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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四位受害者

    悠闲的挥动着手中近半米的自制刀具,中年男子细致的聆听着四周发出的微弱脚步声。在这黑暗之中双眼已经失去了作用,能依靠的只有双耳对于从曾险些失明的中年男子来说,这只不过是再次回到漆黑的深渊之中罢了。

    或许是因为长期在黑暗中生活的原因,面对这一条条扭曲延伸的道路可以说是简单致极,仿佛他生来便应该处在黑暗之中。

    轻微的脚步声与新鲜血液的气味刺激着中年男子头颅内的每一个细胞,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尝试这种狩猎的感觉了,果然还是会挣扎的猎物更符合这个男人如今的喜好。

    轻而薄的刀刃在废弃的铁皮箱上划过,迫使生长于铁皮上的锈迹如同雪花般洒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中年男子分明没有使出全力的样子,却轻易的从箱壁上切下大块的铁皮,若是用出全力定能一刀砍下他人的头颅。

    偷渡者此刻正蜷缩在一个靠近码头的铁皮箱内,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在下一艘轮船出发之前躲入装载货物的货箱内,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从那两个杀人狂手中逃脱。

    从离开轮船时开始算的话,大概还要等30多分钟才会有人操控起重机将货箱全部带到轮船的货仓之中,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下逃脱。

    不过,就算上述计划失败了也不至于陷入绝境,只要在被杀掉之前引起工作人员的注意就行了。只可惜这个计划会让他被强制遣送回国,并且会被关入监狱之中,到最后一定会死在监狱中,为此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只能去试一试,反正到最后都会死,我可不希望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

    此刻这位偷渡者竟有些感谢那位偷袭自己的小姑娘了,虽然对方攻击的是人体最重要的头部,但却因为力量不够,让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甚至都没有包扎的必要。

    如里不是对方这一棍子,他此刻恐怕已经被后来出现的男人砍断脖子了,虽然对方救助自己的方式过于粗鲁,但他还是想要好好的感谢对方,为此他必须活下来。

    为了消除多余的脚步声,偷渡者脱掉了被海水浸泡过的鞋子,轻手轻脚的从并未合拢的间隔中钻出,缓慢的向着记忆中装载区的方向前进。

    将精力全部都集中在视觉与听觉之上,这是人类在未知的恐惧前做出的本能反应,是死亡之前的挣扎。

    只可惜并非所有事情都会顺你心意,地面上洒落着零星的碎屑,可能是碎石,也可能是玻璃或铁皮之类可以轻易划破血肉的物品,对如今失去鞋子的他来说是第一道阻碍。

    双脚尽可能轻的从碎片间隙中走向货箱的位置,但即便如此,还是会有片状的铁皮如同游鱼般从脚边滑过,紧接着便是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液顺着脚踝在地面上留下大小不一的血迹。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位偷渡者无法确定铁片上的透迹是否会让他感染上未知的疾病。只不过,现并非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时候,哪怕事后要截肢也无意。

    只需要掌控到大致的方向,偷渡者便可以确保自己在这迷宫中前进,大概是因为刮来的风是他的眼睛吧,这双眼睛是可以指引他走向希望之门的钥匙。

    一路上过于安静的氛围让偷渡者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甚至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双耳是否出现了问题。即使大脑在不断的发出警告,但身体却并没有理会疯狂涌向每一个细胞的警告,反而遵从了身体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冲向了代表希望的轮船。

    仿佛连上天都在催促着这位将要被黑暗吞噬的可怜人,占据苍穹的雨云汇聚到一起,从苍穹坠落的闪电为他照亮黑暗,轰鸣的雷声更是掩盖了此地一切的脚步声,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他看到了希望。

    雨水打从一开始便尽全力的冲地面,在原本就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汇聚出大小不依的水洼,最后全部都将顺着排水的沟渠,回到大海之中。

    如果雨水的命运是回归大海的话,那么人类的命运又是什么呢?纵使中年男子已经活了近四十余载的岁月,最后也只得出了“死”这个答案。

    幸福的人也好,不幸的人也罢,在命运的尽头等待他们的永远只有死亡罢了,死亡是公平的,直面死亡时所有生命都将一视同仁,再也没有阶级之分。这便是中年男子年幼时的愿望,而如今的愿望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偷渡者最终还是没能活着抵达生机所在,锐利的刀具直接从后背贯穿他的胸膛,在他的心脏上留下了小指大小的窟窿。

