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卡塞尔之召（3）
“你的父母他们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对路明非说，“虽然我也没见过他们，但是听说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这些年全世界跑。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哦，对了，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路明非面前。
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古德里安教授又递过一封信，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十八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
乔薇尼。
路明非沉默着看着信件。
古德里安教授清了清嗓子，忽然看着路明非的眼睛，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叔叔婶婶瞪大了眼睛。
“校长一定要我把你父母的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说。
“是吗……”路明非低着头，过了一会，突然开口，“爸爸妈妈，我也爱你们。”
生硬地转达父母的留言本来就很尴尬了，少年还一本正经地回应，让众人更想发笑，但大家都没有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应该被嘲笑的事情。
“我去一趟洗手间。”路明非站了起来。
……
……
路明非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女孩，从下到上是一双慢跑鞋，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
是陈墨瞳。
高挑明媚的女孩儿站在后方，斜眼看着路明非，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上面嵌的碎钻光芒刺眼。
“诶？诺诺，我还以为你跑出去玩了。”古德里安教授站了起来，“介绍一下，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是我们的学生考官。这位是你的新同学，路明非。”
“昨晚吃了大排档，肚子不太舒服，刚才一直在洗手间里。”陈墨瞳坐在酒德亚纪旁边。
“大排档？”古德里安竖起脑袋，“我也想吃啊，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呢，我只在新闻里见过。”
怕不是什么地沟油新闻……路明非心想。
再一次见到诺诺，很神奇的，路明非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也许是感动到说不出话了，又也许，只是一直跟在师姐后头，有些累了。
每天鞍前马后的马仔也会有突然不想干了的一天啊。
路明非注视着诺诺的脸，心里自顾自地想着。
“我脸上有东西？”诺诺摸了摸自己的脸，对路明非一直盯着自己脸的眼神感到疑惑。
“没有。”路明非看见诺诺的盘子空了，下意识地叉起一个鲑鱼卷，放到了诺诺盘子里。
气氛突然安静。
诺诺挠了挠头，大大咧咧地把路明非整个盘子拉了过来。
“诺诺，注意一点礼貌，要照顾新同学。”古德里安教授说。
“他没有胃口啦，”诺诺督了路明非一眼，“你看他神不守舍的。”
“哦？真的么？明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古德里安教授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说，“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机会非常难得！你千万要珍惜啊！”
“我很放心贵校的。”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很珍惜能加入卡塞尔学院的机会，也很高兴认识师姐。”
“那就好那就好。”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胸口。
……
……
晚上，路明非看着文学社的QQ群发呆。
他知道，陈雯雯会约一场聚会，上一世，就是这场聚会，改变了他的人生。
果不其然，陈雯雯上线了。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陈雯雯在群里提议。
一群人欢呼雀跃，毕竟陈雯雯的提议在文学社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不去，减肥。”苏晓樯冷淡地回答，谁都知道小天女和陈雯雯一向是不对付。
“不聚餐，我们包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吧。”陈雯雯说。
“看什么？”有人问。
“《机器人总动员》吧。”陈雯雯说。
“《Wall-E》？行！我们偷偷带吃的进去吧。”赵孟华接着说。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小天女豪气干云。
“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路明非不由得又说烂话，一下子导致了片刻的冷群。
