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问夜宴与将明未明
其实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愉快的开始，往往好似注定了谁亏欠着另一个谁。
你爱着所以你累着，如此来她也能义无反顾的爱了，或者至少你是这样想的，但她白衣飘飘幻想着年少有为，畅谈理想抱负又端着旧日的酒杯。
如此一来，倒是引得你也不敢累了。
或许，感情这神秘莫测的东西本就不合情理，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经历不知几许悲伤、烦恼与泪水，不得不承认的是人们总是靠着伤害彼此成长，咬着牙反倒撑不得一个长久，而出于某种难以言辞的独立情感，我们总觉得自己属于那个“前者”，却将更好的自己留给了后来的人，还诉说着往日故事权当是生活给予自己的伤悲。
故此，一个人背负了晦暗与苟且，则另一个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
不要担心，世事总是如此。
已是深夜，胡莉耶的公寓内。
“唉，我有罪...”
她双眼迷离躺在盛满热水的大浴缸中，一旁的小托盘上还放着满杯红酒和自己心爱的配枪，而一旁被打翻在地的红酒瓶里却空空如也，仿佛她此刻的眼眸，空的轻盈。
“一次好好的行动，竟然搞成这个鬼样子，还连累了这么多人。”
那晚，参与潘家小楼围剿行动的警员除了自己和夜狩者小队成员以外的人全部牺牲了，被烧得连面容都分不清。
哦不，被布置任务在外带队预备支援的小李也侥幸逃过了一劫。
此刻胡莉耶如果停止摄入酒精，过度的真实感只会令她心痛欲裂，但随着她每咽下一口红酒，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老队员旧日的笑容便会浮现在自己面前。
“胡姐，不要难过。”
“胡姐，别自责了。”
“胡姐！我一直相信你呀！”
“可是...胡姐，你为什么没有救下我们？”
胡莉耶举起手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浴缸的水面，随着水花四溅滴落的声响，胡莉耶却悄然歪了歪头。
“叮...”
她一翻身从浴缸中爬了出来，伸手拽下了挂在一旁的睡袍粗略围在了身上，又拿起配枪打开保险，扣下了撞针，双手持枪做出标准的射击动作，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从浴室内一闪身冲了出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胡莉耶一出浴室门，直接将枪口瞄准了客厅，但下一秒的情况却着实令她有些大跌眼镜。
“是你？”
听到胡莉耶的声音，站在客厅阳台门口的卢卡背对着她先是缓缓举起了手，接着又转过身来，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尴尬的笑容。
“哟~晚上好呀，警探小姐。”
他说着，眼神定格在胡莉耶手中的枪上，还佯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那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胡莉耶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哦对不起不知道你要来...不对！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可是光明正大走窗户进来的。”
看着已经放下双手的卢卡，胡莉耶虽然脸上看起来愤怒，但实则内心却有那么点小纠结，同时甚至还觉得面前的卢卡有几分喜人。
“不，我问的是理由和原因...”
“嘁，真刻薄。”
只见卢卡毫不在意的一摆手，似乎对胡莉耶的问题很不满意。
“潘家小楼一别后，说实话我在内心深处也受到了某种谴责，而我这人的坏习惯就是一向听从自己心的声音而行动，于是今晚...”
他说着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把戏，身后阳台上的双人小桌应声亮了起来，卢卡侧身到一旁，胡莉耶这才看清楚原来亮起的是桌上的古典风格蜡台，而那桌子上还放着两套刀叉餐具以及两只扣着保温盖的银制餐盘！
等等...
