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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酒馆风波

    浑身湿透的少年走进酒馆,找了张桌子坐下。

    今天的酒馆格外热闹,有人在斗蛐蛐。客人大部分都进行了押注,那张桌子旁围满了神采奕奕的汉子们,大家为自己押注的蛐蛐加油鼓劲。

    端庄优雅的倒茶女子姗姗而来,风采依旧。

    老板娘有事外出,托茶女给风雨送来一个锦囊。

    打开锦囊,里面有两张纸条,一张写有:切不可妄自菲薄;另一张则是:你还年轻。

    风雨借来蜡烛,将纸条点燃,引来旁人注目。

    “小兄弟,要不要喝一杯?”一个邋遢汉子拎着酒壶,朝风雨对面坐下。

    风雨点点头,敬了汉子一杯,然后就自顾自喝起来。

    “有心事?”汉子放下手中酒杯,他最喜欢替人排忧解难,江湖人称“解忧”。

    见少年没有搭话,汉子又说道:“借酒消愁,可不是良计。”

    “此话怎讲?”风雨来了兴致,终于开口说话。

    “依我经验来看,小兄弟莫不是被情所困?”解忧挤挤眼,炫耀自己的法眼通天。

    少年眼神迷离,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风雨喊来茶女,以碗换杯,看上去格外豪气。

    倒了碗酒,一饮而尽,自嘲道:“都没开始,何来情之一说?”

    汉子摆摆手,“诶,此言差矣,想必你的心上人一定很优秀吧?”

    风雨不置可否,萧景涵确实是自己见过最漂亮、最上进的女孩。

    汉子叹了口气,“那就难办喽!”

    “大哥有何指教?”风雨已经微醺,心情舒缓了一些,一眼看出汉子不是凡人。

    解忧犹豫了片刻,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不愧是真大师,肚子里面果然有几斤墨水。

    只见他娓娓道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天下何其广阔,不应局限于一室之内。”

    “那我该往何处去?”

    “何处?不不不,不需要去往何处,心远地自宽。”

    汉子掐指一算,故作高深道:“你所认为的最美,只不过就是这么屁大点地方的最美。”

    解忧比划一番,大概就一个井口这么大。

    坐井观天。

    风雨迷迷糊糊,不太听得懂邋遢汉子在说啥。

    汉子喝了几大口酒,一个板栗敲在少年脑袋上,红着脸怒骂道:“不开窍,真正的强者,有包藏宇宙万物之心,何须在意那一人一物一事?”

    “你可曾见过剑仙傲游于九天之上,美丽动人的仙子踏云而来?”

    风雨摇摇头,他哪见过这些大场面。

    “世界之广袤,超出你的想象。咱远的不说,百花女王的风采你目睹过吗?再近一些,这幢酒楼的女伙计,哪个不是美若天仙,更不用说老板娘,肤白貌美大长腿。”

    风雨双手赞成,不置可否。

    “可你不知道的是,有女子为抵御异族,壮烈牺牲在那遥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的女孩,即使无依无靠,依旧坚强地活着,她们从没有抱怨过,因为早已习以为常。”

    风雨不知道汉子想表达什么。

    “十岁的炼体境八段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见过八岁的淬魂境,十岁的神魄镜,当家国有难,走得是如此决绝。”

    看得出来,汉子很伤感,像是亲身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以至于唾沫星子横飞。

    解忧说完,也让店员给换了个碗,不然会让人家小兄弟瞧不起的。

    “这青梅酒的滋味真不错。”汉子一脸陶醉,酒不醉人人自醉。

    风雨把酒壶推给汉子,“尝尝这百花酿吧!”

    汉子咧嘴一笑,就等你这句话了。

    接连饮了三杯之后,酒壶已经见底,汉子摇摇晃晃,最终扑倒在桌面上。

    来了个伙计,将汉子扶进客房休息,边走边骂咧,反正他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记不住。

    这时候,走进来四个人,酒楼顿时鸦雀无声。

    小二快跑过去,笑脸相迎。

    “几位爷,里边请。”

    为首的锦衣女子身材修长,面若冰霜,“我们是来找掌柜的,麻烦小兄弟去喊一声你们老板娘。”

    店小二额头渗出汗珠,这气势,光是说话,就让人直哆嗦,关键是老板娘不在,上哪给她找人去。

    其他几位伙计也都焦头烂额,老板娘也没说去了何处,这下该如何是好?

