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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心舟医院,一个心理辅导室里,周晓诗面对着欧阳荣有些尴尬。

    欧阳荣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轻轻的唱着《菊花台》。当唱到“菊花残,满地伤”的时候,眼神里写满的忧郁。

    周晓诗若不是还想在这干,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欧阳荣唱完一首,对周晓诗说:“晓诗,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周晓诗说:“呃,欧阳,你找我是来看病的,而不是唱歌的吧?”

    欧阳荣说:“对对对,我这两天茶饭不思,工作也没平时的那份劲头了。我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周晓诗说:“你确定不是肠胃引起的,比如说便秘?”

    欧阳荣说:“不,我没有便秘,肠胃好得很。”

    周晓诗说:“那是不是工作不顺,比如说事情没做好,挨老板骂了?”

    欧阳荣说:“没有,只是感觉工作有些枯燥。”

    周晓诗说:“根据你的情况,还有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我想你确实有抑郁症。”

    欧阳荣说:“那该怎么办呢?”

    周晓诗说:“你需要放松心情,为什么不请两天假,陪陪家人,或者去旅旅游呢?多与人交流,多运动,慢慢就会好的。”

    欧阳荣说:“多交流,哎呀,晓诗,你看我专门请假来和你交流,这就是治疗的方法呀。我觉得我们可以往深处交流,这样话应该好得更快。”

    周晓诗说:“好啊。你喜欢唱歌,能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歌么?”

    欧阳荣说:“我喜欢曲调缠绵悱恻的情歌。”

    周晓诗说:“那你觉得自己是个阳光的人么?”

    欧阳荣说:“当然。你看我姓,欧阳,对吧。”

    周晓诗心想:“这和他的姓有什么关系?他的逻辑混乱。”说道:“你觉得你和姚濯相比谁更有男人味?”

    欧阳荣心想:“既然要泡你,当然不能落后与人啦。”笑着说:“当然是我。”

    周晓诗说:“那你觉男人味体现在哪些方面?”

    欧阳荣说:“帅气、有风度、身体强健、聪明、勇敢,能做大事,处变不惊。”

    周晓诗说:“这些方面你都比姚濯要好?”

    欧阳荣说:“并非我不谦虚,确实要略胜一筹。”

    周晓诗说:“那你的工作能力一定比姚濯更强啰?”

    欧阳荣说:“呃,这……是的。”

    周晓诗说:“是不是工作能力太强了,导致你抑郁?”

    欧阳荣不好意思的说:“呵呵,是有点累。”语调也没那么高了。

    周晓诗说:“既然你比他聪明,为什么那天在酒桌上被他坑了呢?”

    欧阳荣心想:“主要是被你坑了,不过姚濯也不是一个好小子。”说道:“主要是他耍赖,显然胜之不武。”

    周晓诗说:“那你怎么没有看出他在耍赖呢?”

    欧阳荣说:“这……看是看出来了。”

    周晓诗说:“所以即便看出来了,你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喝了那么多酒,又着急着吃菜,暴饮暴食,最终吃吐了。”

    欧阳荣眼珠晃动,找借口说:“呃,是我那天疏忽了。”

    周晓诗说:“你怨他么?”

    欧阳荣说:“怎么会?”

    周晓诗说:“你知道么,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道歉,说你自不量力,坏了一桌子酒菜,让大家都没吃好饭。而且说你唱歌一般般,跳舞跳得烂,真的是献丑。”

    欧阳荣睁大眼睛,说道:“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周晓诗心想:“你这么蠢,还这么自信,不骗你骗谁?”说道:“不错,他还委婉的说你是公司里的搞笑担当。”

    欧阳荣说:“他好无耻呀,太令人悲哀了。”

    周晓诗说:“对了,他说你喜欢我。”

    欧阳荣心想:“阿濯居然给我捅破了窗户纸?”说道:“呃,我是有点喜欢你。”

    周晓诗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欧阳荣说:“这怎么好意思?”

    周晓诗说:“姚濯就敢说他喜欢我。”

    欧阳荣说:“啊?”心想:“好呀,阿濯,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周晓诗说:“你说自己比姚濯更有男人味,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呢?”

