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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士及第-5

    看看日头,已是午膳时分,乔木没有犹豫,踏入了本郡最有名的松鹤楼。

    松鹤楼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个三层砖木结构的楼阁,黑底白字的招牌上用小篆写着“松鹤楼”三个字。走入正门,就能看到一幅尺寸颇大的松鹤图:古松下几只丹顶鹤飞翔起舞、仰天长歌,松树只露出下半部,枝干虬结,看不到树顶,但能看到有云雾围绕,扑面而来满满的仙风道骨、去凡脱俗之感。

    乔木瞟了两眼,没有细看,就见跑堂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几位?”

    乔木四处看看,发现大堂已经坐满了,嘴上回答:“一位。”

    跑堂约莫十六七岁,十分伶俐,将人引入一扇屏风后,那里有张双人桌。

    乔木撩起衣摆坐下,跑堂一边沏茶一边报菜名,口齿清楚、声音清脆悦耳。

    她边听边点头,随口叫了几个招牌菜,丢给跑堂一锭十两的银子:“除了饭钱,剩下的算你的。”

    跑堂大喜,忙连声道谢,除了饭钱,怎么也能剩三四两呢。

    菜上的很快,不过盏茶功夫,点得四个菜,松鼠鳜鱼、响油鳝糊、八宝鸭、莼菜汤并一盘葱油拌面就上齐了。

    伸出筷子夹住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品尝,酸甜适度,带着淡淡的梅子清香,想来是用青梅酱替代了现代的番茄酱。

    南郡乡间家家都会种几株青梅树,既能观花又能食果,比如将青梅加工成青梅酱、青梅酒、盐津梅、甘草梅等。

    烧酸甜口的菜色用酸梅酱点缀要比单纯用醋和糖口感层次丰富,乔木认为比现代的番茄酱还好。

    将桌上的菜色一一放入嘴中品尝,乔木眉头微蹙,神情十分认真投入。

    “噗嗤——”

    一声轻笑传来,惊的乔木抬起了头。

    将视线从桌上的盘子移到笑声来处,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坐在对面。

    少年身穿绣着云纹的银色锦袍,头戴镶嵌红宝石的小巧玉冠,眉眼清俊,眼珠灼灼生辉。

    此时,他正拿着一把如意头翻棱漆骨的折扇把玩,看到乔木看过去,用右手里扇子上的如意头敲敲左手手心,笑得一副风光霁月。

    “咳”,少年干咳了一声,拱手道,“在下何足道,这位师姐有礼了。”

    乔木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到面前的,看看四周,已经没有空座,想来这人也是不得已才拼桌,毕竟男女有别。

    只是不明白这姓何的笑什么,难道她吃相很难看?

    心里有些不喜,乔木淡淡道:“公子客气了。”说完,低头继续吃菜。

    何足道见乔木全身弥漫着拒绝交流的气息,知道刚才的笑惹怒了这位看起来心眼不太大的书生,不好多做解释,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对面的乔木对他熟视无睹,淡然地将四盘菜和一盘面吃得精光,连油花都没剩,才拿出块手帕,抹了抹嘴,然后冲他点点头,起身慢悠悠出了松鹤楼。

    还坐着的何足道耳边有人嘲笑道:“二哥,你不是向来认为自己魅力无边,所向披靡吗?怎么,今天这书生似乎没有感受到?哈哈哈——”

    又有一道清脆的声音道:“说不定那人心里还在腹诽二哥无理呢,也不知道二哥刚才笑什么。既然决定去搭讪了,不是应该引起人家的好奇跟好感吗?惹怒对方似乎大错特错吧?嘻嘻嘻。”

    何足道一手托着腮,一手用折扇挠挠额头,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正连连吐槽:“我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怪胎,以往这么搭讪都是所向披靡啊。”

    跑堂见乔木的桌子空了,忙上前收拾碗筷杯碟,全然没有看到座位上还有一个公子。而很快何足道身形闪了闪,消失不见。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九月。

    乔木将家中收拾好、锁好,带上贴身常用的东西到了孟不移家。

    师徒两人早就说好,今日一同前去书院。

    见乔木被褥衣物文房四宝准备齐全,孟不移便招呼着立刻出门。

    小徒儿惯会收拾,并不太担心会漏掉什么。哪怕书院的住宿生活,她也不担心,相信徒儿能顺利融入。

    办好入学手续后去见见师姐孔山长及师兄吴先生才是终极计划。

    因为孟不移家离书院不过一刻钟的距离,两人没叫马车,步行前往。于是就能看到路上一前一后走着貌似母女的两人,母在前,背着手;女在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如蜗牛一样,慢慢移动。