大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毕业前社团包场看一部有爱的动画片，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回忆。
“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说。
群里一片附和，路明非这个文学社理事的主要任务就是挨家挨户地收钱和跑腿，这个活儿交给他是惯例。
……
……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
他们刚去电影院包了厅，然后路明非又陪陈雯雯去买了一纸袋风铃草。
但这一次，路明非没有看玫瑰花的价格。
这次是赵孟华的主场了。
现在陈雯雯抱着一纸袋风铃草和他漫步着回家，路明非其实知道陈雯雯的家其实距他家不远。
陈雯雯穿着入学时那身白棉布裙子，裙子上有好闻的味道。
“什么也不报，我说过的，我会去卡塞尔学院。”路明非这一次没有再选择隐瞒，“我面试通过了。”
“真的？”陈雯雯抬起头，看向路明非，似乎想要从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嗯嗯。”路明非低着头敷衍着。
“喂，你为什么看起来满脸羞涩的样子？”对面有人阴恻恻地问。
路明非无语地抬头，他对面的女孩拉下脸上巨大的墨镜，冲他翻了翻白眼儿，两手在耳边比作大角鹿的样子，对路明非大声说，“嗨！嗨！”
路明非简直想要拿个镜子照一照，顺便质问一下诺诺，这幅不耐烦的样子哪里羞涩了！
路明非知道诺诺那一脸故人相逢的亲热感是从何而来的，纯粹是做给陈雯雯看的。
这个小巫婆的作风一直都是这样。
“你朋友啊？”陈雯雯略有点窘迫，觉得被诺诺身上那股小公主的气焰压到了。
“嗯，是我在卡塞尔学院的师姐。”路明非点头。
“嗨嗨！那么巧啊？”诺诺说着蹦到了陈雯雯面前，“这是陈雯雯吧？”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陈雯雯吃了一惊。
“听他说的，他说……”诺诺忽然煞住，瞪大眼睛看着路明非，“对了，你还欠我冰淇淋的吧？”
讹诈，这是赤裸裸的讹诈！
我路某人一生光明磊落，不怕你胡说八道！
这种明晃晃的讹诈，我才不上当！
不过路明非看了旁边的陈雯雯一眼，还是乖乖掏出了钱包。
诺诺摘下棒球帽，用手梳理着那头暗红色的长发。
“香草淋草莓酱的，对吧。”路明非看向诺诺。
“咦！你怎么知道？”
路明非耸了耸肩，递过了钱。
三个人拿着冰淇淋走在路上吃着。
他们最后在三岔口分手，路明非和陈雯雯继续往前走，诺诺去向另一边。
路明非看着诺诺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本就贫穷的生活变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再过几天，就要去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决定再最后享受几天区别于混血种的，普通人的生活。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路明非面前。
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古德里安教授又递过一封信，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十八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
乔薇尼。
路明非沉默着看着信件。
古德里安教授清了清嗓子，忽然看着路明非的眼睛，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叔叔婶婶瞪大了眼睛。
“校长一定要我把你父母的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说。
“是吗……”路明非低着头，过了一会，突然开口，“爸爸妈妈，我也爱你们。”
生硬地转达父母的留言本来就很尴尬了，少年还一本正经地回应，让众人更想发笑，但大家都没有笑，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应该被嘲笑的事情。
“我去一趟洗手间。”路明非站了起来。
……
……
路明非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女孩，从下到上是一双慢跑鞋，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
是陈墨瞳。
高挑明媚的女孩儿站在后方，斜眼看着路明非，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上面嵌的碎钻光芒刺眼。
“诶？诺诺，我还以为你跑出去玩了。”古德里安教授站了起来，“介绍一下，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是我们的学生考官。这位是你的新同学，路明非。”
“昨晚吃了大排档，肚子不太舒服，刚才一直在洗手间里。”陈墨瞳坐在酒德亚纪旁边。
“大排档？”古德里安竖起脑袋，“我也想吃啊，我还没吃过这种东西呢，我只在新闻里见过。”
怕不是什么地沟油新闻……路明非心想。
再一次见到诺诺，很神奇的，路明非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也许是感动到说不出话了，又也许，只是一直跟在师姐后头，有些累了。
每天鞍前马后的马仔也会有突然不想干了的一天啊。
