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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虚元子剑劈山神庙 徐长生扬名松山城

    客枕恨邻鸡,

    未明时,又早啼。

    惊人好梦回千里。

    徐长生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每日里赵清然和小婵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上山敬香的乡民也被端木诚以闭关清修的名义堵了回去,乡里的人们都在传,府城中的贵人看上了清虚道士,要招他入赘,这小道士当真是命好。

    小薇恢复的要快点,她当日看着血肉模糊,出气多进气少,实是一路急奔,力竭累晕了过去。这几天,小婵天天陪着她说话,给她讲府城中各式景色,美食,一人一妖好似姐妹般亲热的不得了。

    “徐大哥,你怎么下床了?”,这日清晨,徐长生自觉行动无碍,躺的着实有点难受,便起身来到院中,打算活动一下身体,却是被早起的小婵撞了个正着。

    “你伤还没好呢!”,小婵的口气颇像是父母照看调皮的子女,皱着眉头道,“快回去躺好,腿脚不舒服,我帮你捶捶就好了”。

    “真的不碍事”,徐长生一脸苦笑,从小到大,真没体会过三天不下床,他觉得关节都快生锈了,骨头里也麻痒难受,“小婵,我就活动活动,活动活动就回去”。

    “不行,小姐要是知道你伤没好就下床走动,肯定会揪我耳朵的”,小婵把眼一瞪,“快回去休息”。

    “徐大哥,你怎么起来了?”两人正说着话,赵清然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小姐,徐大哥不听话“,小婵见来了帮手,上前拉着赵清然就诉苦。

    “清然,我真的没事了”,徐长生无奈的笑着,被人关爱心中确实舒服,可是被当做蹒跚学步的孩童,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那你走动一下就回去躺好”,赵清然也知道他必是躺的难受,想要透透气,也没有坚持。

    徐长生在院中站定,调息片刻,待心下一片安宁,便缓缓的推拳开掌。

    “小姐你看徐大哥,他还说是走动呢,现在又打起拳了”,小婵见徐长生的动作,撅着嘴说道。

    “嘘”,赵清然捂住了小婵的嘴,她刚刚见徐长生站定调息,恍惚间感觉他整个人慢慢的消失了一样。见他动作轻柔舒缓,如作画一般,没有丝毫停顿,一招一式连绵不绝,心绪都随着他的动作安定了下来。

    “道长好似在演练高深武学”,端木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声对赵清然说道。

    赵清然和小婵却不以为然,徐长生道法高深她们知道,但此时演练的动作,虽说赏心悦目,可看起来却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道,全然不像府中武士操练,拳脚挥出快如闪电,还会啪啪作响。

    “诚叔,我怎么看不出来啊”,小婵觉得端木诚定然不会信口开河,悄声问道。

    “此时可曾有风?”端木诚没说缘由,反而是问出一个问题。

    “风?没有啊,我还说要糊张风筝带小薇去玩耍,只是好几天都没有风呢”,小婵不明白,老实的答道。

    “风?”赵清然抬头看了看观外,树顶枝叶纹丝不动,低头在院中看了一圈,正待说话,却突然发现院中几株低矮的榆树,好似被风吹过般,枝叶哗啦啦的扬了起来,此时才发现自己几人的衣角也被风吹的不住晃动。这院子四面俱是高墙,风从哪里来?当下惊疑的看了端木诚一眼。

    端木诚点了点头没说话。徐长生练拳时他刚刚走进院子,初时还未觉察出,只是突然间有股微风迎面吹来,可四下里挡的严严实实,这风是从哪里来的,仔细观察才发现这风竟然随着徐长生的动作产生的,心下也是惊讶不已,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拳法。

    这几日躺的徐长生筋骨都生涩了,初时动作还有些不顺畅,演练一遍后才逐渐进入状态。生死相搏果然比任何演练都要有效,这次不死,不论是拳法还是道术,他都有了更深的领悟。约莫半个时辰,徐长生方才收功。

