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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杨肜被没面目从镜子里拉出来。

    杨肜对没面目说:“老大,搞什么呀?”

    没面目对他说:“我还没问你在搞什么呢,说好了只是看看。”

    杨肜说:“我没说只是看看呀。”

    没面目说:“你怎么会把自己变成姚濯的样子?”

    杨肜说:“跟你学的。”

    没面目说:“我没教你呀。”

    杨肜笑道:“是么?那就是我无师自通。”

    没面目说:“你刚才的行事有点自作聪明。”

    杨肜说:“我这么做只是想让思涵为了帮姚濯而得罪她爸爸,这样的话等于火上浇油。”

    没面目说:“真无耻,你就忍心破坏思涵的家庭?”

    杨肜说:“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不得不无耻一点。”

    没面目说:“但你行事存在破绽,你不该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打搅两个人的梦。”

    杨肜说:“破绽?”

    没面目说:“你想想如果思涵和她爸爸真的因为梦里的事而吵架,她难道不会反思么?天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杨肜说:“或许吧。那又怎么样呢,她能想到是我干的么?”

    没面目说:“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给自己造太多的孽,到头来得自己还。”

    杨肜说:“谢谢提醒。”

    次日,杨肜醒过来。洗漱完毕,出门到隔壁敲门。

    房门打开,周晓诗穿着丝绸睡衣,露出白白的大腿,头发蓬松,看着他说:“怎么,这么早就找我跳舞?我还没刷牙呢。”

    杨肜看她素颜,其实皮肤挺好,用不着化妆,说道:“不是找你跳舞的。”

    周晓诗娇俏的一笑:“哼哼,那你找我是做什么呀?”

    杨肜说:“呃,我想回去了,这里天气好冷。”

    周晓诗说:“不是暖气么?难道你房间没有,那进来吧。”

    杨肜心想:“我才不进去哩。”说道:“不是,我忽然想奶奶了,不知道她一个在家冷不冷?”

    周晓诗心想:“哼,瞧你眼睛闪躲,显然言不由衷,装,好会装。”上前用手捧着他的脸说:“哎哟,小可怜,你真是个好孙儿,好有孝心。”

    杨肜拨开她的手说:“喂,你是在占我便宜么?”

    周晓诗说:“哎哟,我不该摸你,这么敏感。”

    杨肜心想:“谁敏感了?”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刚才说我是个好孙儿,岂不是占了便宜?”

    周晓诗说:“你本来就是个好孙儿呀,我都想去看你奶奶了。”

    杨肜说:“那咱们现在就订票回去吧?”

    周晓诗说:“急什么?跟思涵和姚濯一起回去呀。”

    杨肜说:“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

    周晓诗说:“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呀。”

    杨肜说:“我不问,我就想回去。”他不知道在梦里使绊的影响,心神不安,就想早点撇清关系。

    周晓诗说:“我就不明白,你巴巴着过来,又巴巴着回去,为什么呀?”

    杨肜说:“哪有那么多理由,你要不走,我一个人回去好了。”

    周晓诗看他转身要走,说道:“诶,好好好,我跟你回去。”

    杨肜说:“那我定两张机票。”

    周晓诗说:“说了我还没刷牙,别急,等我来吧。”

    杨肜说:“那行,我去买早餐。”

    买完早餐回来,杨肜手里提着豆腐脑、鸡蛋灌饼、大肉包,敲了敲周晓诗的房门。

    门打开了,周晓诗已经扎上了头发,换好了长裙,却还没有化妆。

    杨肜说:“晓诗,你的早餐。”

    周晓诗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说:“有羊肉汤么?”

    杨肜说:“没有,只有包子、灌饼、豆腐脑。”

    周晓诗说:“我要喝羊肉汤。”

    杨肜心想:“真是个大小姐,挑三拣四的。”没好气的说:“你不早说呢!”

    周晓诗说:“你凶我?”

    杨肜放软声音说:“我没凶你呀,这会再出去多麻烦呀,要不将就着吃吧?”

