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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诡宫篇 第一章 拳打温哥华

    这所有一切的源头,还是从2007年6月3日的清晨讲起,更为合适。

    那个时间段的我,正处于重度失忆状态下,根本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而且对于自己叫什么名字,也是一头雾水,被一头白发的奶奶和一个外号叫肥龙的老爷子收留着。

    从两年前与他们结识开始,就发现他们异于常人,虽然他们的头发都花白了,皮肤也没有了光泽,但是体格的骨架却不见像一般老人那样的佝偻,反而还很挺拔。

    尤其是奶奶,身材比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还要俏,皮肤白皙,亦没有什么褶皱,只是顶着浓密的白发让她看上去,显得非常的黯淡,凡是出门买菜,都要里三层外三层地戴上口罩。

    肥龙曾偷偷告诉我,说她患上了一种怪病,我寻思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保持那样的身材和白细的皮肤,能是什么怪病?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她摘掉口罩的样子,除了给我送饭和送衣服,她都在刻意的回避着我,仿佛她的口罩后面藏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似的。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让我觉得分外的眼熟,不过人的眼睛构造都是一样的,我总不能对她说,那个奶奶,你能不能摘掉你的口罩啊,会缺氧的,万一人家鼻子歪了牙齿掉光了,又或者是年轻的时候整容失败,那不是伤人家自尊嘛,我这个五级残废吃人家喝人家的,实在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只是力所能及地多帮她干些家务活儿,和她一起摘个菜什么的,哎就能把她乐得够呛,非常开心的时候还要摸摸我的头发。

    肥龙这老头子,为人可是乐观得很,幽默诙谐是他不变的标签,整天扯东扯西,王八羔子还会下牛犊子,嘚不嘚地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有些地方你明知道他是在瞎扯淡,可他又总能自圆其说,反正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天南海北的奇闻怪事,我都略有耳闻。

    肥龙和我们是分开住的,在BJ西南的涿州市有一摊子生意,在市中央的好地段开了一个古玩店,他跟我讲他早年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摸金校尉,江湖中有些人脉关系,有时候他出差,我和我奶奶就要去给他看门,我以为这老不正经的会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来才知道他是去给我奶奶求药方。

    我奶奶病逝的那天,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像被下了迷药一样,昏睡了很长时间。

    正好6月3日这天是奶奶的头七,我怀里抱着她留下的唯一遗物,是一本残破的老笔记,名字叫《盗墓三十六派》,第一页是一张六十四卦图,画得很规整,再往后翻,娟秀的瘦金体像是一个女人手抄上去的,里面记载了主人翁郭葬所经历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传记,不过遗憾的是,除了卦图那一页保存的相对完好,后面几乎已经被毁地七七八八了。

    清晨,我从沙发上猛地惊醒,差点把茶几给踹翻,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个噩梦,摇了摇发沉的脑袋,将老笔记放在茶几上,就去冲了个热水澡洗漱了一番。

    奶奶已不在了,赫然发现自己连煎个鸡蛋都不会,于是就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想坐回沙发上,再看看那本老笔记,没准能研究出点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喝了一口牛奶刚要坐下,突然窗子上的玻璃哗啦一声就被打破了,呜地一声飞进来一个黑色的铁盒子,咣铛一声,又滚了两滚,落在了地上。

    这一出,差点没把我给噎死,心说我靠,现在送快递的快递员都这么猖獗了吗?不过我也没买什么东西,哪来的快递?

    故此下意识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敏捷地像猫一样闪到了被打破的窗子边,小心翼翼地瞄向外头。

    我住的是二楼,俯视效果还算不错,看了半天也没什么人啊,又是大清早又是礼拜天的,是谁在搞这种恶作剧呢,难道是鬼吗?

    我抓了抓头发,便转身向着那个漆黑的铁盒子走去,看看这铁盒子里,到底有他娘的什么幺蛾子!

    我刚要蹲下去开盒子,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脆生生地响了起来,“嘿!傻子,你的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吗?吃屎的!”