    小婵一脸开心的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袖道,“徐大哥,你好厉害啊,院子里都能放风筝了”。

    “徐大哥”,赵清然微笑着递过来一张手帕,“说好了,你活动一下就回去休息哦”。

    徐长生接过帕子擦拭了一番,说道,”好吧,不过我明天总可以练功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啊?”,原来小薇睡懒觉醒来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听到院内有动静,过来后才发现大家都在。

    “我们在打赌,看你睡到什么时候起床”,徐长生心情大好,打趣的说道。

    “哼,我自然是睡到醒来时再起啊”,她几步跑到小婵身边,“小婵姐姐,今天吃什么啊?”

    众人也被她逗乐了,徐长生听着却颇有感触,“睡到醒的时候再起”,与外公的教诲何其相似,小薇心如赤子,过了这个劫难,只要好生修炼,想来化形也不是难事。

    正自思量,徐长生突然感觉天上又划过一道强大的气息,抬眼看去,竟有三个道人御剑往横梁山飞去,心中了然,必是那年轻道人的同门。当下收回目光,也未声张,与众人回了卧房。

    “师兄,怎么了?”他们自赤霞峰出来,沿着赵世真必经之地掠过,只是一路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此时离赵世真的家乡已只有几百里,师兄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

    “刚刚似是被人窥视”,被唤做师兄的道人沉声说道,“待我运神查看之时,却又未见异常”

    原来他们是赤霞老祖座下三个徒儿,年长的便是赵世真的师傅,虚元子。另外两人是他的师弟,一个唤作虚静子,一个唤做虚阳子。其实赵世真被杀,虚阳子并不关心,私下里甚至颇为庆幸。这赵世真修为破了人仙之后,在门中颇有点目中无人的作态,奈何是大师兄的爱徒,又有师祖庇佑,平日见了他也只是抬手说个请字。此次回乡而已,大师兄竟然将师傅赐的赤鹞剑拿给他使,师傅竟也将缚地灵符赐给他,如此偏爱,弟子中多有怨言,只是都在背地里传。

    这次大师兄失了爱徒,一路行来总是阴着脸,使唤他们东奔西跑,好似见到任何人都认定是杀人凶手,时不时的疑神疑鬼,不用想,肯定又是要自己下去查看。当下也没等虚元子交代,便说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先行,我下去查看一番。”说完找了个隐蔽密林,落下仙剑,沿着官道一路往回走去。

    虚元子和师弟对视一眼,继续往前飞去。却说虚阳子一路往北查看,并未发现有何不妥,正待回身赶路时,见到前面有间酒肆,略一沉吟便走上前去。

    “掌柜的,来一杯水酒”,虚阳子寻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食客才发现不知何时酒肆中竟然多了一个道士,约莫四十上下,仙风道骨,看着就让人想要拜上一拜。郑掌柜揉了揉眼睛,他刚刚一直望着门口,竟然不知道这老道士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若不是烈日当空,真以为见鬼了。

    思量一番,郑掌柜过来问道,“不知道长怎么称呼,您是来接手混元观的吗?“

    原来朝廷对僧道管理严格,县城也设有僧官,道官。除了度牒管理,于治地的庙宇道观,也会定期清查。年初平阳道人病逝,里正就曾跟县里报过,希望能派位道长过来,混元观无人主持,乡民们多有不便。当时据说是官长们事务繁杂,并未批复。如今见了虚阳子,郑掌柜也是马上想到了,这莫不是县里派来的道长,看起来就比清虚道士靠谱多了。

    虚阳子本打算慢慢套问此地的详情,哪知这掌柜的上来就说起什么混元观,当下也不动声色,轻声问道,“观中可有本领高强的法师啊?”

