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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走了,都走了

    尽管和云漾约定了明天要接收她的情报,但江勿还是打算亲眼去看看廖护工的情况。

    他拢了拢棉袄,朝着东角的房子走去。

    刚才他就发现,东角的房子从外形上看和南角的那栋几乎一模一样,就连房檐上挂着的两盏迎风招展的红灯笼都那么的相似。

    他就是借着红灯笼的光,才在不远处看清孙峻和云漾的情况的,要知道他鼻梁上的散光眼镜可不是摆设,他的视力确实不算好。

    出来的时候江勿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了,现在金属镜框跟冰块一样冰冷,隐约昭示着前方房子里的不祥。

    说起来,江勿这么做算是擅闯民宅,东角的房子可不是分给他的住宿地点,也不知道这家的人好不好说话,反正江勿自认为没法在鬼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他是一定会被发现的,就看房子主人的反应了。

    江勿无所畏惧地伸手推开了掩着的房门。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的边缘有一些黏糊糊的物质粘在了江勿的手上,他偏头一看,手指被染上了一层绿油油的颜色,在灯笼的红光映射下暗得发黑。

    “……”

    应该是孙峻和云漾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印上的。

    江勿在门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走了进去,这房子屋内的布置和彤姐家完全不一样,没有彤姐家那么精致干净,家具全部没有上漆,木头原本是什么颜色,家具们就是什么颜色。

    而且这些家具无论是样式还是新旧程度,都比彤姐家更老,客厅放着一张可以供一家人吃饭的大方桌,方桌旁边还有一个矮了很多的小桌子,似乎是给孩子们用的。

    角落里摆着很多矮小的凳子,杂物随意地放在了框篓里,垃圾桶和扫帚、小孩子的玩具箱,全部都粗糙地堆放在一起。

    看起来这是不太注重生活细节的一家人。

    江勿一边打量,一边低下头。

    没有任何铺设的地板泛着灰色,盖了一层像水泥一样的物质,还算平整。

    此时,灰色的地面上多出了一个又一个不太规律的、颜色一言难尽的脚印,如果仔细看,脚印还分两种,一种是赤着脚印上来的,另一种要小一些,但穿了鞋子。

    看来这是孙峻和云漾的脚印,脚印一路从二楼延伸到门口,距离拉的很大,可见二人逃跑时——起码是孙峻逃跑时,内心有多崩溃。

    他正打算逆着脚印上二楼,一楼主卧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叹息。

    江勿脚步一顿。

    “走了,都走了……”

    “哎……”

    他循声而望,就看到一个老人站在打开的门缝后,那张脸十分的消瘦,沟壑不算深,但细细密密的,暗示着老人的年龄。

    老人穿了件十分常见的白色老头衫,头发乱糟糟的,枯槁的手按在门的一侧,像是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那双已经带了些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勿,叹息声就从他的口中弥漫开来。

    江勿露出一个礼貌又温和的笑容:“爷爷你好,这么晚还不睡啊。”

    “哎……”老人又叹了一口气。

    他把门开得更大了一点,房间里透出暖色调的煤油灯灯的光芒,更显得身形佝偻,一碰就倒。

    江勿看到这一幕,反而不急着上楼了,他观察到地上一路延伸的颜料痕迹,就知道楼上必然十分惨烈,廖护工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现在他对这个老爷爷更感兴趣。

    老爷爷没有在乎他私闯民宅,反而像是极为留念地说着“都走了”,一听就有故事!

    江勿很自然地朝着老爷爷走过去,离得近了,他闻到了从老人身上飘散过来的,和颜料味不太一样的死气。

    嗯?

    江勿在心中挑了挑眉。

    这种死气不少见,现实里很多年纪大了的老人身上也会有,因为暮年身体的退化,灵魂的凝滞,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那股淡淡的死气会一直萦绕在老人的身边,如果说死气这两个字不太好听,也可以叫做暮气。

    可问题是……

    他从这个老爷爷的身上看到了暮气,就代表着,老爷爷现在是个活人。

    活人——指的是真正活着的人,而不是像村长、花嫂、彤姐和孩子那样,用颜料堆砌起来的“鬼怪”。

    埋骨村居然还有活人,真是有意思。

    “爷爷,我打扰到你了吗?要不我轻点上楼?还是说我有这个荣幸陪您聊聊天?”江勿推了推眼镜,笑得有点腼腆,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让长辈喜欢的那种礼貌小孩。

    老爷爷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老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在房间里找东西,江勿就等在门外,有点好奇老人要拿个什么东西出来。

    十几秒后,老人双手捧着个象棋棋盘,干巴巴地说:“你能陪我下盘棋吗?”

    有那么一瞬间,江勿忽然觉得这老人有点可怜。

    压根不用问,他就从这栋房子的布置和老人现在的样子,看出了这一家的现状。

    客厅的布置会让人觉得这栋房子有一大家子人住,热热闹闹,事实却是,整栋房子只剩下了老人一个人,剩下的那些,或许老人第一句话就已经交代过了。

    走了,都走了。

    江勿嘴角弧度淡了点,伸手扶住了老人的胳膊,手下温柔的触感再一次证明了老人还活着。

    他扶着老人缓缓朝客厅的小桌子那边走,又主动拿了两个小板凳放在了桌子两侧,扶着老人坐下去:“没问题,我下象棋还挺厉害的,应该能陪您尽兴的杀上两盘。”

    老人明显很高兴,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珍惜得过分,他瘦弱的手臂一颗一颗摆放着属于自己的红方棋子,嘴里念叨:“下棋,下棋……”

    江勿把自己的棋子摆好,看老人兴致盎然的样子,放下了打算帮忙的手,他笑着问:“爷爷,楼上还有人吗?难不成真的都走了?”

    老人的手微不可查地凝滞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专心地把一个炮摆在它该在的位置。

    江勿以为等不到老人的明确答案了,谁知过了一会儿,老人嘟囔道:“走了两个,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