胡莉耶心想为什么自己的阳台上会多了一张桌子。
卢卡轻轻弯腰，同时做出了一个绅士转手礼。
“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欠你一顿晚餐。”
他说着，一步步朝胡莉耶走了过来，而胡莉耶虽然手上拿着枪，表情一副“你莫名其妙”的样子，但她自己清楚：她有些慌了。
“除去不久前的枪林弹雨和阴谋诡异，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所以请别任由世人所言的‘理由’和‘原因’毁了它。”
卢卡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胡莉耶面前，看着衣冠不整满身是水，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还逞强端着枪的胡莉耶，他不由得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就在这里，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而现在我要邀请你共进晚餐了，如果这样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突然，他一发力抓住了胡莉耶持枪的手腕，一边将那枪口缓缓上抬，同时自己也微微低下了头，让那枪正好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接着他却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一刻会存在任何悬念。
“那就请你随时扣下扳机。”
胡莉耶气得一跺脚，接着甩开了卢卡的手，将枪放了下来。
“神经病啊你！”
卢卡站在原地抱着肩膀，带着一副“如我所料”的笑容望向胡莉耶。
“看来这是你的决定。”
胡莉耶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持枪有节奏的敲打着睡袍下的大腿，竟有几分不良少年的状态。
“哼...我的心声告诉我，只限今晚，不要拒绝如此绅士的邀请。”
听到这回答卢卡也不再多说，他向后退却一步，颇有风度的伸出手对着阳台的方向做出了个“请”一般的手势，胡莉耶也没有二话，伸腿蹬上了之前忘在客厅里的一双棉拖，心想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差不多也都被睡袍吸干了，于是也没多想随手紧了紧自己的浴袍便大大方方的走进了阳台。
胡莉耶看着桌子上的银制餐盘有些好奇，紧随其后的卢卡自然善解人意的伸手提起了保温盖，里面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牛排晚餐立刻出现在了胡莉耶面前。
“哟，Steak诶！”
卢卡点着头，同时拉开椅子示意胡莉耶坐下，接着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Filet五分熟，鲜嫩多汁，脂肪含量也不高，希望符合你的心意。”
他又不知从哪掏出了一瓶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红酒以及两只水晶高脚杯，优雅的为胡莉耶倒上了一杯摆在她面前，又对自己重复了这个步骤。
“你还带了红酒？”
“Chianti，纯正的I国血统混酿，请原谅这是我的个人口味。”
不过是只言片语的交流罢了，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一扫而过，果然并非真心敌对的两人坐在一张餐桌旁，想拌嘴也装不出来吧。
胡莉耶举起酒杯摇晃了几下，眼中的情绪比之前白日相见时柔和了很多。
“虽然我对此都是一知半解，但感谢你的用心。”
卢卡大大方方的一摆手，也端起了杯子。
“Mypleasure。”
二人酒杯相交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各自饮了一口。
“不过警探小姐，如此美妙的夜晚，我们总得找点话题。”
胡莉耶心神不宁的用手指卷着头发，好似赞同般的点着头。
“不如就跳过那些麻烦的开场白吧，毕竟我们前几次见面的机会都很独特。”
“正合我意。”
她愉快的享受了一口牛排，欧洲古典宫廷风格的银质餐具令人赏心悦目，菲力牛肉出众的口感和调味程度不禁令她心生赞叹，还有红酒的独特口味和面前俊美绅士的笑容，这一切都在烛台上三支蜡烛牺牲自己所营造的环境下逐渐如水乳般交融，趋向完美。
“卢卡先生，我不喜欢查户口式的交谈，却职业病作祟对你的神秘感到无从下手，那不如就请聊聊你自己吧。”
卢卡双手操纵着刀叉，如交响乐队前的指挥般挥舞着双手，划下一出牛排缓割曲。
“真是无理的要求，不过...我答应你。”
他说着，再度端起了酒杯。
“你感兴趣的是哪一方面？”
胡莉耶端起杯子，爽快的与他碰了一下。
“你知道的，女孩子喜欢听的部分。”
“这样啊。”
卢卡好似在思考着自己的故事该如何开头，却又掏出香烟佯装无事。
“香烟？”
“谢谢。”
胡莉耶满心欢喜的接过了卢卡递来的烟，又用卢卡的纯金滚轮打火机点燃了烟，颇有贵夫人风范的夹着烟，盘起二郎腿望向卢卡，只见卢卡也点燃了香烟深深吸着，再次开口时婉婉道来于烟雾之后。
“说起来也有些年头，但这都要从一位天使说起...”