    乔木小声嘀咕道:“唉,师傅都不疼我了。让我背着这么大的包袱,还不让叫车。”说完,皱皱眉头。

    孟不移背着手,优哉游哉地道:“你师傅还没耳背。练了功夫,拿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吧?这可是一次检验你功力的好时机。”没错,乔木已经将拳法的来处告知师傅,并教给了这唯一的亲人。

    乔木翻翻白眼,小声道:“检验可以不用背包袱啊,可以换成跳墙、翻跟头。背着这么大包东西,跟乌龟似的,太影响形象了,容易让未来同窗取笑。”

    孟不移道:“你挤眉弄眼的干什么?不知道君子端方吗?”

    乔木惊叫:“师傅,你好厉害,不转身,都能知道我的表情,不会后脑勺头发里长了眼睛吧,嘿嘿。”

    孟不移道:“后脑勺是没长眼睛,不过我这心里可是长了眼睛,还能猜不到你的想法?别磨蹭,早到早安置,还要去你吴师伯家拜访。”

    乔木小声嘀咕:“今天孔山长一定很忙,可真不会挑日子。”

    孟不移哼了一声,道:“我是去见吴师兄的,好不容易挑了个孔明达不在的时间。”

    乔木恍然大悟,道:“师傅,你可真狡猾,说拜访孔山长,原来是醉翁之意啊。不过,你和孔山长关系不好吗?”

    孟不移道:“我和孔明达关系不是不好,是不如我和吴师兄关系好。年幼的时候,你吴师伯对我照顾有加。”

    乔木用手托托背后的包袱,道:“上次去孔山长家,听吴师伯提起过,说是看着你长大的。”

    孟不移叹道:“时光不留人,第一次去你吴师伯家,还是垂髫之年,你吴师伯还未加冠,这转眼半个甲子过去了。”

    乔木回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孟不移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句子不是你作的吧?”

    乔木嘿嘿一笑。

    孟不移又咂摸了一会,摸摸胡须道:“有没有完整的诗篇,背来听听。”

    乔木低头沉思了一会,才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

    孟不移听完,良久才道:“此诗人有大才。”

    乔木心想,这可是诗仙李太白的作品,能不好吗?

    两人不再说话,越靠近书院的巷子,学子模样的青年就越多,想来都是今天入学的人。

    很快,“白鹿书院”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那是刻在一面石碑上的黑色隶书大字。

    过了这个石碑,算进入了白鹿书院的地界。

    师徒二人往里走了数十步,就见穿着书院统一衣袍的学子迎了上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学子接过乔木背上的包袱,热情地道:“这位师妹是秋季入学的新生吧?跟我来。”

    这场景让乔木想起大学入学的时候。

    她先是向师姐道谢,这才问起书院的设置。

    师姐道:“书院不收启蒙班,只分秀才班、举人班及进士班,顾名思义,就是为了院试、省试及会试。进士班人数最少,只有一个班。举人班两个班,秀才班最多,六个班。每个班都有三十人。今天入学的学子还会有一个测试,会按照成绩编入不同的班,比如甲一、甲二,已一、已二等。”

    乔木忙道谢。

    这时,一行三人到了一座青瓦房边,引路的师姐道:“乔师妹,还请到里面参加测试。”

    乔木诧异道:“现在吗?好像人还没到齐吧?”

    师姐道:“测试的目的不是名次,是看你适合哪个班,好安排班级及寝室,随到随考,不用等候。”

    乔木点头表示明白,放下东西,走向考试的青瓦房。

    刚到门前,就有夫子拦住她问有无功名,未来参加什么考试。

    乔木一一答了,便收到一份试卷。

    道过谢,快步进入安排的房间答题。

    一个时辰过去,乔木交卷出来,将夫子安排的寝室号给孟不移看。

    随后,两人就去了寝室,是个三人间。

    乔木挑了靠窗的,将铺盖整理好,就和孟不移一起去孔山长家。

    孔山长果然不在家里,想来还在安排学子入学的事宜。

    吴先生见是孟不移,很高兴,笑道:“上次乔木来的时候还叮嘱她一定要跟你来家里坐坐,可好你今天来了。午膳就在这里吃,早上买了好多菜。”

    孟不移也笑道:“到了师兄家,肯定要吃了你的拿手菜才走。”

    两人说说笑笑,讲了一会古,吴先生就起身去厨房忙碌。

    乔木跟上去想帮忙,却被以“君子远庖厨”的名义轰了出来,只好回到厅堂,跟孟不移面面相觑。

    嗯,短期内乔木还是没能适应,乾坤倒转总让她偶有不适。

    孟不移见徒儿坐立不安、无所适从,只好问她刚才考了什么内容。

    乔木想了一想,道:“三分之一是经义,三分之二是策论。”

    孟不移又问:“策论是什么题目?”

