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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杀入中州

    数日后,许棠接见了聂忍所派信使,听明聂忍的来意后,许棠略一思索,当即便同意了大德法师的计策。而且,许棠决定亲自带五千精兵北上,渡过大河,攻入燕南,截断魏明的后路。

    副将凌泽劝道:“将军,你是三军主帅,怎可轻易犯险,率孤军攻入燕南?且主公命我等进攻苏中,今未向主公请示,便分兵北上,一旦主公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许棠道:“聂忍将军说的没错,今我军四面出击,看似占据上风,其实形势十分危险,眼见冬季将近,如今战事陷入胶着,一旦拖延太久,对我军极为不利。主公命我等进攻苏中不假,却也授予了我等临机决断之权。且我等助聂忍将军拿下杨诚后,胶东骑兵便可迅速南下,助我等拿下魏明,此事我会派人向主公解释,相信主公必不会加罪我等。”

    凌泽道:“就算如此,将军也不必亲自北上。而且,我军兵力本就不多,将军再分兵北上,若魏明趁势与朱正联手,合力夹击我军,岂不糟糕?”

    许棠笑道:“无妨。之前朱顶已将大部分朱军精锐带走,魏明、朱正就算联手,手下兵力也不会太多。等我走后,你可仍树我旗帜,如之前朱顶那般假意攻城,每日骚扰,把声势闹得越大越好。魏明性情沉稳,加之朱顶为将战事拖入寒冬一直采取守势,我料他与朱正必不会主动出兵,攻打我军。你尽管放心便是。”

    凌泽见他这样说,心知他主意已定,只得同意下来。

    许棠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道:“迟则一月,快则半月,必有捷报传来。我等受主公大恩,此次我军能否击败魏明,攻入苏中,在此一举。此地就交予你了。”

    凌泽抱拳道:“请将军放心。泽必不负将军所托,只望将军自己小心,早日凯旋。”

    半月后,胶北果然捷报传来。许棠率五千精兵北上,绕行数百里,趁夜渡过大河,杀入燕南。三日后,许棠攻下燕南与胶东交界的重镇——米县,一举截断了杨诚军的粮道。

    杨诚不防宋军会从苏中绕行数百里,杀至自己后方,断掉了自己的后路。无奈之下只得退兵,想要夺回米县。聂忍趁机率兵追击,杨诚不敌败走,最后只率万余残兵退回燕南。

    许棠随即放弃米县,在聂忍的掩护下,退出燕南,撤回胶北。九月中旬,聂忍终于收复胶东北部二郡,从周军手中夺回整个胶东。

    之后,聂忍让大德法师镇守胶东,自己则带领两万大军南下,与许棠一起攻打魏明。

    宋宁收到消息后不由大喜。他果然没有怪罪许棠分兵北上,协助聂忍拿下胶北之事,反而大大奖赏了许棠一番。正如大德法师分析的那样,如今他大军尽出,看似占据上风,实际上却不耐久战。聂忍、许棠能够联手击败杨诚,拿下胶东,宋军的压力顿时大减。

    如今胶东已经无忧,聂忍又率骑兵南下,再与许棠联手,相信魏明、朱正再难抵挡。自己与徐娘再与凌邦、罗鸿、张英、谭霄等南北夹击朱顶,后者纵然再厉害,也难以抵挡。

    这样一来,年底之前,自己应有望全取苏东,甚至占据一小半苏中。

    苏东。听闻徐娘攻占连云郡,聂忍收复胶北二郡,并率军南下,朱顶又惊又恐:“可恶!那聂忍也就罢了,这些年坐镇胶东,与我、吴霄周旋而不落下风,的确是世间难得的将才,不想这许棠、徐娘竟也这般厉害。如今杨诚败北,胶东重新落入宋军之手,宋宁已无后顾之忧。一旦宋宁率军南下,与东南军一起夹击我军,如之奈何?”

    谋士卞常道:“主公勿忧。宋子静连日征战,士卒疲累,已不能久战。如今虽然先后战胜周骥、杨诚,但宋军损失同样也不小。所谓强弩之末,势难以穿鲁缟。主公只需命魏明、朱正两位将军收缩防线,退守重要城池,待到寒冬来临,宋子静必然支持不住,只能引兵退去。到时,我等再趁势反击,必能获胜。”

    卞常的分析和之前祁锋的说法完全一致,只可惜,不久后,西面中州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却让朱顶不由仰天直叹大势去矣!

