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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

    圆悟扶正了李壬的碗筷看着倾倒的粥水连忙扒拉着重新接入自己碗里,“你干什么浪费粮食,如今这粮食都比人命金贵,你知不知道为了光是这碗粥水,我都要和那群家伙抢疯了。”

    圆悟扫干净案上粥水后抬头看着还在抱臂不语的李壬叹了口气最后悠悠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真的能靠自己从乾营里活着出来,如果可以,他就还配做吾主。”

    “可将军这么干,图个什么?我还真就摸不着头脑了。”李壬见圆悟说人话就放好了态度。

    “他带着火字营赢了首战就必定显露人前,我早跟你就说过,他表现的越出色想杀他的人就越多,与其等着别人明枪暗箭的挑他错处,为不如他自己挖个坑跳下去来得安心自在。”

    “是这样吗?”

    “不然呢,你真以为他是为了去送死吗?”

    “可这也太冒险了,一人孤身进入敌营险地,稍有不慎就是死啊!”

    “是啊,太冒险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可他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原本李壬心中也不认可韩丕白的做法,可听圆悟这话立马又不开心了,“什么意思臭和尚,至少将军好好的回来了,他有的是本事好吗?你不会要反悔答应跟我一起认他这个主子了吧。”

    “我倒是想反悔啊…”

    “但我这人,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你了,我就不会允许自己反悔。”

    “这还差不多。”

    城墙之上任和同殷树华对立而站,殷树华知道任和对韩丕白多有亲近,上次韩丕白还替他接了一拳,现在估摸多半是来阻止自己的,并不客气的说道:“任和,这事你要插手?”

    任和见殷树华面色不善又带了一众木字营的弓箭手在城墙上,多少猜到这人要干什么了,随即发言澄清道:“哎呀,殷将军大家都是同僚,我怎么会阻你,不过到时候大帅问起来,我可是尽职尽责的。”

    殷树华斜眼讽刺道:“任将军前些日子还请人家去帐中饮了酒,这会真就袖手旁观?”

    “请人饮酒是还人家当时出手之恩,今日袖手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你倒是识时务。”

    任和见殷树华要除韩丕白就也愿意送他一个人情,送殷树华人情就等于送了韩之人情,“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不过还是提醒将军一句,斩草可要除根啊,免得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

    “这话不用你说,我也会不留隐患,不过倒是任将军叫我刮目相看,平日里满嘴仁义,现在我要杀你饮酒交心的好同僚你也真就袖手,倒是让在下佩服,也难怪你这个打仗杀敌样样不行的家伙能混到如今的地步。”

    “唉,殷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同他饮过酒,但可没交过心,如今他无令行刺不成,得了一个忠勇的名声倒好,可同他私交过的人就要倒大霉,什么也没做还说不定得冠上个同伙罪。”

    “再说仁义之前得是大义,我活着来挽救冀国之危不比死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划得来?那日连夜死守荆水城的不是我吗?我这一路爬上来也是不容易,还请将军留留情面。”

    “行了,别给我扯这些,没用,今日我杀了他说不定明日就不是你同僚了。”

    “哪里哪里,殷将军得韩之公子的信任,就算今日丢了职,受些罚,日后也必是平步青云的。”

    殷树华知道他这人惯会奉承但这话听起来确实让人舒服,正要再接话时一小兵来报,“将军,看见韩忍了!”

    “在哪?”

    “江中漏头。”

    殷树华顺着指示看过去时正好瞧见了那落魄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正向城门走来。

    韩丕白身上只着了件满是血污的白袍,是伯仁要他穿上的,看着白袍衣袖他又想起了临别时他问少女的话:“你那日说,我想要的你能给,是否真假。”

    细雨揉湿少女的额发,温婉的笑意里答了声:“真。”

    “若有一日我入乾为质,我要你将我从掖庭里弄出来。”

    细雨绵绵依旧,可伯仁突然觉得清明,虽然不知道韩丕白为何如此笃定自己会入乾为质但起码他愿意说出实话了,她笑了笑“我可以帮你。”

    “那你为何帮我。”

    “韩将军姿容无双,让我一见倾心,不如韩将军出掖庭后来我身边做个面首如何。”

    韩丕白从未听过女子有伯仁这般胆大直言的,姿容艳丽,才质狡诈,像只狐狸。

    韩丕白不似病重时那般抗拒,反倒笑着与她周旋,“听起来不错。”

    “拉弓!”

    箭上满弓,杀意必显。

    韩丕白望向城墙上的满排弓箭,反倒站立不动了,若是百人齐射,他又手无寸铁,如果今日韩重山不愿要他,他就必死无疑。

    可惜他韩丕白将命放在赌盘之上,赌的不是韩重山要他,而是韩重山的那颗私心。

    殷树华抬手,“放箭!”

    “我看谁敢放箭!”

    可这声未置便有一箭离弦,划破猎猎风声直奔韩丕白的心口,韩重山瞬间点炸,“谁他妈放的箭!”

    韩丕白看着直扑自己的箭反倒不动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若天要亡他,便意外频频。

    自东向西飞来了另一支红羽箭,箭矢穿透绵绵雨幕与那飞向韩丕白的箭矢相撞,红羽箭横向截断破开了那支扑向韩丕白的箭,随后箭矢钉入泥地两寸之深。

    好厉害的箭术!

    这箭术之威让韩重山瞬间想起了一个人,如此超凡脱俗的箭术天下之内只此一人,可这人若还活着,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韩丕白望向了东方,阴云盖下之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往他的赌局上加了注。

    红衣男子收起弯弓斜倚在唯一的瞭台栏杆处,随意的向伯仁调笑道:“小姑娘,爷这箭法如何?”