    欧阳荣说:“这,这……”

    周晓诗说:“是不是很伤心?”

    欧阳荣说:“是有点伤心。”

    周晓诗说:“所以你喜欢那些伤感的歌,对吧?”

    欧阳荣摇头说:“不,我不喜欢。”

    周晓诗说:“别急着否定,你刚才唱的那首歌不是在表达一种忧伤么?”

    欧阳荣说:“有么?”

    周晓诗说:“那你再唱两句,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欧阳荣思维有些混乱,唱不出来。

    周晓诗说:“唱呀,怎么不唱呢?”

    欧阳荣说:“我好像又不喜欢这首歌了。”

    周晓诗说:“为什么?”

    欧阳荣说:“我喜欢阳光一点的,昂扬的歌。”

    周晓诗说:“真的?那你唱一首阳光、昂扬的歌给我听听,行么?”

    欧阳荣想着泡妞,所以脑子里满是抒情歌,但这些歌都带着一些哀伤的情绪,竟找不到一首阳光、昂扬的。

    周晓诗说:“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歌?”

    欧阳荣说:“我……”他之前说的是喜欢缠绵悱恻的情歌,

    周晓诗说:“怎么样,你还要否定么?”

    欧阳荣说:“我也不想否定,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周晓诗说:“这种菊花凋零,好景不再,万物衰败的心伤,你唱得极具感情,显然由内而发,难道不正体现出你的病态?”

    欧阳荣说:“病态?”

    周晓诗说:“你不光有抑郁症,还有性格障碍。你会下意识的把自己置于柔弱的地位,希望别人提携你,帮你,带你,爱你。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假设你老板是个女人,也许你会希望她多看你一眼,青睐你。”

    欧阳荣感觉确实有这样的心理,却不愿承认,说道:“这……不会吧。”

    周晓诗说:“那我们再做个测试。你觉得我们之间算熟悉么?”

    欧阳荣说:“不算。”

    周晓诗说:“你觉得你有义务为我做事么?”

    欧阳荣摇头说:“没有这种义务。”

    周晓诗说:“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欧阳荣说:“喜欢只是一种很自然的情感吧?”

    周晓诗说:“你喜欢我什么?”

    欧阳荣说:“你有一种气质吸引了我,而且我觉得你很漂亮,身材又好。”

    周晓诗嘻嘻一笑,说道:“你有个优点,就是嘴甜,你今晚愿意去我家么?”

    欧阳荣一听,感觉在阴冷中得到一束阳光,好景来得太快,有点不敢相信,说道:“啊?”

    周晓诗说:“怎么,你不愿意?”

    欧阳荣说:“愿意。”

    周晓诗说:“对了,你会不会按摩?”

    欧阳荣说:“按摩?”

    周晓诗说:“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脚有点不舒服,你能给我按摩一下么?”

    欧阳荣看着周晓诗穿着肉丝的脚,不禁咽了咽口水,说道:“好……好呀。”

    周晓诗脱了高跟鞋,将脚放在地摊上。

    欧阳荣跪在地上,学着电视里的方法,给她按摩脚掌。

    按了一会儿,欧阳荣问:“舒服么?”

    周晓诗说:“还行。”

    过了十几分钟,周晓诗说:“谢谢你,我好多了。”

    欧阳荣说:“不用谢,我还可以继续给你按。”

    周晓诗说:“今晚你到我家给我按摩吧,我可以给你钱?”

    欧阳荣说:“要什么钱呀,免费的。”

    周晓诗说:“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吧,你觉得我们之间算熟悉么?”

    欧阳荣一听,脸色刷的变了,抬头看着周晓诗说:“这,这也是测试?”

