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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回到长沙,金昌和杨肜待在剧院酒店。

    这酒店提供办公设备,金昌把青铜板上那些文字的照片,改成白底黑字,然后打印出来,再拍照。

    金昌给杨肜看过照片,说道:“这下认不出是青铜器上面的吧?”

    杨肜摇头说:“你当博士是菜鸟哦,像这么古老的文字,不保存在青铜器上,应该保存在什么地方?”

    金昌说:“甲骨?”

    杨肜说:“你再P一个青铜器的背景,这样的话,博士反而会怀疑这是伪造的。”

    金昌说:“有道理。”

    P完图,杨肜给袁博士打去电话。

    他说:“博士,我是杨肜。”

    袁博士说:“小杨呀,怎么了,又遇见稀奇的文物了?”

    杨肜说:“确实是这样,但我得先问您好。”

    袁博士说:“你也好,咱们就不要见外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肜说:“博士,您先瞧一下这个东西是哪朝哪代的,我把照片发过去。”

    袁博士收到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看,然后才给杨肜回话:“小杨啊,这青铜器是战国的,不过这文字决计不是那个时代的。而且这照片有古怪,像是合成的。”

    杨肜说:“我就知道,这东西一看就是假的嘛。”

    袁博士说:“不不,也不纯粹是假的,这是在哪见到的,还是谁给你的?”

    杨肜说:“金昌给我的,说是在乡下淘到一个东西,问我买不买。”说着,看向金昌。

    金昌咧嘴一笑,合着伙忽悠博士呢。

    袁博士说:“他出来了么?”所谓出来就是出狱。

    杨肜说:“对呀,我问过他了,他说警方给他做了精神鉴定,然后就放了他。”

    袁博士说:“他犯了精神病?那就难怪,你千万别给他钱,去买个赝品,这青铜器指不定在哪个博物馆里呆着呢。至于这些文字,其实有章法可寻,只怕与混沌鼎里的那些字是同时代的。”

    杨肜说:“混沌鼎里的文字解出来了么?”

    袁博士说:“没有,不过多了这些字或许能够解出一二来。”

    杨肜说:“不对吧,博士,我看这两件文字笔迹大不相同,混沌鼎里的文字像蝌蚪,而这个文字像鸟篆。”

    袁博士说:“我说了要看章法,鸟篆它再怎么形变也是篆书。所以是否像蝌蚪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出它们的笔划,能够相互印证。”

    杨肜说:“哦,那博士,您要是解出来了,烦您告诉我一声。”

    袁博士说:“好的,你也去金昌那里了解一下,这些字到底是从哪来的。”

    杨肜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杨肜对金昌说:“那些字是哪来的?”

    金昌说:“你问我,我有神经病耶,做梦梦见的,行不行?”

    杨肜笑着说:“行。”这就是以后回复袁博士的理由。

    傍晚,杨肜去接周晓诗。

    顺道买了点菜,就在周晓诗的家里吃饭。

    桌子上,一盆土豆烧鸡,一碟黄豆蒸肉,一碟清炒韭菜,每人面前还有小碗莲子羹。

    杨肜夹着韭菜吃,问周晓诗说:“晓诗,你爸妈什么时候来?”

    周晓诗笑着说:“怎么,你希望我爸妈过来么?”

    杨肜说:“呃,当然。我得跟他们搞好关系,献献殷勤才好。”

    周晓诗说:“哼哼,少来。”一下就洞穿杨肜的假话。

    杨肜说:“是,我是怕他们过来,发现我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好女婿。”

    周晓诗说:“你多心了,什么是好女婿?对我好就是好女婿。你不用替他们做事,因为他们手下不缺做事的人。还有,你要是没有商业头脑,难堪大任,他们也不会把公司交给你,可以交给其他的亲戚打理。”

    杨肜挠了挠头说:“那就好,我没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吃完饭,杨肜去洗碗,周晓诗打开音乐,给花喷了点水,然后独自一个人跳舞。

    杨肜洗完碗,回到客厅,放下衣袖,对周晓诗说:“晓诗,我和你一起跳吧。”

    周晓诗说:“好呀。”

    杨肜过去搂着她的腰,露出笑脸。

    周晓诗看着他嘻嘻的笑,笑得都抬不动脚步。

    杨肜说:“你怎么了,笑成这样?”

