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险计
山路崎岖，邹平和方司行两人拍马在前，大队人马紧随其后。
他并没有对方司行施加什么束缚手段，昨晚一役，他已知此人手无缚鸡之力，便是任他奔逃也难脱自己掌心。
“此山原叫石秀峰，本地黄巾起义后，江湖道士韩跛儿占据此处，改名地佬儿山，这韩跛儿斗不过本州官兵，只能窃居此处，成了山贼。
所有壮丁食粮全凭下山掳掠，我爹娘一家性命便交代在他们手里。”
邹平随口说道，好像方司行是他的一位故人。
方司行低头不言语，看不出来是否在听，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讲述。
“我随他们上山，因为有些力气，头脑灵活，便被那韩跛儿一路提携成了个小头目。
他似乎根本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只管拼命做事，为的就是博他信任，有朝一日手刃他报仇。
可乱世多怪事。两年之前，官兵上山剿贼，韩跛儿被围，他并未使唤我们奋力突围救他，反倒杀入阵中与官兵搏命。
我甚至没见到他如何死去，只顾仓皇逃命。
那之后我收拢手下，成了新统领。
这寨子里有我的杀父仇人也不一定。”
他语气缓慢，没有情绪起伏，像是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说的也很坦然，毫不怕身边手下听见。
方司行这时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木然的双眼，
“韩跛儿死的时候你可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邹平眨眨眼，努力的回味着什么，最后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感觉到害怕，我怕死，而且我突然开始担心韩跛儿死后我该怎么活着。
跟我父母死的时候一样。”
“但你挺了过来，成了下一个韩跛儿，你也创造了很多邹平，在每一个像昨晚的夜晚。”
他锐利的话语并没有激怒邹平，后者只是笑了笑。
“方司行，先生描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或许如今是太平治世，你我不是两方统领，我会很高兴结交你，嫉恶如仇，多令人钦佩啊。
可世道不同，恶棍才有出路！
张角是，董卓是，袁绍是，曹操也是！也许他们有人恶贯满盈，最后恶有恶报，但是他们受到报应之前，有无数像你这样的好人死了！恶人的坟冢是用好人的累累白骨堆起来的！”
他竟然有些激动，双手在比划着什么，在方司行眼里，他像极了一个在努力辩解着什么的孩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最后彼此无话。
邹平忽然快马加鞭，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之前扎寨处。
赵云正在率领兵马巡视，两军对上，方司行抬手便骂，
“赵云你这匹夫！我待你不薄何故弃我不顾，独揽大权！我看是你等故意隐瞒了我还活着的消息，借此上位！”
赵云目光阴冷，手中长枪躁动不安。
“是又如何！你被掳走本就是能力不足，这寨主的位置不如让我做了去！”
邹平横马到方司行面前，生怕赵云突然发难，
“方司行，看来你这手下一个两个对你都很是不满啊！眼下你既然猜对了，现在作何打算？”
“不如一股气冲杀过去，到了大寨，他们阴谋暴露，自然会兵败如山倒！”
方司行恶狠狠说道。
邹平当即下令，手下众人向着赵云一行人蜂拥而去。
赵云不做应对只是立马横枪，冷眼相看。
“不对劲！”
邹平心中不安顿起，话音刚落，山坡左侧张丑杀出，
“阴损小贼！竟敢偷袭本大爷，如今光明正大砍了你项上人头！”
右侧陈时也领人拍马赶到，
“无谋匹夫！可还神气？”
邹平眼见三面夹击无路可退，当即抽刀对着方司行头颅砍去。
“竖子安敢欺我！”
方司行抬起右臂护在头前。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方司行断袖中竟然漏出一截断剑。
邹平眼见一刀不中，顿时羞愤交加，势大力沉的朝着方司行胸口直刺！