    周晓诗说:“你肯为一个不熟的女人免费服务,不得不说你确实有病。”

    欧阳荣说:“我,糊涂了。”

    周晓诗说:“正是你的心理障碍,导致你犯糊涂。你忽然喜欢上我,只因为我有某种气质。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气质,但是我知道自己有脚气,你要不要闻一闻?”把脚尖伸到他面前。

    欧阳荣惊得目瞪口呆,赶紧爬起来,羞愧的逃跑。

    刚打开门,周晓诗喊道:“慢着,记得要去前台结账哦。”

    欧阳荣说:“好的。”头也不回,匆匆去了。

    周晓诗自言自语的说:“哼,小样,我还治不了你?”心想:“也不知道他来我这,是不是姚濯出的主意?”

    走廊外面,余思涵看见欧阳荣低着头,匆匆离开,身后的门也没关。

    余思涵走到门口,伸头往里面瞧了一眼,见周晓诗正在穿鞋。

    她走了进去,把门关上,对周晓诗说:“晓诗,刚才那个病人走得好急。”

    周晓诗笑着说:“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余思涵问:“他是做什么的呀?”

    周晓诗说:“搞推销的。”

    余思涵说:“推销?”

    周晓诗说:“没错,只要我出得起价码,自然会有人上门推销的。”

    余思涵说:“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做生意?”

    周晓诗说:“人生就是一场生意。女人只有那么几年的青春,要托付给谁,才能不负此生呢?”

    余思涵说:“当然是你喜欢的人。”

    周晓诗说:“要是他不喜欢我呢?”

    余思涵说:“不是没有喜欢你的人,或许他和你擦肩而过,你却没有察觉。”

    周晓诗说:“不对呀,思涵,你的话怎么这么有诗意呢?要不咱俩换个名字吧?”

    余思涵笑道:“不要。”

    傍晚,两人下班,走到路边等车。

    没几分钟,只见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她们前面。车窗放下来,看清楚里面的人,居然是杨肜。

    杨肜对她们说:“思涵、晓诗,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两人虽有些诧异,但还是上了车。

    周晓诗看到杨肜,心里忽然感到一丝温暖,问道:“阿肜,你买车了?”

    杨肜说:“是呀。”把车开起来。

    周晓诗说:“你没上班也买车,太奢侈了吧?”

    杨肜说:“我刚注册了一家小公司,买车是为了撑门面。”

    周晓诗说:“你都有公司了呀,比我强。”

    杨肜说:“不能跟你比,你的起跑线与我不在一个层级。”

    周晓诗说:“你的公司做什么的呀?”

    杨肜说:“花艺。”

    周晓诗说:“那我跟你合伙吧?”

    杨肜说:“好呀,我正缺一个懂经营的人,你知道我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只怕把公司做亏了。”

    周晓诗说:“其实我们可以做一家小的心理咨询公司,一边卖花,一边做心理咨询,怎么样?”

    杨肜说:“当然可以。”

    周晓诗对余思涵说:“思涵,你有没有兴趣?”

    余思涵说:“有兴趣,不过你舍得从医院辞职么?”

    周晓诗说:“这倒也是,我再考虑考虑。”

    到了南门口,放下余思涵。

    杨肜接着送周晓诗去白沙小区。

    周晓诗对他说:“阿肜,你哪来的钱呀?是奶奶给你吧?”

    杨肜家的情况她大致了解,除了杨肜奶奶家拆迁可以得到钱,家里并不算富裕。

    杨肜说:“我没问奶奶要钱,她的老房子马上要拆了,现在和我住一起。”

    周晓诗说:“那你以前考古很赚钱么?”

    杨肜说:“考古不赚钱,但倒腾古董是赚钱的。”他无法明说钱是从哪来的,只能撒谎。

    周晓诗说:“你手里还有古董么?”

    杨肜说:“没有。怎么,你爸爸还想搞收藏呀?”

    周晓诗说:“对呀,你要是有好东西可以给我爸爸瞧瞧。”

    杨肜说:“有机会再说。”

    周晓诗说:“你和思涵怎么样了,我刚才看你们之间很冷呀。”

    杨肜说:“冬天,能不冷么?思涵喜欢上我表弟了。”

    周晓诗说:“她喜欢你表弟,你表弟什么人物?”

    杨肜说:“农民,种植花卉、瓜果,但是比我有钱多了。”

    周晓诗说:“农民,应该很有本事吧?”