    周晓诗说:“你牙缝里就一片韭菜叶。”

    杨肜说:“是么?”松开周晓诗,去卫生间漱了一下口,复又回来。

    两人跳起恰恰,耳鬓厮磨。

    夜里,杨肜就睡在周晓诗身边。

    他免不了进入梦乡,梦见自己在街上,抬脚往蜡像馆去。

    忽的,街边的蛋糕店里跑出一个人来,门被摔得“哐啷”一声响,唬了他一跳。他定睛一看,却是金昌。

    杨肜说:“阿昌,你怎么来了?”

    金昌一脸紧张,说道:“快跑!”

    杨肜说:“跑什么呀?”

    金昌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手,往街道的一头跑。跑出十几步,身后“砰”的一声响。

    杨肜回头一看,只见蛋糕店的橱窗碎了,一个人站在街上,望着他俩。那人戴着一张面具,穿一身皂色的袍子。

    杨肜一边跑,一边对金昌说:“那人是谁?”

    金昌说:“那人叫符,是太江的手下。”

    杨肜说:“他为什么要追你呢?”

    金昌说:“他让我交出朱来。”

    杨肜说:“哦?”

    金昌说:“我怎么会出卖朱呢?”心想:“朱的力量远胜于我,即便我不义,也对付不了它。”

    杨肜说:“那太江一定知道了。”

    金昌说:“纸包不住火,这种事情迟早会暴露的。”

    忽然,前面的一个店面的橱窗上出现一个圆形的符文,五条蝌蚪样的纹路由外圈引向中央,中央是空的。一个人从符文里跳出来,跟着“砰”一声,橱窗碎裂。

    那人落在街上,直直的站着,看向杨肜、金昌。

    两人停下脚步。

    金昌说:“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伸手弹出一粒绿豆,但那绿豆凭空消失了。

    杨肜打量符,只见他面具上是山魈的嘴脸。

    符对他二人说:“你们怎么违抗太江之命?”

    杨肜咽了咽口水,莫名的紧张。

    金昌说:“你这是强人所难,是那只鸟来找我,不是我找它。何况我也没有力量支使它?你要抓它,不如自己去。”

    符说:“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金昌小声对杨肜说:“肜子,准备好了,一起动手。”

    杨肜是真不想和太江为敌,因为死得快。因此有些犹豫,说道:“这这,我们打得过他么?”

    金昌说:“能,一定打得过。”

    杨肜也不知道金昌是否在吹牛,而胆气多了几分。

    金昌说:“我先上。”说着冲向符。

    近到一丈之内,金昌手中多出一杆长枪,往符当胸直刺。

    符侧身避过,只见那把长枪化作一条蛇,回头咬住他的手臂。符抓住蛇,用力一扯,从手臂上撕下一缕黄色的气。

    那条蛇回头缠住符抓它的手,张嘴再咬。

    符伸出另一只手,将蛇头抓住,两只手赤红,蛇似融化了一样,断作两截。

    此时,符的脚下已经陷入黑色的淤泥中,又有藤蔓缠上来。他拔了拔腿,难以脱身。

    金昌看着他说:“烦你告诉太江,不是我不效命,是你无能。”

    符“哼”了一声,身体忽然消失了。

    金昌一看,自言自语的说:“咦,走了么?”

    “小心!”杨肜的声音传来。

    金昌回头一看,见杨肜已经藏在冰窟窿里,拿着唢呐吹。

    “刷”,金昌的头顶上响起刀刃破空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出现一个圆形符文,符已经伸出头颈,一条手臂正抓向金昌的顶门。但恰在此时,风刀风来,在符的手臂上砍了一刀,又是黄色的气。

    金昌赶紧躲开。

    符又消失了,符文也不见。

    金昌四下观瞧,不知符会从哪里冒出来。

    杨肜的神识夹杂在风中,能感知到周围的动静。

    忽然,左侧街边的墙上出现一个符文。

    杨肜喊道:“在左边的墙上!”