    原来九月下旬,中州玄门关守将柴建被宋宁手下骆衍说服,竟献出玄门关,投降宋军。赵幽燕不废一兵一卒拿下玄门关,旋即率领荆襄大军长驱直入,杀入中州。

    时间稍稍往回倒溯一些。九月,中州玄门关。赵幽燕望着眼前的雄关一脸郁闷和愁容。东面聂忍以三万大军大败周骥五万铁骑,张英也以两万步兵击退朱顶四万轻骑,之后,徐娘巧施计谋,轻取连云郡,许棠与聂忍联手,拿下杨诚,众人均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而赵幽燕,出兵虽然还在众人之前,但除了一开始拿下乾元郡,之后便一直受阻于玄门关下。直到今日,竟仍未能拿下这道雄关。

    她虽然按照骆衍之计,分兵让何劲助林猛拿下了三川郡,假意放弃攻打玄门关,每日只带领少数人马佯攻骚扰,以麻痹柴建以及玄门关守军。但柴建却并未中计,仗着玄门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直沉着应对。之后赵幽燕试着强攻了数次,均无功而返。

    大苏和之前的好几个朝代,都把都城定在中都,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除了中州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交通便利、农业发达、商贸繁盛外,中州四面都有雄关守护,定都在此十分安全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前文已经说过,中州东面有真武关,西面有咽喉关,南面有玄门关,北面有朱雀关,都是天下有名的雄关险隘。有此四关守护,中州可谓固若金汤。

    昔日老将苏延驻守咽喉关,使张向阳二十万大军无法寸进。若非白无畏昏聩,强令苏延出战,张向阳根本无法攻克咽喉关。

    玄门关比之咽喉关,丝毫不差。赵幽燕虽然擅长打仗,却也拿这座雄关无可奈何。

    正一筹莫展之时,军师骆衍再次献计道:“将军,玄门关作为天下雄关,易守难攻,柴建又是一名宿将,攻取不足,守成有余。今死守雄关,我军纵然再攻打一年也未必能够拿下。自古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军想要拿下此关,还当智取。”

    骆衍虽是昔日荆襄降将,但赵幽燕深知他智慧出众,谋略过人,闻言当即喜道:“不知军师有何良策?”

    骆衍道:“今主公在胶东收伏红叶山,聂忍将军在铜雾山大败周骥五万铁骑,张英将军在苏东击退朱顶四万轻骑,许棠将军与聂忍将军联手大败杨诚,我军不日必可全取苏东苏中,一统北方。而吴霄刻薄寡恩、见利忘义,昔日背弃奚伯诚在前,此次又任由田荣枉死在后,如今逃入中州,不过苟延残喘而已。骆衍愿孤身入关,劝说柴建主动献关来投。”

    赵幽燕道:“这太危险了。上次卓实入关劝降便未能成功,军师乃是我之智囊,怎可轻易涉险?”

    骆衍施礼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形势未明,柴建有心观望,是以未降。然时至今日,天下形势已日趋明朗。明眼人都能看出,将来统一天下,入主神州者必是主公。而吴霄和西北张向阳一般,不过冢中枯骨而已。”

    “柴建并非田荣那等愚忠之人,纵然不降,也绝不会害我性命。将军勿要担心。且柴建被我军骚扰两月有余,上下疲惫,已无战心。此次入关,我有九成把握,能说服对方献关来降。”

    赵幽燕见他这样说,这才同意。

    第二日,骆衍孤身入关,自称是柴建同乡。柴建见到骆衍后才知对方是宋军的说客,不由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谎称是吾同乡,戏耍本将军?”

    柴建众手下也是一脸怒容,凶神恶煞地看着骆衍,大有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的架势。

    不过,骆衍是什么人物,又岂会被他们的气势吓倒?闻言不慌不忙道:“在下骆衍,现在忝为宋王帐下军师将军,祖籍中州汾水县人,与柴将军可不正是同乡?”

    柴建听罢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原来如此,不过先生如今既然在宋王帐下,与我是敌非友,今日来见,不知有何事要说?”

    骆衍道:“特为救将军之命而来。”

    柴建不悦道:“柴某身体自来雄壮,又无病无灾,先生何出此言?”

    骆衍道:“将军率三万中州将士镇守于此,阻挠宋军王师入关,此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举,其祸不远矣!”

