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阳谋
沈十用韩语回答：“我是大唐的船夫，我们的船遇到风暴被打散了，我飘到了这座岛上。求你们救救我。”
听到一名大唐的船夫居然会说百济国的语言，那人也有些惊讶，叫人放下一条软梯，让沈十上船。
这一队百济国官船目的地就是莱州，沈十从他们谈话中得知这一群人是百济国的使节，奉了百济国义慈王之命，要去淄州拜见大唐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
沈十是大唐子民，又会百济语，船上的人对他也算有几分客气。沈十也仔细观察过，船队并没有修士，所以也没人知道他是修士。
不一日，船队到了莱州港，此时海上及沿岸的蜮群已经全部消失，港口又变得热闹起来。
沈十打算下船后去打听风柔的消息。
还没下船，一名百济国客部（类似外交部）官员来找到沈十，说想请他做使节团在大唐的通译。
沈十心想：“通译不就是翻译么？”又问道：“你们这次来大唐，没有随行的通译吗？”
那名客部官员说：“我们的通译先生在出海不久后就因急病身亡，如今船上除了沈先生，并没有人听得懂唐语。”
沈十本来并不想答应，又听到那官员说：“沈先生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沈先生白帮忙。这一次我们会在大唐停留十五日，按每日十两白银的价格，会总共支付沈先生一百五十两作为报酬。”
“这样么？”沈十有些犹豫，他担心风柔，想在莱州打听打听她的下落。
“沈先生可是嫌少？”官员并没有加价，又说：“莱州城有不少唐国百姓会说百济语，沈先生若是不便，我们只能另请高明了。”
“如果你们愿意在莱州停留一两天，我愿意和你们去淄州。”杀死虎蛟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除开给周三和王九的二十两，其余三十两银子及那部《山海经》都还在南门驿客房，他想再去拿回来。
沈十心想：“银子可能找不回来了，但那本书很可能还在南门驿。”
官员说：“这倒可以，我们最近两日会去拜访在莱州的都知兵马使刘悟将军。那三日后我们在城南会合。”
沈十一口答应。
南门驿馆的小二还记得沈十，沈十问他这几天有没有见到风柔。
小二也记得风柔，红衣服的美貌少女，他说风柔并没有回来过，那日一起出门的几人都没再回来。
沈十有些失望，又问小二，自己住的那间房有没有客人。
二十两银子可以不要，但那本《山海经》不能丢。
小二说那间房这几天都一直空着没人住。
取回银子和《山海经》，沈十离开了南门驿，他打算先前千佛阁看看，晚上再夜探刺史府。莱州城内和风柔有关的，也就这两个地方。
千佛阁是莱州城内最大寺院，院里僧侣众多，白天更有许多香客。
打听过后，沈十得知惟真三僧几日前曾回来过，但待了不到一天就离开了千佛阁，据说是直接去了京城。
沈十又旁敲侧击问了几句，那些和尚都说没有见过一名红衣少女。
打听不到风柔的下落，沈十一时间很是迷惘。
夜晚亥时，刺史府。
刺史府后堂窗户外，沈十就蹲在下面，听里面的两个人在谈话。
一人是莱州刺史史文恺，另一人竟然是刘悟，沈十下午才从百济官员口中听到的那个名字。
亥时之前，沈十在悄悄地在刺史府转了一圈，没有见到赵归真，更没有遇到任何修士。要离开的时候，见到史文恺领着一名武官进了府衙后堂，沈十就想听听他们会不会提到与风柔相关的事情。
“史大人，百济义慈王的使节，下午来见过我。”说话的是都知兵马使刘悟。
“是来劝将军吧？”史文恺语气中并没有惊讶。
“正是，他们劝我配合师道元帅，接应百济军队在莱、登二州登陆。”
沈十眉头一皱，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偷听一件天大的大事。
史文恺似乎也吸了口凉气，又问：“那刘将军意下如何？”
“师道元帅是我的上司，李老元帅又对我刘家有恩，若论及恩义，我自应当追随李元帅而以死相报。”
顿了一顿，刘悟继续说：“但刘悟毕竟是大唐子民，做的是大唐的兵马使，领的是大唐的俸银，就算李家对我的恩典再大，我也不能做那叛君卖国的唐奸。”
