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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夜袭

    草绿山青,空气清爽,虽然人困马乏,方司行还是觉得心情不错。

    而体力比他更充沛的其它人更是连疲倦都没有,一路笑语欢声。

    这段长途跋涉的终点让他们神往,不自觉的觉得只要到达那里,就可以摆脱如深处阎狱的生活。

    战争四起摧毁了他们曾经平静的一切,所以才会渴望一个新的开始,这些期望对于方司行来说无疑是一种压迫,但他必须竭尽所能去做到。

    理想的力量在现实面前是那么不值一提,但想要把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就只能经由它来实现。

    “老大,赵将军说前面是处空地,可以扎下营寨,升起炉灶歇息歇息。”

    正在四处巡逻的陈时拍马赶到。

    “好。”

    方司行点头应允。这些人里最需要休息的可能就是他,虽然穿越以后体能上升了不少,但仍旧没到可以随着远行军日行百里的地步。

    身体素质的提升必须提上日程了,安顿稳定后可以跟赵云请教些武学。

    刘备,曹操和孙权虽然都不是擅长武勇的人,但也分别有三英战吕布,行刺董卓和“亲射虎,看孙郎。”的典故。称得上是膂力不凡,至少一对一能随便把自己打死。

    他如此想着,众人已经将营寨扎好,张丑自告奋勇去四处巡视,杜衍守在粮草囤积处,陈时和赵云都来到主帐处和方司行相见。

    “主公,我问了新来的乡老,前方山隘居多,大概需要一天脚程。附近可以扎营的地方唯有此处,不妨今夜多歇一会儿,明日星夜行军。”

    方司行有点想苦笑,跟这些古人比自己那是十足的娇生惯养,昼夜兼程怕是有些吃不消。

    但要将就自己,这辽东不知何时才能赶到,他只能咬牙坚持,同意了赵云的计划。

    “此行路程已过一成,新增流民确实不少,我和杜衍略微估计了下,照这种速度耗下去,恐怕一到辽东,粮草也没什么剩余了。”

    陈时掏出一份账目交给了他。

    方司行几眼扫完,陈时和杜衍的算法已经是很保守的方式了,这条行军路径后面还要经过更多城池,流民增加的速度想必是只快不慢。

    “确实是个不小的隐患,但眼下还是不能克扣食粮,这些流民里各州山贼逃犯恐怕不少,一旦引起他们的不满,势必引起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句话方司行在各种场合里听过无数次,但是亲自管理这么多人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的均衡和迁就。

    眼下麻烦也不少,这种以后的事情只能暂且放到以后解决。

    赵云和陈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各自汇报了一点军旅小事便也去歇息了。

    方司行拿起几本书——这几日行军时周迟教导新收留学生时他旁听了不少次,对于这些古文的理解上升了不少。他以教导小竹为借口要了几份那些新生誊抄的书卷,就这样每天拿出来研习一会儿。

    遇见不认识猜不出的地方他就做好标记,第二天假装考验那些新生去问。

    这样几天下来不仅自己进步了不少,还落了个不耻下问名声。

    随着天色渐晚,烛火晦暗,他也实在眼睛酸涩,抵挡不住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惊醒他的是喧嚣的军鼓和鼎沸的人声。

    方司行急忙披衣出账,只见得主帐外百姓四散奔逃,哀嚎不断,远处有杀声震天,兵戈相交之声。

    他正不知发生何事,张丑急急拍马而来,

    “大哥!大事不妙,有山贼突袭营地,不下千数!陈时已去支援赵云,杜衍还在坚守粮草!

    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来看护大哥!”

    方司行只觉得心急如焚,远处百姓相互推搡,偶有人倒地,后来者竟直接碾了过去,青壮年尚且能够逃命,余下妇孺老幼只顾得哭嚎,正被贼人追砍。

    “混账!出发时我怎么嘱咐你的?交予你人马让你护百姓周全,如今为何不去驱杀贼人?”

    “可是大哥……”

    方司行只觉得怒火烧心,拔出佩剑,不再顾及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竟弃下张丑径直冲进人群里。

    男儿争锋,怎可殃及妇孺?!

    张丑见他急火攻心只得率手下众人拼杀,先开出条路来。

    所幸方司行所穿衣着并不显眼,山贼也没察觉到他在这群人中身份不同,并没有多加照顾。

    他眼里只看得见身前手下百姓如枯枝被风摧折般利落倒下,手中长剑乱挥,虽未亲手杀敌,但也砍倒了不少张丑一行人冲散的敌军。

    身边张丑正在苦战,却眼见着他杀红了眼竟有脱离己方阵型杀入敌阵的趋势。身上也挂了彩,长衫被割裂不少。

    “大哥!”

    但方司行本就已入无人之境,脑中只剩下杀一字,怎听得见他呼唤。

    两人之间的空隙逐渐被大量敌军冲进,眼见形式危机,张丑赶忙翻身下马,手提长刀杀入阵中。

    他毕竟只是个空有蛮力没有武艺的粗人,靠着不要命的冲劲不顾累累伤痕才堪堪赶到方司行身边。

    他伸出手,刚要拉住宛如人偶般不断重复挥砍动作的方司行,左侧却突然袭出一骑如伺鹿之虎,来人举起手中长枪刺向张丑心窝。

    张丑就势而倒,那人又挥出缰绳,如提稚子般将方司行扯到马上,在众人被吓住时冲了出去。

    张丑手下急去寻时,那骑竟未汇入敌阵中,而是独自离群而去冲向山野,阵中缺口很快被其它山贼堵上。

    腾空感和眩晕感唤回了方司行的理智,手上的动作也被身上的束缚限制住了。

    他双眼血红,只看见倒在了地上的张丑一动不动,如一块没有生命的木石。

    “张丑!”

    “闭嘴!”

    他大声叫道。身前绑走他的那人却猛地收了收绳子,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发作,绳子顺着伤口渗了进去,无异于兽牙撕咬。

    方司行痛的闷吼出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方司行,先生果然说的没错,你或许有些智谋,但还是没脱了书生血气,当日易京城下凭此侥幸破城。如今害得手下丧命,自己被俘,作何感想?”

    不等方司行咬牙切齿说出什么,他接着嬉笑说道:

    “对了,先生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在他的一字一顿中,方司行的思绪瞬间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