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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炸裂

    被瓦妮莎用肉身秘藏的玉简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块品相普通、呈半透明的玉料,河滩上很常见的那种,远不如用作油画颜料的青金石、绿松石来得金贵。

    但质地精纯,没有半点砂格和半丝裂纹。

    内藏乾坤,被隔为64个区域。

    每个区域都有着类似的、人工雕琢的独特纹理,点线勾连,横来直去,像棋盘一般,每一笔都比发丝细万倍,密如草原上的草、森林里的树。

    呈层状排列,共八层,上下相接,宛如堆叠在一起的八张星图级棋盘。

    罗南的五道神识在64个区域挨个游走,逐层逐面,不放过任何细节,足足用了六分钟才结束观察和解读。

    “我看完了。”退出玉简后,罗南提醒道。

    “居然用了这么久,看来这64个字很伤脑。跟姐姐说说,符文长啥样?”瓦妮莎将玉简没入掌心,兴致勃勃地问。

    “整体看起来,有点像西域游商兜售的那种叫魔方的玩具。这些符文是层状结构,每一层的复杂程度都堪比一百个临水集……”

    “打住,别说了。我只要知道它们看起来像正正方方的魔方就够了。”

    “我有个请求。”

    “讲。”

    “我想劳驾您去趟三脚猫,把为我准备的那个法器拿过来。”

    “急什么?符文你已经看了,知道是什么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讲讲符阵。把符文比作一个个钉头字的话,符阵就好比词组。”

    “我刚刚把64个符文在识海具现,其中8个符文可能是因为靠得太近,自发纠缠在一起,融合变形,已经衍化成一个符阵,自动运转。”

    “……”

    “如果符文法师施展法术只需要一个法器,我想我已经知道其中的原理。”

    瓦妮莎滞了一下,随即化散成雾飞速离去。

    看起来比罗南还要急切。

    瓦妮莎走后,罗南转身往前屋走去,准备进屋喝口水,但是刚走到后门,瓦妮莎就拿着一根做工有点粗糙、很不起眼的木杖回到了后院。

    这根木杖大概有三尺七寸长,杖身是大泱岭常见的黄扬木,表面紧紧缠绕着九根用秘银制作的银白丝线,交织成若隐若现的简单纹理,从握持处蔓延到顶端。

    顶端嵌着一颗有常人大脚趾大小的球状水晶,发出一阵一阵的、微弱而又迷人的白色荧光。

    瓦妮莎郑重地解释道:“这种老物件叫‘仪轨法器’,俗称‘节杖’。很久以前,鱼尾峰的每个符文法师都有一根专属节杖。后来节杖成了一种象征,有了别的意义。鱼尾峰的使者拿着节杖下山执行任务,成了一种惯例。见到它,不管是族长、还是酋长,都得跪拜。”

    说着,瓦妮莎随手把节杖抛给罗南。

    罗南急不可耐地飞身接下节杖。

    然而节杖入手的瞬间,掌心便传来非常清晰、非常强烈的灼痛感!

    罗南觉得自己拿的不是黄扬木做的木杖,而是一根放在灶台里烤得通红的烧火棍,自发脑补出了皮焦肉绽的画面,还隐约闻到烤肉的香气。

    罗南脸色大变,由欣喜变得惊恐,心生厌恶,本能地想要甩掉节杖,摆脱这种极度不适感。

    但理智克制了这股冲动。

    这种强烈的灼痛感持续了两秒左右,随着一股秘能从掌心窜入体内而消失。

    罗南感知到这股秘能化成无数细流从右手火速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最终又汇聚成洪流顺着脊柱直达脑门!

    仿佛被电击似的,罗南打了个冷颤。

    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短短数秒内,罗南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被瓦妮莎看在眼里。

    罗南一落地,还没站稳,她便好奇地追问:“怎么着,这个节杖很烫手?让姐姐看看你的手。”

    节杖的实际份量比看起来要重得多,沉甸甸的。

    罗南将其换到左手,摊开右手掌,却发现掌心完好无损,并没有留下预想中的烙痕。

    瓦妮莎有所失望地皱了下眉头,“跟我说说你的感受。”

    罗南低头打量双手捧着的节杖,心有余悸地说:“感觉我的脑子内部好像被开了一个洞,形成了一条将识海、肉身和这根节杖联结起来的‘路’,有点像炼气士的‘气脉’,似有似无。我的神识现在可以毫无阻碍地探入杖芯和这颗发光的水晶球。我感觉这根节杖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瓦妮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老爷子说过,符文法师为防止自己制造出来的神兵和法器失控,会将它们封印,除了他本人,只有雇主或者说满足指定条件的人,才能解除封印。”

    “通常神兵法器一解封,就会生成‘灵魂锁链’。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相当于通灵萨满的一种契约,把神兵法器和解封人拴在一起,俗称‘认主’。外人要是强行夺取认了主的神兵法器,不仅发挥不出它原有的功能,往往还会遭到可怕的反噬。”

    罗南眉毛一扬,意味深长地问:“扎古要是趁我睡着了,拿着这个节杖到外面显摆,他会不会……直接原地爆炸?”

