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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司马昭之死

    此后数月,孙皓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练兵,准确地说,是和士卒一起训练。他皮肤变黑变粗糙了很多,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壮。闲暇时,孙皓常常拉着孙震比武,从一开始的弗如远甚到如今的有来有回,孙皓很满意自己的进步。

    在士卒休息的日子,孙皓会回宫。除了休息之外,他还要抓紧时间处理一些重要的政务,虽然不办大朝会,但该召见的大臣也要召见谈话,母后和景皇后那边要请安,滕皇后和几个子女要抽时间陪,身怀六甲的丁贵妃更要多多关心。

    孙皓觉得自己简直是时间管理大师。

    四月中旬的时候,马鼍率领百余水手分乘三艘飞剪船在臣延岛启航,顺着西南季风,驶向那片传说中的未知大陆。这个消息没有激起什么波澜,朝中大臣甚至大部分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五月时,魏主曹奂加司马昭殊礼,进王妃为后,世子为太子,由此司马炎也成为晋王太子。

    到了八月,北朝却横生变故。八月初八的傍晚,司马昭回到晋王宫中,正准备享用晚膳,却突然中风,不能言语。当夜就已经水米不进。次日,司马昭病危,群臣纷纷入宫问安,围满了床榻。此时司马昭已经气若游丝,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太子司马炎就死了。

    魏咸熙二年八月初九(265年9月6日),晋王司马昭薨,时年五十五岁。当日,司马炎便即晋王位,同时继承了司马昭曹魏相国的职位。封司徒何曾为晋丞相,司马望接替司徒,石苞为骠骑将军。

    司马炎本想等安葬了司马昭之后再嗣位,却被何曾劝谏,在这种关键时刻,必须要避免夜长梦多,不能给人任何可趁之机。所以司马炎才立刻就着急忙慌地办完了仪式。

    九月初六(10月18日),司马昭葬于崇阳陵,谥号文王。

    安葬已毕,司马炎踌躇满志,一如当年的曹丕。他找来贾充、裴秀议事。

    “曹操曾经说过:如果天命在我,我就做周文王!真的有这件事情吗?”司马炎问道。

    “大王,”贾充拱手道,“曹操世受汉禄,害怕世人议论篡逆的骂名,所以才这么说。”

    “那孤之父王比曹操何如?”

    “曹操虽然功盖华夏,但臣下小民都是畏其威而不怀其德,并不真正得人心。到了他的儿子曹丕继承基业后,差役甚重,东西驱驰,不施仁政,没有哪一年是安宁的!后来我宣王(司马懿)、景王(司马师)累建大功,布恩施德,天下士庶早就归心了。而文王(司马昭)并吞西蜀,功盖寰宇,这哪里是曹操能比的呢?”

    “哈哈哈哈……”司马炎拍案而起,“那么曹丕他能继承汉统,孤难道就不能继承魏统吗?”

    贾充、裴秀连忙拜倒在地禀奏道:“殿下正当仿效曹丕故事,又筑受禅坛,布告天下,以即大位。”

    司马炎大喜,他望向南方,想起去年徐绍、孙彧的汇报,等到他登基后,南方的孙皓应该就会纳土归降。天下大乱那么多年,终于要在我的手里复归一统了吗?司马炎心中激荡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司马昭的死讯在第一时间就通过锦衣卫传到东吴。“终于要来了。”孙皓看完了锦衣卫的密报,将其扔到火中,兴奋地搓了搓手,便下了一道密诏,令陶璜做好战前准备,择机对交州动手。

    此时,孙奉和周豫这对好基友还在婆罗洲。看着这些土人战战兢兢地把一袋袋黄灿灿的稻谷运到船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从六月中,他们就率领广州水师,从朱崖岛出发,拿着朱崖贼的海图,把南海诸国给抢了个遍。大吴水师终于在生存面前放下了架子,从三十年前那支宣扬王化的威武之师蜕变成了大海盗。孙奉自然是痛痛快快地释放了天性,仿佛自己生来就是海盗似的,周豫也早忘了自己是个世家子来着。

    此次抢粮行动完全是对朱崖贼的萧规曹随,又有海图,船上有不少士卒原本就是朱崖贼出身,因此事情办得相当顺利,抢到的钱粮不仅足够广州水师和朱崖岛上驻扎的军民到明年这个时候的花销,而且还有富余。周豫甚至估算过,如果不计后果地竭泽而渔,甚至能把陶璜出兵交州的军费都给包了。但没必要这么做,这种事情不能玩一锤子买卖,要可持续发展嘛。今年把这些小国都打废了,明年上哪抢去?

