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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开山造阶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八景河七桥附近,这里有几座青山连绵,自古以来是皇城百姓的踏青游玩之地。

    山下很热闹,似乎昨夜的影响已经过去。实际上,只是皇城的富家公子们实在无聊,皇城虽然大,但他们早就把各个地方玩腻了,而皇城外,妖鬼太多,意外太多,这些纨绔公子们,贪生怕死,为了小命着想,完全没有出去的念头。

    这不,牵着狗,遛着鸟,带着仆从,带着姑娘来着青山遛弯。

    沿着山道向上,一座矮山上面有颗枝繁叶茂的姻缘树。

    上面挂着成对的木牌,连着四面八方的红线,垂下的红绸,看上去就很喜庆、灵验,是男女定情必选之地。

    春天还未到,男男女女就已躁动不安。昨夜一场考验,让多少男女落泪分离,多少男女喜结良缘。

    常明一行人走在山道上,想要经过此山去看看后面几座山峦,却发现山道狭窄,几个纨绔争风吃醋,轿子一放,家丁们就在主人带领下开始对喷,把路占的水泄不通。

    一听,事情很是有趣。

    昨夜,山道右边这位纨绔带着姑娘在桥上亲热,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把他们吹到岸上,接着妖魔和仙师打斗,吓得人四散而逃。

    混乱下,纨绔当然只顾着自己,丢下姑娘就在家丁护卫中,安全回家。

    可怜那位姑娘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又惊又怕,被人群冲散跌倒在地。

    恰好,有浪子伸出援手,嘘寒问暖,姑娘感激流涕,知恩图报,对原本的纨绔越想越气。为了不被人群挤散,浪子和姑娘紧紧相拥,互吐心肠。后来,干柴烈火……

    今天,纨绔又带了新的姑娘上山,恰好看见昨夜女子正和别人你依我浓,怒上心头,就忍不住破口大骂。浪子也不是好惹的,昨天的身份不过是他的伪装,实际也是个富家公子,纨绔少爷,立马开始反击。

    两队人马一下子占住山道,把那些上山求姻缘和下山的人全部拦住,被迫成为吃瓜群众,直呼不虚此行!

    “这群人成何体统!”宁川怒道,“回去查出身份,全部丢进衙门清醒清醒。”

    今日出门,为防对国师不敬,他们只穿了监天司的衣袍,没有佩戴刀剑,否则上去把那占道的轿子砍个稀巴烂。

    就算现在,也想上去来一拳。

    “奸夫**,欺人太甚!我发誓此仇不报,断子绝孙……”右边的纨绔还在对喷,突然手下的家丁来扯他的衣袖,指指下面,“公子,不好了……”

    正在气头上的纨绔一巴掌拍在家丁的头上,“我当然不好,还用你说!”

    “不是!公子,下面……”家丁话还没说完,又被一巴掌拍在头上。

    “什么下面?昨天要不是你们不长眼,没有看好那荡妇,公子我会被戴帽子?”想到此事,纨绔气急,又是一巴掌拍在家丁头上。

    家丁委屈万分,你自己的姑娘不看好,还怪我们?换得这么勤快,谁知道一夜后,你还记不记得对方?

    “等等!”纨绔往下面一撇,苏雪苏月那清丽脱俗的面貌就映入眼帘,嬉笑道:“早说吗?原来是下面有美人!”

    又是一巴掌打在家丁头上。

    摊上这种少爷,家丁只感觉眼前发黑,色迷心窍呀!色迷心窍!你睁大你那看女人的狗眼看看,美人旁边的三个人是谁?

    “唰”扇子打开,头发一撸,把怀里的姑娘推下轿子,无视对手的嘲讽,姑娘的懵圈,众人的惊诧。

    做出自己认为最有风度的姿态,露出腰间玉佩,手上的玉扳指,打开轿子里准备求姻缘后送给姑娘的金钗,银镯……

    “两位姑娘,可要上山,道路难行,我这正有顶轿子,内部又宽又大……大……”

    等两个姑娘走到面前,没有人群阻挡,纨绔就算再瞎也看见了那三个脸色阴沉的黑衣卫,还有对他似笑非笑的白衣少年。

    昨夜的记忆浮上心头,出尘不似凡人,举手投足都透着超然和漠视。

    这不是昨晚那个搅了自己好事的……妖道?不!是济世救人的除妖仙师!被监天司司主称为王朝之幸的国师大人!

