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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东阁顾西西

    从士子网退出来,高壑心头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沉重。他办公的地方是在皇宫里的东阁,能够进入这里的人都是人族梁国年青一代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个个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毫不客气的说,梁国四十岁以下的天下前十,都在这里。

    因此,能不能进入东阁也是衡量一个士子能否在梁国政界的最高处崭露头角的重要标准,是以这里也被称为储相阁。

    东阁对于进入士子每年都有排名和淘汰,东阁士子固定为三十六,对应着朝堂六部,每六人对应一部,每部每年根据士子表现的优劣进行综合评估,产生一个淘汰名额,由下面的士子补充上来。所以,进入东阁虽然意味着尊贵的开始,却也意味着一场场政坛厮杀即将到来。

    高壑进入东阁已经接近十年,在过去九年的六部评估中得过一次第一,一次第二,余下七次都是第三,没有同阁的李望道和赵承孙那般光彩夺目,那两人在过去九年的六部评估,各自得了四个第一,高壑得到的第一少,但是胜在稳定,从未出过前三。不像李望道在户部挂职时只堪堪得了个户部第五,综合第十九,差点因为单科成绩被淘汰,赵承孙在礼部挂职时也来到了人生的低谷,勉强挂了个吏部第四,综合十七,都属于吊车尾的存在。

    所以,高壑在东阁有着“老成谋国”的称号。

    这样一个人,以往任何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不疾不徐,成竹在胸,这次破天荒表现出来的焦灼很快引起了身边人的主意。

    一个青春靓丽、身材窈窕的少女走了过来,关心的问:“师兄,怎么回事?还愁聘礼呢?”

    高壑回过神来,发现是同阁的顾西西。顾西西来历神秘,才华横溢,今年刚刚十九,前年拜在梁国内阁次辅韩观象的门下,算是他的小师妹,彼此之间关系很好。

    于是,高壑笑了笑说:“聘礼的事,你嫂子已经全权接手过去,她看好了,我只管付钱就行。有了老师的支持,我现在底气可足得很。”

    顾西西翻了个白眼,说:“老韩对你就是偏心,以前的师兄师姐结婚可没见他这么大方过。”

    高壑笑道:“老师对我们的爱护各有不同,他借我钱财是怜惜我家境贫寒,就如同当初高风尘师兄即将奔赴冷湖阵地,他借出随身至宝“政通人和”,张越师兄到大风府挂职,他赠送匾额“风调雨顺”帮助调理节气。设身处地,若是有朝一日,他感觉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不会吝惜的。”

    顾西西说:“你这样一说,我突然发现老韩这个老师当得还真不错。”

    高壑温和的说:“大概是因为老师年轻时吃过太多的苦,所以就不想我们也经历一遍。”

    顾西西说:“那你还愁什么?”

    高壑也不瞒他,把吕青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顺带着,把他打听到的有关周易此人的情况也叙述了一遍。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觉得顾西西这个师妹思想活跃,做事灵活,不似他做事一味求稳,从她身上能得到一些启发也不一定。

    顾西西听罢,思忖片刻,说:“师兄可是想听一听我对你那好朋友的建议?”

    高壑说:“正有此意。”

    顾西西说:“两个法子,都是下策。”

    高壑说:“愿闻其详。”

    顾西西说:“一个法子,是你去求老师,老师贵为内阁次辅,想要调动一个小小的县令,只要表露出这个念头,都不需要他亲自吩咐,下面上赶着就有人去做了。只不过这个法子要是用了,师兄这些年经营出来的名声也就毁了。你身处东阁,树大招风,到时候有心人参你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也不是没可能。

    那个时候,为了对付你,那些人势必要重新把吕青辰拿出来做文章,逼你露出破绽,一直打到你再也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为止,届时,不光你毁了,老师这边多多少少也会受些影响。

    师兄,可愿意用这样的代价去换好友的一时的平安?”

    高壑沉默不语。

    顾西西轻笑了一声,说:“看来师兄也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政治一道,比之江湖更加凶险。师兄你身在东阁,看似风光无限,实际却是如同置身鲨窝,只要你身上露出一个伤口,四周那些人就会蜂拥而上,不把你撕成碎片绝对不会罢休。尤其是现在世宗病重,朝堂形势波谲云诡,莫说是我们,便是那些大学士,无声无息被吃掉的又何止一个两个?

    所以,师兄,只剩下一个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高壑说:“这个法子,和放任不理又有何区别?”

    顾西西说:“既然你问到了我,区别当然有。”

    高壑不明所以。

    顾西西指了指自己,说:“区别就在于执行之人。你若是未曾问我,那就只能放任不理,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周易身上,但是既然你问到了我,那执行之人自然就变成了我。”

    高壑说:“西西,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顾西西说:“师兄,我可没有开玩笑,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即便现在身处东阁,我也不可能在梁国政坛厮混的。而且这一年的经历,我也着实厌烦了同僚之间的尔虞我诈。

    还有那个李望道,简直就是一块狗皮膏药,让我躲都躲不掉。师兄,东阁生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度如日年,与其这样,不如早些离去。”

    高壑笑着说:“你呀,治学六根不净,从政又想一尘不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顾西西撒娇说:“人家还小嘛!再说,我就算要染上尘埃,也轮不到他李望道啊。”

    听到顾西西这句话,高壑莫名的想起周易来,摇了下头,说:“你这个想法可曾和老师沟通过?”

    顾西西可怜兮兮的说:“老韩平时在我面前一副铁石心肠,我哪里敢跟他提?好师兄,不如你帮我去说一说,刚好我也能去帮一帮你兄弟不是?”

    高壑沉默不语。

    顾西西说:“师兄,有我在旁边看着,就算那周易想翻上天去,关键时刻,我也能拽他一把,不至于让局面变得不可收拾,对不对?。”

    高壑被她说动,沉吟了一下,说:“这事由不得你我,不过我会跟老师建言,到时候成与不成,还得老师和你家里共同拿意见。”

    顾西西一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