    此外,有一些小国还献上公主,一些部落头人也献上女儿、妹子以求吴军能稍微手软些。两人还有些发愁,准备等回去后向孙皓禀报再说。

    “回航吧,秋后可能要有战事了。”周豫道。

    孙奉点点头,命令启航拔锚。临行前,婆罗国王刹利耶伽跪在地上亲吻了一下孙奉脚尖前的泥土。孙奉坦然受之。在此之前,他已经多次接受这样的礼节了。

    “还是陛下说得对,这些蛮夷,就是畏威而不怀德。你想去和他们友好交流,迎接你的只有毒箭和标枪,不施展一下我们的天威,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等到他们吃了亏,又跑来卑微求饶,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孙奉坐在船舱里,望着窗外的万顷碧波,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周豫道,“不出来见识一趟,真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这南海诸岛的风物也是别具一格,有些在前人的《南州异物志》、《吴时外国传》中并无记载。待有闲暇时,吾也要写一本新书,查缺补漏。”

    “别新书了,帮我参谋一下交州的仗该怎么打。”孙奉拿出交州地图放在桌案上,“在何处登陆最为合适?”

    “依我观之,若进兵交州,必然是水陆并进。陶使君率步骑出合浦、郁林,穿越扶严夷地,将会吸引叛军大量主力与之决战,后方必然空虚。我等何不从交趾郡南部溯河而上,经定安、朱鸢二县,在朱鸢取道陆路,经曲阳而直捣龙编!”

    “唔……”孙奉不置可否,“我倒是在考虑,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我从日南郡西卷城登陆,与陶使君南北合击,一举拿下交州三郡!”

    “不可不可!”周豫忙道,“子继兄,这么干太托大了!一者,这样就相当于把所有的压力都加到了陶使君身上,在陶使君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叛军很可能会死保交趾,不大可能派兵增援九真、日南,这样一来我们的压力倒是小了,可是攻下日南、九真终究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完全帮不上陶使君什么忙,叛军主力全交给他对付了,水陆并进的意义何在?二者,交州三郡,最核心的地界在交趾,能决定胜负的也是交趾,拿下交趾,九真、日南的叛军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必然束手,何必急在一时?舍交趾而取日南,吾以为此舍本逐末,智者不当为也。三者,我们应该考虑到,日南郡情况特殊,甚至不同于九真郡,尤其是如果在西卷城作战,会不会引起和林邑国的争端,再开边衅?是,林邑国可能不难对付,但它背后的扶南国呢?扶南可是个大国,如果把扶南国也卷了进来,那交州事就未可知了。届时四方乱战,迁延日久,这可不是陛下想看到的。”

    “这倒是个问题,这林邑国着实可恨!”孙奉咬牙道,“行吧,我再想想,实在不行,就各自上报你我的意见,请陶使君决断吧。对了,数月前,陛下任用大将军之子,组建了东海水师,主管扬州以东海境,目前正在甬东地区用兵,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之前审案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甬东贼和夷州的白虎贼勾连甚深。我听闻后宫之中,丁贵妃最为得宠,陛下不会是想把征夷州的战功给这位国舅吧?”

    “那不是我们应该想的事。”周豫摇头道,“尤其是宫闱秘事,你以后还是少打听的好,打听了也没用,外界的传闻说什么的都有,谁知道真假?再说了,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谨守本分,你也不想被锦衣卫盯上吧?”

    “那是,那是!”孙奉吓出一身冷汗,“你我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可以尽情施展我们的才华,岂能因小失大?不过除了当年卫温、诸葛直从临海郡章安港出发的那条海路,我们倒是从朱崖贼这里找到了一条新海路,从朱崖沿着南海郡一路向东,能够抵达这片海岛,再往东就是夷州了。这些朱崖贼还真是勾连八方,他们抢了海商们的宝货,就跑到夷州出手给白虎贼,这片海岛就是他们销赃的地点。”

    孙奉指着海图上位于夷州西南的群岛,后世被称为澎湖列岛的地方。这在东吴自己的海图上是没有记载的,毕竟卫温、诸葛直登陆的地方是在夷州的东北边,根本没有探索到那个位置,自然也无从得知。

    “这事那马鼍要是不说,我们还真是无从知晓。”周豫笑道。

    “哼,那贼坯,半点不老实。要不是我发现这两张海图的区别,再三逼问,他能说?”孙奉冷笑,“等这次回去,我就上书陛下,把这条海路汇报上去。”

    “看来你还是想尽力争取征夷州的主将啊!”周豫感叹道,“放心吧,陛下忘不了我们的。一方面,这白虎贼做的恶,你才是最大的苦主嘛,以你为主将,那才叫师出有名呢;另一方面,丁温他们还是新手,过去,他们那些人都是在内河作战的,整个大吴最长于航海的水师当属我们广州水师。他们也许会参与夷州作战,但主力绝对是我们。”

    孙奉苦笑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