危机关头，赵云拍马赶到，
“休伤吾主！”
“暂且留他性命！”
方司行同时喊道，赵云长枪刺进邹平肩胛，长臂一舒将他扔下战马，立刻有手下将他牢牢捆住，顺便将方司行护入阵中。
主帅被擒再加四面楚歌，邹平手下众人兵败如山倒，除了零星逃命之外全部被剿杀俘虏。
赵云搀着重伤的方司行回到主帐，身后手下将邹平扔至他脚下。
“没想到你我境遇转换如此之快，如今你成了堂上客，我成了座下囚！”
邹平的头颅不知被谁踢了一下，牙齿碎尽，吐出一口浓血。
“用你的话说，怪不得我。”
方司行神情冷硬，此刻的他终于卸下了之前演戏时的各种面具，露出了些许疲态。
“先生说时，曾叫我万般小心，我本不欲放你生路，但一时心软顾及寨内兄弟，栽到了你手里！”
“这么看来，你和韩跛儿的结局，差不太多。”
邹平瞳孔震动，随即竟释然而笑。
“恶人结局，大多一样。”
“好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邹平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方司行身边手下正要把他制服，他赶忙制止。
“邹平，你说的没错。在乱世，好人和坏人是分不清的。
我因为百姓被屠，怒火攻心，害得更多人死去，这难道就是好人吗？
你为了寨内兄弟前来截杀，又为了兄弟搭上条命，就全然是坏人吗？”
方司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不是在问邹平而是在问自己，
“我分不清。
但现在我知道了。好人做的不一定是对的，但胜者做的一定是对的。”
他抽出长剑一柄，剑若秋水，眉间杀气如秋风。
“且慢。”
“我不会留你性命。”
“先生还有一句话让我临死时带给你，我本以为不必说出口。”
他本神色寂寥，说到这里时，竟然变的神气昂然，面目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要图北，我便争南！只是小小邹平尚且让你如此狼狈，来日该如何对我！”
他说完，突然向着方司行喉间咬去，那是野兽的临死一搏！
但方司行这次没有恍惚，随手划出一剑。
鲜血四溅，落在他晦暗的眼瞳上，他并没有眨眼。
他并没有对方司行施加什么束缚手段，昨晚一役，他已知此人手无缚鸡之力，便是任他奔逃也难脱自己掌心。
“此山原叫石秀峰，本地黄巾起义后，江湖道士韩跛儿占据此处，改名地佬儿山，这韩跛儿斗不过本州官兵，只能窃居此处，成了山贼。
所有壮丁食粮全凭下山掳掠，我爹娘一家性命便交代在他们手里。”
邹平随口说道，好像方司行是他的一位故人。
方司行低头不言语，看不出来是否在听，他便自顾自的继续讲述。
“我随他们上山，因为有些力气，头脑灵活，便被那韩跛儿一路提携成了个小头目。
他似乎根本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只管拼命做事，为的就是博他信任，有朝一日手刃他报仇。
可乱世多怪事。两年之前，官兵上山剿贼，韩跛儿被围，他并未使唤我们奋力突围救他，反倒杀入阵中与官兵搏命。
我甚至没见到他如何死去，只顾仓皇逃命。
那之后我收拢手下，成了新统领。
这寨子里有我的杀父仇人也不一定。”
他语气缓慢，没有情绪起伏，像是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说的也很坦然，毫不怕身边手下听见。
方司行这时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木然的双眼，
“韩跛儿死的时候你可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邹平眨眨眼，努力的回味着什么，最后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感觉到害怕，我怕死，而且我突然开始担心韩跛儿死后我该怎么活着。
跟我父母死的时候一样。”
“但你挺了过来，成了下一个韩跛儿，你也创造了很多邹平，在每一个像昨晚的夜晚。”
他锐利的话语并没有激怒邹平，后者只是笑了笑。
“方司行，先生描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或许如今是太平治世，你我不是两方统领，我会很高兴结交你，嫉恶如仇，多令人钦佩啊。
