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冷血
封闭的通道内，海伦娜的身影在急速掠过阻挡她的黑暗。
她没有询问黑衣男子是怎么知道公馆的现状，想必又是与瘟疫公类似的情报来源，而她则是透过自己与他的联系——魔力的链接觉察到了不对。
有一两个瞬间，海伦娜感觉到威尔掌握能力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她，那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状态，海伦娜见过太多因身体突然承受大量的魔力而就此暴毙的人。
少年的能力可以恢复肉体上的损伤，那魔力和灵魂呢？她不敢担保同样的情况会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突然陷入暴走的状态？
海伦娜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念头却让她想到了过去不好的回忆。
从那个篝火的夜晚，海伦娜就看穿了威尔特的本性。
他是一个可悲的孩子，不仅仅只是在于被女巫剥夺的一切，想必这和他的童年有关。少年就像自愿扑向烈火的飞蛾，将全身心的爱意奉献其中，只为拥抱一丝温暖，哪怕红莲会将自己的残躯焚烧殆尽。
只要稍微对他付出一点点，他就会自我感动，尽管已经觉察海伦娜有可能在欺骗自己，威尔特也会说服自己相信对方，甚至最后可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一旦到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海伦娜并不认为他有那么坚强或者成熟到能够无视这一切。
当她重新跨过那扇被踢碎的铁门的时候，呈现在她眼中的是一片地狱般的场景。不仅仅是公馆的建筑和周边的庭院，方圆百米内的房屋和街道都被挤压在了一起，远处试图救援的人影被烈火和倒塌的障碍物拦住。
一些人呼喊着求助，试图扑灭火焰或者救出被困的人员，他们的衣服已经变得焦黑，另一部分人则在抱着自己的断肢，绝望地寻找着逃生的出路。而与这边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原本公馆所在的位置。
威尔在火海中央激烈地战斗着，但他的对手却不是芙蕾德莉卡，而是原本作为展览用的魔石士兵们。他直接让其中一个士兵手臂的尖刀插入自己的胸膛，随后趁着被固定的时候直接扯开了对方胸口的反魔法金属护壳，将中枢捏成碎片。
伴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发条停止了抽搐，而威尔特却不依不饶地将死物的头颅扯了下来，扔到脚下狠狠地踩踏，直到下一批扑上来的士兵阻碍了他的鞭尸行为。
他的发挥比我预料中要出色得多，海伦娜苦涩地想，按照原来的设想芙蕾德莉卡会和威尔僵持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处理完督军的事情，可没想到他竟然做到让维奥莱特处于濒死状态。
如果不是魔石科技的造物死死保护住她，威尔特这会可能已经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他再度干掉了两个士兵，衣服已经被尖刀划得破破烂烂，原本遍布伤痕的躯体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消失，但越是如此，他的理性越发难以维持。
当最后一个金属士兵朝他攻过来的时候，威尔将前肢着地，仿佛真的和一匹野狼一样摆好姿势迎接对方，可在爪子与白刃相交之前链刃已经拐了过去，并剥落了士兵身上金属护甲，随后在海伦娜的能力作用下，士兵直接被扯得四分五裂。
威尔特转过来面对已经毫无保护的芙蕾德莉卡，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下一秒就要用爪子贯穿对方的胸膛。
“你想好要这么做了吗？”海伦娜的声音似乎让他短暂恢复了清醒，但变身的状态并没有解除。
“如果杀了那个女人，寒鸦可能会杀光这里所有人。”
“这里面包括女巫吗？”威尔特依旧没有看向海伦娜，而是用嘶哑的声音询问。
“包括，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是想要亲手杀掉亚丽珊卓来着？”海伦娜试着朝他靠近，但很快就放弃了尝试——那孩子没有一点允许她接近自己的意愿，于是她只好继续隔着远距离和他对话。
“你说得对，曾经我以为自己能接受这个结果就可以，但看起来我还是太过幼稚了。”他终于和海伦娜的眼神互相接触，而看着威尔特那心死的眼神，她只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他知道了，她的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甚至于连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悸痛。
少年并不是纯粹的善良与公正，即便海伦娜杀死了无辜的人，只要和他感情够深，他也会强迫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只要不是瑟姆斯小镇那些人....
