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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争论

    所谓参知政事,主要工作就是协助宰相处理中枢事务,一般并无无具体分工,而是通盘协助宰相处理各方面政务。只是当朝在职的参知政事共有四位,却不知这位究竟是哪家的公子了。

    不过呢,就从他不惧皇权,仗义执言这一点来看,不管他老子究竟是哪位,我都觉得这小子还是个不错的小爷们儿的。若是此人日后能科考中榜,及第登科,想来也会成为父皇,甚至是我的一大助力吧?嗯,这人不错,值得交!

    “陛下恕罪,非是微臣多嘴置喙,实在是那苏娇儿欺人太甚了,不光阴谋构陷无辜,甚至当面欺君罔上!此等罪人,陛下竟然就这么轻巧放过,未免…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好小子,这是在明里暗里地内涵父皇不辨忠奸,不分是非啊,这位公子,倒是真有点儿意思了。

    “哼,你的意思是说,朕罔顾礼法,纵容罪犯喽?”父皇的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和刚才面对苏娇儿时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回禀陛下,微臣不敢。只是若陛下如此纵容,只怕长久过后,天下便再无太平可言了!”

    这位还真是个敢说敢做的主,莫说是与他同来的那些二世祖们了,就连我此时都不觉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父皇不再开口,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回过头看着我:“淞儿,你以为如何?”

    “啊?!”我被问了一愣,不晓得父皇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不过身为臣子,圣上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思考片刻,我突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开玩笑,我家父皇那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在知道了一切真相的前提下还去纵容一个油腔滑调的罪女呢?或许皇祖母说得对,有些事情啊,即使眼见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

    想到这,我顿时觉得心里头轻松了不少,恭敬地答道:“儿臣以为,父皇此举十分妥当。”

    “四殿下,您…”紫衣青年显然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居然会突然“反水”。或许在他看来,我应该也是个和他一样胸中充满正义,憎恨世间一切邪祟的有志青年吧。

    无视了他眼中的震惊和失望,我轻轻勾起嘴角,并不担心他会一直误解我下去。

    父皇点了点头,看样子对我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好,那淞儿便来说说吧,为何朕的处置十分妥当呢?”

    来了来了!果然,父皇绝非昏庸无能之辈,这一切的一切,分明都是针对苏娇儿,乃至她背后的苏家二房设下的一条妙计啊!

    “回禀父皇,依儿臣之见,此事并非能够足以让苏家二房付出惨痛代价的导火索。恰恰相反,若是此事不能妥善处理,只怕日后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治的连锁效应。所以父皇如今隐忍不发,应该是想以此次事件为突破口,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蚕食下去,让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之间进行。只要运作得当,想来等到苏家二房倒台之时,天底下便也没有人能挑出朝廷的不是了。”

    “四殿下此言差矣!”紫衣青年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高声反驳道。

    “大胆!殿下面前,岂容尔等放肆?”阿郎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被我抬手制止了。

    “还未请教,阁下是…”

    “不敢当殿下一声阁下。”紫衣青年一脸的正气,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不满。

    “微臣乃参政知事何霖远之二子何锦玄。”

    “哦~原来是何大人家的公子啊。”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难怪这小子如此胆大,还有些一根筋呢原来他老子就是朝中大名鼎鼎的“刺头”何霖远啊。

    我虽久居深宫,可对这些朝中大臣的事情还是十分清楚的。我朝共设参政知事四人,其中就以这位何大人最为出名。

    倒不是因为此人的政绩有多卓著,或是为人有多出色,单纯是因为此人忠君执拗的名声远播在外,叫我想不知道也不太可能啊。

    何霖远此人乃是举人出身,标准的寒门子弟,为官二十余载兢兢业业,从小小的从七品朝散郎一路做到参政知事,实在是咸鱼翻身、屌丝逆袭的个中典范啊!