    “你可以给他试试。”

    “符文法师用的仪轨法器都长这样吗?”

    “你是不是也觉得它很丑?”

    “这个……”

    “当初得知你不仅是个符文法师,还是个炼气士,我想拿那个用扶桑神木做的‘至尊法杖’下山。”

    “……”

    “那件掌门专用的法杖比你现在的身高还要长,硬度只比北海的黑寒铁差一点点,既可以当法器用,又可以当枪棒使。你可以用它直接敲爆敌贼狗头,出门都用不着佩带刀剑。结果我的老师挑了这个最丑的给我。”

    “丑不丑,其实没所谓。我想说的是这根节杖有点长,不好藏,还发着光,会不会太张扬?”

    “……把你家的锯拿过来,我把它锯短一点。”

    瓦妮莎的话里夹着很重的怨气。

    罗南自忖不能当真,心怀忐忑地转移话题,“您的老师有没有说过施展法术的禁忌?这样贸然施法会不会有危险啊?”

    催我拿来法器的是你,顾这顾那的也是你……

    找死啊你……

    瓦妮莎的脸色黑了下来,“有老娘在这里,哪有什么危险?诡秘术士和通灵萨满我认识很多,符文法师我只见过你一个。别啰嗦,快让老娘开开眼,看看符文法师的本事!”

    罗南咧开嘴笑了一下,不再犹豫,大步走到后院中部开阔地带,向着西斜的月亮,情绪激荡而又紧张地举起节杖。

    感知到罗南体内突然涌现出一股惊人的伟力。

    瓦妮莎急忙跟了过去。

    在她眼里,罗南的脸颊、脖颈和手臂,所有没有被衣服遮盖的部分,浮现出神奇的纹理,冒着白光,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要由内而外炸裂似的。

    他的眼睛像一对夜光石,一对发出金色光芒、仿佛燃烧着的夜光石。

    瓦妮莎呼吸急促,心弦绷得死紧,不由得担忧罗南当下所施展的法术可能超出了他的身体承受范围。

    不过事态的发展没有给她任何时间思考应急的对策。

    瓦妮莎来不及多想,在罗南体内涌动的伟力便已顺着他的手臂灌注进了节杖。

    缠绕着的银白丝线迅速放亮。

    嵌在节杖顶端的小小水晶球瞬间迸发出无法直视的强光。

    随即,一股炙热无比的烈焰从水晶球里爆射出来,擦着后屋南翼的飞檐,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笔直的、约莫罗南大腿粗细、足有三百米长的火柱!

    一时间,满城的月光被这道奇诡的火光染成恐怖瘆人的血色。

    幸好不是个落地雷……

    瓦妮莎用手压着起伏不定的饱满胸口,又惊又喜。

    端着一杯热茶扒在三楼窗口偷偷观望的扎古像是挨了一记闷棍,双眼圆睁,嘴巴张得老大,整个人都傻了。

    他隔壁卧室里,正嚼着海苔饼干的嘉西亚也是全身怔住,僵硬地站在窗口。

    流连夜市、还没入梦的市民再一次受到惊吓,惊慌失措。

    街道上、城墙上、城关内巡防守夜的官兵如临大敌。

    正在“敲门”的尸鬼停滞下来,刻印在骨头深处的某种古老的记忆驱使它们像潮水一般退走,远离这座小城。

    西区总督府。

    盘腿坐在顶楼空旷廊台的班扬大人霍然起身。

    跟总督府仅隔一条巷的会馆。

    席地坐于前院的诺亚巨灵睁开了眼。

    内院敞屋里。

    宫九小姐冰冷的脸色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目光闪烁。

    她抬头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煮着茶的林雾。

    林雾的镇定有种非常强大的感染力。他的无动于衷打消了宫九小姐起身前去探看的冲动。

    ……

    骇人的奇观持续六秒,因为罗南仰面倒地而中断。

    在他倒地之前,瓦妮莎温柔地抱住他,将他平放在附近的草甸上。

    见到这一幕,扎古和嘉西亚想都没想,直接从各自的窗口跳了下来,踩着月步,飞身赶到罗南身边。

    随着节杖脱手,罗南体表发光的纹理已经隐没不见。

    但身体冷冰冰的,软绵无力,面色呈现病态的惨白,无血色,双目圆睁,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具死尸。

    眼见兄妹二人比自己还着急,瓦妮莎故作镇定,带着戏谑的口吻,一点也不要紧地安抚道:“放心吧,他还有心跳,死不了。他只是暂时失去意识。这些都是释放法术的正常反应。”

    嘉西亚眼中冒火,气急败坏地驳斥:“这也叫‘正常反应’?他都……他都翻白眼了!死鱼才会这样翻白眼!”

    瓦妮莎含笑看着嘉西亚,语气舒缓又轻柔地反问:“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救治这条翻白眼的死鱼?”

    嘉西亚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