若不是晚风吹拂着时间过的飞快，卢卡愿意将自己的故事一直讲下去，但可惜他手边的酒瓶空了，再细看才发现那女孩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手边的枪也好久没摸过了。
“警探小姐，你为谁流下了泪水？”
“我看起来，像是知道那种事情的女孩子吗？”
卢卡点点头，看着眼前正用双手玩命擦着泪的胡莉耶，思考着是否要将随身携带的方巾手帕递给她，可思来想去还是默默作罢了。
他站起身来，再次风度翩翩的施了一礼。
“不错的一顿晚餐，但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该离开了。”
“哦？几杯红酒而已，就要急着离开了？”
胡莉耶终于擦干了眼泪，虽然说话时她精致的鼻子还有些抽动，卢卡则只能不好意思的再度施礼，接着转身朝客厅的房门走去。
“着实抱歉，但毕竟说不好...也许明天我还有不速之客要处理。”
“咔嚓！”
随着撞针被扣下的声音，卢卡揣着口袋缓缓转过身，表情并无惊讶。
“对不起，虽然今晚和你聊了很多，但我毕竟是一名警察！现在我要逮捕你，请你不要抵抗，不然我会立刻开枪！”
看着胡莉耶认真的表情，卢卡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又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需要抱歉，这是很合理的要求，不过我认为自己也早就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他说着，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瞬间从今晚的完美绅士赫然回到了之前精明的侦探。
“想抓我没问题，但是你要抓得到才行。”
“嘣！”
还没等胡莉耶做出反应，她手中配枪的枪膛处却突然亮起一道火花！微小的精准爆炸并没有伤到胡莉耶丝毫，甚至连细嫩的手指都没有被烫到的痛感，只是枪不知被爆炸崩到客厅什么地方去了。
她面带几分怒气的提高嗓音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
“请你做出选择的时候。”
卢卡漠不关心的这样回答着，甚至还对胡莉耶抛了个媚眼。
“警探小姐，请不要把所有东西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别让他们压垮了你，”
也许卢卡此人的话题转化速度极快，但胡莉耶显然听懂了其中所指，她甚至没有去寻找枪消失的方向，仿佛那只是她尝试性的小插曲，成功也许会平添几分趣味，失败了也不值得深究。
胡莉耶有些逞强的大喊道。
“我...我没有！”
“少骗人了，我可是名侦探。”
卢卡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胡莉耶，还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似有几分无奈的样子。
“哪里有把枪藏在自家浴室里的人？”
他说着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一只攥拳摆在胸前，另一只这伸出手指向阳台外的方向。
“就坚持几个小时吧，到明天早上就足够了，站在我现在所指的地方眺望远处，活下去的理由有的是，只关乎于你是否选择看见，但可别做傻事啊...”
胡莉耶有些彷徨的低下了头，卢卡能感到面前这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胡莉耶警探，此刻无论是眼中亦或心内都犹如一只空洞。
“我...我...”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条忠告~”
看起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卢卡决定不再为难她，干脆岔开了话题。
“如果警局的档案还没有为那家伙命名的话，他叫做鬼语者，喜欢去察觉别人最为晦暗的秘密或过去，以讽刺的凶残手段作案后再加以灵异风格的掩饰，而警探小姐你本来与此事并无瓜葛，但当你涉入这个案子之后...坦率的说现在你也走不脱了，所以不论是工作抑或生活都请你一定当心，毕竟当你凝望深渊时...”
“深渊也在凝望你，尼采说的。”
胡莉耶接出下句企图打断卢卡，却意外的见卢卡晃动着手指。
“此言大谬。”
他又为自己点燃了一颗香烟，吹出烟气环绕自身。
“我最亲爱的警探小姐，深渊从不仅仅满足于凝望。”
胡莉耶觉得，这男人的所有表达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可惜他太过于强大而神秘莫测，或许使自己对本来正确的答案产生了怀疑。
“你是要我小心...深渊中的恶魔？”
卢卡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只是再次做出摇手礼作为告别，又将胸前攥着的手松开，盛装着紫色烟雾的小瓶子落在了地上。
“哼哼哼，这可真是孩子气的回答。”
他依旧对胡莉耶保持着善意而绅士的微笑，抬起脚却朝Smoker踩了过去。
“你别走！”
随着紫色烟雾升起，胡莉耶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卢卡几秒前站立的位置，但她拥进怀中的却只有一抹神秘的紫烟，烟幕在十秒内腾起又散去，女孩的公寓中早已没有了卢卡的影子。
胡莉耶身体一软坐在了客厅地板上，悲悯的面容似乎暗含万分不解之情。
“别走...”
