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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叶落

    车队驶过被打烂了的城门,苏仪看到许多军士正靠在城墙边休息,他们大多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然而在武者的混斗中,这些军士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在城墙下的一角,堆着更多士兵的尸体。

    这些名义上的吴郡守备力量都是从属于官府的普通人,哪怕操练过战斗技术,也远远不是炼气武者的对手。

    沿街的商铺民居大多千疮百孔,有一栋楼甚至直接被烧得只剩梁架。

    苏仪心中烦躁,索性下了车。

    他吩咐钱老道:“我先回家一趟,过会再去万兴楼,你先去清点一下损失……当然,最好是没损失。”

    虽如此说,但举目之下满城疮痍,这句话根本连安慰都算不上。

    “多谢苏大人吉言。”钱老苦笑一阵,“那我就往这边走了。”

    这时,展辰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对苏仪说:“苏兄弟,在十里亭多谢你的解围之恩,我这次奉吾主之命来接触你,本来是想随你一道,但舍妹伤情严重,需要立刻救治,请恕我先失陪了,如果你有兴趣,之后可以来万家找我。”

    说完,展辰又补充一句:“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苏仪点点头,目视车队转向东城。

    而他则往西北方直接跳进一座院中,打算以最短的距离冲回家。

    然而一进院子,他穿着的武师服立刻引起了一名老人的警觉。

    后者拿起干草叉威吓道:“别过来!求求你们了,我的孙女什么都没干,放她一条命吧……”

    苏仪的目光越过浑身战栗的老头,看向一名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浑身带血、歪头耷脑、双目无神的女孩。

    “你的孙女已经死了。”苏仪说。

    “你、你别胡说!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老人泪崩了。

    苏仪摇摇头,不再停留,跳上屋顶,往玉池里赶去。

    玉池里遭受的破坏似乎并没有比南城更严重,这里本来就是罕见武者的居民区,除了外沿的民宅塌了几处以外,并无太多打斗痕迹。

    到了家门口一看,除了本就破旧的石墙被刮了一块,一切如常。

    苏仪微微松了口气。

    他推门走进院中,喊了声:“姐?”

    没有回应。

    苏仪先是去老姐的房间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又在四面屋中逛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她的身影。

    他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气,平复焦躁的心情。

    这时,厨房传来木板的碰撞响声。

    苏仪灵敏的听觉立刻捕捉到这一丝动静,他冲进厨房,却见到原本堆放干柴的位置,有一块木头地板被人从下方用手顶开了一条缝。

    一双眼睛从缝中冒了出来,正滴溜着扫视周围的动静,随后视线停留到苏仪的身上。

    “仪儿!”苏芳立刻顶开木板,爬了出来。

    苏仪如释重负,连忙把老姐拉上来。

    “这里怎么有个地窖?”苏仪往下一看,在昏沉光线的映照下,他发现这个地窖大概有四五米深,铺着整齐的石头,一眼看不出内部的深度。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昨天柳妹妹说这块木板下面有回声,不然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窖。”苏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到外面打起来了,我们就到地窖里躲着,仪儿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小姐呢?”

    “还在下面,她腿脚不便,你帮我背她上来吧?”

    苏仪点点头,这便顺着梯子下到地窖中。

    地窖似乎久无通风,弥漫着满腔发霉的气味,厨房地下的这个空间只是个普通的酒窖,四周的木架上堆放着几十个酒坛,也不知是不是空的。

    在酒窖的东侧有一条昏暗通道,通向尽头的一扇铁门,内里似乎有另一个地下室,点点灯光正从门缝中泄露出来。

    按距离来算,后者似乎正好位于祖父房间的地下。

    苏仪进入通道,缓缓推开厚重的铁皮门。

    这间地下室似乎是祖父的藏书室,四周都是书架,正中央有一张书桌,柳心照正坐在其后,低着头,借着油灯的光芒专心致志地读着书,似乎并没有发现苏仪的到来。

    为了不打扰她,苏仪静步走入室内,在四周的书架旁逛了一拳,发现这些书除了陈旧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唯一让他感到可疑的一点是,这间藏书室并没有出口,想来这里,必须搬开厨房堆积的干柴,从那一头下到酒窖,然后才能进入这里。

    “祖父为什么要挖这种没意义的地下室?”苏仪一头雾水。

    于是他轻咳一声。

    “啊,苏公子!”柳心照慌慌张张地合起了书。

    “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苏仪问。

    他从进这间地下室开始,心中就生起挥之不去的异样感,但就是找不出有哪里古怪,于是就问了柳心照,心想也许女人的心思会更细腻,能发现常人容易忽视的奇异之处也说不定。

    柳心照果然没让他失望。

    她左右一看,低声说道:“小女子觉得这间书屋似乎还通往另一个地方。”