    乔木道:“一道是‘君子党而不群’,一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孟不移问:“你怎么写的?”

    乔木道:“第一道我引申了现在朝中的党争,第二道以汉末宦官专权为例分析了本朝特务机构的弊端及优势。”

    孟不移道:“你倒大胆。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做好官?”说完,摇摇头。

    乔木道:“师傅,我可没打算做大官。等中了进士,我就考庶吉士,多读些宫里的藏书,再考虑以后的路。科举只是人生必须完成的一个短期目标。”

    孟不移道:“心里有数便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就见孔明达一路小跑,回了家。

    看见孟不移两人,孔明达一翻白眼,招呼也没打就往厨房跑。

    等回转的时候,是端着菜出来的。

    瞪了孟不移一眼,孔明达道:“师妹,蹭饭就要有蹭饭的自觉,还不赶紧帮你师兄端菜端饭?”

    乔木早就跑去厨房帮忙了,远离炮火可是保存小命的必要条件。

    孟不移没有搭理孔明达,而是将饭桌收拾好。气的孔明达唇上的胡子直翘。

    这时候,吴先生走了过来,见她们不对付的样子,笑道:“你们两个老不修,还以为是三十年前啊,赶紧洗手吃饭。”

    乔木偷眼一看,自从吴师伯发了话,那两人倒很乖顺,不再怄气,乖乖坐在饭桌前,同时拿起筷子,同时端起酒杯,很有默契的样子。

    她忍不住默默扭头。

    吴先生笑道:“看你们现在的模样,还真像刚跟我母亲读书那会。”说着,眼带怀念。

    孟不移与孔明达也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在吴府读书的时候,一个是垂髫童子,一个是姣姣少女,吴先生更是风华初绽。

    三人不约而同地提起了吴母,那个名闻江南的大儒。

    饭后,乔木先告辞回寝室。

    来到寝室,室友们都到了。一个叫王子清的小胖墩,才十三四岁,是家中幼女,刚考取了秀才,算得上年少有为。一个叫赵瑾瑜,十八岁,也是秀才,不过已经确定明年参加省试。

    三人各做了自我介绍,熟悉了些,相约一起吃晚膳。

    总之,入学这天,一切像计划的那样顺利。晚上,哪怕换了地方,乔木也睡得喷香。

    第二天一早,乔木还是按照惯常的作息,寅正就悄悄起床,去食堂不远处的竹林打拳。

    她早就对地形了然于胸,更是早早踩好了点,就是为了保持原来良好的作息。

    打完拳,去食堂吃了早饭,是包子加白粥,味道不错。

    吃好来到学堂,还没有人。也不着急,拿出本《大学》,慢慢读起来,边读边摇头晃脑。

    这动作有助于防止颈椎、肩周僵硬,是读书时必不可少的运动,绝不是为了炫耀读书人的身份而故意为之。

    这是乔木未曾想到的。

    记得一些古装片上总是用这样的动作来形容读书人的穷酸做作,实在冤枉。

    看了看课表,四书五经都有不同夫子重新讲解,也算是温故知新了。

    “徒儿,快快起来,清风正给书生讲解却鬼的法子,你也去听听。”孟不移风风火火地推开乔木卧室的门,毫不掩饰心中的好奇与兴奋。

    乔木慢吞吞坐起来,倚着墙打了个呵欠,伸手揉揉眼睛,暗想:师傅自从学了功夫,越活越年轻,好奇心也越发炽热强烈了,现在比她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还毛躁。

    “快啊,徒儿,师傅还真对鬼神没了解。”孟不移催促。

    这让乔木很惊奇:“师傅,你不是和清风真人是好友吗?道士难道不是要抓鬼降妖除魔吗?”话说,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恶鬼僵尸吧?起码,还没见到过,甚至都没听说过。

    孟不移撇撇嘴,道:“你以为清风杂毛真得是‘真人’啊,那就是一个贪杯好酒、贪图口腹之欲的假道士,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没见抓过鬼,更别提降妖除魔了。不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前你师傅我可是堂堂儒门门生,不信鬼神。”

    乔木更加好奇:“那师傅现在信了?”

