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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债主初现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别浪被闹钟叫醒。一看时间,拍了下头,不无沮丧,草!闹钟声音也太小了吧!

    原来,昨晚他和张浩宇约定,今早八点半一起去图书馆,张浩宇给他准备了一套复习题,从今天开始备考了。

    他便定了八点钟的闹钟,结果闹了三个多小时,才把他闹醒了。

    他匆匆洗漱后,跑步下楼,摁动钥匙解锁车门,便感觉背后有人跟着。他一回头,只见三个黄毛混混儿,面色可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装作在路边摊看商品。殊不知,这是一个卖女士内衣的摊儿。

    再回望楼梯口,还站着两个小混混儿,手背在背后,应该有凶器。

    别浪心里有些紧张,猜不出这些家伙要干嘛。抢劫?讨债?嫉妒他长得帅?易珊请来的马仔?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应对?别浪毫无计划。

    短暂的犹豫后,他掏出手机,一边朝着车子走,一边摁了110。他在想,接下来如果有什么不妙,就直接拨出去,报警还是来得及的。

    别浪正要开车门,旁边的面包车车门毫无征兆地滑开,神不知鬼不觉蹿出两个彪形大汉,都戴着墨镜,穿着健身服,别浪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就被一个麻袋罩住脑袋,拖进了面包车,一左一右两个人,将别浪死死摁在座椅上。

    与此同时,他虽然已经拨出了报警号码,但不到一秒,手机已被强行抠掉,还没接通就被挂断了。

    大热天的,车内没空调形同摆设,别浪又套着个厚实的麻袋,真他娘的热!就像蒸桑拿一样。

    他感受到,车门已关闭,并感受到了车已驶出,车上的人一言不发,别浪能听到他们均匀的呼吸。

    不时能听到外面密集的汽笛声,车左绕右绕的,时而开个急转弯,时而急刹车,看样子进入了背街小巷。

    别浪没有盲目挣扎,因为他知道挣扎也是徒劳,不如节省体力,待会儿还有随机应变的可能。

    电话响起,是张浩宇打来的,急促的铃声《洗刷刷》,大张伟十分吵闹,特别是在车内的密闭空间,尤其显得聒噪。

    一遍响玩又打了过来。一个墨镜壮汉有些不耐烦了,拿起手机问道,屏保解锁密码多少?

    别浪如实相告,壮汉解锁,将大张伟调成了静音。

    大哥,谁打的啊?别浪试探性地问道。话一出口,便暗笑自己傻得好可爱。

    这壮汉则更可爱了,没好气地吐槽道,草!张告于,一看这名字,就不是啥好东西!

    别浪心说,我草,这劫匪恐怕小学三年级都没毕业吧,张浩宇的名字,三个字,他居然毫不费力就认错了俩!

    张浩宇打电话,显然是见别浪爽约,想把习题交给他。别浪在心里暗暗祈祷,张浩宇能够感觉到异常,然后到租房处找他,然后报警,然后警察荷枪实弹来救他,百步穿杨击毙劫匪。

    前排驾驶室,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黑子,别他娘的废话!吵死了!

    车内再度恢复了安静。车很快驶入宽敞的马路,车速提到了七十多,别浪感受到发动机都在哮喘了。别浪判断,车应该是驶入了郊区。

    大约行进了二十分钟,车突然变得颠簸,应该是驶入了机耕路,看来已经到了郊区。

    在机耕路上行进了十来分钟,车停了下来。车门呼啦一声划开,别浪被两个壮汉架着,拖下了车。

    方哥,你要的人带到了!先前呵斥壮汉的那个声音叫喊道。

    一阵急促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是一阵凶狠的狗吠,以及喘气吐舌头的声音,别浪感觉到一条狼狗已近身,不由得菊花一紧,双腿发软。要不是被两个大汉架着,他恐怕已经滚落在地上爬了。

    詹姆斯,回窝里去!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狼狗哼哼着,跑开去。

    伴随着一阵不紧不慢但很重的脚步声,别浪头上的麻袋被呼啦一下扯开。

    正午的阳光还毒辣,别浪眼睛都被刺疼,有些睁不开。抬头一看,一个球形赤膊大汉站在面前,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家伙,两边胸膛上,一边纹着龙,一边绣着虎,尾巴缠绕在左右胳膊上,栩栩如生。左侧脸上一道疤痕,从耳根一直延伸到嘴角,应该是往昔的刀伤。看来,这家伙是道上的人。

    别浪一边用力回忆,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对这个大汉毫无印象,对劫持自己前来的两个墨镜肌肉大汉,以及那个瘦小的司机,也是毫无印象。

    此处茂林修竹,绿荫掩照下,有一处破旧的石房子,场坝里杂草有一米深,瓦屋顶椽木已断了许多,瓦塌陷了多处,屋檐处悬着的瓦似乎随时会落下来。

    屋顶上甚至还长了几棵小灌木。墙上的“大海航行靠舵手”标语,油漆质量可真不是盖的。

    场坝里,还停着一台无牌霸道,糊满泥巴,看不出新旧,车辙深达二十公分。

    屋檐下,那只狼狗坐在地上,差不多有一米二高,褐色与橙色夹杂的毛,很光滑柔顺。此刻吐着舌头,警惕地望着别浪。

    这里是何处,别浪不得而知。反正记忆中从未到过此处。

    这些人是什么人,就更不得而知了。但他猜测,大抵是父亲的债主,或者仇人。自己一个学生,能有什么仇家?