    “有,有,有”,掌柜的虽说觉得徐长生太过年轻撑不起场面,但也知道他柳枝驱冤魂的事,听到虚阳子发问,忙不迭的说道。

    “哦,他有什么本事啊?”,虚阳子不想随意的举动,竟然真有发现。虽说不喜赵世真,但若真是拿了杀人凶手,师傅也必然要奖赏他。

    “道长可别听掌柜的吹牛”

    郑掌柜刚想说话,却是被人打断,不抬头也知是陈秀才,当下悻悻的说道,“道长你问他便是,他可是乡里的秀才公。”

    “那你来说说”,虚阳子无所谓凡俗之人中的相互攻讦,便转头问陈秀才。

    陈秀才也不知道虚阳子是何时进来的,但不在意这些,他见虚阳子仙风道骨,衣着华贵,以为是县城或是府城的道官,便想着借机认识一下。他前些时日得罪了县太爷,正自懊悔,现在见了虚阳子,觉得他这等人物,定然是达官显贵的座上宾客,且当今圣上好道,若能攀上个道官的关系,他以后在县城也能横着走了。

    “道长,那混元观里的清虚小道士,也就是从他师傅处得了个驱鬼的法子,其他的批吉问凶,风水阴宅一概不懂。我曾经还向县尊进言,平阳道人故去后,请朝廷派下稳重有德的道长来观中主持”,陈秀才端着酒走到虚阳子桌前,将徐长生说了个一无是处,“前几天府城来了几个男女,据说是府城中有贵人看上了小道士,要招他入赘。这好几天男男女女的就住在观中,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虚阳子本以为有了线索,哪知竟是这等乡野道士的腌臜破事,本待掉头就走,仍是不死心的问道,“那道长会飞吗?”

    “飞?”,陈秀才讥笑到,“道长却是说笑了,神仙才会飞哩,那小道士也就是腿脚利索点,驱了冤魂都累的在观中睡了一天”。

    陈秀才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虚阳子却是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想来师兄说的有人窥视,多半就是他疑神疑鬼,顺便使唤自己跑腿而已,当下一闪身就出了酒肆。

    “神仙?”郑掌柜最先反应过来,这老道士来的突然走的突然,一眨眼竟然就不见了。

    陈秀才一肚子话还没说完,却见身边的道长竟然凭空消失,惊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听到郑掌柜的言语也反应了过来,难道真是神仙,怪不得仙风道骨。心念一转,又想到神仙知道了清虚这等腌臜之事,定会降下处罚,说不得一个雷将他劈了。想到此处,也觉得颇为解恨,恨那小道士害自己费了不少银钱买了酒食,竟然连个驱鬼的咒语都舍不得相传。可他却从不曾想想,一顿酒水岂能换来他人傍身生存的本事,而且那酒食却是下了他的肚子,徐长生一口未沾。

    郑掌柜虽觉得清虚道士当不起观主的身份,但对他的为人还是知晓的。这陈秀才在老神仙面前说了这么多话,也怕徐长生年岁太小,经不住世俗诱惑,做出糊涂事来,当下便喊道,“宝禄,今日的卤肉怎的这么少?你是不是落到家中了?”

    “掌柜的,我都挑过来了啊?”,宝禄不解的说道,见掌柜的招手,赶忙跑了过去。

    “你去混元观中说一声”,掌柜的低声给宝禄交代了一番,又大声说道,“定是你急着赶路落下了,还不赶紧回去看看”

    宝禄其实也不傻,他心思单纯,但自有一杆尺,清虚道长平日里总会微笑着跟他说话,全然不像其他食客揶揄取笑他。刚刚听到陈秀才背地里编排徐长生,他心中也是不齿,听了掌柜的吩咐,出了酒肆就往混元观跑去。

    端木诚按着往日的说法,就要将宝禄打发走,奈何这酒肆的伙计是一根直肠子,说是见不到清虚道长就不回去。也只好给胡定武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通禀郡主,自己引着宝禄到大殿中等候。