    “噢?为什么这么说?”苏仪挑起眉毛。

    “这里有风流通。”柳心照说。

    苏仪细细感受一阵,果然感到室内有细微的空气流动。

    他走到通道正对面的一座书架前,抓住隔板用力一拉,却纹丝不动,似乎是被钉死了。

    于是他又闭上一只眼,凑到两座书架的缝隙前,窥视书架背后的景象,但只能见到一片漆黑。

    “算了,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苏仪按下好奇心与强行破墙而入的冲动,打算等这次风波过去之后,再回头来探索地下室的隐秘。

    他隐隐感觉,这间书房的背后或许和祖父的失踪有所关联。

    苏仪示意柳心照爬到他的背上,这时,后者问道:“苏公子,我不会很重吧?”

    “什么意思,你是在瞧不起我?”苏仪撇撇嘴,以他此刻的气力,再背五个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不,不是,那个……”柳心照支吾一阵,干脆也不说话了。

    将柳心照背出地窖,苏仪又细心地在隔板上铺了一层干草,去柴房搬了一堆干柴来,将地窖入口重新堵上。

    他吩咐老姐这些天暂时不要出门,便出门往鱼厝里走去。

    一路上都不见人影,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整座吴郡一片死寂,犹如兽灾再演。

    他到了大运河桥边,发现码头停泊的渔船比往日少了许多。

    仅有的渔船中,有些直接被拦腰打断,沉入江中,有些则余烬未熄,像是一叶浮萍一般漂在河道中央。

    苏仪注视着沉在河底的一张张脸孔,这些脸孔也在注视着他。

    “希望章伯没事……”苏仪想着,但又希望这会是第一波也是最后一波疫病爆发,怀着如此矛盾的心情,加快了脚步。

    鱼厝里的被毁程度比起南城也好不了多少,甚至临河学院也塌了一半。

    苏仪从地面一跃而起,越过半毁的院墙,轻轻落入院中。

    这时,他的目光一凝。

    院中正放着十来个担架,罩着的白布隆起人形,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究竟是什么。

    “师兄!”

    “苏师弟!”

    几个幸存者原本分别坐在一旁,见到苏仪,立刻围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只不过他们都显得有气无力。

    苏仪环视一圈,同院学生竟然只剩下五人,除了二师兄和童溪以外,剩下三人中一男二女,都是比他晚入院的师弟妹。

    看到已然化为废墟的正堂书房,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老师呢?”

    连鹏摇了摇头,惨笑一声道:“你觉得院子是怎么被破坏的?大家是怎么死的?”

    苏仪袖中双拳悄然紧握,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老师最后怎么样了?”苏仪又问。

    “他在鱼厝里四处破坏了一阵,就被赶来的几个武盟长老制服了,现在应该被收押起来了吧……”这回轮到童溪回答,“我远远跟在后面看着,老师他……像是疯了一样。”

    苏仪沉默不语,他走到一副担架跟前,蹲下身去,缓缓揭开白布。

    白布下是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只能从身穿的武师服判断出他曾经的临河学院学生身份。

    连鹏和童溪跟在苏仪后面,也都默不作声。

    揭开第六面白布时,苏仪看到了大师姐邹红叶的脸孔。

    他心头一震,连忙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动荡的心境。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大师姐也曾极尽心力教过苏仪一招半式,所以当此刻见到前者的尸首时,纵使苏仪早已杀敌如麻,心中也不免得哀切起来。

    “大师姐不是被老师杀死的。”连鹏说。

    “噢?是谁?”苏仪站起了身,满面冷厉。

    “是居正祥!文溪学院的居正祥!”童溪这时激动起来,涕泪齐下。

    他满面恨意,与大师姐相处最亲密的他,恐怕也是受到打击最重的人吧。

    “文溪学院……”苏仪愣住了。

    这间学院的院长是姚仙儿,也是当日传授他百战不殆的学院。

    “我听说文溪学院的学生最高不过一个五阶,这居正祥又是哪号人物?”苏仪问。

    “居、居正、他……”

    童溪终究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此时哽咽起来,居然连话都说不清了。

    “还是我来说吧。”连鹏长叹一声,“居正祥,是文溪院长的闭门弟子,天赋虽然不如你和童溪,但也曾排在新锐榜第六,前些年晋升七阶后就已经不怎么去学院了,只留下一个挂名学生的身份而已。”

    “他为何杀大师姐?”苏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