    金昌看过去,果然见到符文。

    杨肜又喊:“小心,你的脚下!”

    金昌往脚下一看,也出现一个符文。他赶紧跑出来,但见街上出现两个符文,就不知道符会从哪里钻出来。

    他拿出一颗黑豆,扔在地上。

    地上出现黑泥,那黑豆立马生根发芽,根钻进泥里,长出的藤蔓有水桶一般粗,将金昌托举起来,离地三丈。

    藤蔓又长出叶子,在最高处结出一个白色的花苞。

    金昌摸了摸花苞,花苞开放,发出耀眼的金光。但金光里冒出许多黑色的飞蛾,散在金昌的四周,就像是护卫一样。

    杨肜看了,心想:“阿昌这招真是高明,不过那些飞蛾也够瘆人的。”他还在考虑金昌的安危,谁知冰窟窿里出现一个符文,伸出手一把夺过杨肜的唢呐。

    杨肜惊得寒毛直竖,从冰窟窿里跑出来,冲金昌喊道:“阿昌,他在冰窟里!”

    金昌一听,伸手往冰窟一指,飞蛾乌压压的飞往冰窟。

    这时,白色的花朵里光影交错,钻出一个人,一把掐住金昌的脖子,就往里拖。

    金昌鼓着眼睛去看,原来符从这里冒出来。

    杨肜瞧了,急在心里,嘴巴“啊啊”的叫唤,却说不出话来。

    “嗖嗖嗖”,忽然,三支箭射来,钉在符的脑袋上,其中一支箭射中他的面具。

    符松开金昌,金昌从藤蔓上滚落,被叶子接住。

    他大口的吸气,惨白的脸上出现一点血色。睁眼往顶上的花朵瞧去,只见符整个钻了出来,站在花朵之上。

    符看向街边的一家店铺,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姚濯。不过眼下有六条手臂,拿着三把弓,朝符张弓搭箭。

    “嗖嗖嗖”,又是连珠似的三箭。

    符转瞬消失,三支箭都落了空。

    杨肜看见姚濯,大喜过望,喊道:“阿濯,你怎么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姚濯身后的门上出现符文。

    杨肜睁大眼睛,喊道:“小心,你后面!”

    姚濯刚转过身去,就被撞飞了,摔在街上。他还没回过神来,符抢过他手里的弓,一脚踏在他脸上。

    符抬起脚,又往姚濯的脸上踏去。却见姚濯张大嘴巴,嘴里满是獠牙。这一脚下去,定会被他咬住。

    符硬硬生生收住脚,身上却着火了。

    远处杨肜正敲着鼓,声音化作风,吹到符身上,又化作火。

    姚濯见符的身上起火,乘机吹出一口风。火借风而起,熊熊燃烧。

    姚濯四条手臂消失,滚到一边,爬了起来。只见火光里出现一个符文,符文里蹿出一条人影,正是符。

    符蹿到姚濯身前,伸出手来,抓住他的面门,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脚下不停,“砰”,姚濯的后脑勺撞在墙壁上,双脚悬空,被符顶着。

    姚濯双手乱抓,抓住插在符面具上的箭羽,拔下来。

    “刷刷”,符的手臂挨了两记风刀,不消说是杨肜干的。

    符转瞬消失。

    姚濯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不见符的人影,又看手里,是一支箭,钉穿了符的面具。

    他扔了面具,跑到杨肜身边。

    金昌站在藤蔓上,对他们说:“你们还好吧?”

    杨肜说:“我没事。”

    姚濯说:“我也没事。”

    金昌说:“那就好,我刚才差点被他掐死,多亏阿濯及时相救。”

    原来他之前扔出一颗绿豆,那绿豆凭空消失,是掉进了姚濯的梦里,长出藤蔓。姚濯发现了,沿着藤蔓出来,找到金昌和杨肜。

    姚濯说:“那个人是谁,你怎么招惹他了?”

