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〇章 离乡投名·感觉不对
近来都是君府、云中居和郑宅这种三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会添条支线。
学室。
前两天根本就不是碰巧路过的学室，他是特地去看看的。
或许能选些苗子，谁知遇上了魏仲武那档子事儿。
进去学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仲武作保。
他希望学室方面能够先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子，等事实真相弄清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而这事儿当天下午就传遍了九原城的八个乡，包括魏家所在的北阳乡。
所有三老第一时间赶到学室来与霍老商议，老人们直到傍晚才聚齐，也是那个时候，申于远带着妹妹跑到魏家去大闹了一场。
霍叔望这个老家伙，上午还跟将离“公子说的是”、“老朽听凭公子吩咐”，第二天就将魏仲武彻底除名。
一个常来云中居的郡吏说，魏监御史告假一日，腆着老脸去请见霍老，吃了闭门羹，赵县令也过来退婚，听说还狠狠地斥责了魏仲武。
而仲武坚持不向申家道歉，不娶申家姑娘，昨日来跟将离辞行。
他要去一百里外的北军总营投名。
“没有学室学历，没有春考名次，直接去投名的话……就只能从士伍做起了吧？”将离问他。
“嘿呀。”仲武尴尬地笑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比呆在城里受人白眼要好。”
“白将军正好回城了，我去请他给你写份荐书，有了他的推荐，最低也是个司马。”
魏仲武欠身：“且先谢过九原君，仲武感激不尽，可仍是想凭真本事的，九层之台，始于垒土，砖土只有夯得结实，才能撑得稳我这高台。”
“高台。”将离拍案指他笑道，“很好。”
他只同妹妹说了投军的事儿，往父母屋里塞了片留言的木方，就连夜走了。
魏秋子来君府，除了看蓝眼睛的小狼，更是来“避难”的。
魏家夫妇自从儿子被学室除名后，就知道他会去投军，但没想到这样快，这样不辞而别。
魏侃把自己闷在家庙里，与谁也不说话。
魏夫人先是骂儿子，去儿子房间摔东西，后来又坐在儿子榻上哭。
秋子受不了这种别别扭扭的家庭氛围，幸好与金风约的是今天来君府，早早地派人在门外套好了车，车舆里依然是豪华软卧。
她的肩伤好些了，一直绑着羊毛肩护，过得半日就要平躺下来歇息。
先前还被魏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说到了君府别客气，该躺就躺。
可早上她出门时，母亲就像忘了这个女儿一样，尽在儿子房里发脾气。
她到君府的时候将离才刚起床，打着哈欠去前院迎她和金风。
随意问她些伤势和家里的情况，还跟她炫耀说自己和云娘已经完成纳吉，开春就要下聘了。
秋子便问纳吉结果如何。
“当然是大吉，大吉特吉，吉得不能再吉。”
“呵，我怎么听金风说是中平啊？”她反问。
将离朝金风瞪去一个死鱼眼，瞪得他立时躲开目光，将离又装得磕磕巴巴地跟秋子说：“呃、被识破了么……”
纳吉那天，结果一出来，他就去郑宅跟云娘汇报，郑云氏的八字不重要，尹子瑜的八字是大吉就行。
内外都要统一口径，额外清楚这事的只有珠儿一人，她是心腹中的心腹。
金风木云没必要知道，所以旁人都以为被九原君宠上天的云娘，两人八字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平而已。
就这样一路与魏秋子互呛着到了小狼房前。
敲开门后，发现他人不在，榻上的被褥还散乱着，炭火尚有余温。
而他平时会在院子里咯当咯当地闲逛，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几人便进屋等了一会儿。
过了两刻还不见人影，这才感到不对……
当即派人全府上上下下地搜，庖厨厕房，浴室柴房，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十四五岁的孩子愣是不见了。
同院的仆人说，昨天看见他的，晚上还在屋里吹埙，前后门的守卫也都没看见他出去。
临近冬狩，已经有郡卒、县卒总共一千余人抵达大青山猎场，围山巡查，防止无关的牧民或猎户进山。
北郊的一处行辕被收拾出来，要给阳元君一行暂住。
他前后也就呆半个月的时间，听说还带了三个姬妾。