路明非注视着诺诺的脸，心里自顾自地想着。
“我脸上有东西？”诺诺摸了摸自己的脸，对路明非一直盯着自己脸的眼神感到疑惑。
“没有。”路明非看见诺诺的盘子空了，下意识地叉起一个鲑鱼卷，放到了诺诺盘子里。
气氛突然安静。
诺诺挠了挠头，大大咧咧地把路明非整个盘子拉了过来。
“诺诺，注意一点礼貌，要照顾新同学。”古德里安教授说。
“他没有胃口啦，”诺诺督了路明非一眼，“你看他神不守舍的。”
“哦？真的么？明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古德里安教授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说，“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机会非常难得！你千万要珍惜啊！”
“我很放心贵校的。”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很珍惜能加入卡塞尔学院的机会，也很高兴认识师姐。”
“那就好那就好。”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胸口。
……
……
晚上，路明非看着文学社的QQ群发呆。
他知道，陈雯雯会约一场聚会，上一世，就是这场聚会，改变了他的人生。
果不其然，陈雯雯上线了。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陈雯雯在群里提议。
一群人欢呼雀跃，毕竟陈雯雯的提议在文学社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不去，减肥。”苏晓樯冷淡地回答，谁都知道小天女和陈雯雯一向是不对付。
“不聚餐，我们包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吧。”陈雯雯说。
“看什么？”有人问。
“《机器人总动员》吧。”陈雯雯说。
“《Wall-E》？行！我们偷偷带吃的进去吧。”赵孟华接着说。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小天女豪气干云。
“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路明非不由得又说烂话，一下子导致了片刻的冷群。
大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毕业前社团包场看一部有爱的动画片，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回忆。
“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说。
群里一片附和，路明非这个文学社理事的主要任务就是挨家挨户地收钱和跑腿，这个活儿交给他是惯例。
……
……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
他们刚去电影院包了厅，然后路明非又陪陈雯雯去买了一纸袋风铃草。
但这一次，路明非没有看玫瑰花的价格。
这次是赵孟华的主场了。
现在陈雯雯抱着一纸袋风铃草和他漫步着回家，路明非其实知道陈雯雯的家其实距他家不远。
陈雯雯穿着入学时那身白棉布裙子，裙子上有好闻的味道。
“什么也不报，我说过的，我会去卡塞尔学院。”路明非这一次没有再选择隐瞒，“我面试通过了。”
“真的？”陈雯雯抬起头，看向路明非，似乎想要从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嗯嗯。”路明非低着头敷衍着。
“喂，你为什么看起来满脸羞涩的样子？”对面有人阴恻恻地问。
路明非无语地抬头，他对面的女孩拉下脸上巨大的墨镜，冲他翻了翻白眼儿，两手在耳边比作大角鹿的样子，对路明非大声说，“嗨！嗨！”
路明非简直想要拿个镜子照一照，顺便质问一下诺诺，这幅不耐烦的样子哪里羞涩了！
路明非知道诺诺那一脸故人相逢的亲热感是从何而来的，纯粹是做给陈雯雯看的。
这个小巫婆的作风一直都是这样。
“你朋友啊？”陈雯雯略有点窘迫，觉得被诺诺身上那股小公主的气焰压到了。
“嗯，是我在卡塞尔学院的师姐。”路明非点头。
“嗨嗨！那么巧啊？”诺诺说着蹦到了陈雯雯面前，“这是陈雯雯吧？”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陈雯雯吃了一惊。
“听他说的，他说……”诺诺忽然煞住，瞪大眼睛看着路明非，“对了，你还欠我冰淇淋的吧？”
讹诈，这是赤裸裸的讹诈！
我路某人一生光明磊落，不怕你胡说八道！
这种明晃晃的讹诈，我才不上当！
不过路明非看了旁边的陈雯雯一眼，还是乖乖掏出了钱包。
诺诺摘下棒球帽，用手梳理着那头暗红色的长发。
“香草淋草莓酱的，对吧。”路明非看向诺诺。
“咦！你怎么知道？”
路明非耸了耸肩，递过了钱。
三个人拿着冰淇淋走在路上吃着。
他们最后在三岔口分手，路明非和陈雯雯继续往前走，诺诺去向另一边。
路明非看着诺诺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本就贫穷的生活变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再过几天，就要去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决定再最后享受几天区别于混血种的，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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