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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住下

    明明是一句极普通的话,听到现在的沈飞耳朵里就生出来几分奇怪的味道来。他倒一时半会也没法从这奇怪的心理现象中摆脱,他这回就想起来有关于苏轼的一个小故事……不重要了,他现在还能活着,倒是挺难杀的。

    “桡骨远端骨折,尺桡骨中段骨折。一会就要开始疼了,我这里有吸入式的镇定剂,有止疼药和云南白药。止疼药和云南白药的效果不大,但在给你进行一遍全面检查之前最好也别吸镇定剂,实在疼的话……你先忍一忍。”男人一边给他的小臂做了简单的复位,绑上夹板,一边和他讲。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男人头也不抬,继续把夹板往上绑。

    “你身上有公司的手机,你刚出市区,手机的定位就忽强忽弱的,到山上之后已经直接消失了。公司的手机里有大功率信号发生器,按说不会这样的。”

    “嗯,这山里是很奇怪,我看连车载的卫星系统都没信号……”

    “什么?嗯,好了,赶紧走。”

    男人结束了对沈飞的包扎,扶着他往往他的车上走过去。

    上了车,男人给沈飞系上安全带,再安置好沈飞的左手,一把掉过头来,踩了油门就走,直到下了山才松一口气。

    沈飞不清楚男人在紧张什么,他只是打量着这辆焊了防滚架的s500,等着听解释。

    男人见他左右打量着,也张口道:

    “本来想开萨博来的,但那辆实在不够快。”

    虽然沈飞并不清楚萨博是什么牌子,但他对奔驰还是有了解的。

    “这是amg吗?”

    “不是。”男人摇了摇头,“这就是个壳子,发动机是买的梅奔的,底盘是特调,其他子系统全是我那里自己做的。”

    “奥……”沈飞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这究竟……我,今天发生什么了?”

    “嗯……你朝他开枪了?”

    “是,应该是中了三枪,两枪在左肋,好像没打穿。我打断了他的手。”

    男人饶有兴致的听着,听到他打断了那家伙的手的时候眉毛跳了一下。

    “你打断了他的手?”

    “对。”

    “那么他是穿了防弹衣。”

    “奥。”

    沈飞看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又问:

    “你叫什么啊。”

    男人看了他一眼。

    “凉山。冰凉的山。”

    “奥……”沈飞不由得笑了一声,这位‘凉山’先生介绍自己的名字具体是什么字的时候倒是真够简洁明了的。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抓我?”沈飞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凉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是降临派。”凉山说,“不是三体里的那个降临派……其实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

    “就是降临,”凉山接着说道,“这是国际上主流的叫法。近几个月以来,在国内外发生了相当数量的降临事件。一些地区莫名其妙的失联,当地政府派出调查先遣队,先遣队进去以后也失联。这不是某个地区的某一件事,从情报显示,很多国家和地区发生了一件或几件类似的事件,据部分返回的调查组和幸存者描述,这种区域内部貌似有独立于我们现实世界的规则。”

    沈飞点了点头表示他在听。

    “比如,在这些地区当中,火药就不能良好的爆燃,或者电子产品不能正常的使用……这也是我刚才有些紧张的原因,如果在离市区这么近的地方连卫星信号都覆盖不到,有相当的概率就是当地被降临了。”

    “但是刚才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吧,我还打了他三枪。”

    “嗯,”凉山点了点头,“这就涉及到你的特殊性了……不过现在先不和你说这个,等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

    “……哦。”沈飞低下头来打量自己那条断了的胳膊,其实现在正疼的厉害,他能感觉的到,然而也只是感觉到罢了,他没有必要去为这份疼痛作出反应。

    熟悉的楼宇又出现在视野里,天色将晚,但还没到路灯要亮起来的时候。

    沈飞这一趟虽然不很安稳,但要真计量起来,也才堪堪的不太到三个小时。

    他一边疲惫的想睡一觉,一边又疼的不太容易睡着。

    等进入到市里去,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多少家的灯火,高矮参差,全映在沈飞的窗外,又不停留的流淌到后方去了。

    在凉山在他的地下车库停稳了车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完全暗了。

    沈飞这时候是不敢回自己家的,即便再怎么听凉山说这世界上现在产生的变故,他终究还是杀了人,而且是用枪。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他下了电梯才被眼前的景象冲淡了刹那。

    沈飞敢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住宅。从他脚下到对面落地窗的距离,多半已经超过了他那个蜗居的周长;而这里貌似是整个户型里最窄的一块。

    “这一整层……都是你的吗?”沈飞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凉山。

    “还有上下两层。”

    “噢!”沈飞做出长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说这栋楼都是你的。”

    凉山看出来沈飞的窘迫,安慰道:

    “别担心,那什么经理死了,最担心的人肯定不是我们。”凉山拍了拍沈飞的肩膀,“有人替我们收拾。”

    “万一他们报警了呢?”沈飞真是吓得不轻,这完全是没话找话了。

    “警察?他们可不敢。降临派的身份就相当于球奸。没有余地,找到就是一个死,谁都一样。”

    “噢……但是你也拿着那种,”沈飞指了指地下,“那种东西,这现在管的这么松了吗?”