    周晓诗说:“那麻烦你帮我提进来,放桌子上。”

    不过是举手之劳,杨肜说:“得嘞。”进屋,把周晓诗那份早餐放桌子上。鼻子里闻见一股暖香,看床上还放着周晓诗的睡衣。

    他赶紧挪开眼睛,提着自己那份早餐,对周晓诗说:“我出去了啊。”

    周晓诗说:“别走呀,在这一起吃算了。”

    杨肜说:“不好吧,我怕吃东西有味道。”

    周晓诗说:“反正要走了,有味道就有味道吧。”

    杨肜想想也是,说道:“好吧,你床上的东西能不能收拾一下?”

    周晓诗说:“行,马上收拾。”将睡衣收拾进帆布包里。

    杨肜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边吃灌饼,一边说:“你有没有订票?”

    周晓诗说:“还没呢,我给思涵打了个电话。”

    杨肜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她说什么了?”

    周晓诗说:“她说他们得坐晚上的航班回去。”

    杨肜说:“就没了?”

    周晓诗说:“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算了。”

    杨肜意犹未尽,他想知道在梦里使绊的结果,但又不能明问。

    他说:“思涵跟你聊天就说一句话么?”

    周晓诗吃着豆腐脑,说道:“当然不是,怎么,你对女人之间的聊天很感兴趣么?”对杨肜露出迷之微笑,心想:“他越是感兴趣,那说明他越是在意我。”

    杨肜心想:“毛病,干嘛这样看着我笑?”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就聊点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姚濯怎么样了,思涵的爸妈喜不喜欢他,有什么要求,她们什么时候订婚之类的?”

    周晓诗说:“哇,你这么关心他们!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杨肜莫名其妙,就想知道答案,却被周晓诗带偏了。

    他说:“啊?我关心你呀,这不跟你带早餐了么?”

    周晓诗说:“我说的不是这种小事,我说的是我们之间……”

    杨肜说:“我们之间什么?”

    周晓诗嘻嘻的笑,说道:“你懂的。”

    杨肜说:“我不懂呀。”

    周晓诗心想:“还没开窍?哎,悲哀呀。”没好气的说:“不懂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杨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不是啊,你还没回答问题呢。”

    周晓诗说:“什么问题?”

    杨肜说:“就是姚濯怎么样了呀。”

    周晓诗说:“昨晚不是说过了么?姚濯已经过关了呀。”

    杨肜说:“我不是说昨晚,我是说今天。”

    周晓诗说:“我给思涵时候她刚起床,牙还没刷呢。”

    杨肜心想:“难道是我起太早了?”说道:“哦。”

    周晓诗心想:“这人真怪,这么关心别人,却不操心自己。你还是根光棍呢,面前坐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没看见么?”

    周晓诗不论如何都算不上娇滴滴的女子,即便娇滴滴那也是她使出的绝招。

    杨肜没得到什么结果,兴味索然,风卷残云将早餐吃完,起身说:“晓诗,我回房间了,什么时候定了票告诉我一声。”

    周晓诗说:“你回房间干什么,自娱自乐?”

    杨肜说:“不干什么,呆着呗。”

    周晓诗说:“哎呀,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像根木头么?就是憋坏的,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有意思么?”

    杨肜也不想变成木头,是习惯使然,说道:“不然干什么?”

    周晓诗说:“你得找找乐子,做人得开朗一点。你看,你今天笑过么?”

    杨肜不记得自己笑过,说道:“好像没有。”

    周晓诗说:“即便你心中又一团火,但你外表太冷漠。”

    杨肜心想:“冷漠不好,冷漠不符合思涵的要求,我得想姚濯学习。”

    他“呵呵”的笑了一下,虽然笑得很假,然后说道:“那我,那我跟你说个笑话吧。”说着又坐下来。

    周晓诗说:“你还会说笑话?那倒是稀奇,说说看。”

    杨肜说:“话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周晓诗插话说:“这个故事我听过,一点都不好笑,而且根本就不是笑话。”

    杨肜说:“你听过?”

