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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奖项

    “远远,远远,远远!”徐晴打来电话喊。即使隔着屏幕,她都能感知到阿晴的激动。

    “怎么了?”遥远倚在飘窗上温和地问。

    徐晴高兴地说:“你下午来学校,一定要来!你征文大赛得了第一名,是唯一一个获得市级最高奖项的文章!现在你已经张贴连红榜了,校长在大会上提不仅要给你颁发奖学金和证书,而且还会录入档案为你以后找工作预留推荐名额!”

    遥远有些手足无措,大脑晕乎乎的,甚至有些紧张到窒息。随即又犹豫了下说:“可导师一直很不喜欢我,讲师也是,上次我的文章他看都没看就驳回了。他们真的会选我?”

    徐晴害了一声说:“反正又不是他们评选,在校长与文学管理主任那,他们压根就没有发言权好吧!远远,你真的很厉害!”

    遥远握手机的手上全是汗,心还怦怦地跳着,感受着来自血液的力量。

    “你千万记得来学校,我下午去阶梯教室等你。讲师这下就知道你能力了,总算扬眉吐气一回了!”徐晴笑着提醒又带着几分得意。

    遥远应了下来,便躺倒在床上,看着飘窗上那些手稿,她觉得心安,于是一篇篇读起来。高中时写作爸爸妈妈一直反对,上了大学爸爸也一直不支持她考文学专业。但她是可以的,她就知道只要热爱一定会有结果,她可以郑重其事地告诉爸妈自己是可以的。她既想哭又想笑。想立刻转达又想让自己拿出作家一样的沉稳。

    妈妈总是说遥远是个倔强的姑娘。是啊,只要遥远热爱的东西就愿意去尽力做到最好。从上学时的作文之王到坚定选择这条道路,遥远从没将收入阅读量与文学素养绑在一起。即使写作很多时候并未被看好,在许多人眼中没有太好的前途,也从未有人了解背后的辛苦,可遥远喜欢创作,是单纯想写下自己的内心世界向指间笔墨倾诉,因为她的笔尖有她向往与热爱的一切。

    她不知道要穿什么,但她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正式一点。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她淡淡地心酸。白衬衣显得她很纤弱,花边的领口衬着她苍白却精致的脸颊,而那斜在肩头的麻花辫也显得温婉可爱,她依旧文文静静的,淡淡的有几分使人怜惜。黑色长裙使这身衣服更贴和沉稳了些。她早已没了上午那么激动,余下的只是喜悦中夹带的淡淡的忧伤。

    她裹上棉风衣,走下楼梯衣裙像风一样掠过台阶留下欢悦的沙沙声。总不下楼,她走路显得轻飘飘的,在楼道门口刺眼夺目的阳光倾洒进来柔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好像在庆贺她的归来,她轻轻眯上眼适应着光束的问候,她疲惫又温柔地笑笑。

    街上的行人较冬天多了不少,脱去了冬天的繁重的羽绒服,孩子们脸上也多了一缕欢跃,但没了年味也使人间烟火气归于平淡无奇。孩子们从遥远身边跑过奔去不远处的学校,他们笑着闹着,戴着清一色的小黄帽,手中捏着文具店新出的玩具,不少男孩还在收集着小卡片,喊着与父母告别。遥远看得有些出神,不由唇角上扬,好似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风穿过树梢携来小吃街的饭香,吹动着遥远的发梢,梧桐道迎来一阵属于大学的笑闹声,最后在孩子自行车的风车上蜻蜓点水般滑过融向天空中一抹浮动的云彩。一切仍旧那么熟悉,街边熟悉的店铺,操场边熟悉的嘈杂,泥土中初生的绿色与那树梢上的新叶都似去年春天一样温和。大学里那些她熟悉的情侣依旧在,篮球场边还有正在告白的少女羞红了脸。

    这大抵是这小半年第一次自己进学校。

    她也曾站在魏洋旁边走进学校,拿着一杯热热的奶茶捧着一束满天星。她也曾会任性会撒娇,让他骑自行车带自己去图书馆,会一块在自习室戴耳机循环一首歌。而现在,别的情侣依旧在,但他却不在了。