    “走私,嗯,也不算走私。国内有过几片奇异区块……就是发生降临的那一片地方,武警进去清扫,死了不少,有些战斗损耗就这么流出来了。”

    “国内的部门?拿着这种外国枪?”

    “据说有奇效,起码在奇异区块里配合特制的子弹还能开火。”

    “所以我从那个经理那捡的枪也是这种?”

    “大概是这种,不过……”

    “不过?”

    “不过即便是一把普通的手枪,你多半也能开出枪。”

    “为什么?”

    “你比较特别,这应该也是他劫持你的原因。这可是一条大鱼,但是他低估你了。”

    “怎么说?”

    “我想你和他在车上打起来了吧?”

    “也不是。”

    “也不是?”

    “我就是……我当时觉得不太对劲,就心血来潮给了他一脚,然后他撞山上了。”

    “一般人是踹不动他的。”凉山撇了他的断胳膊一眼。“他以前在地块里得到过一些……加成。他的身体素质,无论是战斗素养,还是抗击打能力,按说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我一脚就把他踹翻了。”沈飞得意道。

    凉山摇了摇头,“你应该是和现世有什么特别的羁绊,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有一部分人拥有这种和现世的特殊羁绊,还有一些佛教、道教的大德……这种羁绊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像你这样,削弱他在秘境中得到的成果。”

    “噢,这么说,我还挺厉害的?”

    “这也正是他们找你的原因所在了……别站着了,坐下说。”凉山说着指了指靠窗的一个沙发,从旁边的柜子上随手抄起一瓶酒样的东西,给沈飞倒上三分之一杯。

    沈飞一坐下就陷进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他象征性的做了一个够酒杯的动作,然后又把手摔到沙发里去了。

    凉山见状无奈的一笑,走过去俯身五指捏住杯口,将杯子递给沈飞。

    沈飞这才接了杯子,用略显修长的的右手握住。他轻轻地摇晃酒杯,让窗外映在泛着金色的液体上的灯火上下浮沉,似乎这样就能把外面的烟火气氤在酒里。

    他带着沉醉抿了一口。

    “怎么是葡萄汁?!”沈飞激动的坐了起来。

    “安静点,怎么不能是葡萄汁?”凉山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从不喝酒。”

    他一仰脖,刚刚才从那个长得像酒瓶子的容器里倒出来的葡萄汁就顺着他白皙的脖颈里淌下去了。

    沈飞刚见他喉结涌动了两下,葡萄汁已经被他喝完了,再看自己才抿了一小口的果汁,实在觉得刚刚的行为有点傻。

    “今晚你得住在我这了。”凉山说。“地方很大,随便你睡在哪,别把东西弄坏了就行。”

    “嗯……”沈飞既然和他过来,本来已是做好了在这里过夜的打算的,但此刻听到凉山这么说,又还有些不同的感受了。

    他对自己前半生没什么印象,想来也不过是像寻常人一般上学,然后然后上班,唯一不同的是他好像没有父母。但是他的生活轨迹就这么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好像是能做出仅仅发生在几个小时前的那些事的人,他从前也不会如此鲁莽;然而现在都没什么意义了,他貌似被卷入了一场他了无所知的战争里。

    ‘好在还有人能帮忙。’沈飞心里想。

    等凉山换了衣服,从卧室里出来,见沈飞没有挪窝的打算,便开口提醒道:

    “起来先做个全身检查,明天去把手术做了。”

    “去哪?”沈飞有点害怕,他以前做过手术吗?

    “当然是去医院。”凉山失笑道,“还能去哪?”

    “奥。”

    沈飞起身和他往卧室的方向走,直到了卧室门口,凉山停下了。

    “把手机放外面。”

    “啊?”

    “把手机放在卧室以外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放。”

    “奥。”

    沈飞从兜里摸出一部完好的手机,顺手点了点屏幕,点亮了。

    ‘居然没坏。’沈飞心想。

    他再抬头,凉山已经开门进了卧室,他也往里走,一直穿过卧室,来到卧室另一头一扇不小的门前。

    “把衣服脱了。”凉山说。

    “啊?!”

    “一会检查也要脱,你把脏衣服放外面。”

    沈飞这才不情不愿的把衣服脱了,跟凉山进了那道门。

    里面还有一道门,外面的门却先关上了,然后是灯亮起,几个喷头对着他们两个一阵消毒。然后气体被吸走,第二道门才开放。

    映入眼帘的景象完全冲散了沈飞那点扭捏的情绪。

    一个纯白的房间,中间躺着一台长得像核磁共振的机器,机器左边是一个移动柜子,右边摆了一台多功能机械臂,围着墙是一列冲洗池和两排桌子,天花板发出均匀的白光,此外还有一个可移动的多功能灯源。

    “别光脚进。”凉山伸手挡住了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准备冲进去打量的沈飞。“你左边,脚下,有一次性拖鞋。”

    沈飞完全被这些精密的玩意震慑住了,一直转了好几圈才意犹未尽的在中间那张床上躺下来。

    紧接着是他被送进那个机器里扫了一遍,凉山给他抽了一管血。

    “我判断错了,没有桡骨远端骨折,只有一处尺桡骨骨折,验血没有问题,基本排除感染的可能性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打一针。”

    沈飞没有回应。

    凉山往那边一看,沈飞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凉山一阵失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过去无情的把他摇醒。

    沈飞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他扶到卧室的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