    听地我一激灵,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立马起来趴在窗户上的破洞,往下看,只见在楼下的空地上多了个漂亮女人,对,没错,看到她的第一眼,你只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个形容词,她身材高挑,气质含苞待放,一头浓黑的长发披到肩胛骨处,身材那么好还穿紧身衣,此时正戴着墨镜朝我撇着嘴。

    我皱起眉头嘶了口凉气,啧,怎么回事儿,我这里可是街边子,而且这栋矮楼下的空地是很大的,对面全是胳膊粗细的细高竹,那竹林稀疏的要命,根本藏不得人,哎?她爸爸是不是土行孙啊,俗话说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她这也算子承父业,实在想不出来她是怎么冒出来的,我也只好自己说服我自己。

    “哎!看你妹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恶心。”这女人见我盯着她发愣,便撒起泼来骂了我一句。

    我立马火儿了,气愤愤地推开窗子,刚要发问这盒子是不是她扔进来的,可是她切了一声却转身走了,只丢下一句话。

    “赶紧看,我在肥龙店里等你。”

    在肥龙店里等我?听到这话我心中不由得一惊,心说这女人简直痞气十足啊,和个愣头青差不多,难道是肥龙那老小子包养的所谓的三陪?

    我摇了摇头,一时间不明所以,于是回身拾起盒子,战战兢兢地按下玄关,铁盒盖几乎是打着转弹飞了起来,我头一歪贴着我的耳朵呼地一声,就飞了出去,心说这是谁他妈设计的破盒子!还没看见里面是什么,就叫盒盖给崩死了,差评!差评!

    我骂骂咧咧地把铁盒子放在桌子上,还要再诅咒几句,忽然看见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虽然照片上的人戴着口罩,但我瞬间就认了出来,天呐是奶奶!这不是奶奶的遗照嘛!

    拿出来之后,发现下边还有一个CD摄像机,我下意识检查了奶奶遗照的背面,一行用红色圆珠油笔写的字,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内容是:郭葬,好久不见。你得跟我们去东陵大墓走一遭,否则我就拿你妻子的骨灰养我家的水仙花!落款张三臂。

    我无法接受地抱起了头,心说有没有搞错!难道我的名字就叫郭葬?哎?我奶奶怎么会是我的妻子?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立马就傻笑起来,慢慢地我的笑容僵住了,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很巧,奶奶一直叫我郭子,她跟我说起过两年前的事情,我重伤的那天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发出类似于郭这个音,于是他们都叫我郭子,嘿呀!我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啊,我才是郭葬,当时奶奶和肥龙为什么要隐瞒我呢?

    而且当初还听她说,我当时在地上疯狂地乱画着什么,她看不懂,说像一只龟,但又像墙角里的蜘蛛网。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打开CD摄像机,里面的内容,是去墓地拿我奶奶骨灰的全过程,真真实实,心说卧槽,看墓地的老大爷是吃屎的吗?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不但要拿回奶奶的骨灰,而且我的身世,也开始有了眉目。

    于是忙不迭地收拾了一下,由于相当重视那本老笔记,于是就将它装进了防水套袋封好,背起尼龙背包,草草地锁上门,就直奔肥龙的店铺。

    今天是他娘的礼拜天,在桃园路打车就像用手指夹耗子一样难,我火急火燎地原地直打转。

    心说长路漫漫,没有个代步的家伙事就是蹩脚,算了坐公交吧,大不了转几站,刚好前面公交站牌有把长椅,心说去坐着等会吧,实在不行我就抢个车算了,不过这一定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对于一个不会开车的人来说,不是会发生连环撞车被送进120,就是戴手铐蹲局子,这不是我的为人之道啊,那一定是蠢材才干得出来的。

    我摇摇头,刚走没几步,脚底板就被一块小石子给硌到了,差点崴了脚!

    疼得我直呲牙,顿时无名火就上来了,“我说嘿你大爷的,可真是倒霉倒到家了,打车打不到也就算了哈,你个小崽子还充筋斗云往我脚底下钻,我送你去俄罗斯吧!”

    石子被踢到铁栏上又重新弹了回来,我一看它奶奶的,这石头还成精了,竟然还想搞个回头杀,于是一猫腰儿躲了过去。

    可与此同时,我的身后却嗷地惨叫了一声。

    “啊呀,我去,你他娘的屁股上没长眼睛啊!”一个有些发粗的声音骂骂咧咧起来。

    心想早晨刚被人骂眼睛长到了屁股上,你倒骂我屁股上没眼睛,当下我的火气就冲到了嗓子眼,便没好气地回头看去,“你全家屁股上都长眼睛!”