“正是，刘将军深明大义，史某十分佩服。”史文恺语气中有几分欢喜，说道：“李师道狼子野心，竟敢勾结外国以图谋逆，刘将军就应与他划清界限。”
刘悟说：“我看师道元帅确实有谋逆的心思，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和成德节度使王承宗也曾多次谴使到淄州见李元帅，为的就是那……那等大事。”
史文恺惊道：“三镇节度使想同时起兵谋反？”
刘悟没有说话，似乎点了点头，但沈十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史文恺说：“我明白了，百济国是要在他们起兵时，派兵渡海来做声援。倘若他们造反事成，百济也能分我大唐一杯羹。”
听到这里，沈十也是大吃一惊，心想：“李师道吴元济还有那个什么王承宗，都特么是唐奸啊，想造反，还要勾结百济国棒子。也不知道原来个世界的唐朝，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正是，刘某领莱、登二州兵马，只要我不答应，他们登不了岸。”刘悟又嘿嘿笑了一声，继续说：“李元帅一直以为我惟他命令是从，从未想过将我调离沿海。但今日我没有答应百济国的使节，只怕不久之后我就会被调离此地，甚至性命不保也是难说。”
史文恺说：“刘将军，我倒有个主意。那百济使节一行还在莱州城内，将军可立刻派一队亲信人马，将他们尽数擒住，或关或杀都随将军。如此一来，李师道就不会知道将军不愿从他造反，自然也不会来加害将军了。”
“这可行么？就算我将一众使节全部杀死，但时候久了，李元帅总会知晓，只怕那时撕破了脸，更是难做。”
“刘将军放心。”史文恺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听说，武元衡大人和裴度大人都主张对淮西用兵，圣上也已同意两位大人的主张，将讨伐淮西的事务托付给了武大人。最迟在明年正月，朝廷必定会向淮西吴元济宣战。”
“哦，此时当真？”
“千真万确。”史文恺说：“现在已是十一月，两月后朝廷向淮西动手，李师道和王承宗必定还未筹备妥当，无法支援吴元济。待淮西平定后，朝廷就会向李师道和王承宗动手，那时刘将军便可领莱、登二州之兵暗中响应王师，直取李师道。”
“而李师道一向视刘将军为心腹，对将军必定不会提防，将军出兵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悟沉思了一会儿，又听他说：“史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卖主求荣之事，刘某，刘某……”
“这岂是卖主求荣呢？”史文恺说：“刘将军也说过，你是大唐的将领，并非李师道的家奴，为君为国才算精忠赤诚。若是为李师道那般乱臣贼子卖命，将军将来难道会有好的下场么？”
刘悟说：“如若吴元济和王承宗先后被平，李元帅孤掌难鸣，我跟着他的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正是。李师道若执迷不悟定要造反，刘将军便可趁他不备，直取而杀之，这可是不世之功。刘将军再想想，那时平卢淄青节度使这一位置，除了将军你，还有谁人可以胜任？”
“做不做节度使倒也没什么。”刘悟已完全被史文恺说动，说道：“史大人放心，刘悟绝对不会做那叛君卖国的罪人。我这就回去派兵扣住百济国使节，日后李师道若敢造反，我必定与他势不两立。”
“刘将军深明大义，史某佩服，请受史某一拜。”
“不敢。”刘悟又说：“我见过吴元济几次，那人心狠手辣且心胸狭窄。武元衡和裴度两位大人主张对淮西用兵，依我看吴元济多半会暗中报复两位大人。”
史文恺反应很快，说道：“刘将军说的是。这样罢，我立刻派人进京去见两位大人，提醒他们多加当心，提防刺客暗杀。”
“并且，这次因为蜮灾之事，府里损折了不少兄弟，此事也需禀奏圣上。”史文恺又苦笑一声，说道：“群蜮忽然消失，也不知是该奏和尚还是道士的功劳，这实在让人为难。”
沈十心想：“你应该奏我的功劳，是我命令蜮王小弟，喊它的小弟回去的。”