    周晓诗说:“当然嘛,谁不会呢?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跟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对吧?这就是哄小孩的无限循环。”

    杨肜说:“不对呀,这不是我要说的笑话。”

    周晓诗说:“哦,不是么?那你说说看。”

    杨肜说:“这庙里既没有老和尚,也没有小和尚,只有几尊泥菩萨。有个冬天,一个打猎的猎户来到庙里,放下弓箭、猎叉,给泥菩萨磕头说:‘求佛祖保佑,让我今天打到猎物。’”

    周晓诗笑道:“不是吧,猎户求佛祖保佑他打到猎物?他难道不清楚佛门慈悲,不许杀生么?”

    杨肜说:“他知道,但是他饿呀,好几天没打到猎物,家里都断炊了。无奈之下,只好拜佛。”

    周晓诗说:“哦。”心想:“猎户以打猎为生,没有打到猎物确实难以果腹。”

    杨肜接着说:“猎户正拜佛呢,忽然跑进来一只兔子。猎户一看,这不是送上门来么?当真是佛祖显灵呀。赶紧把庙门关上,拿起猎叉就要捕杀兔子,兔子也算机灵,立马钻到了供桌之下。在佛祖面前,猎户不好掀桌子,就用猎叉在桌子下乱戳,想将兔子赶出来。这时候,兔子说话了。”

    周晓诗忍不住插话说:“什么,兔子会说话?”

    杨肜说:“稍安勿躁,这只是一个笑话,兔子当然可以说话。”

    既然是笑话就不能当真,周晓诗说:“哦,那你接着说吧。”

    杨肜说:“兔子说:‘好猎户,先别动手,待我拜完佛祖,你再抓我不迟。’猎户心想,这兔子也跑不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他就对供桌下面说:‘行,快拜,快拜,拜完了我好送你上西天。’”

    周晓诗笑了,心想:“兔子要拜佛呢,你还送它上西天,上西天是要见佛祖么?”

    杨肜说:“兔子在供桌底下朝泥菩萨磕头,说道:‘求佛祖保佑我平平安安,千万别让猎户抓到。还有,求佛祖保佑所有的兔子都平平安安,别被猎户抓到。’猎户听了,不高兴了,对兔子说:‘你在求什么呢?我不抓兔子岂不饿死?’兔子说:‘我要是被你抓了,岂不要死?’猎户说:‘猎户捕猎天经地义。’兔子说:‘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猎户眼珠一转,说道:‘你看到天了吗?’兔子被关在庙里,自然是看不到天的,它说:‘看不到。’猎户说:‘我刚才求过佛祖,让我捕到猎物,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所以你怨不得我,也怨不得天。’兔子说:‘你相信佛祖么?’猎户说:‘信,当然信。’兔子说:‘但是我刚才已经拜过佛了,求佛祖保佑我不被你抓住。如果你信佛,那么就不应该抓住我。如果你不信佛,那我就不是送上门来的。’猎户一听,这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对泥菩萨说:‘佛祖,刚才兔子求您,您答没答应?’问了三声,泥菩萨没说话。猎户对兔子说:‘你看,佛祖没答应你,所以我可以抓你。’兔子说:‘你再问问佛祖,有没有不答应?’猎户如它所说,又问泥菩萨,结果泥菩萨同样没说话。兔子说:‘你看,佛祖显然应了我。’猎户说:‘这不对呀,那佛祖也应了我。’兔子说:‘你有本事让佛祖开口,应了你,我就让你抓。’猎户再次跪倒,对泥菩萨说:‘佛祖,麻烦你开个口。’泥菩萨终于开口了……”

    周晓诗觉得这确实是个笑话,虽然有点长。又忍不住插话说:“泥菩萨会开口?”

    杨肜问她:“你怎么知道泥菩萨不会开口?”

    周晓诗说:“因为它是泥菩萨呀。”

    杨肜又问:“你知道泥菩萨开口说什么了么?”

    周晓诗说:“不知道。”

    杨肜说:“它说:‘别烦我,泥菩萨不会开口!’”

    周晓诗笑道:“好笑,好笑。就这么完了?”

    杨肜说:“完了。”

    周晓诗说:“那猎户和兔子呢?”

    杨肜说:“猎户在讲笑话,兔子在吃早餐。”

    周晓诗大感意外,说道:“杨肜,你让我刮目相看呀。”

    杨肜说:“怎么了?”