    “没事,我们在此等她,希望她不要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出来见人。”女子径直走到风雨桌前,示意少年让位。

    直接又霸道,公然抢座。

    少年本就惆怅,加上又喝了几两酒,犟脾气一上来,瞅了女子一眼,便继续大口饮酒。

    边上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心想这小兄弟是喝高了不成,不要命啦?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这位。

    酒馆几名伙计也不想多事,毕竟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的,挣个营生。况且老板娘临走之前交代了,她不在的这几天,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沉住气。

    在场的客人有人认出了风雨,才想起来他以前也算个人物。可是,任你一直天赋异禀,只要没有成长起来,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也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虎崽而已,只得乖乖低头,不然很有可能半路夭折。

    一个双臂环胸,抱着大刀的壮汉一脚将凳子踢开,害得风雨摔了一跤。

    少年站起来,拍拍屁股,转身就是一脚。

    礼尚往来。

    大汉纹丝不动,看客们却被少年的勇气所折服。

    谁说是废物来着,单凭这份气魄,就让人敬佩。

    “来,再踢一脚试试,给爷挠痒痒呢?”大汉一脸阴险,没安好心。

    风雨刚抬起脚,就被大汉一把揪着衣领甩飞出去。

    少年躺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大汉走过去,蹲下身,一拳打在少年天灵盖上,令其昏死过去。

    没人敢上前阻止,甚至有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大汉一屁股坐到风雨身上,捏起沙包大的拳头,准备结果少年性命。

    “够了!”锦衣女子出言阻止,大汉这才收手。

    不一会儿,风雨醒了过来,额头传来一阵剧痛,可他却笑了,痛苦的笑,感觉从来就没有这般释怀过。

    大汉正在跟女子说着什么,突然就被一只凳子砸到脑壳上。

    转头一看,居然又是那小子。

    大汉扭动脖颈,“噼啪”作响,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对于一个求死之人,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风雨抄起一旁的长凳,以凳作武器,朝着大汉猛冲过去。

    这摄人的架势,看得大汉一阵心虚,宛若被一头太古凶兽盯上。

    大汉抽了自己一巴掌,瞬间清醒过来,紧接着,一锭子将少年打出去十丈之远。

    风雨头撞墙壁,生死不知。

    有人摇了摇头,曾经的天之骄子,多半是没了。

    “你丢不丢人?对一个小孩子大打出手。”锦衣女子训斥道,随即就是一巴掌将大汉抽翻在地。

    一个醒目的巴掌印在大汉脸上,腥红的鼻血流了出来。

    大汉抹了一把鼻血,乖乖坐下,不敢吱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表演给众人看的马后炮而已,却无人胆敢反驳。

    就这样,四人等了一整天,也没等来老板娘,便离开了酒楼。

    ——

    风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旁边老板娘一脸关切。

    “你醒啦!”妇人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确定已无大碍,便松了一口气。

    “这是哪里?”风雨头痛欲裂,刚想起身,就被老板娘轻轻按了回去。

    “先别乱动,现在还需要静养,有什么事交给我就行。”

    风雨环顾四周,问道:“我躺了多久?”

    “差不多快十天了!”老板娘叹了一口气,既心疼,又自责,都怨自个,让少年遭受这飞来横祸。

    ——

    月黑风高杀人夜。

    道路两旁的蟋蟀奏着美妙的乐章,为肃杀的夜晚平添了几分萧瑟。

    一壮汉走在羊肠小道上,不出意外的话,他马上就可以接手下宗的一个分支,成为真正的掌舵人。

    想到这里,大汉就尤为开心,看来今晚得去喝几杯,助助兴。

    好巧不巧的,在这荒凉的野地,新开了一家酒肆,老板看上去像是个身材高大的书生,可能仕途不顺,便做起了小本生意。

    “给大爷我来一坛好酒,两斤上等牛肉。”壮汉一屁股坐下,本就不牢固的竹凳“吱嘎“作响。

    由于小店荒僻,门可罗雀,老板也没请个下手,自己一个人忙活足矣。

    壮汉大块朵颐,吃饱喝足后,起身就要走。

    老板连忙挡住去路,委屈说道:“这位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去去去,老子吃饭,什么时候给过钱?”大汉说完,把老板扒拉开,大摇大摆地走出酒肆。

    老板连忙追了出去,弯腰恳求道:“这位爷,本店小锅小灶的,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如果您不给钱的话,那小的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大汉剔着牙,怒目相向,“给你脸了不是,再敢阻拦,就把你剁了做下酒菜,我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错。”

    听到这话,酒肆老板怡然不惧,反倒突然变得凶狠,挺直腰杆,“哦,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剁法。”

    大汉顿时火冒三丈,老虎不发威,这小子还喘上了。于是拔出大刀,就要立劈了这个碍眼的家伙。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大汉彻底呆住。

    只见老板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将重达百斤的大刀牢牢夹住,紧接着用力一甩,刀竟是脱手飞了出去,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大汉来不及再次出击,就被掐住脖子给拎了起来。

    老板沉着冷静,大汉则惶恐不安,奋力挣扎。

    呼吸渐渐困难,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大汉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威胁道:“你敢杀了我,幽篁宗一定不会放过你。”

    老板像是被吓到了,松开手中的大汉。

    大汉躺在地上剧烈咳嗽,惨笑道:“算你识相!”

    谁知才刚喘几口气的汉子,就被人一脚踩在脖颈处,当场毙命。

    酒肆老板犹不解气,朝着地上的尸体就是一阵狂踹。

    微风吹掉了妆扮的胡须,老板收拾起桌椅,摘下头顶的帽子,一头青丝随意铺洒,好似柳絮迎风飘扬。

    不远处的山岗,猿猴啼叫,凄凉婉转。

    很快又安静下来,只剩几盏煤油灯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