    “道长,你好几日未曾来吃早食了”,宝禄见徐长生过来,赶忙跑了过去,一五一十的将酒肆中发生之事都讲了出来,末了又说道,“道长,那陈秀才端的是可恶,你以后定要防着他”。

    说完也没停留,又往家中跑去。徐长生听说有个神仙般的老道士打探消息,心下也是一惊,必是那是年轻道士的师长,来的竟是如此迅速。陈秀才说了不少坏话,却恰好帮他挡了这一劫,若是这老道士到观内查看,只怕今日真就在劫难逃了。转身回了卧房,将宝禄传来的消息告诉众人。又觉得还是不够稳妥,便将镇魂玉交给小薇带着,这道家宝玉,也能将她的妖气盖了起来。与赵清然商议后,便由他们带着小薇先回王府中暂避。

    小薇也知此间危险,虽是不舍,也只能随赵清然先回了鹭洲府。

    却说虚阳子出了酒肆,在隐蔽之处御剑升空,没过多久便赶上了师兄,将下方的见闻交代清楚。此时刚刚飞到横梁山上空,不想师兄却又停了下来。虚阳子不由得一番腹诽,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虚元子突然发现赤鹞剑的气息,心中一喜,运起御剑之法,就见自下方林中刷的一下升起一道剑光,赤鹞剑便飞了上来。几人也是赶忙下去查看,地上是有些许痕迹,可并未有其他发现。虚元子闭目运法,感知到了门中令牌在此处不远,未曾说话就飞了过去。到了跟前便见到赵世真的尸身,头脸竟是被雅雀啄的面目全非。虚元子虽知徒弟已遭不测,但如今见了这般情形,心中也是悲痛万分。强忍着怒意,走上前来查看,必要找出点痕迹来,将那行凶之人挫骨扬灰。

    虚阳子和虚静子也是唏嘘不已,仙缘难觅,仙道难成。他们二人孩童时入门,苦修近百年才突破人仙之境,如今又过了百年,都还未成金丹。赵世真年纪轻轻便至人仙之境,端的是天资卓越,师傅曾说过,他百年之内必然修至金丹,因此掌门对他偏爱有加。此刻见他横尸当场,不免也有点兔死狐悲。

    虚元子查看一番后,心中疑虑重重,“师弟,你们也来看看”。

    赵世真尸身周边,打斗痕迹明显,可也只有赤鹞剑的气息。缚地灵符失了功用,也在不远处的地上。虚元子自付,若中了掌门的灵符,又有仙剑斩来,他也要身死道消。难道杀自己徒弟的,真就是其他门派的门主或长老?可为何却像是乡野莽汉一般,将赤鹞剑埋在土中?既不是为夺宝,又为何下此杀手。此地隐约间还有血腥煞气,难道有积年老魔潜藏于此,正好被徒弟撞上了?可徒儿人仙之体,却未曾被人吸去精血,着实令人费解。

    此时虚阳子和虚静子也一脸不解的走了过来,“师兄,师侄身上并未见外伤,便是衣裳也未见破损,我等实在是没有头绪”。

    虚阳子叹了口气说道,“再四下查看一番”。

    几人在周边转了一圈,便发现了山神庙,刚刚走到近前,便觉察出妖气。虚元子心中一番思索,却也理出个头绪来,莫不是徒儿在山神庙中歇息时,正好撞见妖怪杀人吸血,争斗一番,被他妖术斩杀,那妖怪也受了重伤。如此倒是能解释的通,为何他将徒儿的尸身弃之不顾,又将赤鹞剑埋了起来,必然是伤势太重,怕带着仙剑露了行藏。

    想起徒儿遭了难,心中也是怒极,指着山神庙中的神像骂道,“你这木雕泥塑的鬼东西,枉自享用百姓香火,却养了个邪魔妖鬼在这淫祀里,还有什么颜面受人祭拜。“

    言罢,不顾虚静子的阻拦,挥起赤鹞剑便斩了下来,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竟是将整个山神庙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