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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尘滚滚

    宫保和糖醋离开后,乐菱又到西楼五层去找白寒俊。

    叩响朱漆月亮门上铜环,门开处,玉鹤意外地看了看乐菱,又回头看了看楼道雕栏,才告诉乐菱她家公子还没回转。玉鹤的表情乐菱尽收眼底,心知玉鹤大约是认为自己从此不应从门口出现了,于是干笑了两声,下楼又回到了缘木鱼馆内庭。

    缘木鱼馆大舞台依旧吸引着早客,缘木鱼馆的伙计们依旧没一个敬畏乐菱的,看到乐菱,依旧马不停蹄地想笑便笑,乐菱暗自鄙视之后,却又被伙计们的亲近感动着,许是在伙计们眼里,自己原本就跟他们是一起的,无论自己是伙计还是老板,没什么分别。

    简单的人们,快乐着。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正如当初糖醋对米青山那三锭金子不削一顾的态度,显然来自求鱼老板言传身教,粪土钱财,重情重义,而今又添了白寒俊南游记寓教于乐的教化作用,不畏权贵,兼同,更是深入人心。

    这便造就了缘木鱼馆的独特风气,在泰安区这种表现物欲最直接的地方,可称一枝独秀。

    缘木鱼馆伙计们的勤劳质朴,还造就了乐菱一代闲人,从伙计当到老板,乐菱就没一天在缘木鱼馆好好干过活。于是乐菱决定好好巡视一番,看看鱼馆内部还有什么纰漏,如一根骨头,得意洋洋地掺合进了鸡蛋里。

    如果一定要在缘木鱼馆挑刺的话,一准就是这位新上任的老板,弹珠。不仅百事不管,透明人一个,还动不动就隐身逃走。

    一切皆因来历不明身份复杂,行止无状,毁誉参半。连王盟上下,乃至南炎联盟兽族人族都搞不清爽她,伙计们除了敬而远之,还能怎样?

    不过对乐菱来说,今日好歹是上任第一天,于是在安排好缘木鱼馆高层之后,决定再下基层巡视一番,走走形式。

    乐菱在剧场门口看了一会,逛逛杂院,转转厨房,顺道还拜访了一下柴房。

    在柴房门口看着初来缘木鱼馆时的这间柴房,依旧是木板床,靠窗的木桌账簿,和半屋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柴禾,乐菱心中不由生出了无边感慨,暗道人生际遇只在一转念,同一个人,只因一个念头便会有另一番人生。当初在柴房为自己起了弹珠这个名字,原本只想做个小小弹珠,在缘木鱼馆滚滚财源而已,却不料最后竟将缘木鱼馆滚进了自己囊中。

    貌似自己越滚越多,求鱼老板胖胖的球状身形却越滚越远……。

    红尘果然,……滚滚啊。不是滚滚来,便是滚滚去。

    既如此,那便继续滚吧……

    胡思乱想逛荡至午正,乐菱才回到了银木桩守护着的烟云阁门前。

    乐菱看了看西楼廊道上的鹰属侍卫们,又转头看向对面东楼,心中忽地又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来。

    话说身份变了,考虑事物的角度也会随之而改变。

    鹰缅霸占缘木鱼馆东楼,威镇缘木鱼馆西楼,虽说没少付缘木鱼馆半钱银子,但却严重影响了缘木鱼馆的客房入住率。

    这客房没有客人入住还叫什么客房?消费以及隐形消费的损失完全不可估量。

    所以么……

    是不是该找他讨论讨论房价,或漫天要价,干脆将他轰走。也免得这些银木桩成天站在这里碍眼,不仅监视自己一举一动,还浪费南炎联盟的军费。

    两头一算,损失更为惨重。

    想到此处,乐菱又拿目光巡视了一番烟云阁门前的鹰属侍卫们。

    鹰属侍卫们被乐菱看得一头雾水,肃穆的脸上浮现出疑惑来,不知是否无意间冒犯了这位弹珠公子,若被缅王殿下知道了,可不是小事。于是更将身体站得笔直挺拔,更符合木桩的标准了。

    若鹰属侍卫们知道他们奉命日夜守卫着的这位弹珠公子,眼下正打着敲他们缅王殿下竹杠的主意,不知又会如何心语传讯,向缅王殿下报告敌情。

    乐菱看了半天后,才收回目光,一脸严肃地推开了烟云阁的门。这个阵地绝对不能丢了,尽管毫无一点隐私可言,毕竟主人是自己,也是自己在南炎联盟唯一的家园。

    回到烟云阁不久,正在榻上打坐空想,寻思是否该再度上楼去找白寒俊问修行门派的事,烟云阁的房门又被侍卫有节奏地敲响。

    乐菱下榻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一眼便见到身形高大的於菟熙带着一脸阳光笑容等在门外,烟云阁门前又多了一排黑木桩。