    金昌说:“那人是太江的手下,叫作符。我怎么会招惹他呢,是他不放过我而已。”

    姚濯说:“他还会不会出现?”

    金昌说:“会。”

    话音一落,只见四周墙壁、地面出现了五个符文,从里面走出五个符来。符这回没有了面具,满脸皱纹,黄色的眉毛和胡须。眼睛圆溜溜的,藏着一股狠劲。

    姚濯用重瞳观瞧,指着其中一个符,说道:“只有这个是真的。”

    符听他一说,“哼”一声,说道:“被你看穿了。”其余的符都消失了。

    姚濯三人都面对着符。

    杨肜手敲着鼓,风刀砍向符。

    符的身上出现符文,那风刀砍在他身上,就像砍在水面,侵入进去却全无效果。

    金昌的眼里也能看见杨肜的风刀,见其无效,就召唤飞蛾,将符团团围住。

    符从飞蛾丛中冒出来,那些飞蛾却被黏在一张黄色的网上。

    姚濯一看,朝符猛吹出一口风。

    符的身上布满符文,那风刮过,就像泥牛入海,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尽管他身后街边的咖啡档被风刮飞了凉伞和桌椅,玻璃都开裂了。

    三人见了,惊讶不已。

    杨肜心想:“这么厉害,如何是好?”

    符身后的地面出现一个圆形的符文,那张黄色的黏满飞蛾的网消失于符文中。

    藤蔓蜿蜒,将金昌送到姚濯身旁。他对姚濯说:“阿濯,看来此人可以随意操控符文,寻常的攻击都对他无效。”

    姚濯说:“”

    符指着姚濯说:“你,跟我走。”

    姚濯挠了挠额头说:“我们不熟呀。”

    金昌对符说:“不关他的事,我跟你走。”

    符对金昌说:“哼,我会跟你算账,不过眼下我得带他走。”

    姚濯心想:“看来只能使用那招了。”说道:“跟你走,你得先拿下我再说。”转头对金昌小声的说:“阿昌,待会他要是攻过来,你就给他一点阳光。”

    金昌点了点头,心想:“这算什么主意,用光迷住符的眼睛,然后偷袭他,再然后呢?”心念一动,藤蔓立马结出一朵白色的花。

    姚濯又对杨肜说:“肜子,你给他一点噪音,用你那吓人的唢呐。”

    为什么说吓人呢,先前在溜冰场,姚濯躲在一旁,监视杨肜和余思涵做什么。杨肜一边滑冰,一边拿出唢呐来吹,引人得众人侧目。那声音在室内尤显尖锐,姚濯永远不会忘记。

    杨肜点了点头,舍了鼓,变出一把唢呐来,心想:“他竟然我的吹的噪音,那你们就听听真正的噪音吧!”离开姚濯两步,脚下多出一摊水,然后水结成冰,飞快长出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柱。

    姚濯一看,心想:“这不是制造共振么?”变出两团棉花塞在耳朵眼里,还分了一半给金昌。

    符说:“呵呵,就凭你们三个人的本事,想阻止我?”

    姚濯说:“你可以试试看呀。”

    符脚下一跃,当空便伸出双手,抓向姚濯。

    姚濯身旁,白色的花已经张开,发出耀眼的金光。另一边吹起唢呐,加上冰柱的共振,那声音简直要刺穿耳膜,震碎天灵盖。

    符眯着眼睛,强忍难受的噪音,脚刚落地,就抓住了姚濯肩膀。反过来说,姚濯也抓住了他。

    姚濯重瞳里,身前多出一层透明的圆,这圆有桌面大小,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水纹。

    符的手伸过这个圆,似脱去形质,没皮没骨,只剩下三魂。手虽抓住了姚濯的肩膀,但姚濯不慌不忙,用手抓住符的三魂,然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巴,低头咬住符的三魂,吞下肚里去。