    今天早上,皇城贴满告示,许多人都听说了今早朝议,昨夜的仙师已经成为“大韵国师”“巡天御使”。

    纨绔一想起来,就感觉义父会气得大义灭亲。

    我昨天是不是骂过他?提起义父威胁过他?

    他是会被冻成冰块沉河?还是会被雷霆轰成焦炭?或者回家被义父剁成肉泥?

    扑通,脚一软,纨绔滑下轿子,差点跌下石梯,家丁连忙搀扶。

    “国师大人,也来求姻缘?”

    纨绔心脏怦怦直跳,想给自己一巴掌,胡言乱语什么,国师风姿绰约,需要求烟缘。

    他浑身僵硬地站起身,挣开又贴上来的姑娘,“起轿!给国师让路!”

    “本公子……本公子想起母亲给的香囊落在山脚!十万火急,要是被人捡走就糟糕了,我去去就来!”纨绔冷汗淋漓,急中生智,突然狂奔下山。

    如此举动,把他的家丁、路人和对手全部看地呆住。

    “国师!”人群哗啦,议论纷纷,充满敬畏地看向常明。

    那位浪子掩面转身,不敢再瞧那带给他惊艳、心动、爱慕的双胞胎相貌,催促着家丁抬走轿子,让开道路。

    纨绔的家丁们更是心惊胆战,昨夜他们亲耳听见自己家公子在岸上大骂特骂,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点头哈腰地常明一阵恭维,扛着轿子踏着山道两旁的花草怪石,小心翼翼地避开常明等人,就追着他们的公子狂奔。

    “公子,等一等!”

    原地,又留下一位姑娘在风中凌乱。

    修行者记忆强大,过目不忘,听完事情经过,常明看着这场闹剧,无语地注视着逃跑的纨绔,还有那两位曾经瞎了眼的姑娘。

    在皇城里面打架,可能是他下山后,做得最大的错事。

    “公子,怎么了?”望着两波人,苏雪苏月嫌弃地回头,斯文败类,不知廉耻。

    “没什么,继续上山!”

    待常明一行人走后,浪子看着山道上失魂落魄的傻姑娘,再次大骂纨绔毫无担当,丢男子脸面。

    爱心泛滥,拉着第一个姑娘的手就上前安慰。

    山脚的纨绔后知后觉,他好像又丢了什么,多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

    常明站在最高山的山顶,俯瞰分割皇城东西的八景河,还有那颗人群聚集的姻缘树。

    甚至可以看见,河那边也有一片矮山,上面有不少建筑,法力灌注双眼,发现那是一片以中心五座道观为核心,一圈圈向外扩建,占地广大的道观,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像片古迹废墟。

    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问道:“那是何地?”

    宁川,许城和王兴对视一眼,有点为难,迟疑道:“那是三百年前五行仙宗的道观,废弃良久。代代皇上即没有下令拆除,也没有制止百姓偷盗,现在除了大体完好,内部已经空了。”

    这对仙神不敬之事,说起来也不光彩,但他们看着常明熠熠生辉的双眼也不敢隐瞒。

    谁知道,这双法眼看道观是不是如掌上观纹。

    “这是不是太过了?”苏雪苏月小声嘀咕,“以后我们不在,建好的道观会不会沦落到对面一样的下场。”

    三个黑衣卫沉默。

    他们也不知道前几任陛下怎么想的,要是道观里有什么仙法道书也就罢了,不要脸一次,也算有收获。但是三百年,都快把道观拆空了,全是普通物品,这图什么?

    “好了!道观的位置就选这座山吧!”常明绕了一圈,回来。

    观风看水,对这地方还算满意,视野开阔,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山顶不怎么平,但还算大,占地面积看起来只有五行仙宗那边的五分之一,但建造一座包含主殿道宫,偏殿丹房、器房、静室、客房……还有前面广场的道观应该足够。

    五行仙宗说是一座宗门,其实内部经常分分合合化作五宗,你有的,我也必须有。

    这地太小,容不下五座大道观,所以没有选择常明脚下皇城最高的山,而是选择了对面。

    众人又绕了绕这山的周围,山势有点陡峭,灌木茂密,荆棘丛生。

    还有昨夜的落雪,冰霜,踩在石头上脚底打滑。

    这上下山的路不好走,唯一比较平坦的路,还要经过姻缘树的矮山,那边山道又窄,不适合大规模信众上山参拜,还与求姻缘的男女冲突。

    看来,还得再开一条路。

    “道长,可定好?如果确定在此山建立道观,明天我就汇报给工部,设计道观样式。”宁川对看着青苔巨石沉思的常明,再次确认。

    “就这里吧!”常明踏步再次来到山巅,“你们说,这道观正门朝个方向比较好?”