钟楼之上，卢卡靠卧在斜顶处，看着那东方的天际将明未明。
“哼，鬼语者。”
他说着点起香烟，但经过今晚显然侦探的眼中显然也多出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高智商反社会人格，超乎常人的体力与协调性却不精通任何系统的格斗手法，并且我猜测90%以上几率你的身体不知为何竟没有痛觉，擅长布置圈套却狂热的需要以自己幻想中的方式行动。”
早起出摊的热狗商贩推着小车来到钟楼广场，他正打算挑选好做生意的位置，却在目光扫过钟楼顶上的人影时瞠目结舌。
卢卡站起身来俯视着钟楼广场，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所在几小时后就会变成F市最为热闹的地方。
“我承认你很强，但与此同时你也漏洞百出。”
他自言自语完，一个空翻竟然从钟楼之上飞了下去！
“嘁，就让我看看吧，你还会带给我什么惊喜...”
小商贩连忙丢下车朝钟楼跑去，却只觉得那自由落体的人影不知何时一晃动，接着便消失不见了，只得站在原地郁闷的挠了挠头。
“眼花了？”
他小推车旁的马路上，卢卡揣着口袋将香烟叼在口中走过，看着商贩的背影会心一笑，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又转身走进了黎明曙光还未照亮的街道...
你瞧，天边的第一道微光照亮了城市之隅，隐秘者又走入了黑暗之中，为了让这美丽的世界在黎明时分稳健运转如昨日，每个人都需要扮演好自己分内的角色。
你爱着所以你累着，如此来她也能义无反顾的爱了，或者至少你是这样想的，但她白衣飘飘幻想着年少有为，畅谈理想抱负又端着旧日的酒杯。
如此一来，倒是引得你也不敢累了。
或许，感情这神秘莫测的东西本就不合情理，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经历不知几许悲伤、烦恼与泪水，不得不承认的是人们总是靠着伤害彼此成长，咬着牙反倒撑不得一个长久，而出于某种难以言辞的独立情感，我们总觉得自己属于那个“前者”，却将更好的自己留给了后来的人，还诉说着往日故事权当是生活给予自己的伤悲。
故此，一个人背负了晦暗与苟且，则另一个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
不要担心，世事总是如此。
已是深夜，胡莉耶的公寓内。
“唉，我有罪...”
她双眼迷离躺在盛满热水的大浴缸中，一旁的小托盘上还放着满杯红酒和自己心爱的配枪，而一旁被打翻在地的红酒瓶里却空空如也，仿佛她此刻的眼眸，空的轻盈。
“一次好好的行动，竟然搞成这个鬼样子，还连累了这么多人。”
那晚，参与潘家小楼围剿行动的警员除了自己和夜狩者小队成员以外的人全部牺牲了，被烧得连面容都分不清。
哦不，被布置任务在外带队预备支援的小李也侥幸逃过了一劫。
此刻胡莉耶如果停止摄入酒精，过度的真实感只会令她心痛欲裂，但随着她每咽下一口红酒，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老队员旧日的笑容便会浮现在自己面前。
“胡姐，不要难过。”
“胡姐，别自责了。”
“胡姐！我一直相信你呀！”
“可是...胡姐，你为什么没有救下我们？”
胡莉耶举起手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浴缸的水面，随着水花四溅滴落的声响，胡莉耶却悄然歪了歪头。
“叮...”