    柴建道:“宋军无故犯我边境,本将军奉丞相吴公之命,驻守此关,何来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之说?”

    骆衍道:“吴霄名为东苏丞相,实为窃国之奸贼也。其所扶立的大皇子并非先帝血脉,乃是吴霄在外所找的农户之子。我主奉帝国长公主之命,讨伐国贼,此乃以正讨逆,顺应民心之举。将军却助吴霄阻挠我军,不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是什么?”

    柴建道:“宋王昔日也只是南岭一山贼耳,如今挟持长公主建立南苏,又何曾不是国贼?况且柴某只是一名武将,只知听军令行事,而不管其他。先生若想要为宋王当说客,劝柴某投降,还请免开尊口。”

    骆衍道:“敢问将军,吴霄比之我家主公宋王如何?”

    柴建目光微闪,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此二者皆为当世之英雄。”

    “不然。”骆衍摇头道:“吴霄昔日得苏中之地,拥立大皇子,士人拥护,万民期待,结果先败于中州,差点丧命于反贼张向阳之手,之后又折戟于苏关,被朱顶赶出苏中,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而不可终日,最后只能逃至中州苟延残喘。此等无能昏庸之辈如何能与我家主公相比?”

    “我主去年已统一南方,今坐拥东南、山南、荆襄、湖阳、胶东五州之地,雄踞南方。旌旗所指,徐英败北;兵锋所向,荆襄归降。此所谓盖世之英豪,天命之雄主也。吴霄与我主相比,好比萤火之比皓月,岂可相提并论!”

    柴进并未反驳。吴霄与宋宁相比,的确多有不如,而骆衍后面所说的也都是事实。

    骆衍接着道:“吴霄,小人也,自私自利而又赏罚不明。昔日吴霄得奚燕南之助,方才据东都、占苏中、立新帝,成一方之主;然而待奚燕南有难之时,吴霄却见死不救,反背后捅奚燕南一刀,致使后者兵败自尽、含恨而终。”

    “今将军据守玄门关,宋军就此止步,连续攻打两月,依然屹立不倒。然吴霄却无片言嘉奖。此等庸主,岂值得将军为之卖命耶?”

    柴建默然。

    骆衍继续道:“我主却不同。衍本是荆襄降将,昔日更是与宋王为敌,然宋王襟怀磊落,心胸宽广,不但不加罪责,反而信任有加,对衍委以重任。其余如廖寒生、龙诸、白原、许棠等辈,皆是如此。如今高官厚䘵,封妻荫子,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柴将军若能弃暗投明,献关投降,宋王必欣然接纳,厚加赏赐,高官显爵,不在话下。岂不比在吴霄帐下强上百倍!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柴建道:“尔等打不下玄门关,便想让我献关投降,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骆衍道:“将军此言差矣。如今我主已统一南方,可从荆襄不断派出大军,而粮草供应不绝;将军却不同。中州疲敝,粮草紧缺,玄门关虽险,却难以持久,一年半载后总能攻克。”

    “且我主月前已于胶东大败周骥;在苏东重创朱顶。如今数路大军齐发,不日便将收取苏东、苏中。一旦我主拿下苏中,便可出苏关,直取中州,吴霄不过冢中枯骨耳,安能久守?吴霄尚且如此,而况将军乎?衍此来并非求将军献出玄门关,实救将军以及三军将士之性命耳。”

    柴建闻言不由再次沉默。

    骆衍知他已经心动,当即再劝道:“当今天下,形势已日趋明朗。今我主坐拥五州之地,手握数十万大军,不日便可统一北方,入主天下。将军乃天下名将,世间良才,理当扬威边塞、名传后世,岂能明珠暗投,与吴霄等徒一同覆灭,死后还蒙受乱臣贼子之污名?还望将军深熟虑之。”

    柴建终于被骆衍说服,只是依然有些为难地道:“非柴某不识时务,实是妻儿老小俱在吴霄之手,柴某心有顾忌,不敢归降啊!”

    骆衍闻言不由笑道:“此事好办,若柴将军相信我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的家人救出来。”

    柴建听后当即从帅座上站起,走下来向骆衍行礼道:“若能如此,柴某愿弃暗投明、投效明主,立刻献出玄门关,从此追随宋王帐下,万死不辞!”

    半月后,宋宁手下情报司的暗谍将柴建的家人安全救出。柴建当即献出玄门关,向宋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