    周晓诗说:“我以为你没有幽默细胞,结果你刚才不仅幽默,而且很机变。而这笑话也不是简单的笑话,是有哲理的。”

    杨肜心想:“我这笑话编了许久,打算说给思涵听,可惜没有机会,便宜你了。”说道:“你过奖了,其实我是个冷面笑匠。”

    周晓诗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说道:“才怪,我还不明白你么,装什么呢?”她知道杨肜的性格,说自己是个冷面笑匠本来就是个笑话。不过能发挥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杨肜呵呵一笑,说道:“笑话说完了,我得走了。”

    周晓诗说:“别走呀,再说一个。”

    杨肜说:“再说一个?没有什么新鲜的,下次吧。”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别的笑话,只好推脱下次。

    周晓诗:“不说笑话也可以,那你跳个舞吧,看还记得我昨晚教的不?”

    杨肜说:“好吧。”

    杨肜自个跳起恰恰,却动作有些呆板,没有昨日的热情,也许是没喝酒的缘故。

    周晓诗已经吃饱了,用纸巾擦擦嘴巴。起身面对杨肜,嘴里喊着节拍,跳起舞来。她这一跳,活力四射,杨肜也放开了,动作变得顺溜起来,热情似火。

    周晓诗一个动作,贴近杨肜,摸着他的脸。

    杨肜的动作应该是去搂周晓诗的腰,但手到半途又停住了,对周晓诗说:“晓诗,咱们该买票了。”

    周晓诗看他停下来,说道:“讨厌!”一皱眉,推开他。然后从床上拿起手机,定机票。

    定好机票,她对杨肜说:“好了,我连火车票也订到了,咱们半个小时后出发。”

    杨肜说:“行,多少钱?我给你。”

    周晓诗说:“不用。”

    杨肜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周晓诗说:“你都在我房间里带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感觉好意思了,那说明你成熟了?”

    杨肜说:“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成熟?”

    周晓诗说:“你身体上成熟了,但心理上没成熟。”

    杨肜心想:“不可能呀,我行事懂分寸,怎么能说心理没成熟呢?”说道:“我不懂。”

    周晓诗说:“你不懂,那是因为你没开窍。”

    杨肜说:“开窍?”心想:“我确实不够机灵。”长沙话里不开窍的人就是个二愣子,不够机灵。

    周晓诗说:“你想不想开窍?”

    杨肜点头说:“想呀。”

    周晓诗说:“那你就身体诚实一点,就像刚才跳舞,你应该搂我的腰。”

    杨肜说:“哦,对。”

    周晓诗说:“你敢不敢亲我一下?”

    杨肜张大眼睛说:“啊?我不敢。”他下不了手,因为他不爱周晓诗,自然会有所节制。

    周晓诗说:“你亲我一下,我又不怪你,你也没有损失,怎么就不敢呢?你这种症状,知道思涵怎么说么?”

    杨肜心想:“不亲她,怎么是症状了?”说道:“怎么说?”

    周晓诗说:“她说你这叫证实偏见,是一种心理疾病,解释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性情压抑、冥顽不灵。”

    杨肜说:“这真的是心理疾病?”

    周晓诗换上一副愁眉,叹了一口气说:“当然,你这病日积月累,已经让你心理扭曲了。平时你看起来很温和,不惹事。然而一旦触发症状,就会情绪激动,做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情来。哎,枉我一番苦心想帮你,像教你跳舞也是一种治疗的方式,可惜你始终不开窍。”

    这不过是周晓诗曲解余思涵的意思,胡诌出来的症状。

    杨肜心想:“难怪我会激动到在梦里杀死文娟,原来是有病。”说道:“那,我还能治么?”

    周晓诗心里偷笑,一本正经说:“思涵是不敢告诉你,很难治。你得敞开胸怀相信我,这样我才能给你做心理辅导。”

    杨肜看她说得很严重,而且思涵也知道,这个病自然是非治不可。他点了点头说:“好,我敞开胸怀。”

    周晓诗说:“既然如此,那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也是为了你好。”

    杨肜说:“行,只要能治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