    皇宫坐北朝南,这道观该如何建?同样坐北朝南背靠皇宫?或者坐南朝北与皇宫相对?亦或者坐东朝西,面向八景河?

    三个黑衣卫再次沉默,道长,你怎么老是问这为难人的问题?

    苏雪苏月倒是不管,两个人走到旁边对比各个方向的优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算了,就坐东朝西,面向八景河好了!”常明无趣地摇了摇头,他无所谓,就怕有些凡人对着他道观布局大书特书,提早挑一个争议少的方向,可以省许多麻烦。

    他走到崖边,拿出一张符箓,对黑衣卫说道:“这是扩音符,你们表明身份,告诉百姓新任大韵国师施法开路,等会儿有什么动静,不要惊慌。”

    “道长,你这是?”宁川接过符箓,开路?怎么开?这道长不会又要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吧!

    就听常明继续说道:“那条路太窄,道观不是要再修一条吗?”

    “我就想,凡人修路困难,耗费时光,尤其现在冬天下雪,冰霜冻土,更加不易。”

    “道观太过精巧,我无法用法术建造,不过,道路阶梯,可以一试。”

    “用法术?造石梯……听起来好神奇!”苏雪苏月的眼睛闪闪发亮,满是兴趣。

    “这……”与两姐妹的高兴不同,三个黑衣卫感觉人麻了,昨天的动静还是皇城茶余饭后的热题,一天未过,你又来?

    之前半年,怎么没看见道长你天天搞大动静,不然,你在百姓间的名声至少比现在高百倍。

    宁川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改变皇城地形是不是该和工部商量一下,会不会破坏什么龙脉风水?

    可是,汇报过去,有公主力挺,工部也不敢拿道长怎么样。

    道长成为大韵国师,就是王朝官员,而不是可以同仇敌忾,一起对付的方外之人。

    他们就乖乖听令,等着收拾残局就好。

    三息后,十里之地的百姓都听到天空传来的声音,差点以为又闹妖魔,不过,在听清楚后,也就放心了。

    不就是昨天的仙师要用法术开山造楼梯吗?慌什么。

    “轰!”

    刚刚有了心理准备的百姓内心一颤,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

    常明立在山巅,面朝八景河,一张张“御土”“搬山”“化石为泥”“化泥为石”的符箓从袖中掉出,贴在地上,化作黄光。

    他半蹲而下,双手插入地面,向外缓缓分开。

    刹那间,地动山摇。

    树木倒塌,落石纷飞,泥水四溅。

    正在姻缘树下定情的男男女女因为黑衣卫的警告不敢乱走,听到巨响后就抬头看见,那最高的山……

    裂了!

    一条裂缝从山巅蜿蜒向下,一直延伸到八景河旁的无人土丘。

    黄色的符箓之光从裂缝中透出,狂风夹着树木沙石、地上积雪呼啸而下,仿佛天地为匠,风雪为锤,沙土为锥,凿开一道道阶梯。

    大地在摇晃,巨响在轰鸣。

    三丈宽的岩石阶梯从上铺到下,让观者震撼失语。

    方方正正,不染尘埃,浑然一体,巧夺天工。

    远在皇宫的公主因为太过劳累,正要休憩片刻,感受到皇城气运的摇晃,猛地起身,来到通天楼上,满是郁闷地望向远方。

    “今后,此道通神仙观,上山者,都享平安,得长寿!”

    这一刻,道观未建,常明已经想好了道观的名字,就叫“神仙观”。

    神仙观,观内有神佑众生,观外有仙赐福缘。

    “此物就用在这吧!”常明袖中掉出一物,正是击杀妖魔后得到的水神鳞片。

    贴上一张符箓,打入地下,鳞片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涓涓细流,不一会儿,形成一潭清泉。

    建造道观的工匠,上山游玩的百姓,都可以饮此泉之水。

    祛病强身,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