    孟不移叹道:“师傅也曾经在一些志怪笔记上看到有关鬼神、剑仙的传说,只当是文人幻想、杜撰所成,并不相信确有其事。

    年轻的时候,为师性格颇为执拗,对师傅而言,秉承孔圣人的子不语才能正心明性,做好学问。

    或许是因为这个性格,身边的亲友并没提过这样那样的鬼怪神异之事,我又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直到前段时间你提到那‘砚中神画’,我才幡然醒悟,这个世界确有许多孔圣人也无法解释的事情,而仙人真得存在。”

    此时,孟不移眼神狂热,一副神仙粉的痴狂模样。

    这可把乔木吓坏了,她可不想师傅从“唯物”一下彻底转变为“唯心”,为了寻仙问道抛却凡尘,拍拍屁股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为去求什么“莫须有”的仙缘。

    她忙道:“师傅,与其说那是仙神,不如说那是一种生物层次的跃迁。

    那些仙人或许是像我们一样的人通过某种方式开启身体的潜能锁,逐步成为与人类不同能量体系、更强大、更完美的生物。”

    见师傅有些困惑,又解释道,“这么说吧,比如先秦的练气士,本来是与我们一样的人,通过修炼某种功法,就能翻江倒海、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变成与人类不同的高层次生物,这时她们与人类已然是不同物种。

    那些仙神,我觉得或许就是人类通过修炼、修真有成变成的,应该不会全部是天生天养、生而有之。”

    孟不移边听边点头,高兴地道:“那是不是说只要我们好好修炼,也能成就大神通,成为仙神?”

    乔木见师傅死死盯着自己,一副脑残粉、狂热分子的样子,全身一寒,委婉地说道:“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师傅你也知道,凡事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就连道家都提到要修炼有成离不开‘法侣财地’,所以能不能修成仙神还要看我们的努力及运气。”

    孟不移挥挥手,道:“我明白,我明白,以后我会将时间都花在修炼上,你读书有问题最好先问书院的夫子。”意思是少打扰她闭关修行。

    乔木忙点头,只要师傅别东奔西走的跑到深山老林就行。

    想到隔壁的清谈,孟不疑又道:“怎么还不赶紧去洗漱?隔壁清风早课要下了,书生都已经等着了,还在磨蹭什么?”说完,甩甩袖子,背着手,走了出去,嘴里还哼着“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响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乔木听到这里,“噗”地笑出声,师傅与袅袅婷婷地在春日里逛园子的形象不符啊。

    不再拖延,三下两下收拾好,吃了几个香菇小菜包,又喝了一碗白粥,乔木赶紧来到墙边,提气一纵,轻飘飘落在墙头上,又向下一跳,落在隔壁苍海观一块湖石后。

    这个落脚点是她与师傅反复挑选的,那湖石足有两丈多高,丈余宽,在背后藏两三个人一点都看不出,这样每次来苍海观,师徒二人就不用担心跳墙的时候被人看到有辱斯文的一面了。

    乔木转过湖石,顺着墙边翠竹边的青石小路,一溜烟到了正殿前。

    正殿前的空地上摆放了数十个蒲团,十几个穿着书院院服的书生正盘坐在上面等待。

    乔木数了数,不仅有来自南郡的数个书院还有来自金陵郡的。

    莫非苍海观还声名在外?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袍,一身常服,今天没穿白鹿书院的院服,不知道组织接不接受。

    找了个靠边的蒲团坐下,那一排坐着的有两三个穿着白鹿书院的院服。

    瞅了瞅,都很面生,只好悻悻地自己呆着。

    等了不一会,清风穿着绣白鹤云纹的道袍,头戴莲花冠,脚踏云鞋,手里拿着麈尘,从正殿走了过来。

    乔木手搭凉棚看看日头,已到辰时。

    清风瞄了她一眼,甩了下拂尘,盘腿坐在蒲团上,与学子们面面相对。

    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如何却鬼。

    乔木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植物能开智,莫非鬼也真的存在?若是没鬼,不会有这么多读书人来道观听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