对于僧道之争，刘悟更不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就告辞离开了。
听到一名大唐的船夫居然会说百济国的语言，那人也有些惊讶，叫人放下一条软梯，让沈十上船。
这一队百济国官船目的地就是莱州，沈十从他们谈话中得知这一群人是百济国的使节，奉了百济国义慈王之命，要去淄州拜见大唐平卢淄青节度使李师道。
沈十是大唐子民，又会百济语，船上的人对他也算有几分客气。沈十也仔细观察过，船队并没有修士，所以也没人知道他是修士。
不一日，船队到了莱州港，此时海上及沿岸的蜮群已经全部消失，港口又变得热闹起来。
沈十打算下船后去打听风柔的消息。
还没下船，一名百济国客部（类似外交部）官员来找到沈十，说想请他做使节团在大唐的通译。
沈十心想：“通译不就是翻译么？”又问道：“你们这次来大唐，没有随行的通译吗？”
那名客部官员说：“我们的通译先生在出海不久后就因急病身亡，如今船上除了沈先生，并没有人听得懂唐语。”
沈十本来并不想答应，又听到那官员说：“沈先生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沈先生白帮忙。这一次我们会在大唐停留十五日，按每日十两白银的价格，会总共支付沈先生一百五十两作为报酬。”
“这样么？”沈十有些犹豫，他担心风柔，想在莱州打听打听她的下落。
“沈先生可是嫌少？”官员并没有加价，又说：“莱州城有不少唐国百姓会说百济语，沈先生若是不便，我们只能另请高明了。”
“如果你们愿意在莱州停留一两天，我愿意和你们去淄州。”杀死虎蛟获得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除开给周三和王九的二十两，其余三十两银子及那部《山海经》都还在南门驿客房，他想再去拿回来。
沈十心想：“银子可能找不回来了，但那本书很可能还在南门驿。”
官员说：“这倒可以，我们最近两日会去拜访在莱州的都知兵马使刘悟将军。那三日后我们在城南会合。”
沈十一口答应。
南门驿馆的小二还记得沈十，沈十问他这几天有没有见到风柔。
小二也记得风柔，红衣服的美貌少女，他说风柔并没有回来过，那日一起出门的几人都没再回来。
沈十有些失望，又问小二，自己住的那间房有没有客人。
二十两银子可以不要，但那本《山海经》不能丢。
小二说那间房这几天都一直空着没人住。
取回银子和《山海经》，沈十离开了南门驿，他打算先前千佛阁看看，晚上再夜探刺史府。莱州城内和风柔有关的，也就这两个地方。
千佛阁是莱州城内最大寺院，院里僧侣众多，白天更有许多香客。
打听过后，沈十得知惟真三僧几日前曾回来过，但待了不到一天就离开了千佛阁，据说是直接去了京城。
沈十又旁敲侧击问了几句，那些和尚都说没有见过一名红衣少女。
打听不到风柔的下落，沈十一时间很是迷惘。
夜晚亥时，刺史府。
刺史府后堂窗户外，沈十就蹲在下面，听里面的两个人在谈话。
一人是莱州刺史史文恺，另一人竟然是刘悟，沈十下午才从百济官员口中听到的那个名字。
亥时之前，沈十在悄悄地在刺史府转了一圈，没有见到赵归真，更没有遇到任何修士。要离开的时候，见到史文恺领着一名武官进了府衙后堂，沈十就想听听他们会不会提到与风柔相关的事情。
“史大人，百济义慈王的使节，下午来见过我。”说话的是都知兵马使刘悟。
“是来劝将军吧？”史文恺语气中并没有惊讶。
“正是，他们劝我配合师道元帅，接应百济军队在莱、登二州登陆。”
沈十眉头一皱，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偷听一件天大的大事。
史文恺似乎也吸了口凉气，又问：“那刘将军意下如何？”
“师道元帅是我的上司，李老元帅又对我刘家有恩，若论及恩义，我自应当追随李元帅而以死相报。”
顿了一顿，刘悟继续说：“但刘悟毕竟是大唐子民，做的是大唐的兵马使，领的是大唐的俸银，就算李家对我的恩典再大，我也不能做那叛君卖国的唐奸。”
“正是，刘将军深明大义，史某十分佩服。”史文恺语气中有几分欢喜，说道：“李师道狼子野心，竟敢勾结外国以图谋逆，刘将军就应与他划清界限。”
