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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听听那时的爱情

    三十五岁的端木祖籍河南,是一个有点秃顶的大龄举人。

    彼时的官场流行圈子文化,浙党、昆党、苏党都是因为同乡同源而结成的团体;阉党、东林党则是因为某个人的拥趸而结成饭圈集团。

    端木因为水平不高又没有强势同乡,所以便是碌碌无为,籍籍无名。

    眼看着年岁渐长,官职不长;身份不高,发际线挺高,让他自己越来越心急。

    他也曾努力地追寻爱情,在这笑哈哈茶馆相过几次亲,可是对方都因为他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驴车没驴车,纷纷称赞他是个好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到后来也就理解了,本来自己条件就不好,爱情是个奢侈品,怎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呢。

    直到最近,他早已沉寂的对于爱情向往的那颗心,好像又燃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在自己经常光顾的那个茶馆,笑哈哈茶馆,来了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前台掌柜的。

    这女掌柜的好看的面容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她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的淳朴善良懂礼貌,尤其是对于他这样一个穷酸书生也是那样地毕恭毕敬,让他欲罢不能。

    他去哪茶馆的频率,也渐渐地从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三次。

    这一日,恰逢翰林院无事,总管便放了半日的假。

    于是,这半日,端木便一直泡在了那茶馆里,直到日落西山,月上三竿。

    “今晚的月色,好美呀!”端木看着门外,深情地徐徐道。

    茶馆的茶客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大翠也得以休息一会儿。

    “您真是雅致啊!像我们这样的粗人,也只会说一句,嚯,这月亮真大!”大翠和他开玩笑道。

    端木摇了摇头,道:“大翠,你不懂。我刚刚说的这句话,不是一句简单的感慨,他是著名的诗人普利普洛夫的一句著名的爱情表白。”

    “啥玩意儿?”大翠完全没听懂,皱起眉头笑道,“那我就更不懂了。”

    端木若有所思地看着大翠可爱的样子,道:“哎,你以后就会懂的!”

    大翠道:“嗨,我也不想懂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着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就完了。”

    端木心中有些失落。

    在这样美好的夜色中,他像是突然有了一丝冲动,有些紧张地问:“大翠,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爱情?什么东西?”大翠懵懵地反问,但是她的面色好像有些红了。

    “爱情,爱情就是你想要和一个人,一起欣赏这美好的月色,在这美好的月色之下,还想忍不住干点别的。”

    大翠的脸色更红了,他躲闪了端木炽热的眼神,机械地拿起抹布用力地擦着眼前的桌子。

    “您说的这些,我可不懂!”

    端木能感受到大翠是懂的。

    他能感受到大翠心中已经小鹿乱撞了,不,小鹿乱撞或许不足以形容,他能感受到刚刚自己的话在大翠心中已经激起惊涛骇浪了。

    端木觉得自己应该搏一搏,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

    他鼓足勇气站起身来,向着大翠在这夜色中迷人的身影走去。

    他脚步很轻,也很慢,在月光的映衬下甚至有些哆哆嗦嗦。

    大翠也没有回头,她就那样兀自擦着桌子。

    可是,月亮分明看到,她的身子有些颤抖。

    端木走得更近了,近到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有些急促但又极力控制的呼吸。

    他慢慢靠近,想要在她耳边小声地呢语。

    这时,后堂的帘子突然挑开了。

    一个白脸少年走了出来,看着大翠张口道:“妈!今天怎么还没下班啊?”

    “哦,儿子,马上了!你先自己洗漱吧!”大翠有些慌张道,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而此时,端木像是遭到了什么暴击一般,定在了原地。

    “这,他,他是你儿子啊?”端木面色极其尴尬地挤出了一个看似轻松的笑,道。

    “是呀,我儿子!”大翠没有看他,依然擦着桌子,回应道。

    “啊,那个,小伙子,长得还挺,挺帅的。”端木道。

    “那可不,像他爸!”大翠道,声音似乎有些冰冷,有些生气了。

    端木脸上也再也挤不出笑容了,他左右漫无目的地看了看,接着道:“那个,天也不早了,不耽误你休息了,我今天的茶多少钱?”

    “两文!”大翠没有感情道。

    “那,那我放桌上了!”端木说着,将茶钱放了下来,接着便步履匆匆出去。

    待到脚步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大翠才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外。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今晚的月色,好美呀!”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铁汁很快便知道了。

    “你怎么看?”铁汁问吕不行。

    吕不行右手捻起了一个兰花指道:“堂主,这男女之间的事,我是不懂的啊!”

    铁汁斜瞅了他一眼,道:“看来,我们得帮帮他们啊!”

    “怎么帮?”

    铁汁道,“爱情的事情我们帮不了,但是可以从另外的方面入手!对于端木这样的人来说,所谓爱情,远远没有自己的事业重要。他明白的很,有了事业,什么都有了。”

    “那,那怎么办呢?”

    “如果他知道自己能够从大翠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益,你说,他会怎么样?”

    “怎么样?不清楚。不过,他可是很在意大翠结过婚,有个儿子啊!”吕不行道。

    “不不不,你不了解他这种人。这端木现在最需要的,是向上的门路。而,大翠,恰恰就是门路,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哦哦哦!你是说,大翠的身世,这个端木很需要!可是,这个端木能相信吗?”

    “人在困顿的时候,不论任何离奇的事情,只要对自己有益,都会相信的!”

    吕不行若有所想地点点头,接着道:“我知道怎么办了!”

    再说回到大翠和端木二人。

    自从那日月圆之夜分别之后,大翠就再也没有见过端木了,他好像突然变得不爱喝茶了。

    一开始大翠还每日痴呆呆地看向门口,期盼着能看到那个人,到后来她便有些生气了,再后来便有些死心了。

    而与此同时,吕老板出于好心,便间或地给大翠介绍一些对象来。

    这些人有做生意的,有打工的,有朝廷小文员的;有结过婚的,有没结过婚的;有带孩子的,有不带孩子的。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要么是人家看不上大翠,尤其是看不上大翠病恹恹的儿子,要么是大翠看不上人家,觉得人家太土了,没有办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虽然大翠的相亲并不顺利,可是相亲的事情却渐渐传开了,尤其是传到了那个必须要知道这件事的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