她终究还是出现的不够早，这段时间内和他建立起来的感情并不足以抵消他对这一切的怨恨和自责。海伦娜甚至恨起了亚丽珊卓，想把错都怪罪在女巫头上，但她自己也知道，这就是威尔特和结社永远没办法消除的冲突。
不管是他，还是和他有着同样名字的那个人。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却没有什么愧疚的情绪。
“不是。”海伦娜马上回答了他，“这是芙蕾德莉卡魔力的爆发反噬，跟你没有关系。”
这并完全是谎话，要造成这样的魔力爆炸单靠个人是很难的，必须要有魔力相当充沛的敌方一同汇聚，现在的威尔特——哪怕有那个可怕的变身状态也做不了这点。
但是威尔特却没有接受这个说辞，他继续慢悠悠地讲述着，嘴角甚至还露出了笑容。“那天晚上我做的比这过分多了，你知道吗，海伦娜，他们其实都是被我这个罪人害死的，故乡的同胞，我甚至还杀了自己的父亲——”
“够了，别装深沉了，乳臭未干的小鬼！”海伦娜厉声呵斥他，“你这种狠下心来都做不到的废物，别一天到晚都沉浸在自责中。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她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不仅仅是为男孩的表现，还有对结社和她自己的愤怒。
“造成你故乡毁灭的元凶就是我们，你想要报仇就直接一点，别你妈像个懦夫。”嗓音因为喊叫变得和对方一样嘶哑，她现在也有些情绪化了起来。
威尔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任何的话来回应对他的指责，在火光中那张脸上还有泪痕，这让她更加的恼火。
终于在长久沉默的对视当中，威尔特还是先开口，他又开始了那种懦弱而又孩子气的举动。
“来欺骗我吧，海伦娜。”他的声音近乎哀求，却又带有一丝撒娇，“不如说我很希望你这样做，只要你肯跟我这么说，我会很心安理得为结社所用，不管是你们的大业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海伦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将会是决定性的。
“你们抓住亚丽珊卓之后，会马上杀掉她吗？“
结束了，海伦娜痛苦地想，只要我骗了他，他就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但话从嘴边说出的那一刻，她还是说出了实话。
“不会。”
她狠下心来摆出一副强硬地语调，“我们自然会榨取她所有研究的成果。”
威尔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海伦娜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会想要寻死。
“第二个问题，接收了女巫的成果之后，你们今后还会继续做这样的实验吗？”
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曾经另一个叫做威尔特的男人也是因为这样离开了结社，离开了她。
“怎么了？”威尔特用有些自嘲地声音问她，“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
突然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海伦娜的心头，愤怒，愧疚，憎恨，自责，后悔.....
“我们当然会继续下去，这就是我们的夙愿。”她扼杀了最后一丝跟少年和解的希望，“还有，不要老是指望从我身上得到安慰，我不是你妈，傻-逼。”
威尔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没办法克制住，他蹲在地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海伦娜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但双腿还是死死钉在了原地。
金色的锁链发动，海伦娜的身体遭到重创，随后她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她正准备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死亡，但男孩做出了整个晚上让她最为愤怒的一次举动。
束缚她的誓约，那个誓死要追杀亚丽珊卓的魔力契约就此被解除，威尔特斩开了海伦娜施加在她自己身上的镣铐。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声朝少年叫嚷，“这么想死的话我马上就成全你，你这个——”
她说不下去了，刚才的剧痛让她不得不缓口气，显然男孩料到了她的反应，才会在解除之前给了她一击——抓到亚丽珊卓之后她会因为这个誓约而死，不仅仅是为了结社，还是对欺骗男孩的补偿，而他却不准自己这样做。
威尔特露出了可能是她见过最凄惨的一个笑容，他站起身，将最后几瓶血液留给了海伦娜。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段日子以来我真的很开心，只要是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发自内心感到快乐，这大概是我这一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了。”