可世道不同，恶棍才有出路！
张角是，董卓是，袁绍是，曹操也是！也许他们有人恶贯满盈，最后恶有恶报，但是他们受到报应之前，有无数像你这样的好人死了！恶人的坟冢是用好人的累累白骨堆起来的！”
他竟然有些激动，双手在比划着什么，在方司行眼里，他像极了一个在努力辩解着什么的孩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最后彼此无话。
邹平忽然快马加鞭，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之前扎寨处。
赵云正在率领兵马巡视，两军对上，方司行抬手便骂，
“赵云你这匹夫！我待你不薄何故弃我不顾，独揽大权！我看是你等故意隐瞒了我还活着的消息，借此上位！”
赵云目光阴冷，手中长枪躁动不安。
“是又如何！你被掳走本就是能力不足，这寨主的位置不如让我做了去！”
邹平横马到方司行面前，生怕赵云突然发难，
“方司行，看来你这手下一个两个对你都很是不满啊！眼下你既然猜对了，现在作何打算？”
“不如一股气冲杀过去，到了大寨，他们阴谋暴露，自然会兵败如山倒！”
方司行恶狠狠说道。
邹平当即下令，手下众人向着赵云一行人蜂拥而去。
赵云不做应对只是立马横枪，冷眼相看。
“不对劲！”
邹平心中不安顿起，话音刚落，山坡左侧张丑杀出，
“阴损小贼！竟敢偷袭本大爷，如今光明正大砍了你项上人头！”
右侧陈时也领人拍马赶到，
“无谋匹夫！可还神气？”
邹平眼见三面夹击无路可退，当即抽刀对着方司行头颅砍去。
“竖子安敢欺我！”
方司行抬起右臂护在头前。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方司行断袖中竟然漏出一截断剑。
邹平眼见一刀不中，顿时羞愤交加，势大力沉的朝着方司行胸口直刺！
危机关头，赵云拍马赶到，
“休伤吾主！”
“暂且留他性命！”
方司行同时喊道，赵云长枪刺进邹平肩胛，长臂一舒将他扔下战马，立刻有手下将他牢牢捆住，顺便将方司行护入阵中。
主帅被擒再加四面楚歌，邹平手下众人兵败如山倒，除了零星逃命之外全部被剿杀俘虏。
赵云搀着重伤的方司行回到主帐，身后手下将邹平扔至他脚下。
“没想到你我境遇转换如此之快，如今你成了堂上客，我成了座下囚！”
邹平的头颅不知被谁踢了一下，牙齿碎尽，吐出一口浓血。
“用你的话说，怪不得我。”
方司行神情冷硬，此刻的他终于卸下了之前演戏时的各种面具，露出了些许疲态。
“先生说时，曾叫我万般小心，我本不欲放你生路，但一时心软顾及寨内兄弟，栽到了你手里！”
“这么看来，你和韩跛儿的结局，差不太多。”
邹平瞳孔震动，随即竟释然而笑。
“恶人结局，大多一样。”
“好人也没什么好下场。”
邹平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方司行身边手下正要把他制服，他赶忙制止。
“邹平，你说的没错。在乱世，好人和坏人是分不清的。
我因为百姓被屠，怒火攻心，害得更多人死去，这难道就是好人吗？
你为了寨内兄弟前来截杀，又为了兄弟搭上条命，就全然是坏人吗？”
方司行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不是在问邹平而是在问自己，
“我分不清。
但现在我知道了。好人做的不一定是对的，但胜者做的一定是对的。”
他抽出长剑一柄，剑若秋水，眉间杀气如秋风。
“且慢。”
“我不会留你性命。”
“先生还有一句话让我临死时带给你，我本以为不必说出口。”
他本神色寂寥，说到这里时，竟然变的神气昂然，面目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要图北，我便争南！只是小小邹平尚且让你如此狼狈，来日该如何对我！”
他说完，突然向着方司行喉间咬去，那是野兽的临死一搏！
但方司行这次没有恍惚，随手划出一剑。
鲜血四溅，落在他晦暗的眼瞳上，他并没有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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