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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第十七回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书接前文。却说自从走失了石天心,那石星海夫妇是每日里愁苦不已。那石天意,也是每每伤心落泪,思想他兄长石天心。一家人是苦闷不已,正是:

    乍离亲情,忽失爱子,任是铁石心肠,也须老泪纵横。思想他平日里,虽然是个泼魔,却也是个活宝。忽然间,却失却了。这叫人,怎不懊恼懊恼。却去哪里寻得找,这天上无,地上少,迷爹迷娘的一件小棉袄。

    却说那辛氏,失了爱子,心痛不已,是肝肠寸断。看官,说起这肝肠寸断,却有个典故。何故?出自《世说新语》所载。话说公元三百四十六年,东晋安西大将军恒温,带领大军西征。不曾想得,水军路过三峡休整之时。有士兵在那水岸之上,见有一对猿猴母子,正在嬉笑打闹。

    内有一人,见那小猴乖张可爱,遂冲上前去,抢了那小猴便跑。他即刻跑回船上玩耍,那岸上母猿,却怎肯善罢甘休,是啼叫不已,即来抢那小猴。怎奈,此时船已开拔,却去哪里抢得回。不想那船队一路行来,那母猿却在岸上追随了一路,是哀啼不已。及至船将靠岸,那母猿也尾随而来,即刻飞扑到得那船上。

    那一众士兵看了,正自惊讶不已,不想那母猿,即刻倒地不起,是一命呜呼。原来那母猿,一路狂奔,早已筋疲力尽,是油尽灯枯。只为抢回自己孩儿,是以支撑至此。内有官兵,剖开母猿之腹,却看得那母猿腹内之肠,早已断为一节一节,每节也只有寸许而已。那大将军恒温,得知此事大怒,感那母猿母子情深,便重责了那抢猴之人。所载“肝肠寸断”,大略即是如此。

    却说那石天心所在何处?莫不是落了水,被那水族生灵吞噬了?却也不是。却说那日,在那大河下游,有一老者正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身旁还插有钓竿,他那吊钩却也神奇,怎见得?却也是个直钩。正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他怎般样貌?飘飘然,天人之态。面似银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准头端正,一部银髯似雪如霜,飘飘洒洒,是散落在胸前。手中怀抱着一把拂尘,白头散发,身穿白缎袍,腰系丝绦,足下穿高底云鞋,端坐在那大石之上。果是那山中之隐士,天外之仙人。

    那口中还念念有词,只听得他说道:“癫狂柳絮不知休,白浪桃花逐水流。今朝才有大屋住,明日又把美味求。太湖石畔玲珑塔,华岳峰头日月舟。好个癫狂流浪子,缘来今日转回头。”

    却说那石天心自落水之后,即自昏迷过去。此刻,正自顺流而下,已然向老者漂流而来。只听那老者道一声:“无量佛!黄巾力士何在?将此顽童与我拿回山去。”只听得那天空中,是一声响亮,自虚空中现出一尊黄巾力士。道一声:“领法旨!”即刻弄起一阵狂风,将石天心卷去无踪。

    那老者才自起身,正要离去,只听得一声佛号。转身来看时,却见又来得一个老者。那来者道:“无量佛!恭喜道兄,又收得高徒,可喜可贺。”那石上老者即笑道:“无量佛!道兄说哪里话,你我都是随缘而来。便似你我二人这般,却又哪里分得甚么你我?今日之事,我虽是来得早些,亦是缘分。待得他日,那顽童也须得道兄多多教导,亦要称呼得道兄一句师长。”

    那来者也即笑道:“道兄所言甚是。这顽童便有劳道兄,多多教导。”那石上老者也即笑道:“道兄不必如此。你我本是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那来者也即笑道:“道兄所言甚是。”那石上老者即笑道:“敢请道兄,同去用茶。”那来者即道:“无量佛!道兄请。”那石上老者挥动衣袖,二人即刻是不见踪影。

    却说那石星海夫妇,自失了爱子,不觉已有一月。那官府寻人告示,亦是了无音信。却说这日里,石星海正在屋内愁闷不已。忽听得耳边有人喊道:“无量佛!石施主,不必烦恼,老汉特来告之,你儿石天心之下落。”及至回头,四处观看,哪里有个人影。询问随从,可曾听得声响?那众人尽皆摇头,并无听得声响。那石星海却听得拍门声,急出得屋来,开门寻找。

    及至开得门时,却见得是一个老者。却原来认得,老者正是天羽氏。不禁惊喜,见礼道:“原来是老人家大驾光临,请入屋中一叙。”那天羽氏老汉,即道:“不必入得屋中。老汉特来告之,你儿石天心之事,以解施主烦忧。”那石星海不禁惊喜道:“敢问老人家,我儿现在何处?家中人为此事,已是焦头烂额,烦闷不已。敢请老人家告之。”

    那天羽氏老汉,即开口道:“已在山海之外,得一仙长救护,安然无恙。”那石星海即惊问道:“敢问是哪座仙山?小可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上得那山去,好寻回我儿。”那天羽氏老汉,即道:“山海之外,虚无缥缈处,凡人却如何到得?”那石星海道:“这便如何是好?我夫妻却如何见得我儿之面。”

    那天羽氏老汉,即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施主不必忧虑,自有仙长教导,却也是他的福分。他日必有见面之时,施主却也不可强求。”那石星海略加思量,道:“老人家所言甚是。想我那孩儿,实是顽皮,平日里便也难以管教。如今看来,却也是他的福分。敢问老人家,却不知何日才得相见。”

    那天羽氏老汉,即开口道:“必有见面之时。”那石星海即道:“敢请老人家用茶。”这里才道得一个“请”字,及至回头看时,却哪里还有,那天羽氏老汉的影子,是了无踪迹。石星海虽是诧异,却喜得了石天心消息。即向那空中喊道:“深谢老人家告之消息!”

    毕竟不知向后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