她一翻身从浴缸中爬了出来，伸手拽下了挂在一旁的睡袍粗略围在了身上，又拿起配枪打开保险，扣下了撞针，双手持枪做出标准的射击动作，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从浴室内一闪身冲了出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胡莉耶一出浴室门，直接将枪口瞄准了客厅，但下一秒的情况却着实令她有些大跌眼镜。
“是你？”
听到胡莉耶的声音，站在客厅阳台门口的卢卡背对着她先是缓缓举起了手，接着又转过身来，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尴尬的笑容。
“哟~晚上好呀，警探小姐。”
他说着，眼神定格在胡莉耶手中的枪上，还佯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那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胡莉耶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哦对不起不知道你要来...不对！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可是光明正大走窗户进来的。”
看着已经放下双手的卢卡，胡莉耶虽然脸上看起来愤怒，但实则内心却有那么点小纠结，同时甚至还觉得面前的卢卡有几分喜人。
“不，我问的是理由和原因...”
“嘁，真刻薄。”
只见卢卡毫不在意的一摆手，似乎对胡莉耶的问题很不满意。
“潘家小楼一别后，说实话我在内心深处也受到了某种谴责，而我这人的坏习惯就是一向听从自己心的声音而行动，于是今晚...”
他说着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把戏，身后阳台上的双人小桌应声亮了起来，卢卡侧身到一旁，胡莉耶这才看清楚原来亮起的是桌上的古典风格蜡台，而那桌子上还放着两套刀叉餐具以及两只扣着保温盖的银制餐盘！
等等...
胡莉耶心想为什么自己的阳台上会多了一张桌子。
卢卡轻轻弯腰，同时做出了一个绅士转手礼。
“我的内心告诉我，我欠你一顿晚餐。”
他说着，一步步朝胡莉耶走了过来，而胡莉耶虽然手上拿着枪，表情一副“你莫名其妙”的样子，但她自己清楚：她有些慌了。
“除去不久前的枪林弹雨和阴谋诡异，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所以请别任由世人所言的‘理由’和‘原因’毁了它。”
卢卡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胡莉耶面前，看着衣冠不整满身是水，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还逞强端着枪的胡莉耶，他不由得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就在这里，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而现在我要邀请你共进晚餐了，如果这样你还不相信我的话...”
突然，他一发力抓住了胡莉耶持枪的手腕，一边将那枪口缓缓上抬，同时自己也微微低下了头，让那枪正好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接着他却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一刻会存在任何悬念。
“那就请你随时扣下扳机。”
胡莉耶气得一跺脚，接着甩开了卢卡的手，将枪放了下来。
“神经病啊你！”
卢卡站在原地抱着肩膀，带着一副“如我所料”的笑容望向胡莉耶。
“看来这是你的决定。”
胡莉耶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持枪有节奏的敲打着睡袍下的大腿，竟有几分不良少年的状态。
“哼...我的心声告诉我，只限今晚，不要拒绝如此绅士的邀请。”
听到这回答卢卡也不再多说，他向后退却一步，颇有风度的伸出手对着阳台的方向做出了个“请”一般的手势，胡莉耶也没有二话，伸腿蹬上了之前忘在客厅里的一双棉拖，心想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差不多也都被睡袍吸干了，于是也没多想随手紧了紧自己的浴袍便大大方方的走进了阳台。
胡莉耶看着桌子上的银制餐盘有些好奇，紧随其后的卢卡自然善解人意的伸手提起了保温盖，里面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牛排晚餐立刻出现在了胡莉耶面前。
“哟，Steak诶！”
卢卡点着头，同时拉开椅子示意胡莉耶坐下，接着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Filet五分熟，鲜嫩多汁，脂肪含量也不高，希望符合你的心意。”
他又不知从哪掏出了一瓶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红酒以及两只水晶高脚杯，优雅的为胡莉耶倒上了一杯摆在她面前，又对自己重复了这个步骤。
“你还带了红酒？”