一个妾就要十多个婢女，这一行主仆上下八十余人，另外随行一百人的护卫，那里至少还需要二百人。
所以九原城守卫吃紧，原本驻守在君府的护卫被抽调走一部分，只剩常规的一百人。
而这一百人也是分时段轮流值守，所以每班在岗大约五十人。
也就给小狼的“逃跑”制造了条件。
将离并不觉得小狼是逃跑，他在君府吃好住好，大冬天的，屋里有炭火，婆子还给他做了复襦，就是絮了绵的短袄，和几个仆人关系也不错。
若是想逃，那他早该于自己还在大青山的那半个月中逃跑，不过那会儿腿伤确也不如现在恢复得好。
魏秋子有点失望，但她还算懂事，说要帮九原君出去找人。
将离笑着回绝了她，请金风把她送回家，可她不想回家，家里都沉浸在哥哥魏仲武不告而别、北上投军的忧郁气氛中。
于是他就让金风将她带去郑宅，到云娘那边坐坐。
小姑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叽叽呱呱同金风说个不停，一路出门躺进了车舆。
他们走后，将离在小狼房间随意看了一圈。
屋里陈设规规矩矩，没有打斗的痕迹，他的埙也还在，就放在枕边，埙是仆人从家里带来送他的。
这孩子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知道谁对他好，懂得感恩，帮助过他的仆人，都被他送了猪肉脯，虽然是从庖厨里偷的。
如果他真打算一去不复返，那也应该会带上这埙。
小狼现在只是刚刚消失半日，又因为是要给阳元君的胡人小奴，不好大张旗鼓地去郡署或是县府请人搜城。
大家现在都忙着呢，忙冬狩的事，游徼、求盗都被派去城门加班了。
挨家挨户敲门就更不现实，九原城八个乡，超过五千人的有四个，也来不及去敲门，阳元君明天就要到了。
将离坐在小狼榻边定心想了想，他还不能离开腋杖独立行走，既然不是走门出去，那首先想到的就是翻墙。
君府院墙目测比他高半个身长，将离身高七尺七，一秦尺约二十三公分，嗯，所以院墙大概不到三米。
这个高度在将离看来，是助跑几步就能轻易翻过的。
他也确实翻过去了，刚落地就遇上几个惊讶的守卫，他们差点拔剑。
外围有两个伍的守卫，相隔半圈的距离，按逆时针方向巡逻，绕行君府一圈大约两刻半的时间。
所以里面翻墙的人，除非熟知守卫的巡逻规律，精准地计算时间，否则如果没有外人接应，就没法保证完全不被发现。
将离忽然觉得事情有些难办：小狼在外面有人。
……
学室。
前两天根本就不是碰巧路过的学室，他是特地去看看的。
或许能选些苗子，谁知遇上了魏仲武那档子事儿。
进去学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仲武作保。
他希望学室方面能够先选择相信自己的弟子，等事实真相弄清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而这事儿当天下午就传遍了九原城的八个乡，包括魏家所在的北阳乡。
所有三老第一时间赶到学室来与霍老商议，老人们直到傍晚才聚齐，也是那个时候，申于远带着妹妹跑到魏家去大闹了一场。
霍叔望这个老家伙，上午还跟将离“公子说的是”、“老朽听凭公子吩咐”，第二天就将魏仲武彻底除名。
一个常来云中居的郡吏说，魏监御史告假一日，腆着老脸去请见霍老，吃了闭门羹，赵县令也过来退婚，听说还狠狠地斥责了魏仲武。
而仲武坚持不向申家道歉，不娶申家姑娘，昨日来跟将离辞行。
他要去一百里外的北军总营投名。
“没有学室学历，没有春考名次，直接去投名的话……就只能从士伍做起了吧？”将离问他。
“嘿呀。”仲武尴尬地笑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比呆在城里受人白眼要好。”
“白将军正好回城了，我去请他给你写份荐书，有了他的推荐，最低也是个司马。”
魏仲武欠身：“且先谢过九原君，仲武感激不尽，可仍是想凭真本事的，九层之台，始于垒土，砖土只有夯得结实，才能撑得稳我这高台。”
“高台。”将离拍案指他笑道，“很好。”
他只同妹妹说了投军的事儿，往父母屋里塞了片留言的木方，就连夜走了。
魏秋子来君府，除了看蓝眼睛的小狼，更是来“避难”的。
魏家夫妇自从儿子被学室除名后，就知道他会去投军，但没想到这样快，这样不辞而别。
魏侃把自己闷在家庙里，与谁也不说话。
魏夫人先是骂儿子，去儿子房间摔东西，后来又坐在儿子榻上哭。
秋子受不了这种别别扭扭的家庭氛围，幸好与金风约的是今天来君府，早早地派人在门外套好了车，车舆里依然是豪华软卧。
她的肩伤好些了，一直绑着羊毛肩护，过得半日就要平躺下来歇息。