“谢谢你，海伦娜——”
她突然想咆哮着阻止男孩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是那个雨夜，另一个威尔特说出的那句折磨了她十多年的话。
“但我不能和你走下去了。”
她没有询问黑衣男子是怎么知道公馆的现状，想必又是与瘟疫公类似的情报来源，而她则是透过自己与他的联系——魔力的链接觉察到了不对。
有一两个瞬间，海伦娜感觉到威尔掌握能力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她，那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状态，海伦娜见过太多因身体突然承受大量的魔力而就此暴毙的人。
少年的能力可以恢复肉体上的损伤，那魔力和灵魂呢？她不敢担保同样的情况会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会突然陷入暴走的状态？
海伦娜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念头却让她想到了过去不好的回忆。
从那个篝火的夜晚，海伦娜就看穿了威尔特的本性。
他是一个可悲的孩子，不仅仅只是在于被女巫剥夺的一切，想必这和他的童年有关。少年就像自愿扑向烈火的飞蛾，将全身心的爱意奉献其中，只为拥抱一丝温暖，哪怕红莲会将自己的残躯焚烧殆尽。
只要稍微对他付出一点点，他就会自我感动，尽管已经觉察海伦娜有可能在欺骗自己，威尔特也会说服自己相信对方，甚至最后可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一旦到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海伦娜并不认为他有那么坚强或者成熟到能够无视这一切。
当她重新跨过那扇被踢碎的铁门的时候，呈现在她眼中的是一片地狱般的场景。不仅仅是公馆的建筑和周边的庭院，方圆百米内的房屋和街道都被挤压在了一起，远处试图救援的人影被烈火和倒塌的障碍物拦住。
一些人呼喊着求助，试图扑灭火焰或者救出被困的人员，他们的衣服已经变得焦黑，另一部分人则在抱着自己的断肢，绝望地寻找着逃生的出路。而与这边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原本公馆所在的位置。
威尔在火海中央激烈地战斗着，但他的对手却不是芙蕾德莉卡，而是原本作为展览用的魔石士兵们。他直接让其中一个士兵手臂的尖刀插入自己的胸膛，随后趁着被固定的时候直接扯开了对方胸口的反魔法金属护壳，将中枢捏成碎片。
伴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发条停止了抽搐，而威尔特却不依不饶地将死物的头颅扯了下来，扔到脚下狠狠地踩踏，直到下一批扑上来的士兵阻碍了他的鞭尸行为。
他的发挥比我预料中要出色得多，海伦娜苦涩地想，按照原来的设想芙蕾德莉卡会和威尔僵持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处理完督军的事情，可没想到他竟然做到让维奥莱特处于濒死状态。
如果不是魔石科技的造物死死保护住她，威尔特这会可能已经把所有人都害死了。
他再度干掉了两个士兵，衣服已经被尖刀划得破破烂烂，原本遍布伤痕的躯体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消失，但越是如此，他的理性越发难以维持。
当最后一个金属士兵朝他攻过来的时候，威尔将前肢着地，仿佛真的和一匹野狼一样摆好姿势迎接对方，可在爪子与白刃相交之前链刃已经拐了过去，并剥落了士兵身上金属护甲，随后在海伦娜的能力作用下，士兵直接被扯得四分五裂。
威尔特转过来面对已经毫无保护的芙蕾德莉卡，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下一秒就要用爪子贯穿对方的胸膛。
“你想好要这么做了吗？”海伦娜的声音似乎让他短暂恢复了清醒，但变身的状态并没有解除。
“如果杀了那个女人，寒鸦可能会杀光这里所有人。”
“这里面包括女巫吗？”威尔特依旧没有看向海伦娜，而是用嘶哑的声音询问。
“包括，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是想要亲手杀掉亚丽珊卓来着？”海伦娜试着朝他靠近，但很快就放弃了尝试——那孩子没有一点允许她接近自己的意愿，于是她只好继续隔着远距离和他对话。
“你说得对，曾经我以为自己能接受这个结果就可以，但看起来我还是太过幼稚了。”他终于和海伦娜的眼神互相接触，而看着威尔特那心死的眼神，她只感觉到了一阵绝望。
他知道了，她的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甚至于连说话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悸痛。
少年并不是纯粹的善良与公正，即便海伦娜杀死了无辜的人，只要和他感情够深，他也会强迫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性格，只要不是瑟姆斯小镇那些人....