“Chianti，纯正的I国血统混酿，请原谅这是我的个人口味。”
不过是只言片语的交流罢了，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一扫而过，果然并非真心敌对的两人坐在一张餐桌旁，想拌嘴也装不出来吧。
胡莉耶举起酒杯摇晃了几下，眼中的情绪比之前白日相见时柔和了很多。
“虽然我对此都是一知半解，但感谢你的用心。”
卢卡大大方方的一摆手，也端起了杯子。
“Mypleasure。”
二人酒杯相交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各自饮了一口。
“不过警探小姐，如此美妙的夜晚，我们总得找点话题。”
胡莉耶心神不宁的用手指卷着头发，好似赞同般的点着头。
“不如就跳过那些麻烦的开场白吧，毕竟我们前几次见面的机会都很独特。”
“正合我意。”
她愉快的享受了一口牛排，欧洲古典宫廷风格的银质餐具令人赏心悦目，菲力牛肉出众的口感和调味程度不禁令她心生赞叹，还有红酒的独特口味和面前俊美绅士的笑容，这一切都在烛台上三支蜡烛牺牲自己所营造的环境下逐渐如水乳般交融，趋向完美。
“卢卡先生，我不喜欢查户口式的交谈，却职业病作祟对你的神秘感到无从下手，那不如就请聊聊你自己吧。”
卢卡双手操纵着刀叉，如交响乐队前的指挥般挥舞着双手，划下一出牛排缓割曲。
“真是无理的要求，不过...我答应你。”
他说着，再度端起了酒杯。
“你感兴趣的是哪一方面？”
胡莉耶端起杯子，爽快的与他碰了一下。
“你知道的，女孩子喜欢听的部分。”
“这样啊。”
卢卡好似在思考着自己的故事该如何开头，却又掏出香烟佯装无事。
“香烟？”
“谢谢。”
胡莉耶满心欢喜的接过了卢卡递来的烟，又用卢卡的纯金滚轮打火机点燃了烟，颇有贵夫人风范的夹着烟，盘起二郎腿望向卢卡，只见卢卡也点燃了香烟深深吸着，再次开口时婉婉道来于烟雾之后。
“说起来也有些年头，但这都要从一位天使说起...”
若不是晚风吹拂着时间过的飞快，卢卡愿意将自己的故事一直讲下去，但可惜他手边的酒瓶空了，再细看才发现那女孩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手边的枪也好久没摸过了。
“警探小姐，你为谁流下了泪水？”
“我看起来，像是知道那种事情的女孩子吗？”
卢卡点点头，看着眼前正用双手玩命擦着泪的胡莉耶，思考着是否要将随身携带的方巾手帕递给她，可思来想去还是默默作罢了。
他站起身来，再次风度翩翩的施了一礼。
“不错的一顿晚餐，但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该离开了。”
“哦？几杯红酒而已，就要急着离开了？”
胡莉耶终于擦干了眼泪，虽然说话时她精致的鼻子还有些抽动，卢卡则只能不好意思的再度施礼，接着转身朝客厅的房门走去。
“着实抱歉，但毕竟说不好...也许明天我还有不速之客要处理。”
“咔嚓！”
随着撞针被扣下的声音，卢卡揣着口袋缓缓转过身，表情并无惊讶。
“对不起，虽然今晚和你聊了很多，但我毕竟是一名警察！现在我要逮捕你，请你不要抵抗，不然我会立刻开枪！”
看着胡莉耶认真的表情，卢卡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又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需要抱歉，这是很合理的要求，不过我认为自己也早就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他说着，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瞬间从今晚的完美绅士赫然回到了之前精明的侦探。
“想抓我没问题，但是你要抓得到才行。”
“嘣！”
还没等胡莉耶做出反应，她手中配枪的枪膛处却突然亮起一道火花！微小的精准爆炸并没有伤到胡莉耶丝毫，甚至连细嫩的手指都没有被烫到的痛感，只是枪不知被爆炸崩到客厅什么地方去了。
她面带几分怒气的提高嗓音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
“请你做出选择的时候。”
卢卡漠不关心的这样回答着，甚至还对胡莉耶抛了个媚眼。
“警探小姐，请不要把所有东西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别让他们压垮了你，”
也许卢卡此人的话题转化速度极快，但胡莉耶显然听懂了其中所指，她甚至没有去寻找枪消失的方向，仿佛那只是她尝试性的小插曲，成功也许会平添几分趣味，失败了也不值得深究。
胡莉耶有些逞强的大喊道。
“我...我没有！”
“少骗人了，我可是名侦探。”
卢卡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胡莉耶，还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似有几分无奈的样子。
“哪里有把枪藏在自家浴室里的人？”
他说着将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一只攥拳摆在胸前，另一只这伸出手指向阳台外的方向。
“就坚持几个小时吧，到明天早上就足够了，站在我现在所指的地方眺望远处，活下去的理由有的是，只关乎于你是否选择看见，但可别做傻事啊...”
