大哭……

    一周后,回到mg蛰伏休养的安心,大病一场,连着几夜在发着低烧。

    躺在病床上的安心,收到俩人激烈争吵后江晗发的第一条信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只能站在彼岸孤独遥望,无法牵手向前,即使相恋也很勉强。上天让我们相知、相爱却不能相惜、相守,爱上你等于品尝孤独寂寞,爱上我等于感受平庸无为。”

    望着短信上没有署名的话语,从字面婉转的言语中读出了江晗对自己的放手。这个承诺呵护自己一生的男人,在一次次的包容、付出、忍耐后,历经曲折艰难,炽烈的爱也有冷却的一天。

    深爱着江晗的安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绝望得把手机朝对面的墙壁扔去,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

    安心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深受打击的她,本就羸弱的身体再次承蒙冰霜,病恹恹的她,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一个雨天,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声,躺在病床上快要发霉的她,拖着虚浮的脚步慢慢走出别墅,去外面透透气。

    “一份秋雨一份凉”,一推开别墅大门,就被突如其来的秋风吹得瑟瑟发抖。

    安心双手交叉拢紧风衣蜷缩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院落中央,仰脸感受着秋雨的侵袭,细细的雨点落下来,成冰一样的亮晶晶的丝线慢慢悠悠的从天而降,即使落在脸上的动作多么轻柔,仍有透彻心扉的寒冷。

    安心佝偻着身子歪着脑袋,望着院落中的路灯散发着晕黄的微光,高大的梧桐树在风雨中沙沙作响,纷纷的败叶像她流出的泪,飘落在脚下。

    安心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着江晗的身影,脆弱的心更增添了一丝酸楚。知道吗,江晗,有一种眼泪叫难以割舍,有一种深情叫心碎肠摧,有一种牵挂叫风雨中徘徊。

    此刻,安心才真正理解“在一起的时候需要两个人做决定,分开时只需一个人”的道理。

    站在别墅大门房檐下的汪筱凄凉酸涩的眼眸,凝视着仰头的安心孤独而寂寞的身影。

    突然,看见女儿身子一软缓缓倒在湿漉而冰凉的地上,汪筱仓皇得尖叫着朝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女儿奔去。

    被风雨淋湿的安心,再次卧倒在病床上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