    那个叫方哥的刀疤男,将一扎百元大钞丢到瘦个子怀里,应该是一万块。挥了挥手说,你可以走了。

    瘦个子钻进面包车,轰着油门,排气管冒着浓烟,扬起沙尘,在杂草中颠簸离去。

    刀疤男面无表情道,老子欠账,儿子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

    看来是父亲的债主没错了。别浪唯唯诺诺道,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冒昧问一句,我爸欠了你多少啊?

    刀疤男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纸团,皱巴巴的,用短粗短粗的手打开,在别浪面前展示了一番。

    这是五年前的一个字据,本金两千万,月息百分之二,利滚利。债务人是别海,债权人是田奇方,有别海的私章和田奇方的签名。想来,田奇方就是眼前这个刀疤哥了。

    好家伙,老爸这是有多缺钱啊,竟然五年前就借了高利贷!别浪心算了一下,利息比本金还要多得多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别海躲哪儿去了?老实交代!不然别怪方哥我对你不客气!刀疤男冷冷道。语气中,充满了杀气。

    不远处的狼狗,竖直了身子,随时准备着扑上来。身后的两个大汉,明显增加了手上的力道,别浪感觉到胳膊都被勒痛了。

    方哥,实不相瞒,我昨天和我爸通过电话,老爸说出去避避风头,之后就关机了,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信我现在就打给他!别浪一五一十道。

    田奇方拿着属于别浪的手机,拨了别海的电话,显示为关机。追问道,他还有没有其他电话?

    别浪如实相告,他平时跟我联系的,就只有这个号码。

    刀疤男扬起拳头,别浪闭上了眼睛,心说今儿是完蛋了!

    不料,刀疤男的拳头并没有砸过来,而是叹息一声道,哎!这他妈就是个孩子,老子下不了手!他娘的,老子就是太善良!小孩,你先想想,还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子请了那么多人抓你来这荒郊野岭的,总不能一无所获吧?对了,你的手机和车钥匙已被没收!

    别浪无语,想来仅剩的值钱物件汽车是保不住了,但也别无他法,试探性地问道,方哥,手机价值三千,车子价值五十万,抵扣给你。电话卡不值钱,可不可以还给我?

    草!你真当我傻啊?不出三天,你爹就会打过来的!田奇方不无得意地说,至于车子值多少钱,可不由你说了算!

    一个壮汉向田奇方报告道,方哥,我们找4S店的人查了下档案,他的那台A6是去年十月的进口货,限量版,九成新,一口价五十三万八,折旧的话得在四十万以上。

    折什么旧!就算五十三万八!我这人心底善良,不喜欢趁人之危,马上记个账!田奇方说着,在借条上做了标注,某年某月某日还款53.8万元。

    别浪瞟了一眼,田奇方的字倒还蛮秀气工整,像个女孩子写的,似乎还习过帖。暗暗笑自己,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观察别人的字迹。

    然后对狼狗叫道,詹姆斯,我们走!说着朝霸道车走去。大狼狗几个跳跃,跟了上来。

    两个彪形大汉,将别浪放开,其中一人钻入驾驶室,一人钻进副驾驶室。田奇方和狼狗一起挤进后排,霸道在地上画了两个大S,绝尘而去。

    手机也被收了,这荒郊野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如何是好?

    别浪顺着车辙,茫然地往来的方向走着,又热又渴又饿,觉得周身的荒草,都在张牙舞爪嘲笑着他的遭遇。

    这天,别浪走走停停,从两点多一直走到六点,才走到了主道上,一看,他妈的,在城北郊区,距离新城区都尚有二十公里的距离!此处出租车的业务尚且没有覆盖,更不用说公交了。

    别浪运气还算可以,刚走上主道,就碰到一处城市供水水管破裂漏水,饱饮了一顿被晒热的自来水,及时补充了水份。不然,他都要脱水了。

    晚上相对凉快点,体力消耗更小,别浪不敢停歇,一路疾行,天亮时,总算到了新城,找好心乘客借了两块钱,给拒载的司机说了半天好话,才坐上了三十六路公交,两个小时后到得西源大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