    不知为什么,遥远很认真地走在学校里,听着篮球场中的欢呼声与人声鼎沸,看见校园中迎春花已悄悄盛开,操场上有情侣散步也有一个个努力奔跑的身影,远处一栋栋高大庄严的教学楼承载着一个个年轻的梦想。步入那个博观楼,她沿着熟悉的楼道走到阶梯教室门口,正在她张望时徐晴悄悄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看着徐晴温柔的笑容,遥远感到浓浓的心酸。

    不自觉间,她眼眶微红,像一个迷茫的孩子带着委屈与不堪,依在徐晴肩头轻轻哽咽。

    “小仙女今天要领奖,要开开心心地。”徐晴抚了抚她冰冷的手,轻轻拉起来走进阶梯教室坐到第一排。遥远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教室,想着过去在大学里的一切,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明所以,她感到慌张,即将从讲师手中接过证书让她不由自主拉紧神经。徐晴偎在遥远瘦削的肩膀上撒娇道:“看来我以后可得努力了!不然就没法跟远小仙女分到一个单位了。”

    正在这时,伴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同学们也蜂拥而至。她们笑着闹着,却在看见素少见面的文遥远后愣了一下。遥远看到是过去的舍友便轻轻转过头望向窗外。

    “恭喜文遥远同学获奖,不知可否教我们一些写文章的方法呢?”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上前问。一群宿舍中一起来上课的女孩就把遥远围地水泄不通。

    一个女孩上前有些讥讽地瞥了一眼,看遥远疲惫默然地望着窗外,生气地调戏道:“方法遥远自然是有的,教我们也未必学得会。不过就是不上课不来学校,再找一个帅男朋友呗,不然我们遥远怎么把爱情诠释的这么好呢?话说,你该不会是为了写文章才找的对象吧?今天怎么就不见他呢?”

    遥远愣了愣没有吱声,遥远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总不爱去争辩什么,只是默默地再次望向窗外的那枝含苞待放的迎春花,看它在风中摇曳又像一曲精致的舞蹈。徐晴又气又急,正准备跳起来争辩什么,却被遥远抓住衣角。“算了,阿晴。”遥远柔柔地说。

    看到她见怪不怪的神情,她们大为扫兴,嘟嘟囔囔地走了,还给遥远片刻的宁静。徐晴望了望那些远去的背影,紧紧握住遥远的手安慰道:“你别伤心,是他们不好。”

    遥远的心隐隐地疼,心中却有千种不解。她不理解为什么她们要这么排挤她。其实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没有错,似乎每个人都没错,错在她在圈子外。

    如果魏洋在就好了……

    老师拿着证书走进阶梯教室中,眉头紧皱地打量着乱哄哄的班级。与遥远四目相对,老师笑笑说稀客,随即便把证书随手放在讲台桌上。遥远正准备起身鞠躬,老师却摆摆手看了看点名表笑道:“这可不敢当,你课不准时上都得奖,我应该叫你老师。”

    “老师…”遥远起身嗫嚅道。

    班上的笑声就像一把硬硬的刀子插入她的心脏。她几乎是麻木地走上讲台,领到的证书让她觉得烫手。老师犀利的目光夹着同学们八卦的渴望硬生生照在她的身上,外界的一切声音好像被她的耳朵拒之门外。遥远有些懵还有些无助。

    “你们要有她这个能力,再也不用上课了。一个班这么多人比不上一个天天混水摸鱼的!不过也不建议大家学习,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随即又看向遥远说:“”就算有天赋,也不可以这样骄傲,习惯不好,终究难成大事。你缺勤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我审批一定不会批你为优秀。你的文章真的是自己写的吗?纵使是自己写的,不过是讲一些爱情胡乱的道理,可见思想不端,太狭隘了。”

    遥远缓缓低下头,徐晴着急地说:“她没按时上课是因为她有抑…”

    话没说完,便被遥远硬生生的打断。遥远心里有些嗔怪,徐晴总是一着急就把所有真相说出来,但嘲笑你排挤你的人从不需要了解真相。生硬的打断让徐晴既不理解又气愤,她气恼遥远的懦弱,气她从未站在自己这边。徐晴没告诉她如今自己在宿舍同样寸步难行,可她只是想保护遥远,却被一次次拒之门外。

    遥远看着徐晴愤愤离开的背影,只能静静地站着,身边的喧杂与笑声循环在耳边,她抬头望着天花,让眼泪倒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