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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忆谎言

    十一月五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不可以!”角落里传出了璐璐坚定的反对声。

    在刘横眼中,她是刚被一位拯救的坦死徒,是专门从事手工业生产的某世袭宗族成员。

    在他生活的年代,这类人通常只把家传技术学到了表面,只能照猫画虎在情况相似的作坊上班,经常会出现不考虑实际,而进行煽动行为的暴乱。

    在那种时候,当地的驱魔士家族就会派人提前打击,造成一个又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换言之,这种人往往在封闭的环境里,处于一种长期压抑的环境,多少会自卑且没有主见,容易被权威以礼教的名义,驯服得无能却仁慈。

    “刘横,我知道他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可能否请你不要杀死他?”

    璐璐撇了一眼地上的那个男人,顿时神情复杂间,然后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身旁的这位黑面少年,不过她还是在暗巷边稍微做了解释。

    “你和他大概都是本地平民,地位平等,所以你没有杀他的权利。”她语调苦笑式的说道。

    而在秋云与青砖之间,灯光闪亮,高楼未曙,自江河北上的秋风飒飒,乱尘涌动,卷起废纸与布衣摩擦的若森森音。

    璐璐俯身捡起一张飞落至脚边的报纸,塞进口袋里,随即抬头直视刘横。

    “我很感激你,但你现在挟勇气摆平了凶手……”这时,她似乎斟酌了下用词再说:“如果不是受人派遣,你又怎能代替卫兵的职责?”

    显然,她话中的含义就是在害怕、担心能够制裁刘横的人,会因他杀了凶手怀疑他有异心。

    尽管,倘若他不阻止这位棵体男子,让他成功伤害了别人,获得极度的快感,满足自己那畸形的贪欲,从此本着心理黑暗的人彻底走向罪恶之道。

    “我知道代天诛恶,必定会成为当地治安府心中的一根刺。”刘横不可置否道。

    “但是,我宁愿成为一个杀手来拯救了一个生命,也不愿成为奉公守法的无罪者了,却对于他人所受的苦难视而不见!”

    最开始,刘横的语气很平静,后来他就无法阻止自己心中,曾经想要反抗转轮国的怒火了。

    不过,十年过去了,那个强大天国的领袖以南元城为中心,建立了一个新政权,时晏都护府,又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手段退出了这个政权。

    结果,在旁白大神给的信息里,并没有因此导致都护府崩溃,甚至开始修改转轮国的历史文化。

    [哎,这个势力治下的故土,至少一不愚昧大众来巩固势力稳定,二不打压外族与残害异性来提供劳动力,无为而治也还算凑合吧!]

    刘横今时的意如何,其实是很难表述,甚于百感交集许多,但他行事一定得合天势人心的。

    所谓天势,就是没什么人是不可以杀的,所谓人心,就是杀人必须得名正言顺,很显然,心中扭曲的人无论男女,都有取死之道。

    刘横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右手,然后一举蹲下,并且把手放在倒地上的人天灵盖。

    “咔嚓!”他没有于心不忍地拧断了脊椎骨。

    这时候,自然界中的神秘能量在刘横掌中散开,五感通透的他敏锐察觉到一些特殊变化。

    刘横抬眼看她,问道:“我杀了,然后呢?”

    而黑袍少女一介女流,见他一副似乎不懂得为公、为国、为民和为社稷的正义行径,此刻仿佛在这凉爽之夜,洋溢出智慧华光。

    自然,只能按照家庭习俗早就完了婚,长相颇具慈祥美的璐璐一时心怀仁爱。

    “实不相瞒,我的丈夫是昔日攻占南元城,如今声名鹊起的本地治安特使,艾校尉麾下亲卫队的一员,至今还与那位大人有几分交情……”

    不过,刘横听了少女的言论,虽然面上点头应承,心底下却是不以为然。

    毕竟,那听来应是个稳坐钓鱼台的大人物,底层群众的生死于他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且一旦关乎其地位,那么刎劲之交又算什么。

    [可悲的人……]

    璐璐在他看来,肯定是不明白南元城中的上位者,本就不是代表底层的。

    [什么人提供的庇护都是情分不是本分。]

    刘横作为见证过慈爱大神这个伟大者,祂一直祝福的这个帝国,人伦关系早就崩溃。

    [不去建立政权就不会腐化。]

    毕竟,这个世界但凡是势力就难免会腐朽,可不仅指让群众转动新轮回的国家才会违背初心。

    “谢谢,但我并不需要依靠那群表面衣着光鲜,口头弘扬正义,但私下烧杀抢掠坑蒙拐骗样样精通,突出一个没良心的利益集团中任何人。”

    刘横连声对来自异邦的突发案件受害者,这一名女子在深夜不慎受男子迫害,自称璐璐的人道。

    “在需要被拯救的生命这件事而言,以暴制暴带来的后果不值一提,毕竟严格来讲,我只是来捍卫正义的,各种意义上的正义。”