胡莉耶有些彷徨的低下了头，卢卡能感到面前这平日里神采奕奕的胡莉耶警探，此刻无论是眼中亦或心内都犹如一只空洞。
“我...我...”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条忠告~”
看起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卢卡决定不再为难她，干脆岔开了话题。
“如果警局的档案还没有为那家伙命名的话，他叫做鬼语者，喜欢去察觉别人最为晦暗的秘密或过去，以讽刺的凶残手段作案后再加以灵异风格的掩饰，而警探小姐你本来与此事并无瓜葛，但当你涉入这个案子之后...坦率的说现在你也走不脱了，所以不论是工作抑或生活都请你一定当心，毕竟当你凝望深渊时...”
“深渊也在凝望你，尼采说的。”
胡莉耶接出下句企图打断卢卡，却意外的见卢卡晃动着手指。
“此言大谬。”
他又为自己点燃了一颗香烟，吹出烟气环绕自身。
“我最亲爱的警探小姐，深渊从不仅仅满足于凝望。”
胡莉耶觉得，这男人的所有表达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可惜他太过于强大而神秘莫测，或许使自己对本来正确的答案产生了怀疑。
“你是要我小心...深渊中的恶魔？”
卢卡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只是再次做出摇手礼作为告别，又将胸前攥着的手松开，盛装着紫色烟雾的小瓶子落在了地上。
“哼哼哼，这可真是孩子气的回答。”
他依旧对胡莉耶保持着善意而绅士的微笑，抬起脚却朝Smoker踩了过去。
“你别走！”
随着紫色烟雾升起，胡莉耶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卢卡几秒前站立的位置，但她拥进怀中的却只有一抹神秘的紫烟，烟幕在十秒内腾起又散去，女孩的公寓中早已没有了卢卡的影子。
胡莉耶身体一软坐在了客厅地板上，悲悯的面容似乎暗含万分不解之情。
“别走...”
钟楼之上，卢卡靠卧在斜顶处，看着那东方的天际将明未明。
“哼，鬼语者。”
他说着点起香烟，但经过今晚显然侦探的眼中显然也多出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高智商反社会人格，超乎常人的体力与协调性却不精通任何系统的格斗手法，并且我猜测90%以上几率你的身体不知为何竟没有痛觉，擅长布置圈套却狂热的需要以自己幻想中的方式行动。”
早起出摊的热狗商贩推着小车来到钟楼广场，他正打算挑选好做生意的位置，却在目光扫过钟楼顶上的人影时瞠目结舌。
卢卡站起身来俯视着钟楼广场，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所在几小时后就会变成F市最为热闹的地方。
“我承认你很强，但与此同时你也漏洞百出。”
他自言自语完，一个空翻竟然从钟楼之上飞了下去！
“嘁，就让我看看吧，你还会带给我什么惊喜...”
小商贩连忙丢下车朝钟楼跑去，却只觉得那自由落体的人影不知何时一晃动，接着便消失不见了，只得站在原地郁闷的挠了挠头。
“眼花了？”
他小推车旁的马路上，卢卡揣着口袋将香烟叼在口中走过，看着商贩的背影会心一笑，微微点头以示感谢，又转身走进了黎明曙光还未照亮的街道...
你瞧，天边的第一道微光照亮了城市之隅，隐秘者又走入了黑暗之中，为了让这美丽的世界在黎明时分稳健运转如昨日，每个人都需要扮演好自己分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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