    “天下夸你箭术的人多了,不多我这一句。”

    “嘿,你这小姑娘,刚刚可是我救了你的小情郎,夸爷几句也不行?”

    “我可保了你申国五万子民。”

    红衣男子笑着转身再次拉弓搭箭“害,什么申国五万子民,那东西对我来说可太虚了,不如爷再向你讨个东西如何?”

    “什么东西?”

    箭离弦,劲射破空而去,直指一人。

    看守地牢的兵头子还在往那漏光口撒尿时,箭矢就插穿了他的身体,鲜血喷涌了一地,在死之前他都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捅穿自己的箭矢,瞪着眼睛倒地。

    “我还要他的命。”

    少女将侵湿的额发拨开漏出光洁的额头,神色淡若的侧目看着红衣男子,她知道这人在那地牢头子手中吃了不少苦。

    地牢头子以及此前淳商对他的无限折磨,也全是伯仁默许的,一是为了磨磨这人的性子,二是她让淳商做了坏人自己就好做个好人,这样她给这人的好处才显得格外珍贵,才能慢慢将这人收服了。

    伯仁淡淡说道:“我给了。”

    “多谢。”

    伯仁见他似乎没有其他表态,继续说道:“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红衣男子笑着说道:“这算是伯仁保下申军的缘由?”

    “我可以给你重振往日荣耀的机会。”

    “这到底是机会,还是伯仁私心想吞下这五万申军呢?”

    他自知这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娇娇儿,心黑得很,自然不愿涉入过深。

    “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私心。”

    “看来你并不怎么忠于乾王啊。”男子斜长的眼中漏出一丝促狭。

    伯仁笑着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越发欣赏你了。”

    “可惜呀,君有心而我无意,伯仁还是歇了心思吧。”

    韩重山见韩丕白人没事,就立马定了神,转头向殷树华喝道,“殷树华!你这是要造反!?”

    殷树华应声跪下,“末将听凭处治。”

    韩重山忍着一肚子的火,冲任和说道,“开门,让韩忍归城。”

    说完又看向跪着的殷树华,“至于你,你先跟我回帐见个人再说说怎么处置你。”

    殷树华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现在瞧着韩重山的话觉得这事似乎又有转机。

    “韩忍归城后让他来郡守府见我。”

    任和立马应道:“是。”

    任和亲自下城躬身礼迎韩丕白,“韩将军,大帅请你去趟郡守府。”

    见韩丕白点头往郡守府方向走去,任和又出声喊住了韩丕白,“韩将军,我瞧你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不如你先骑我的座骑翻羽如何?”

    任和招手让属下牵来了匹全身通赤棕的宝马过来,他神色谦卑将缰绳递了出去,显然这是在示好,韩丕白垂下眼帘拱手作揖,“多谢。”

    任和见人接了缰绳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那在下就不送韩将军了,这里守值还需要在下。”

    韩丕白翻身上马“嗯。”

    通向郡守府的路自开战以来一直被征用为军道不通百姓行走,可今日这路道外被人围得水泻不通,他们拥挤推搡着议论纷纷“韩将军呢?听说韩将军回来了,在哪?”

    “那马背上的不就是吗?快看。”

    马背上满身污血的瘦弱少年与他们心中退敌三万又孤身刺杀伯仁的英雄形象似乎相差得太远。

    “这真的是韩将军吗?那个退敌的英雄?”

    “就是看着不太像啊。”

    韩丕白有听到街畔零星的议论,这么多人的围观让他不适,他强迫自己望向前方的同时微微弓起了点身子。

    一朵雪白的玉兰花突然砸到了他的眼睫处,他应激的眨了下眼睛,玉兰花掉落,他转头过去时看到了扔花的小孩,一个不过六七岁衣不蔽体的女孩,她身旁站着的妇女瘦削的更是可怖,她看韩丕白望了过来,立马紧张的冲孩子叱责起来“谁让你扔花的?”

    小女孩不解的说道:“娘,花花,送给韩将军,送给韩将军,这里好多人过不去。”

    “不准扔花听到没,不准扔花!”妇女的语气越发严厉,差点就要动手教训时,刚刚还嘈杂的人群突然静默了下来,妇女不解的抬头看去。

    高瘦的少年翻身下马,捻起了滚落在地上那枝玉兰,小心翼翼地,珍重地,独有的清润之声入珠落盘,道了声“多谢。”

    韩丕白忍着腿上恶疾的疼痛从马背上下来,拾起那朵花,他不在意那些话的,可他不想辱没了那“英雄”二字,百姓渴望他是威武强壮的英雄他做不到,但起码可以没那么落魄。

    随后的人群似是炸了锅一般的再次闹腾起来,铺天盖地的鲜花砸向了他。

    韩丕白显然不善应对这样的场景,他的耳中响起剧烈的耳鸣声,尖锐得似乎要把他的耳膜撕裂,他的双手开始轻颤,慌乱之中他忍着腿疼再次上马,匆忙的往郡守府赶去。

    还是不放心的李壬混出了营后看到这番场景突然就明白了圆悟说的后招是什么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都说了不会让他死,你还是跑来了。”李壬身后一阵声音响起,转过身去就见着将自己头部包裹得严实的圆悟正站在自己身后。

    “你什么也不说明白,我自然放心不下。”

    “你只要相信我就行。”

    李壬不爽的“切”了一声,“知道了,臭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