    杨肜说:“本事就没有,最爱打游戏,连做梦……呃,只怕连做梦都在打游戏。”

    周晓诗笑着说:“你这是故意贬低别人吧?”

    杨肜说:“不信你可以问思涵嘛。”

    周晓诗说:“算了,我对这种牛郎织女的情节不感兴趣,一点都不浪漫。”

    杨肜说:“那你和姚濯呢,现在怎么样了?”

    周晓诗说:“有希望。”

    杨肜说:“奇怪的是,你和思涵居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关系。”

    周晓诗说:“那有什么?我们之间没有私怨,她和姚濯终究是过去式。你最近和姚濯见面了么?”

    杨肜说:“没有。”

    周晓诗说:“做不成朋友了?”

    杨肜说:“没有的事,我是想见了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晓诗说:“看来,你有心病。”

    杨肜说:“是的,我不否认这一点。”

    把周晓诗送到小区门口,杨肜说再见。

    周晓诗说:“要不要上去坐坐?”

    杨肜说:“不了。”

    周晓诗说:“那好吧,再见。”

    杨肜回到家,上网看看余思涵的空间动态,上面更新了一句话,说是“祝阿真生意兴隆,能多卖些花出去”。

    杨肜心想:“这不是给我上眼药么?我开个花艺公司,不祝我生意兴隆,却祝阿真多卖些花。”

    但气不能往余思涵身上撒,只能找阿真麻烦。

    他晚上睡觉,进入梦乡。

    在蜡像馆里,走到自己的镜子前。

    想着阿真的心思,把头伸进去,出现一丛灌木。叶子遮蔽,有些昏暗,而且正在下雨。

    他伸手,拨开枝叶,却发现是外面站着一个人,刚把裤子提起来,转身就走。

    杨肜瞠目结舌,心想:“感情这不是雨,而是尿。上次是屎壳郎,这次被尿浇头,真倒霉呀!”

    他把头伸出去,果然没下雨。再看那个人的背影,戴着斗笠,身穿劲装,手持一根混铁棍。

    “扑棱”,一只乌鸦从草丛惊飞。

    那人警觉的回头一看,露出面目,正是黄真。

    杨肜赶忙缩头,心想:“他又在玩什么游戏?这回我得吓唬吓唬他!”

    黄真只看到一只乌鸦,又转头继续前行。

    “息息索索”,身后传来脚步声。

    黄真也不回头,直接用浑铁棍往身后横扫。

    “啪”,打到东西了。

    他往前一跃,在转身来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倒在地上。面具上是怒相,不知什么来路。

    黄真喝道:“呔,你是什么怪物?”

    倒在地上的是杨肜,他变作黑无常,正准备吓唬黄真,没想到挨了一棍。

    好在没感觉疼痛,他爬将起来,对黄真说:“有没搞错,黑无常你也敢打?”

    黄真说:“黑无常,什么时候增加了NPC?”

    黄真用混铁棍指着“黑无常”说:“打的就是你,纳命来,不对,拿钱来!”说罢,挥舞铁棍冲杨肜打去。

    杨肜不会游戏里面的招数,只能被动挨打。

    他哇哇大叫,说道:“你敢打我,阎罗王可饶不了你!”

    黄真一棍子戳在他胸口上,将他顶飞,说道:“阎罗王啦,吓唬我呀!”又冲上去,一棍子打在杨肜头上,连面具也击碎。

    面具之下露出一张黑漆漆的脸,舌头伸得老长。

    黄真说:“我靠,丑爆了!打死你,打死你!”

    混铁棍“噗噗”的打在杨肜身上。

    黄真说:“咦,你怎么还不死?”

    杨肜心想:“干脆死了算了,免得他没完没了。”大喊一声:“啊,我死了!”头一歪,瘫在地上。

    黄真果然停手,瞧着“黑无常”尸体,说道:“咦,金币呢,为什么不出金币?”

    杨肜心想:“还要金币?没有。”心念一动,身子沉入土中,消失了。

    他从镜子里出来,回到蜡像馆。

    黄真一看尸体没了,金币也没出现,骂道:“小喽啰,一点金币都没有,浪费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