    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便夺走了偷渡者的生命,手法干脆利落亦如他面对几个猎物一样。

    偷渡者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重重的摔倒在满是水洼的地面上,任由雨水从胸膛的伤口穿过,将残留的血液一同带离了这具一息尚存的尸体。

    随着身体大量失血,偷渡者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身体彻底失去了站立的力量,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体内某种代表生命的物质正在一点点的脱离他的身体。

    也许是生前的傲慢作祟,偷渡者用尽最后的力量,想要看清楚杀死自己的死神,究竟拥有着怎样的一幅外表。

    最后倒映在偷渡者双眼中的,并非什么凶神恶煞之辈,反倒是一个充满学者气质,温柔对待自己学生的教授,就连手中滴答着血液的凶器也没能改变中年男子那温文尔雅的形象。

    中年男子挥动着手中如同拐杖般的短刀,默默注视着猎物逐渐断气,哪怕现在正处于倾泻的雨水中,尽情的体验着活着的感觉,并且从来不在意义他人死亡时会有怎样的痛苦,是一位合格的杀人鬼。

    “你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着这个家伙呢,他是你看上的猎物?”

    中年男子慎重的收好作案凶器,并拾起被他扔出的黑色皮包,从皮包拿出了一把黑色的雨伞,看样子并不急着现在离开。

    顺着中年男子的目光望去,手持金属球棒的女孩正立于一个铁皮箱门口,用厌恶的目光直视着置身于暴雨中的男人。

    很显然对方的打扮触及了女孩不愿提及的雷区,女孩最讨厌别人穿一身纯黑或者纯白色的服饰,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她看来就像是要去参加某人的葬礼似的。

    “如果需要猎物的话,大可去城区内寻找,不知道小妹妹你是否有这个勇气呢?”

    女孩将以前记忆中的对方与眼前这位对比,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外人面前隐藏的很好,甚至可能在这方面战胜江雪婷也说不定。

    不管中年男子的声音如何的温柔,但女孩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偶,这一点便是中年男子无法忍受的事情。

    毕竟,杀死一个活人和破坏一具木偶无法一概而论,这种方法无法使中年男子愉悦,能得到的只有无聊的厮杀罢了。

    女孩显然不想再与眼前这个变态有任何接触,但是,如果对方不识好歹的跑来招惹她的话,她也不介意进行一场赌上生命的游戏。

    已经无需交流,不管是躲在货箱内的女孩,还是撑着黑色雨伞屹立在暴雨中的中年男子都已经明白对方的想法,只有胜者才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

    ……

    “又下雨了吗?”

    独自在公交站台躲雨的顾夜收回了接触雨滴的手,内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是沸腾的水在瞬间冻成了冰块,使他变得更加的理性。

    天空中的雨云也并非无穷无尽,在时间的消磨下变得沉默起来,就像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一下子成长为一位学会忍耐的打工人,只能无奈的向命运低头。

    当雨水彻底停息之后,顾夜这才走出了公交站台,毕竟凌晨一点可是找不到公交车的,能依靠的只有路边的共享单车了。

    擦去座椅上残留的雨水,顾夜打算趁现在时间还早,去一趟位于此处的码头,去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意义,但顾夜却还是会遵循着这种感觉前进,仿佛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

    顾夜刚一坐上开锁的自行车,还来不及朝着码头前进,一位高中生穿着沾满血污的制服从公路旁的山丘上滚落。

    “夕!你是夕!”

    哪怕记忆中与对方有关的身影已经模糊,但真正见面时还是一眼便认出彼此,世界上唯一的血亲。

    顾夕抬头看了顾夜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并没有声音从口中传出,只好再次拿起血迹斑斑的金属球棒向着山下跑去,完全不在意身周的草木在她的体表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由于顾夕并没有走车辆通行的公路,而是从一条长满杂草与树木的小路奔跑向山下的村镇。

    为了不会再次把她弄丢,顾夜不顾可能的危险,骑着自行车就从那条小路冲了下去,他有很多问题想要寻问对方,所以绝对不跟丢顾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