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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问道

    营寨内。

    随着筑城的不断进行,最先完成的部分便是城墙。

    当然按照方司行最初的规划,这座城池的规模还会进一步扩建,在他的计划里现在的城池便是以后内城的范围。

    所以这城墙并不很高大。

    而此时方司行率领着手下士兵在城墙上等待着,悠然喝着茶水。

    身边白芷神情淡漠的和他并肩而坐,两人身后侍立着陈时。

    在赵云杜衍二人悉心训练几个月以后,这些士兵的素质已远非之前可比。他们身上的装备也变的整齐统一,此刻肃穆而立,铁甲森森,也有些星旗电戟的威势。

    这绝对不再是一股可以轻易忽视的力量,在任何战场上都有参与和搅局的能力,直接关系到胜负。

    而这些士兵的目光不断飘移着向白芷身上扫去,就连陈时也有些奇怪。

    这姑娘突然来到寨子里,和方司行关系并不一般他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他只以为是老大看中的女子,但现在看来,似乎他是要予以这女子职务?

    大战当即,和一个女子共立城头,连他都觉得有些荒谬。

    方司行暗暗含笑,白芷也不动如钟,白衣如云清冷出世。

    “按照时间,杜衍和张丑应该把那公孙度的手下抓回来了,之后如何,不知道白先生有何高见?”

    白先生?

    这称谓就连白芷自己都是一愣。

    她甚至隐约感觉到四周投向自己的目光里有几道变的极为不善。

    方司行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不容置疑。他要给白芷立威。哪怕是诸葛亮,在水深火热之中出山辅佐刘备,也因为年纪太小没有资历被他手下人人屡屡质疑。

    更何况是身为一介女子的白芷?经过短暂接触,他十分确定她是个不世出的大才,一定会成为自己统一路上的助力。白芷想要施展抱负,暗中帮助自己不上台面,这也是她最开始的想法。

    但方司行不想这样,哪怕顶着再大的压力,他也必须给白芷一个与她能力相称的职务和待遇,哪怕是女子之身。不然他凭什么让白芷尽心尽力,天下间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

    世人眼光确实狠毒,但他要挡。

    当今天下,确实没有因为才华就推崇女子的道理。但是道理是人创造的,势大者可以讲自己的道理,方司行对自己有信心可以走到那一步,他也对白芷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要来,便来,要战,便战。”

    白芷淡然说道。好像面对的并非是一方雄主的公孙度,而是个小小山贼。

    方司行一笑并没多说什么。

    只是身后的士兵们都面面相觑,要战便战?好大的口气!方司行可曾说过这样的话没有?归其根本那是势力太小,兵力不够,真要挑起争端,如何能抵挡的主公孙度攻势如潮?

    所以一味忍让,说是计策但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女子又是谁?口气如此大,直接一口气吹死公孙瓒算了!

    方司行身后有人蠢蠢欲动神色不善,他也没去阻拦,英雄如张飞关羽这等人物不也看走了眼,不愿听从诸葛亮的命令。最后给出尊重,愿意听从指示,是靠诸葛亮划策出谋,力挽狂澜换来的。

    自己一句话确实可以压下这些人,但长此以往是行不通的。最终还是要看白芷的能力。

    “将军,恕我直言,军旅之事,非生即死。并不是儿戏,这位姑娘虽与将军关系不浅,但是如此决策交给她来决断是否太过草率?”

    终于有人踏步而出,方司行略微一瞥,乃是周迟账下的一个学生。

    “白先生以后便是我账下军师,自然有出谋决断的权利。”

    他摇头吹着手中热茶,随意说道。“我没听说过女子可以当军师的道理!”

    那人咬牙说道。

    白芷甩过视线,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只是侧脸看起来比以往锐利了些,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此位,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言外之意就是她有这样的能力,别人没有。

    踏出一步的青年抓了抓袖筒,干脆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既然是能者居之,那我便试试姑娘有没有这样的能耐,与姑娘问道一次,可好?”

    “随意。”

    白芷点点头,没有拒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丝毫没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挑战。

    “那我且问姑娘,公孙度此次大军压境,当如何应对?”

    “我说了,战便是。”

    白芷挥挥衣袖,似乎是不想多做解释。

    “这种话,我也会说。

    白姑娘说战,那怎么战?难道是凭姑娘几句话就可以破敌吗?难道姑娘是天上仙人,口中话语是仙法敕令,吐出几句话那公孙度就要大败而归?”

    青年嘴角逐渐冰冷,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显出锋芒,甚至有点不客气。

    方司行皱了皱眉头,但看着白芷坦然的样子便没多说什么。

    以女子之身,一路取得如此成就,想必这样的质疑不少,他想到这里,手上力气不禁加大了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阵破阵,有将斩将,高祖起于微末,秦王偏居一隅,也不曾怯战些许,此时不敢争锋,来日可敢争天下?”

    白芷气息平稳,却话语连珠,句句如剑斩出,杀机不断。

    “那公孙度人数比我们多了十倍不止,这样的差距不是几句话可以抹平的!”

    青年脸色有些红了,显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子如此质问,有些动了气。

    白芷扫向他的目光终于多了些阴冷和鄙夷,

    “兵不在多在于精,胜负不定于养兵,定于用兵。若是如你所说,那天下诸侯何必相互征伐,直接派出军队数人头便是了!”

    青年一阵语塞,虽然焦急,一时半会儿却辩解不出来,

    白芷并不停话语,继续问道,

    “既然你觉得我说的行不通,不知你有何高见?”

    青年双手在袖筒中都有些哆嗦,憋了许久继续说道:

    “守住便是!”

    “守住?”

    白芷嗤笑一声,

    “城池草创,守不守得住是一说。时间一久,人心如何又是另一说。就算这些都不考虑,被围几日几月几年,不提粮草是都允许,难道就不出城与之相对?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城都不敢出的货色也敢妄论天下之事吗?”

    她不再言语,似乎是不再屑于言语了。

    青年一憋再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双手在空中愤怒挥拳。

    “你说要战,那战败了该怎么算?”

    “一死便是。”

    青年看向方司行,“将军,她说的可算话?”

    “白先生定下计策,若是败了,我亲自以军法处置。”

    “好!”

    青年忿忿退回阵中。

    方司行扬手,长剑出鞘,

    “既有此说,那战前有不听白先生军令者也按军法处置,敢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