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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陶红早逝

    以后,两人就商量,小陶红离开那肮脏之地,一道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打工。可身份证被女老板扣着,迟迟拿不到。

    小陶红跪着求过女老板,没用,驹子到那里去发飙,被女老板豢养的打手打伤了。可驹子不惧,仍是天天去闹,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式。

    女老板被驹子闹的不耐烦,也有了些胆怯,这真要是出了人命,她这个店还能开下去吗?但就这么轻易的放了小陶红,她心中实在有些不甘,更怕还有人仿效起来,那怎么得了!

    “身份证可以拿去,但必须这个月干完才行,否则没门!”

    想想只有十来天功夫了,驹子就退了一步,但还是威胁的说了句:

    “要是你到时说话不算数,不要怪我不客气!”

    那眼光寒的瘆人,女老板有些不寒而栗……

    小陶红开始拒绝接客,她只陪酒和陪唱,可女老板哪能放过她,不榨干榨尽,岂肯罢休!小陶红又一次着了女老板的道。

    就是这最后一次,小陶红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病——艾滋病。

    有约定在先,特别是驹子的那凶狠冰冷的目光,女老板没敢食言。那个月是大月,31号一过,她就将身份证交到了小陶红的手里,但前提是必须立即离开。

    出了按摩院,小陶红没地方去了,只好随着驹子来到他暂时栖身的狗窝。

    那是处废弃的楼房,驹子在一楼占了个大间,里面堆满了捡来的杂物,乱七八糟的,屋里的气味也极其难闻。

    将小陶红带到这样的一个地方,驹子觉得实在难为情,越是接近他的“狗窝”,他越是感到心里难受,脚步就越慢。

    小陶红看出了他的心事,上前一步搀住了他的手,然后亲昵的说:

    “驹子,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其它都无所谓,只要你对我好。”说着,她就将头歪着靠在了驹子的肩膀上……

    “我……我……我那里太差了,怕委屈了你。”

    “到这时还说这样的话,你能住,我就能住,不是嫌弃我吧。”小陶红故意装出一脸的不高兴。

    “哪里……哪里,恨不得把你供起来,怎会嫌弃呢。”

    “那不就是了,快带我到你的‘狗窝’去。”

    驹子转愁为喜,紧紧的搂着小陶红的腰,欢快的朝他的“狗窝”而去。

    ……

    这里比小陶红想象的还要差,简直不是人能住的地方。可小陶红一句怨言都没有,她一到就挽起袖子开始整理起来……

    一个近乎流浪的男人,不要说是捡破烂,就是有间单身宿舍,也不可能搞的清丝,让人悦目。

    小陶红手不停,嘴也不停,不时的指挥着驹子干这干那。

    驹子呢?则心疼小陶红,要她只动嘴不动手,可她哪里肯依。他只好一边干,一边还腾出手来,用毛巾替她擦汗……经小陶红一拾掇,驹子那不堪入目的栖身之地清爽多了。

    两人就这样住到了一起,本来说好立即去外地的,但驹子捡来的这些垃圾要处理,就耽搁了数日。

    离开了这里,两人到了离海城一百多里外的另一座小城落下了脚。驹子在一家工地上做苦力,小陶红则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虽然累,但两人内心中却充满了无比的快乐。

    天老爷实在不公平,大约六周左右,小陶红感到了身体的不适。发烧,出盗汗,乏力……以为得了感冒,过几天就会好的。

    几天过去了,“感冒”不但没见好,反而更严重了。不得已去了诊所,一检查,医生说不像感冒,但他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病。

    医生建议小陶红到大一点的医院检查一下,可她舍不得花钱,就在那出租屋里硬扛。

    又过了几天,小陶红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开始感到疲劳、头疼、没精神、腹泻……食欲也明显的下降了。人日见削瘦,淋巴结肿大,皮肤上出现了许多粉红色的斑点。

    这下,两人慌了,不能再拖了,就去了大一点的医院做检查。

    这一查,让驹子天崩地裂,医生说小陶红可能得的是艾滋病。当然,这话是医生悄悄地将驹子拉到一边说的,并没有让小陶红知道。

    这个病当时不能治,由于这病主要是性接触感染,一旦得了这病,就羞于出口,也羞于见人,受人鄙视。不管这病是什么途径传播来的,一律认定乱搞了男女关系,人们谈“艾”色变。

    驹子恳求起医生来,不要告诉他老婆,并侥幸的问起这病能不能治?两人其实没结婚,却早就老公老婆的相称了。幸运的是,两人在一起时,由于怕怀孕,一直严密的防犯,驹子没传染上。

    医生直言相告,说这病一旦得了,就不容易根治,也没什么特效药。

    驹子再次恳求起医生来,他老婆命太苦了,一定要将她治好,甚至做出了要下跪的动作。

    那医生赶紧阻止了他,并说,这里没有治疗的条件,附近有一所专门治疗这病的医院,可以到那里再检查一下,看看怎么说。

    驹子一听,犹如获得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即带小陶红奔向了那家专门治艾滋病的医院。检查的结果都一样,小陶红得的就是艾滋病。

    这犹如晴天劈雳,将驹子击的六神无主,但有一点他是清醒的,一定要治好小陶红的病,哪怕要他买肝、买肾,他也在所不惜。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直到花光了两人身上的所有积蓄,小陶红的病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人瘦的只有皮包骨了。

    医生告诉驹子,这个病治不好了,再治也没这个必要了,还是回家休养吧。

    这等于下了死亡令,驹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号啕大哭……

    这杀猪般嚎叫的哭声,凄惨的让听到了这哭声的人,无不动容……医院的过道里挤满了人,同情的、哀怨的、洒泪的……什么的都有。

    小陶红早就知道了她得的是什么病,可是她不想死,和驹子的快乐生活才刚刚开始,还没给驹子生个可爱的儿子呢?要是做不到这点,就是她死了,这份遗憾都会让她不能瞑目。可现实是她的这个病治不好了,也没钱治了,就不能再拖累他,她要一个人安静的死去。

    她坚决的要求出院,甚至以死相逼,驹子不得不依了她。就是不依,驹子也没辙了。

    在出租屋里休息了几日,小陶红提出要回老家,生是那里人,死是那里鬼。

    说到这里,李健停顿了下,可眼睛里露出的满是悲哀……

    “驹子真是个情种,就这点最让人佩服了。”李健有些哽咽的继续往下说。

    他不离不弃,一路护送小陶红到了她广西山中的老家,直到几个月后,小陶红过世了,他才从那里不声不响的走了出来。

    从那以后,驹子就不知了去向。

    李健多方的打听过,甚至回到老家还向他母亲打听过,就是不知他的去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最近几年,特别是他混的有些人模狗样后,就更加迫切的想找到他,要帮助他,报答他……

    李健出差广西的时候,一度找到了小陶红的老家。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荒冢,那是小陶红现在的安身之地。

    坟头上爬满了长长的青藤,在风的吹拂下,青藤的叶子瑟瑟发抖……

    说到这里,李健竟趴在桌上呜呜的大哭起来,全没了开会时的那副绅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