刘悟说：“我看师道元帅确实有谋逆的心思，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和成德节度使王承宗也曾多次谴使到淄州见李元帅，为的就是那……那等大事。”
史文恺惊道：“三镇节度使想同时起兵谋反？”
刘悟没有说话，似乎点了点头，但沈十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史文恺说：“我明白了，百济国是要在他们起兵时，派兵渡海来做声援。倘若他们造反事成，百济也能分我大唐一杯羹。”
听到这里，沈十也是大吃一惊，心想：“李师道吴元济还有那个什么王承宗，都特么是唐奸啊，想造反，还要勾结百济国棒子。也不知道原来个世界的唐朝，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正是，刘某领莱、登二州兵马，只要我不答应，他们登不了岸。”刘悟又嘿嘿笑了一声，继续说：“李元帅一直以为我惟他命令是从，从未想过将我调离沿海。但今日我没有答应百济国的使节，只怕不久之后我就会被调离此地，甚至性命不保也是难说。”
史文恺说：“刘将军，我倒有个主意。那百济使节一行还在莱州城内，将军可立刻派一队亲信人马，将他们尽数擒住，或关或杀都随将军。如此一来，李师道就不会知道将军不愿从他造反，自然也不会来加害将军了。”
“这可行么？就算我将一众使节全部杀死，但时候久了，李元帅总会知晓，只怕那时撕破了脸，更是难做。”
“刘将军放心。”史文恺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听说，武元衡大人和裴度大人都主张对淮西用兵，圣上也已同意两位大人的主张，将讨伐淮西的事务托付给了武大人。最迟在明年正月，朝廷必定会向淮西吴元济宣战。”
“哦，此时当真？”
“千真万确。”史文恺说：“现在已是十一月，两月后朝廷向淮西动手，李师道和王承宗必定还未筹备妥当，无法支援吴元济。待淮西平定后，朝廷就会向李师道和王承宗动手，那时刘将军便可领莱、登二州之兵暗中响应王师，直取李师道。”
“而李师道一向视刘将军为心腹，对将军必定不会提防，将军出兵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悟沉思了一会儿，又听他说：“史大人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卖主求荣之事，刘某，刘某……”
“这岂是卖主求荣呢？”史文恺说：“刘将军也说过，你是大唐的将领，并非李师道的家奴，为君为国才算精忠赤诚。若是为李师道那般乱臣贼子卖命，将军将来难道会有好的下场么？”
刘悟说：“如若吴元济和王承宗先后被平，李元帅孤掌难鸣，我跟着他的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正是。李师道若执迷不悟定要造反，刘将军便可趁他不备，直取而杀之，这可是不世之功。刘将军再想想，那时平卢淄青节度使这一位置，除了将军你，还有谁人可以胜任？”
“做不做节度使倒也没什么。”刘悟已完全被史文恺说动，说道：“史大人放心，刘悟绝对不会做那叛君卖国的罪人。我这就回去派兵扣住百济国使节，日后李师道若敢造反，我必定与他势不两立。”
“刘将军深明大义，史某佩服，请受史某一拜。”
“不敢。”刘悟又说：“我见过吴元济几次，那人心狠手辣且心胸狭窄。武元衡和裴度两位大人主张对淮西用兵，依我看吴元济多半会暗中报复两位大人。”
史文恺反应很快，说道：“刘将军说的是。这样罢，我立刻派人进京去见两位大人，提醒他们多加当心，提防刺客暗杀。”
“并且，这次因为蜮灾之事，府里损折了不少兄弟，此事也需禀奏圣上。”史文恺又苦笑一声，说道：“群蜮忽然消失，也不知是该奏和尚还是道士的功劳，这实在让人为难。”
沈十心想：“你应该奏我的功劳，是我命令蜮王小弟，喊它的小弟回去的。”
对于僧道之争，刘悟更不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就告辞离开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