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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第十三回

    诗曰:

    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书接前文。话说石星海在酒肆之内,听得两位老者攀谈。及至听得“法明禅师”四字,便过来行礼道:“小子冒犯,敢问老人家,所说法明禅师,可是那大青山修行的和尚?”

    那东座老者道:“确是在大青山修行的和尚。小哥不必拘礼,但请落座。”那石星海谢了座,那老者道:“莫非小哥也识得那法明禅师不成?”

    那石星海道:“回老人家话,前几月间,确曾遇得。好和尚,他教我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说是三岁孩童虽也知得,只是八十岁老翁未必做得。果是至理名言。”

    那西座老者便道:“今日落座,都是缘分。若说老哥哥此事是奇事,我这里却也打听得一件奇事。”那东座老者便道:“不知老弟打听得甚么奇事?却可说来,与我等一听。”

    那西座老者即道:“不瞒老哥哥,我近日打听得奇事,便是那当今的二皇子,秦王殿下之事。却说约是一月前,听闻入得大青山狩猎,不见了踪影,至今下落不明。却不知此事,后话如何?”

    那东座老者道:“竟有这等奇事?那秦王殿下,封地即在青州地界,如何却失了踪影?敢问贤弟,那秦王名讳唤作甚么?老弟可知否?”那西座老者道:“听闻得那秦王殿下,姓李名上正下仁。只是年纪相貌却不知得。”

    却说石星海与二位老者,一通闲话。却又听得秦王殿下入大青山狩猎,不见踪影,又听得“李正仁”三字。心下思量:“我大哥李正,便是约一月前,入大青山狩猎,被我救在家中。怎么这秦王殿下,却也狩猎失踪。我大哥唤作李正,那秦王殿下唤作李正仁。却也这般巧合,怕是赶巧了。”又看看天色,即向二位老者拜辞,付了酒钱,够奔家来。

    回至家中,妻子辛氏接入。便道:“夫君,可打听得伯伯消息。”那石星海道:“四处打听,音信全无。只是却听得一件奇事。你道是甚么事?”那辛氏道:“甚么奇事,说来一听。”那石星海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二位老者所言诉了一番。

    那辛氏便道:“天下凑巧的事恁般多,此也不算得甚么奇事。依我看,你父子三人,让我省心处,便是奇事。”那石星海笑道:“有劳娘子,替我父子三人打点。小生这厢有、礼、了。”那“有礼了”三字,因是戏文拉长了音,那辛氏噗嗤一场好笑。一夜无话。

    及至第二日早起,石星海心上挂念得他大哥,便有些慵懒之意。不想辰时时分,却听得门口有人打门,喊叫:“敢问贵处,可是石大官人家?”石星海夫妇二人诧异,哪里来得甚么石大官人?

    出来看时,见是一个管家模样人物,带了几个随从和两辆马车。便道:“不知客人寻得甚么石大官人?此处只是小可居住,另有浑家并两个稚子。”

    那管家开口道:“便寻得石星海,石大官人家。还有一位石真大官人,不知却在何处?敢问贵处可是?”

    那石星海便道:“在下便是石星海,却只是樵子,不是甚么大官人。我家兄弟石真,却也只是镖师,也不是甚么大官人。足下莫不是,错寻了人家不成?”

    那管家却喜道:“大官人勿疑,正是贵处。我家主人吩咐我等,来大官人处,接两位大官人进城叙旧。”那石星海诧异道:“敢问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却如何与我等兄弟有旧?”那管家道:“我家主人姓李名正,曾吩咐我等,报出姓名,二位大官人便得知晓。”

    那石星海大喜道:“却原来是我家大哥。不知我大哥现在何处?”那管家道:“我家主人,见在青州城内。我等奉命,来接二位大官人入城一叙。”那石星海道:“众位稍待片刻,我去寻兄弟石真来。”便去寻他兄弟黄毛虎石真。

    不及片刻,二人即够奔回来。寒暄几句,又嘱咐了家中妻子,即上得车够奔城内而来。一路上看得些景色,此时已是仲春二月天气,游人如织,车马如云。正如前人所说:

    上苑花慵堤柳眠,游人队里杂婵娟。

    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不一时到得城内,来至一所府邸门前,上书三个大字,“秦王府”,但见好大一座宅院。石星海兄弟二人下得车来,抬头观看,见是秦王府,好生诧异。便问道:“管家莫不是走错了?”

    那管家道:“二位大官人,我家主人见在里面。不必在意,即刻得见我家主人。”兄弟二人商议道:“莫不是李正大哥,在秦王座作客?或在秦王府干事?”那管家只管接入,他兄弟二人无可奈何,也只得跟随而入。

    及至迎入内堂落座,那管家道稍待片刻,自去通报主人。兄弟二人诧异,那黄毛虎石真道:“大哥,这王府怎地这般弯弯道道儿。好教人摸不着头脑!”

    那石星海道:“兄弟禁声。此地不比家中,恐搅扰了秦王殿下。却不连累得李正大哥?”那黄毛虎石真悄声道:“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二人便在堂中静坐等待。

    不一时,即听得过堂外,有脚步之声。却见闪出一人,大笑道:“二位贤弟,恕为兄接待来迟,想煞为兄也。”

    那石星海弟兄二人,抬头看时,非是旁人,正是结义的大哥李正。急忙过来见礼道:“大哥,兄弟惶恐,亦是想念得兄长。”兄弟三人落了座位。那石星海兄弟二人,见秦王殿下穿着华丽,好样貌,比前番遭遇不同。怎见得?但见:

    头戴软纱唐巾,绝非凡间之品。身穿紫绣龙袍,定是宫中之物。腰系文武双穗绦,飘来尽是风流。足穿嵌金飞凤履,显现皇家之富贵。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言谈话语中,礼尊孔孟。正是那金枝玉叶人间少,自古皇家富贵多。纵有千般巧言语,秦王气度不可说。

    那石星海即诧异道:“这秦王府内,果是富贵之地,就连兄长也沾些光彩,穿着如此华贵!”

    毕竟不知向后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