她终究还是出现的不够早，这段时间内和他建立起来的感情并不足以抵消他对这一切的怨恨和自责。海伦娜甚至恨起了亚丽珊卓，想把错都怪罪在女巫头上，但她自己也知道，这就是威尔特和结社永远没办法消除的冲突。
不管是他，还是和他有着同样名字的那个人。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他环顾了一下周围，却没有什么愧疚的情绪。
“不是。”海伦娜马上回答了他，“这是芙蕾德莉卡魔力的爆发反噬，跟你没有关系。”
这并完全是谎话，要造成这样的魔力爆炸单靠个人是很难的，必须要有魔力相当充沛的敌方一同汇聚，现在的威尔特——哪怕有那个可怕的变身状态也做不了这点。
但是威尔特却没有接受这个说辞，他继续慢悠悠地讲述着，嘴角甚至还露出了笑容。“那天晚上我做的比这过分多了，你知道吗，海伦娜，他们其实都是被我这个罪人害死的，故乡的同胞，我甚至还杀了自己的父亲——”
“够了，别装深沉了，乳臭未干的小鬼！”海伦娜厉声呵斥他，“你这种狠下心来都做不到的废物，别一天到晚都沉浸在自责中。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她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不仅仅是为男孩的表现，还有对结社和她自己的愤怒。
“造成你故乡毁灭的元凶就是我们，你想要报仇就直接一点，别你妈像个懦夫。”嗓音因为喊叫变得和对方一样嘶哑，她现在也有些情绪化了起来。
威尔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任何的话来回应对他的指责，在火光中那张脸上还有泪痕，这让她更加的恼火。
终于在长久沉默的对视当中，威尔特还是先开口，他又开始了那种懦弱而又孩子气的举动。
“来欺骗我吧，海伦娜。”他的声音近乎哀求，却又带有一丝撒娇，“不如说我很希望你这样做，只要你肯跟我这么说，我会很心安理得为结社所用，不管是你们的大业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海伦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将会是决定性的。
“你们抓住亚丽珊卓之后，会马上杀掉她吗？“
结束了，海伦娜痛苦地想，只要我骗了他，他就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但话从嘴边说出的那一刻，她还是说出了实话。
“不会。”
她狠下心来摆出一副强硬地语调，“我们自然会榨取她所有研究的成果。”
威尔特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海伦娜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会想要寻死。
“第二个问题，接收了女巫的成果之后，你们今后还会继续做这样的实验吗？”
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曾经另一个叫做威尔特的男人也是因为这样离开了结社，离开了她。
“怎么了？”威尔特用有些自嘲地声音问她，“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
突然间所有的情绪都涌上了海伦娜的心头，愤怒，愧疚，憎恨，自责，后悔.....
“我们当然会继续下去，这就是我们的夙愿。”她扼杀了最后一丝跟少年和解的希望，“还有，不要老是指望从我身上得到安慰，我不是你妈，傻-逼。”
威尔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没办法克制住，他蹲在地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海伦娜很想冲过去抱住他，但双腿还是死死钉在了原地。
金色的锁链发动，海伦娜的身体遭到重创，随后她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她正准备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死亡，但男孩做出了整个晚上让她最为愤怒的一次举动。
束缚她的誓约，那个誓死要追杀亚丽珊卓的魔力契约就此被解除，威尔特斩开了海伦娜施加在她自己身上的镣铐。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声朝少年叫嚷，“这么想死的话我马上就成全你，你这个——”
她说不下去了，刚才的剧痛让她不得不缓口气，显然男孩料到了她的反应，才会在解除之前给了她一击——抓到亚丽珊卓之后她会因为这个誓约而死，不仅仅是为了结社，还是对欺骗男孩的补偿，而他却不准自己这样做。
威尔特露出了可能是她见过最凄惨的一个笑容，他站起身，将最后几瓶血液留给了海伦娜。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段日子以来我真的很开心，只要是跟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都发自内心感到快乐，这大概是我这一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了。”
“谢谢你，海伦娜——”
她突然想咆哮着阻止男孩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是那个雨夜，另一个威尔特说出的那句折磨了她十多年的话。
“但我不能和你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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