    因着他为人忠正刚直,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父皇对他一直是赞赏有加。毕竟有他这个大靶子在前头搁着,着实能帮父皇挡下不少朝堂上的明刀暗箭。

    但也是因为这个人一直以死谏殉国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平日里也确实没少给父皇带来麻烦。尤其是他那固执古板的性格和直来直去的作风,时常会让父皇头疼不已。

    现在看来,他家这个二儿子真是完美遗传了他家老子的性格特点,忠诚,执拗,不畏强权,却又不懂变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若不能从根本上说服对方,只怕非得被他给缠死烦死不可。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我自然是不怕他的,且不说有父皇在侧,他虽有功名在身,却也不敢造次。就凭我如今对此事和父皇心思的理解,相信应该能不费吹灰之力说服他的。

    “却不知何公子如此激动,究竟是觉得本殿下哪里说得不对了?”

    “四殿下方才说,此事不足以成为扳倒苏家二房的导火索,又说贸然行事会引发诸多连锁反应,微臣却以为不然。”

    “且不说这苏家二房只是在一片地区有些影响力的商贾家庭,对朝中起不到什么大的影响。就算是当朝宰相之女,犯下如此过错,难道陛下就可以因私废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

    我轻笑两声,在心中赞赏了一下何锦玄的大胆与正直,随即开口反击道:“何公子此言差矣。据我所知,何大人是贫民出身,寒窗苦读多年方能入朝为官。何家的亲戚如今大都还在西北老家,以种田,最多是做些小本生意为生,鲜少利用何大人的官声为己谋利。所以想来何公子并不清楚,若是有一个糟心的亲戚是一件多恶心人的事情。”

    “可苏家就不同了,苏尚书兄弟四个,只有这个二房的苏正裕不成器,其他兄弟三人都是朝中有名的能臣。的确,若此事是宰相家的女儿惹出来的,即便是罢了他的相,抄了他的家那都是没问题的。毕竟,当朝宰相貌似没有什么直系亲属在朝中为官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不忘观察一下父皇的表情。毕竟这些话说出去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成父皇和宰相君臣不和,今日终于被四皇子说出来了之类的无聊八卦。

    好在父皇的神色并无变化,眼神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期待,我便放心大胆地继续说了下去。

    “说句不中听的话吧,何公子你应该也是少有功名,学识渊博,却并不清楚这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试想,若今日父皇便下令处置了苏娇儿,那身为生生父亲,苏正裕自然是难辞其咎的。可何公子也莫要忘了,苏正裕之所以会去东边,其实已经有些入赘的意思在里面了。”

    “根据我朝律法,妻子有罪,是夫家管教不严,当受牵连。可若是一个赘婿教女无方,铸下大错,似乎并不足以把人家老婆一家都给抄了吧?”

    “另外,我方才也说了,苏家三位大人皆是朝廷肱骨之臣。即便这苏正裕在他们家一直都不受待见,父皇也承诺过不会追究其他几房的责任,却不代表苏大人他们就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兄弟被抄家灭族,上断头台吧?”

    “到时候莫说是把事情闹到朝堂上去,就算只是私底下求情,一旦被外界知晓了,那父皇是该答应呢,还是拒绝呢?”

    “若是答应了,难免会有人说父皇器重苏家,甘愿为了苏家人徇私枉法,从而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不答应呢,转过头又会有人说父皇冷血无情,不念功臣多年的辛苦付出,同样会引发一场不小的风波。而不管到时候父皇如何抉择,何公子,我想你家父亲,到时候都因该是第一个冲在前头说话的人吧?”

    辩论吗,无非就是摆事实,讲道理。至于讲的是歪理还是正理,那还是得根据具体情况来选择的。很明显,如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饶是何锦玄这个固执的性子也没法从中挑出错来,只能闭上嘴乖乖听训,面上却仍旧带着倔强与不服。

    “何公子啊,我父皇是什么身份?他可不仅仅是我与兄弟姐妹们的父亲,更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皇帝陛下啊。就连这参政知事都可以有四位,宰相也可以分出左右二相来,唯有这皇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只能有这一位。”

    “也就是这独一无二的地位,与他相关得很多事情也就会顺理成章地被放大,然后过分解读。说白了吧,若是何家有个不成器的下人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无非也就是立马处置了,然后被外人当闲话传说几句罢了。”

    “可放在父皇身上,这件事就有可能成为引发朝野动荡的导火索啊何公子,说起来,有时候我还真有些心疼父皇了。若他真是个嗜杀成性,暴虐无道的昏君,想来反倒还不必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费周章,还得在众人面前做这一出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