先前还被魏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说到了君府别客气，该躺就躺。
可早上她出门时，母亲就像忘了这个女儿一样，尽在儿子房里发脾气。
她到君府的时候将离才刚起床，打着哈欠去前院迎她和金风。
随意问她些伤势和家里的情况，还跟她炫耀说自己和云娘已经完成纳吉，开春就要下聘了。
秋子便问纳吉结果如何。
“当然是大吉，大吉特吉，吉得不能再吉。”
“呵，我怎么听金风说是中平啊？”她反问。
将离朝金风瞪去一个死鱼眼，瞪得他立时躲开目光，将离又装得磕磕巴巴地跟秋子说：“呃、被识破了么……”
纳吉那天，结果一出来，他就去郑宅跟云娘汇报，郑云氏的八字不重要，尹子瑜的八字是大吉就行。
内外都要统一口径，额外清楚这事的只有珠儿一人，她是心腹中的心腹。
金风木云没必要知道，所以旁人都以为被九原君宠上天的云娘，两人八字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平而已。
就这样一路与魏秋子互呛着到了小狼房前。
敲开门后，发现他人不在，榻上的被褥还散乱着，炭火尚有余温。
而他平时会在院子里咯当咯当地闲逛，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几人便进屋等了一会儿。
过了两刻还不见人影，这才感到不对……
当即派人全府上上下下地搜，庖厨厕房，浴室柴房，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十四五岁的孩子愣是不见了。
同院的仆人说，昨天看见他的，晚上还在屋里吹埙，前后门的守卫也都没看见他出去。
临近冬狩，已经有郡卒、县卒总共一千余人抵达大青山猎场，围山巡查，防止无关的牧民或猎户进山。
北郊的一处行辕被收拾出来，要给阳元君一行暂住。
他前后也就呆半个月的时间，听说还带了三个姬妾。
一个妾就要十多个婢女，这一行主仆上下八十余人，另外随行一百人的护卫，那里至少还需要二百人。
所以九原城守卫吃紧，原本驻守在君府的护卫被抽调走一部分，只剩常规的一百人。
而这一百人也是分时段轮流值守，所以每班在岗大约五十人。
也就给小狼的“逃跑”制造了条件。
将离并不觉得小狼是逃跑，他在君府吃好住好，大冬天的，屋里有炭火，婆子还给他做了复襦，就是絮了绵的短袄，和几个仆人关系也不错。
若是想逃，那他早该于自己还在大青山的那半个月中逃跑，不过那会儿腿伤确也不如现在恢复得好。
魏秋子有点失望，但她还算懂事，说要帮九原君出去找人。
将离笑着回绝了她，请金风把她送回家，可她不想回家，家里都沉浸在哥哥魏仲武不告而别、北上投军的忧郁气氛中。
于是他就让金风将她带去郑宅，到云娘那边坐坐。
小姑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叽叽呱呱同金风说个不停，一路出门躺进了车舆。
他们走后，将离在小狼房间随意看了一圈。
屋里陈设规规矩矩，没有打斗的痕迹，他的埙也还在，就放在枕边，埙是仆人从家里带来送他的。
这孩子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知道谁对他好，懂得感恩，帮助过他的仆人，都被他送了猪肉脯，虽然是从庖厨里偷的。
如果他真打算一去不复返，那也应该会带上这埙。
小狼现在只是刚刚消失半日，又因为是要给阳元君的胡人小奴，不好大张旗鼓地去郡署或是县府请人搜城。
大家现在都忙着呢，忙冬狩的事，游徼、求盗都被派去城门加班了。
挨家挨户敲门就更不现实，九原城八个乡，超过五千人的有四个，也来不及去敲门，阳元君明天就要到了。
将离坐在小狼榻边定心想了想，他还不能离开腋杖独立行走，既然不是走门出去，那首先想到的就是翻墙。
君府院墙目测比他高半个身长，将离身高七尺七，一秦尺约二十三公分，嗯，所以院墙大概不到三米。
这个高度在将离看来，是助跑几步就能轻易翻过的。
他也确实翻过去了，刚落地就遇上几个惊讶的守卫，他们差点拔剑。
外围有两个伍的守卫，相隔半圈的距离，按逆时针方向巡逻，绕行君府一圈大约两刻半的时间。
所以里面翻墙的人，除非熟知守卫的巡逻规律，精准地计算时间，否则如果没有外人接应，就没法保证完全不被发现。
将离忽然觉得事情有些难办：小狼在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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