    一个留着叶子头的大块头中年男人,一只手捂着裤裆,另一只手扶着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摩托车上,眉宇间微微散发着几丝匪气,额头发际线下纹着一条青黑色的花纹,脖子上戴着一串砗磲佛珠。

    他强忍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渐渐转晴,直起身子背过手去,围着我转了一圈儿,点点头之后,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嗯!身子骨儿还行,倒是可以一起过个端午节。”

    我见他阴阳怪调儿的,十分的不习惯,也被他瞅地有些不自然,“哎哎哎!嘛呢?瞎瞅什么,再瞅把你眼睛按到屁股上。”

    “我是张三爷派来接你的,走吧。”直截了当地拍了拍摩托车的车座子,然后抬了抬下巴,递给我一个粉色头盔!

    我翻了个白眼,给推了回去,“老子不是娘炮,快带我去见张三臂那SB!”

    这小子骑车还是中规中矩的,遇到十字路口的摄像头,总是用脑袋将我的脸挡住,途中遇到十几辆黑色的雪佛兰,他吓得赶紧绕了远道。

    我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在忌讳什么?难道他和这些人认识?而且这些人是朝我家的方向去的,嗯?我心中就是一疑,难道还有人在找我吗?

    龙爷古玩四个金字老远就闪眼睛,我打了打手表,三十分钟就到了,肥龙的古玩店开在闹市,我并没有来过几次,他这店虽然大,却不招聘店员打理。

    在店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早晨给我送盒子的女人,她双手抱在胸前,悠闲地靠在一扇雕满浮龙的木门上,看到我来了便戴上墨镜,嚼了嚼口香糖指了指里面,露出白瓷般的牙齿,“进去吧,找你的人在里面。”

    说着嘴角上扬,竟像是在嘲笑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冷哼了一声,心说长得漂亮你就了不起了呀。

    肥龙的店是整栋楼,阔气得很,一楼里有内堂,是京味十足的老格局,我一进去就看见四个人正围着肥龙,而肥龙被绑在老爷椅上,我不由得大怒,但仔细一看没挂什么彩,才放下心来。

    肥龙看到我来,在椅子上挣扎了几下,破口大骂:“张三臂!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后果你负担得起吗?”

    两个半大老头吃惊地看着我,一个俨然是一个彪形大汉,另一个干瘦干瘦的戴着一副老花镜,他们背后又站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大提琴样式的盒子,还有一个是长着三角眼的青年人,精瘦精瘦的,尖头尖嘴的像一个猢狲。

    许久,肥龙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彪形老人,冷嘲了句,“哼,我说张三臂,你不是不知道他失忆了吧,即使去了又有什么用!”

    边上那精瘦的猢狲,立马掏出了手枪,呲着牙恶狠狠地警告肥龙:“闭嘴!我们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你以为是搁你这洗冥器呢?我擦!”

    张三臂瞟了瞟肥龙,切了一声,“放心,鬼九爷有恢复他记忆的办法,会保护他安全的,我们还要靠他找到……”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呵呵一笑,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拍拍肥龙的肩膀,“所以二哥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哈哈哈。”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三爷,路上遇到了老熟人,耽搁了,我来晚了。”

    我扭头一看,那是刚才带我来的那个家伙。

    张三臂则摆摆手,“不碍事的甲子腿,人来了就行了,没有耽误盗墓的计划就好,鬼九爷的伙计已经带人在东陵大墓守候多时了,如果那个人也来了的话,我们最好今天就启程。”

    肥龙眉毛飞了起来,眼睛直冒火,对着张三臂怒向而视,“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那个猢狲拿枪托儿甩了肥龙一嘴巴,“再说话,我让你的脑袋万朵桃花开!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大腿一脚就踹了过去,那猢狲样的家伙一下子就被我踹弯了腰。

    “你们别再要挟他,我去,你们到底是要盗谁的墓?”

    张三臂微眯起眼睛,捻了捻胡子,灼灼地盯着我,“郭葬,虽然你失忆了,但本性还是没变啊,有点儿过去的模样哈,四弟,告诉他吧。”

    这时,一直坐在板凳上抽烟袋锅的老头,戴着老花镜对我笑了笑,吐出一口烟雾,“郭兄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年轻啊,那我就给你出道题吧,你说这世界上谁的速度最快呀?”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我脑海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曹操!说曹操曹操到啊。

    可刚想到这儿,我的后颈被人被手肘重击了一下,顿时忽悠了一下,眼前立马飘起了雪花儿,晕晕乎乎的时候,好像是叫甲子腿那个家伙将我扛了起来,肥龙在老爷椅上咯咯吱吱地挣扎起来,嗷嗷大骂,可是下一刻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