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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碧草接天

    从未开启过的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帝王宫殿般的布局装饰,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好在南炎联盟对建筑物内部规格并无明文限制,只要有钱,随便你如何折腾,否则的话,缘木鱼馆单凭这宴会厅,只怕早已化为齑粉。

    求鱼老板感慨地说道,樊老板果然当世俊杰啊,早知道自己也改行做珠宝商了,缘木鱼馆开业至今,这北楼宴会厅都无人问津,到不是付不起这钱,而是南炎联盟没有在酒楼一次宴请上千人的主,能请这么多人吃饭的非富即贵,还不都请府上去了?

    尤其是还在泰安区内,据说爱来此地的人不一定都乐意一起扛什么票什么的,如此大规模的见面会,想认连襟还是咋地?

    料想求鱼老板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搞了这么一个宴会厅,此不外乎他种种异想天开的行为之一而已。

    不过作为行商在外的樊银东,在此宴客就完全合乎情理了。令人惊叹他朋友遍地的同时,还羡慕他的财力。

    不管怎么说,今日缘木鱼馆宴会厅总算是开张了,不能不说是个好兆头!

    求鱼老板特别声明今日概不外卖,前店亦关张,缘木鱼馆所有员工全力以赴办好这次盛宴。当然,作为被邀请的客人之一,弹珠是不用从命的,实际上即便是没被邀请,他也是随便逛荡随便睡觉,爱咋地咋地。

    鸡丁宫保糖醋都毫不犹豫地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去了,连个闲聊的对象都没有。

    那么弹珠显然只能选择睡觉。全店总动员时,还能安之若素的不是神仙,就是赖皮。

    乐小仙毕竟也有些脸红了,修炼不到家,只好暂闭六识,掐着指头盼望夜晚的降临。到那时,想来灯火便能稍稍遮蔽脸上的绯色。

    可是,拿什么送礼呢?鹅毛?

    开宴时辰已过,乐菱仍在房中来回踱步,忽听门被轻轻敲响,打开门,樊安一脸笑意出现在门前,恭敬说道:

    “弹珠公子,小的候您已多时,这是我家主人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您的东西,请您过目。”

    见到面无异色的樊安,乐菱有些尴尬地接过樊安双手奉上的一个精致黑檀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枚紫玉束发冠,当中蕴一紫胆,胆内玉液流转,晶莹剔透,显是难得一见的珍稀宝贝。乐菱忙合上盒盖,还没来得及发言,只见樊安退后一步说道:

    “我家主人说了,弹珠公子只需执此物前往宴会厅,他自有分寸,弹珠公子切莫推拒,令小的为难。”

    又是切莫推绝,何况,自己还曾击过樊安一闷掌,好意思再为难人家吗?并且此物显然是樊大哥为自己准备的贺礼……,樊大哥如此体贴入微,自己除了接受,还能有何话说?乐菱暗叹一声,对樊安说道:

    “如此,弹珠遵命就是,稍后即前往宴会厅呈送此物,烦请小哥代为转告樊兄。”

    “多谢弹珠公子。不过,今晚樊安的任务便是陪伴公子,公子几时动身,樊安随时恭候。”樊安说完退至门外廊道,躬身相候。

    乐菱见状只好应道:

    “现在就动身好了,有劳小哥头前带路。”

    乐菱随樊安行至缘木鱼馆北楼宴会厅,只见厅内已是高朋满座,宴会厅空间跨度两层楼高,十六根红底白云金龙的龙抱柱矗立大厅各支点,主位与殿堂三分,位于七八级玉阶上,左右呈弧形圆台,一边数十舞伎绮媚,一边近百器乐悠悠,彷如王宫宴乐。

    主人及宾客具席地而坐,面前均置一等身条桌,上置食盒酒樽,宾主相聚正欢,隔桌举杯,其乐融融。

    乐菱一入厅,主位上的樊银东即起身迎来,乐菱刚上玉阶,樊银东已三步并作两步迎至阶前,探身抓住乐菱一手便往回走,嘴里还念到:

    “贤弟终于肯至,为兄再无憾事也。”

    众目睽睽窃窃私语中,樊银东紧握乐菱的手行至主位左侧相隔一步的空席前将乐菱按坐在席垫上,方才归位,转头对众人解释道:

    “呵呵,此乃我一至友,诸位好友继续饮酒行乐,毋须顾念,请,请。”抱拳环顾一周,豪气不拘洒脱。

    众人之前礼仪已具,此时酒至酣畅处,正是分聚时分,慨然还礼之后,意气相投者各续未尽话题,把酒言欢,不再关注主位。

    乐菱落座后一心送还紫玉发冠,执盒刚欲转身时,樊银东却伸出一手飞快地按在了黑檀木盒上,另一手则拿着酒樽,微微摇头低言道:

    “紫玉堪佩贤弟,来,陪为兄干了此杯。”

    乐菱略一犹豫,众目之下不宜忸怩作态,只好放手并举杯敬道:

    “樊兄厚爱弟当铭记于心,望兄此去一路平安,扶摇直上鹏程万里。”说完实心实意地干了一杯,无他,如是便算得真心还报了。

    樊银东亦一干而尽,爽声大笑道:

    “好!借贤弟吉言,来日再见之时,为兄定让贤弟大吃一惊,哈哈哈哈。”转头又应接他人敬酒,一时无暇顾及乐菱。

    樊银东这大吃一惊的说法,乐菱虽觉古怪,却也未作多想,此界江湖人士的言辞习惯还未熟知,兴许就是如此。转目却见樊银东席座右侧一人,才真正大吃了一惊。

    媚里?

    定睛一看,没错,正是狐狸精媚里。自己寻她不得,此刻却坐在右侧席座上的白大公子身旁,冲自己猛眨着大眼,丝毫没有违约的羞惭。

    乐菱差点没气晕过去,再看白大公子神采奕奕,毫无阳气被吸的萎靡,才稍稍平定了些情绪,狠狠瞪了媚里一眼,横下心来转目他顾,又见那日在樊银东处见过的齐可风和展子青亦在,依序坐在白无情的下手处,正望向自己嘻笑举杯,只得一一回敬,却不再真饮。

    白大公子也微笑看来,乐菱只好再陪一杯。媚里也不甘寂寞……,如是相邻众人频繁举杯,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左右逢源,千人之中仍游刃有余的樊银东,得空又豪情勃发,索要乐伎之琴放至乐菱面前,求歌沧海一笑。在白大公子面前乐菱哪肯就范?遂再三推拒。樊银东只好求助白无情,白无情微微一笑,说道:

    “数日前曾夜闻樊兄房里所传之慷慨弦歌,只是听得不甚真切,若弹珠贤弟再奏,白某愿以萧相和,未知弹珠贤弟可愿赐教?”

    见左右众人齐齐看向自己,齐可风、展子青更是跃跃欲试鼓动不休,樊银东自不必再说,得意地望向乐菱,颇有看你如何对待的意味。

    乐菱无奈之下,只得深呼吸一口,不管不顾拾琴弹奏起来,琴声起处,不久便舞狂歌醉,在樊银东等人迸发的豪情中,唱响了夜宴的辉煌。白无情果然不负才情,只消一遍便记住了整支曲子,与乐菱萧琴相和丝丝入扣,臻至化境。

    拂晓前,乐菱突转低回,芳草萋萋风雨切切,碧草接天长亭送别,一遍又一遍。破晓后,已不见樊银东和其仆从的身影,未知何时他们已悄然离去。

    也许都知道,只是不愿面对别离。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江湖一别,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别了,樊大哥。低首处,似有几丝清凉溅体,触指方知,醒我者乃是我泪。乐菱推开膝上古琴,起身举步,毫不迟疑地穿过厅内大半醉卧的残席,转回了自己的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