    自从天地广场决斗之后,还没单独见过於菟熙,此刻於菟熙一人前来,不知又有何事。

    乐菱让开门道,於菟熙从容地步入了烟云阁,上榻安坐下来。乐菱回到榻上与於菟熙隔着榻桌对坐,静静看向於菟熙。

    於菟熙目光在烟云阁厅堂内巡视了一圈,才对乐菱一笑说道:

    “伶见了本王没话说吗?本王可是你未婚夫婿哪。”

    又提此事。乐菱神情一滞,想了想,才偏头回到:

    “熙王殿下不说是嫁我吗?应算是未婚妻才对吧?”既然反对无效,且顺着他的话说,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於菟熙从容不迫地应到:

    “呵呵,本王与伶相比,任何人看来,定然是伶为妻,本王为夫。本王即便是嫁与伶,也是上门女婿。”

    於菟熙闲得没事干么?跑来跟自己耍贫嘴……,乐菱当即回到:

    “熙王殿下别忘了,属下还有三千正妻,这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与……么,咳咳,最多算是妾而已。而且我也并没打算娶你们。”

    於菟熙闻言却未动怒,洒然一笑道:

    “娶不娶可由不得伶。本王此番前来,正是要告诉伶,本王已在极南为伶准备了一个盛大婚礼。本王保证这个婚礼不会比神鸡王鸡丁的婚礼逊色,伶就安安心心地跟本王回极南去做我的新娘吧!”

    乐菱听到於菟熙这番言论,又见於菟熙眼里虽然有笑,却不似说笑,不由一阵无语,也不知於菟熙这话的可信程度,更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于是苦苦思索起来。

    见乐菱一脸郁闷,於菟熙忍了半天,才正色起身告辞:

    “本王尚有要事,唔,为伶准备嫁妆可不是件小事,再怎么说也是本王嫁人,不能堕了本王的一世威名。”说完便龙行虎步地扬长而去。

    还一世威名呢,莫名其妙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乐菱愤愤地看着於菟熙的背影。冷静下来细想,於菟熙向来虚虚实实,实则却是个务实的人,不会是专程前来说这一番话。

    难道真要去极南吗?想起於菟熙和鹰缅在天地广场上说过的话,忽有所觉,断定一定与树精有关。这两天鹰缅也一定在查露西芬的行踪。

    莫非他们认为露西芬会在极南?

    若他们真是去极南,带上我做什么?想到此时,乐菱又疑惑起来。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索性关上房门,继续打坐修行。

    晚间鹰缅来时,乐菱问了鹰缅。原本以为鹰缅多少应对於菟熙说的婚礼一事发表点意见,哪知鹰缅听完乐菱的话后,什么也没说,牵着乐菱的手回到东楼顶层。

    乐菱见鹰缅脸上的倦容,想想这两天鹰缅为找露西芬,千山万水,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一时不忍心追问。待鹰缅沐浴出来后,也老老实实地进了帐幔,驱离宫女,在浴桶中糊弄一通后,返回琥珀榻。

    夜静更深,窗外繁星密布,窗内紫色纱幔舞动着无数流萤。琉璃榻四角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在斜靠在琉璃榻栏上静静饮着血色红酒的鹰缅。黑缎睡袍将鹰缅的肤色衬得更加苍白,唯手里的红酒才添了一分血色。

    待乐菱步上琉璃榻,鹰缅放下酒杯,将手伸向乐菱。

    乐菱顺着鹰缅的牵引倚靠到鹰缅身上,抬头望向鹰缅黑金色的瞳眸,那里有着令她迷醉的金色,燃烧着炽热,和深藏的爱恋。

    鹰缅将乐菱轻拥在胸前,许久,才低声问道:

    “菱儿,你要我如何爱你?”

    乐菱没有回答,闭上眼静静聆听着鹰缅的心跳,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偶然触碰在鹰缅的肌肤上,又慌忙避开。

    鹰缅一声叹息后,黑缎睡袍从胸前滑开,露出赤裸的胸腹。一片皎白的滚烫中,乐菱这才发现,鹰缅今夜竟穿着睡袍拥着自己,难怪令自己如此慌乱失据……

    如果……,这颗弹珠又将改变轨迹。

    然鹰缅却再无任何举动,乐菱紧张地偷偷睁眼看去,但见夜明珠淡白的背光中,鹰缅低垂双眼,苍白俊美的脸上,交织着困惑和挣扎。

    乐菱迷乱的脑子冷却了半天,才有所明了,天人交战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身躲进了身畔的银色锦被。幸得今夜鹰缅拥抱得不紧,轻易便脱了身,不然总那样抱来抱去,焉知难受的不仅只鹰缅一人。

    夜色阑珊,冷星皓月,琉璃榻上人儿各怀惆怅。今夜无眠,须知最远的距离,是你在我身旁,我却不知如何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