    虽然,单纯从法律程序上来说,因一个人的善行过当,进而造成的罪恶确实不应该赦免。

    但是,刘横知道正义虽然不能当饭吃,但积累起来就能够发挥作用,反之必将会对整个社会秩序产生极度负面的影响。

    他也正是因为感受过了弱者的无力,再加上自身刚好有能力,因此他会尽心尽力地去匡扶正义,

    这一刻,璐璐既使辨别不出他话里的真伪,但作为一个有在独立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识人的能力。

    “这样吧!我的丈夫,他知晓官家的事多些,我也信服他是个良人,肯定能帮忙你的忙。”

    黑袍少女听完他的话后,恍然间本着报答恩情要出力的原则,至于帮忙想策略或者决心一起逃离的念头,是一点没有。

    总归她不是穷得一无所有的人,她有家庭、工作和个体生活,只想着稳稳当当过日子。

    刘横则有种名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气,因为他有可以信仰的理想,能够忠诚的存在,愿意以死相拼的目标。

    甚至,他过去现在乃至将来,都难免会认为自己的命不值钱,必须得靠卖命来活着。

    至于死而复生后,这种观念没有因为如今的一帆风顺而改变,也不因未来的道路会很艰难而易质,毕竟说白了,他连自己的初心都不清楚。

    “不过你在见到他前,你得听我的,先撒个谎。”璐璐说这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无所谓谎言这种东西的人很少,但刘横真不讨厌撒谎,事实上他是认同善意的谎言,因为很多时候现实会让人觉得没有了谎言,人就无法活下去。

    于是,他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之后,少女仔细思量,恰好这时远处又传来了火车的汽笛声,便看了看自己清晰的手掌。

    她忽地换了好几种语言和刘横沟通,结果完全无障碍,顿时开始认真审视起这小家伙的形象外貌,嘴角露出了一道皎洁的弧度。

    她想出了一个点子。

    ……

    当夜色渐变,璐璐正在推开自家房门时。

    屋内用煤油和电气发光的灯火亮极了,浑然不用夜月的微光来加持可见度。

    这时,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一名中年男性闲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块白帕在擦拭长刀,看他那认真且娴熟的手法,应该很是宝贝这把武器。

    “回来就好,你工作也辛苦了,先去好好休息,醒来后我会帮你温养经脉,保持精神的。”

    长相凶恶的中年男人缓缓抬头,看向冷风骤然来袭的源头,一下子就看到了刘横二人,他的表情流露出一种迷离、警觉然后深情的神态。

    “嗯……嗯?老婆,你今天为什么会带个孩子来我们家了?”他偏圆的眼睛微眯道。

    刘横认为他的语气没什么攻击感,干脆就呆若木鸡地杵在门口,等待长相可爱柔弱的少女率先开口,以此避免言多必失。

    璐璐眨了眨双眼皮,带着一种疲累憔悴的气质,故作亲和的说道:“他是我表哥。”

    这时候,中年男人把刀放在身后的餐桌上,屁股也随即离开了座椅,披着一身蓝灰色的单衣靠近了他们,步态有种龙骧虎步的威压感。

    “你好,哦叫项锋锐……是璐璐的丈夫,我很高兴见到你。”他语调古怪,一脸狰狞的笑道。

    刘横则没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好,相反,他能感觉到一个人是否真诚,甚至他人还会因为心地善良,而在他眼中变得好看。

    可问题是脸上全是刀疤的彪形大汉,长相本身就可以吓哭小孩,现在笑起来自然显得凶悍。

    “你……就是姐姐的良人吗?我叫刘横,也是重华人,盛菊乡的小田里人。”他用着刚才露露传授的方法,假装怯懦地行礼回应道。

    虞欣璐这时很自然地插话道:“好啦,你没必要试探的,他听得懂雅言,也会说一点。”

    项锋锐点点头,自己也不再使用这源于上古,现今广泛分布在海东道许多偏僻之境的语言了,转而开始讲起了天国通语。

    “刘小哥,我就这么称呼你可以吧?”他见刘横点了点头,于是继续说道:“刚才是我的不对。”

    项锋锐腰板挺直,双手交叉鞠躬道:“亲人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是换做我,在他乡遇到了故友,也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带回家的,所以抱歉了。”

    这下,刘横能够切实感觉到一种郑重的氛围,这让他十分苍白的脸庞多了些愉悦。

    璐璐趁热打铁,在事先获得了他的允许后,她指了指他脖子上的腰牌,一时将感激的情绪化作高兴道:“老哥以前就经常带着这个捡来的东西。”

    尽管,在项锋锐敏锐的观察下,他有些奇怪于妻子那一刹的焦急和好像在害怕什么的感觉。

    “咦?这不是艾兄当年不小心丢失的古董?原来不止一份。”他仔细一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随口一说道,然后就像没当一回事地去把门关上。

    与此同时,刘横与璐璐也趁机走了屋内。

    [难道,他是当初那群没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