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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隐情

    到了校长办公室,一番谦让客套后,许文忠就直奔了主题。

    “大哥,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里?”

    “不是什么风,而是求到了这里,却被两个保安挡了回去。”

    “要是没猜错的话,是不是有小孩想来这里读书?”

    “不错,但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两个小孩。姚克兴家一个,我妹夫家一个,急死人了,就是找不到学校。既然你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许文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哪里知道,是撞上了大运!”

    “我说呢,你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但今天遇上了,就得好好聊聊了。”

    “那我的这个事,算是答应了。”

    “那是肯定,你可是大哥,小弟能办的事,还能不办!”

    这时,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托着两杯热茶。

    她恭敬地先端给了刘伟达一杯,又恭敬的端给了许文忠一杯,然后带着笑意不出声地退了出去。

    校长室很简陋,空间又小,一张办公桌,两张凳子,要说还有,就是那个破旧的沙发了。刘伟达就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里面的海绵碎了,有些硌人。

    这两张凳子,一张归许文忠所用,另一张就是给来的客人预备的。

    不一会,许文忠就忙了起来。陆续地有好几拔人过来,找他汇报工作。

    他的事情既然办妥了,刘伟达就思忖,不能再在这里叨扰了,就站起来准备辞行。

    “许文忠,不!许校长。今天,你算帮了我一个大忙,谢谢!哪天等你有空了,我来请你吃饭。”

    许文忠哪里肯依,他迅速的拦住了刘伟达。

    “这不是骂人吗?今天哪里都不准去,一醉方休!”

    “这……”

    许文忠敲了敲了墙壁,先前那个端茶过来的年轻女子应声而到。

    她是校长助理,负责学校的日常工作。

    许文忠向她交待了几句后,就拉着刘伟达出了校门。

    两人找了家小饭馆,选了相对僻静的拐角处,两人就喝开了。

    这次,许文忠唱了主角,他说的多,刘伟达大部分时间里充当了听众。但喝到了一定程度,眼睛就开始浑浊了,说出的话就不受严谨控制了。

    这些看似胡言乱语的话,却是隐藏在他心中不敢轻意示人的秘诀。

    “你知道我不辞而别的原因吗?”许文忠满口酒气,眼里充满了血丝。

    “你不说,我还不好问。你倒说说你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想知道?”

    “那当然。”

    “唉!”许文忠深深叹了口气。

    “王克武待你不好?”

    “待我太好了。”

    “待你好,你怎么还不辞而别,你他妈的是二百五!”刘伟达疑惑中有些气愤的说。

    “就是他待我太好了,我才走的。”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人家对你好,你还要跑,轻骨头啊!”

    许文忠一阵醉眼迷离,脸益发的红了,甚至还有些扭曲。

    “你知道红梅吗?”许文忠沉默了片刻,用十分费力的口气,突然说出了这一句。

    这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刘伟达。

    红梅,刘伟达当然认识,王克武的老婆,一个端庄、贤惠、勤快的女子。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许文忠肯定在胡扯!

    可有些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尤其是让人猜不透,弄不明的男女之事……自己和王美丽之间,本来一点可能都没有,可现在呢,两人如漆似胶的好着呢。

    这样一想,刘伟达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

    好奇心人人都有,刘伟达不可能例外。

    好奇,可以说是人类进步的一种动力,几乎所有的发明创造,都可以说从好奇开始,也没有例外。

    “认识,王克武的老婆,你的出走和她有什么关系?”刘伟达探询的问。

    许文忠一直就想找个机会,说出这几年隐藏在他心中,折磨他很久的这块心病。他知道,只要说了出来,他心里会轻松一些。可是,他没有这个勇气。今天,这个机会终于让他等来了。

    借着酒意,他可以不管不顾,和盘托出了他和红梅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他出走的原因。但他还是隐去了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细节,他和红梅在荔枝林中的那一次缠绵。

    说完了出走的故事,许文忠如释重负……

    他一头歪倒在桌上,陷入了一种恍惚当中,没有再说话。

    没听之前,刘伟达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听了许文忠的故事后,他还是感到了震惊。他那颗大脑袋,开始了胡思乱想。那严肃的表情,好像是个哲人在思考。

    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是动物性本能呢,还是情感的需要?

    这问题竟使他迷惑起来,也有些不知所措……有的女人,因动物性本能,竟会爱上她原本十分厌恶的人。未结婚前,女人寻死寻活的一千个不愿意,但真的在外界的压力下结了婚,若干年后,洋娃娃、宝贝,爸爸,这三组字眼就把这女人的一生诠释殆尽了。

    可情感的需要又是什么呢……红梅这样的,就是情感的需要?

    ……红梅表面上过得很平静,却是表面现象,她的内心却相当火热,甚至还有颗不安分的心,这让刘伟达感到十分的诧异。

    她的内心为什么会感到孤寂,为什么就想毁灭自己?这说明王克武并不真正了解她的心,以为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他就尽到了丈夫的责任。可能恰恰就是这一点,红梅才背叛了他,才有了毁灭自己的打算。

    ……

    刘伟达仍在胡思乱想,许文忠突然抬起头,醉眼醒忪。

    “男人什么都可以辜负,惟独对女人的深情厚意不能辜负。”

    说完了这句,许文忠头又歪倒在桌上,紧绷了嘴唇,脸上出现了忧郁之色,仿佛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迷茫当中。

    许文忠的脑子里也没闲着,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这又是一个情种,而且是百分百的那种纯情的情种。

    他对不起王克武待他的好,更对不起红梅对他的纯情,只好一走了之。但内心的煎熬,却没有因这一走了之而有所缓和,成了一块驱之不去的心病,受尽了煎熬。

    许文忠离开了工地之后,一时找不到工作,凄惶中就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远在家乡的两个孩子,使他下不了这个决心。他想到了回去,可实在又不甘心,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不就是想挣上钱,让两个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吗?

    从某种程度上讲,城市在吸农村的血汗,大大小小的老板,在吸打工者的血汗。但事情总是辩证的,没有人吸血,也就没有了打工者的生存环境,个人也就谈不上任何的发展了。这确实就像悖论,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里看起来乱糟糟,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正是这样的状况,才有更多的商机。这就像众多的人在浑水中摸鱼,谁能摸上条大鱼,则全看运气。可这运气,不是说谁有就有,而是他必须在浑水中努力的摸,才会有这运气。

    刘伟达很赞同这样的观点。哪一件大事,开始不都是乱糟糟,一般的人,看不出这其中的头绪,只能是抱怨。可对于有的人来说,乱糟糟就是有序前的阵痛。

    物理学中有个叫“熵”的概念,就能说明这种现象。

    就拿刚到海城来说吧,到处都是农田、水沟和荒丘,哪像宣传中的开发区。可现在不是有模有样了吗?宽广的马路,高楼林立,遍地都是商机。但哪个人在这里能捡到黄金,能捡到多少黄金,除了努力外,凭的就是那说不清的运气了。

    这里的富人一茬接一茬的生长,一次比一次规模大,一次比一次更富有。

    中小型国有企业纷纷倒闭那阵,涌出了第一批富人,他们拥有了实实在在的资产。证券市场兴起后,第二批富人出现了,他们穿着考究,和第一批富人相比,少了些粗鄙,多了些儒雅,却能够呼风唤雨,日进斗金。后来的IT行业兴起,就更不得了,不能说是富人了,而是成了大鳄,独占了一片天地。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黯然神伤,但就是不回去,说不定哪天机会来了,就让他抓去了,抓个牛尾巴——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